面包车上一共坐了八个人, 除了司机,其他人都下来了。
一行人下车后非常默契地瞪了华丽的大门一眼。
一个黝黑壮实的青年跑上前去确认了下门牌。
看清楚门牌号后,他又快速跑回来, 朝着站在最中间的一个穿着练功服的精壮老爷子说:“师傅, 就是这里没错了。”
话音刚落,站在最边缘的一个圆脸青年手里的手机响了。
圆脸青年看上去年纪不大, 但和同行的人一样,也是又高又壮。
电话响了好几声,圆脸青年却没接, 还看了眼站在几人中间的老爷子。
老爷子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看过去问:“怎么不接?”
圆脸青年挠了挠头,然后将手机的屏幕转向众人说:“大师兄的电话。”
老爷子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地说:“挂了。”
圆脸青年听话挂了, 然后面露犹豫地说:“师傅,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之前去看门牌的黝黑青年说:“小师弟,你怕了?”
被叫做小师弟的圆脸青年瞪眼:“当然不是!”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就是觉得那个谁的话也不可全信, 咱们还是先打电话问问二师姐比较好。”
话音刚落,黝黑青年突然拍了一下他的头一下:“怎么不可信了?王哥这些年一直劳心劳力帮咱师姐,早早的事也是人家帮忙才瞒下来的,他说得话准没错!”
圆脸青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和姜雨茉的助理小何是同学兼好友, 也是他将小何介绍给姜雨茉认识的。
而对方在做了姜雨茉的助理后, 偶尔会和他说一些圈里的奇葩事情,发发牢骚。
这不正好前几天, 对方和他聊起过王益,虽然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 但听那意思,王益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对姜雨茉好。
老爷子毕竟年长许多,看出了他有话没说,于是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圆脸青年想了想说:“您知道的,二师姐的助理和我是好友,我们偶尔会交流一下近况,他前几天和我说二师姐最近和王经纪闹矛盾了。”
老爷子闻言眉头皱了皱,他看了青年一会儿,然后问:“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告诉我假消息,让我来找人麻烦?”
虽然觉得荒唐,但圆脸青年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挠了挠脸道:“也不是不可能……”
老爷子闻言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这时,黝黑青年站出来说:“师傅,可不可能的见着人不就知道了?”
老爷子回神,觉得他说得有理,他点了点头:“既然都来了就没有打道回府的道理,反正迟早要会会他。”
黝黑青年高兴了,摩拳擦掌地问:“师傅,要敲门吗?”
老爷子看了面前厚实的大门,挑眉:“敲?”
黝黑青年一噎,然后指着门铃说:“额,要按门铃吗?”
“这小区就这一个门吗?”老爷子问。
黝黑青年立刻摇头:“肯定还有别的门,这里都没保安亭,应该是后门,师傅,咱们要不要去找找正门啊?”
“可是王哥说要从南门进的。”身后有人提醒道。
听到这话,老爷子想了想走到面包车旁,对着驾驶座里的人说:“你先别下来了,去找找这个小区的正门。”
“好的,师傅。”开车的人应了一声,然后启动面包车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面包车离开后,黝黑青年问:“那师傅,我还按门铃吗?”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按吧,先问问姓钱的住哪栋。”
“好嘞!”黝黑青年应了一声,上前按下了门铃。
嘟了两声后,门禁的扬声器传来了回应声:“星临庄园,请问哪位?”
黝黑青年闻声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立刻上前冲着门禁说:“我找钱进。”
“请问您有预约吗?”那头的男声问。
老爷子看了眼身边的黝黑青年,黝黑青年皱了皱眉出声问:“预约?什么预约?”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无法给您放行。”那头的男声礼貌回应。
黝黑青年立刻道:“那你替我联系他,让他到门口来。”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姜爱国,你就告诉他我是早早的爷爷就行了。”这次由老爷子出声道。
“好的,您稍等。”
十分钟后,刚吃完午饭有些犯困的钱嘉禾在第一客厅遇上了脚步匆忙的钱坤。
他叫住了对方:“坤叔,怎么了?”
钱坤正要去接人,听见他的声音顿住脚步,然后转身如实道:“有客人上门。”
钱嘉禾惊讶极了,不是才搬过来吗?怎么就有客人了?
他好奇问:“谁啊?”
钱坤回应:“来人说他是早早的爷爷。”
钱嘉禾傻了:“啊?早早的爷爷?他不是已经……”
话说一半,他突然转过弯来,双手合十道:“啊!肯定是姜阿姨的父亲!”
他赶紧问钱坤:“人请进来了吗?”
钱坤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想着先征求老板的意见,但老板的电话打不通。”
钱嘉禾闻言想了想说:“他这会儿应该很忙,别打扰他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钱坤难得愣了一下,他疑惑问:“您要怎么处理?”
“我先去接人。”钱嘉禾说着就要往门外跑。
钱坤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看他拦住自己去路,钱嘉禾问:“怎么了?”
“家里能用的车都开出去了。”钱坤解释道。
搬家搬得比较匆忙,很多配套设施还没有准备好,比如供工作人员出入的轿车,以及接客人进出的高尔夫球车等等,都要今天下午才能送来。好巧不巧,家里能用的轿车又全部都开出去了,只剩下那些拉风的跑车。
“哦,对。”钱嘉禾这才想起来钱进和周朗把能接人的车都开走了。
他问:“早早爷爷打车来的?”
钱坤摇了摇头:“没有,是坐着一辆黑色面包车到的,但监控室的人和我说送人来的车在南门将人放下后就去了西门,而早早爷爷是在南门口等着的。”
“你刚才打算怎么解决?”钱嘉禾问。
钱坤回应:“我想着先凑合着用跑车把人接进来,正准备去找几个司机接人。”
“几个司机?”钱嘉禾挑了挑眉,“来了几个人啊?”
钱坤:“南门口现在有七个人。”
钱嘉禾惊讶地瞪了瞪眼睛。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早早的爷爷怕是来找茬的。
于是他想了想说:“叔,你别让人开跑车去了,老人家恐怕来者不善,你开着一溜的跑车去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示威呢。”
钱坤惊讶一瞬,疑惑地看向他:“那您想怎么办?”
钱嘉禾转了转眼珠,突然打了个响指说:“交给我吧!”
又是十分钟过去。
南门口的一群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
黝黑青年气呼呼地说:“师傅,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这都过了二十分钟了,这个叫钱进的是不是心虚不敢出来了?”
姜爱国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这话,他睁开眼睛说:“你给你四师弟打个电话,问问他找着正门没有。”
“哦,好。”黝黑青年应了一声后就跑去旁边打电话了。
他说了没两句就回来,然后和姜爱国说:“师傅,四师弟说他绕了一圈只找到了一个门,和这边一样,没有保安厅,也没有任何人从里面出来。”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圆脸青年突然说:“奇怪了……”
“什么奇怪?”黝黑青年转过头问,“小师弟,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圆脸青年指了指面前的大门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一个小区,快半个小时了,却一个人都没有进出有些奇怪。”
黝黑青年不以为然:“这有啥奇怪的,人家都午休不想出门不行吗?而且……”
他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马路的方向说:“而且你忘了咱们来的时候碰上的那辆车了?那车不就是从这小区里出来的吗?”
“也是。”圆脸青年想了起来,他挠了挠脸,觉得自己三师兄说得对,他今天是有点儿神神叨叨的。
于是众人又耐心地等了下去。
又过了五分钟,门内突然突兀地传出歌声:
“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哒啦滴哒啦~~~”
“它能实现小小愿望的神奇魔法~~~”
“勇气大爆发~~~”
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黝黑青年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姜爱国:“师傅,来人了!”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咔哒一声往两边移动。
门开到一半,门外的众人就看到了坐在小火车上的钱嘉禾。
然后他们就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来接他们的人会以这个方式出场。
而且一看对方的脸就知道他不是钱进。
来人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让他们几个来找茬的成年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钱嘉禾却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异样,他先关了小火车,然后小跑到几人面前笑着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由黝黑青年发问:“你是谁啊?”
“我是早早同父异母的哥哥。”钱嘉禾语出惊人。
众人愣住。
姜爱国也愣了一下,然后瞪圆了眼睛喊:“你说什么?!!!”
他声若洪钟,钱嘉禾不自觉捂了捂耳朵,又很快挂上微笑问:“您是早早的爷爷吧?”
姜爱国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发黑,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点了点头:“我是。”
“姜爷爷你好!我叫钱嘉禾,很高兴见到你。”钱嘉禾热情地问候。
“你好……”姜爱国僵硬着表情回,回完后他问,“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七了。”钱嘉禾如实说道。
话音刚落,老爷子突然闭着眼睛扶了扶额头,然后身子往后仰了仰,看上去像是要倒。
钱嘉禾唬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
不过,没等他上手,老爷子就被他的一众弟子们扶住了。
“师傅!!!”几个弟子惊呼道。
“这、这是怎么了?”钱嘉禾慌乱地问,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老爷子靠在弟子的身上缓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他:“你妈妈在家吗?”
看他缓过劲儿来,钱嘉禾总算松了口气,然后他才回:“我妈?我妈不住这儿啊。”
老爷子闻言挣开了几个弟子的搀扶,然后问:“你爸妈离婚了?”
钱嘉禾:“没啊,他们没结……”
话说一半,他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老爷子刚才为什么晕了。
老爷子刚才怕是误会姜雨茉给已婚人士当小三了。
想明白后,他话锋一转解释道:“爷爷你误会了,我和早早的情况差不多,我也不是婚生子女。”
老爷子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看他这样,钱嘉禾突然有了明悟,他问:“姜阿姨没和您说我家里的情况是吗?”
老爷子看着他,没有回话。
钱嘉禾想了想又试探着问:“爷爷,阿姨知道您今天来这里吗?”
老爷子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钱嘉禾还是注意到了,他立刻猜测老爷子不告而来恐怕是有什么内情。
他想了想指着里边说:“爷爷,要不咱们进去说吧,站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老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
钱嘉禾笑了笑,然后带着众人来到了他的小火车旁边。
看他一副要上去的样子,老爷子赶紧拽住他问:“这是什么?”
钱嘉禾解释道:“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距离,走过去差不多要半小时,还是坐车过去比较好。”
“你让我们坐这个?”黝黑青年不可思议地问。
钱嘉禾挠了挠脸,然后一脸歉意地说:“家里能用的车刚好都被人开走了,委屈各位……”
说着他想到什么,又指了指前边的小码头说:“当然你们要是不想坐这个也可以去坐那个船,那个船是电动的,几分钟就到对岸了。”
黝黑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等看清粉色的恐龙船后,他一言难尽道:“这船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说着,圆脸青年突然站出来问钱嘉禾:“小哥,你们这个小区怎么就这几栋建筑?”
钱嘉禾顿了一下:“小区?”
他看了众人一眼,心里愈发确定这些人是在什么人的鼓动下匆忙上门的,否则不会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调查一下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这里不是小区,这里是我家。”
说着他又指了指湖对面:“对面就是我家的主楼,咱们现在就要去那里。”
这话一出,一群大汉都傻眼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爷子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的意思,这一整片地界都是你家的?”
钱嘉禾点了点头:“是的。”
老爷子轻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突然词穷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黝黑青年这时也回过神来,他碰了碰旁边圆脸青年的胳膊问:“小师弟,卖小家电这么赚钱的吗?”
“应该很赚吧,否则也买不起这么大的地方。”圆脸青年一脸恍惚地回答。
见众人渐渐回神,钱嘉禾问:“您几位是想坐车还是坐船过去?”
说完他想到了停在西门的面包车,于是又问:“或者你们打电话叫自己的车过来也行,保安会给他放行的。”
“坐船。”老爷子拍板了。他想快点听钱嘉禾说钱家的情况,坐船明显更快。
钱嘉禾乐了,然后领着一群人去了码头。
上船前,他将船上的救生衣交给众人:“劳烦几位将救生衣穿上。”
然后很快,两辆粉色的恐龙船就往湖对岸驶去。
快要到对岸的时候,黝黑青年实在好奇按了一下恐龙船上的泡泡机按钮。
按下的那一刻,一串泡泡立刻从恐龙嘴里吐了出来。
“欸嘿嘿。”黝黑青年乐了。
“爪子不想要了就剁了。”一旁的姜爱国瞪他。
黝黑青年立刻认错:“我错了师傅。”
正在开船的钱嘉禾看了他一眼,然后忍着笑将船停到了主楼前的小码头上。
此刻的小码头上,钱思乔正带着四个孩子等着他们。
“姜爷爷好!”他们冲下船的姜爱国喊道。
“你们是?”姜爱国疑惑地看着几个孩子。
钱嘉禾停好船下来,然后给姜爱国介绍道:“他们和早早一样,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姜爱国瞬间瞪圆了眼睛。
没等他说什么,刚准备好茶点赶过来的钱坤上前说:“您好,我是钱先生的管家钱坤,欢迎光临星临庄园。”
姜爱国忍下震惊回:“你好。”
钱嘉禾适时地出来说:“爷爷,进去说吧。”
姜爱国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道:“好。”
钱嘉禾直接带着人去了一楼的第一间客厅。
等一群人入座后,钱坤立刻忙着让人上茶点。
而钱嘉禾则对着程也说:“小也,你先带弟弟们上去。”
程也看了眼姜爱国,然后应了下来:“好的。”
向晚、钱多多以及王小宝立刻跟着她走了。
双胞胎虽然好奇,但也不敢不听钱嘉禾的,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最后客厅只剩下老爷子一行人,以及钱嘉禾与钱思乔。
坐定后,姜爱国问:“家里就你们几个小孩?”
钱嘉禾:“嗯,我爸去公司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爸的事我都知道。”
“你爸是不是想把早早认回来?”姜爱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
钱嘉禾点头:“是的。”
“他怎么敢!!!”姜爱国突然怒了。
钱嘉禾闻言和钱思乔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回话,等着姜爱国的下文。
姜爱国很快压下怒气,又问:“你们都是一个妈生的?”
钱嘉禾摇头:“不是,除了您刚才看到的双胞胎,我们的母亲都不一样。”
“你爸可真牛……”黝黑青年没忍住说,说到一半他感受到了自家师傅的瞪视,于是话音一转,“真不是个东西!”
姜爱国收回瞪向弟子的视线,继续问钱嘉禾:“你们生下来就跟着他了还是?”
“没有,我爸是最近才将我们认回来的,他之前不知道我们的存在。”钱嘉禾没有隐瞒。
“什么意思?”姜爱国没听懂。
钱嘉禾说:“就是字面意思。比如我,我是我妈背着我爸生下来的,生下我后,她也没带我找我爸,直到上个月阴差阳错撞上,我爸才知道我的存在。”
他说完,一旁的钱思乔也适时地应和道:“我和大哥情况一样。”
姜爱国沉默了一会儿,又他指着楼上问:“刚才那些孩子也是这样?”
钱嘉禾顿了一下,然后撒了个谎:“额……差不多。”
“那早早呢?”姜爱国立刻追问。
总算说到正题,钱嘉禾露出好奇地表情问:“姜阿姨没和你说吗?”
姜爱国摇头:“没有。”
“姜爷爷,冒昧问一句,您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钱嘉禾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姜爱国也不隐瞒,直接道:“雨茉经纪人和我说的。”
钱嘉禾愣了一下问:“他怎么知道这里地址的?”
姜爱国瞪眼:“这我如何得知,应该是雨茉告诉他的。”
“那个,姜爷爷,您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阿姨的经纪人了吗?”钱思乔突然插话道。
姜爱国愣住:“你说什么?!”
钱思乔看向钱嘉禾,钱嘉禾立刻解释道:“他当年为了拿捏阿姨,骗阿姨说我爸不要孩子,实际上他并没有联系我爸。”
这话一出,不止老爷子,跟着老爷子来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你说什么?”
“阿姨也是上周才知道的,她和那个王经纪对峙的时候我正好在场,阿姨气坏了,还给了他两拳。”钱嘉禾补充道。
“师傅,这王八蛋拿我们当枪使呢!!!”黝黑青年率先明白过来。
老爷子黑着脸没有表态。
钱嘉禾适时地说:“我爸这几天忙,没联系过阿姨,阿姨应该不知道这里地址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他。”
就在这时,钱思乔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昨天是不是给早早打电话了?”
钱嘉禾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脑门说:“啊,对!我和早早说过我们搬家的事!”
他立刻明白过来,气哼哼道:“这个姓王的真不是个东西,不仅用早早威胁姜阿姨,还卑鄙的套早早话。”
“他怎么威胁雨茉了?”老爷子皱眉问。
钱嘉禾刚要给他解释,钱坤突然走了过来给他打了个手势。
他将话咽回去,问钱坤:“怎么了坤叔?”
钱坤先是看了老爷子一眼,然后指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对钱嘉禾说:“你的电话。”
钱嘉禾立刻会意:电话那头恐怕是钱进。
他看了眼钱思乔。
钱思乔冲他点了点头。
他放心了,然后才起身和老爷子说:“爷爷,您先喝口茶,我去接个电话。”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钱进接到姜雨茉电话的时候刚好到公司。
他站在丰裕广场的写字楼入口处, 听见姜雨茉在电话那头说:“不好意思,我才知道王益背着我联系我爸……”
姜雨茉语气有些急切,但也大致和他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钱进之前就想过有可能会和对方的家人见面, 却没想到这么快……
更没想到双方会这样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等姜雨茉说完, 他首先问:“老爷子什么时候动身的?”
姜雨茉立刻回应道:“我哥说他吃完早饭就带着人走了,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
然后她又急忙补充道:“我这边正好有个戏要补拍, 现在在外地,恐怕赶不回去……”
钱进充分感受到了她焦急的情绪,缓声安抚道:“你别着急, 我会让人好好接待老爷子的。”
“你现在不在家?”姜雨茉语气惊讶地问。
钱进没有隐瞒, 如实道:“对,公司出了点儿事,等这边完事, 我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话音刚落, 听筒里就传来姜雨茉的舒气声:“呼,你不在我就放心了。”
钱进:……
合着老爷子真是为了揍他才上门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姜雨茉又道:“你先别着急回去, 我哥已经带人赶过去了,他会把人领走的,等他把人领走了你再回去。”
钱进无语片刻,从善如流地应了:“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他有些好奇地问:“你从来没和老爷子说过我是吗?”
姜雨茉顿了一下回应:“嗯, 以前觉得没必要……”
她沉默片刻继续道:“前几天倒是想说, 但他体检结果刚下来,医生说他血压控制得不太好, 要静养,我就决定先缓缓, 反正你也不着急,却没想到让姓王的那个王八蛋钻了空子。”
听到这话,钱进彻底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更加确定了老爷子就是去揍他的。
王益被开的事情他通过009第一时间知道了,对方像是心灰意冷,也不打算找下家,直接拿着这些年的积蓄准备出国移民了。
知道他的打算后,钱进就没再让009关注他。
却没想到,这人临走前还不忘恶心一下他和姜雨茉。
老爷子信了王益的话,以为他先对姜雨茉始乱终弃,又时隔多年舔着脸来要孩子。
正想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姜老师,下一条到你了……”
钱进回神,不等姜雨茉出声,他就主动提道:“你去忙吧,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姜雨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应了声好。
结束通话后,钱进没有立刻进写字楼,而是又翻出通话记录。
看到有几个未接来电标注着钱坤的名字,他心里有了明悟。
刚在路上的时候他一直在和公司的高层开会,中途进来了几个电话他没理。
等会议结束后,他第一时间接到了姜雨茉的电话,于是就以为之前打电话的也是她。
现在看来,老爷子恐怕已经到了。
他按住了钱坤的号码,然后给他拨了回去。
等候音响了没一秒电话就被接通。
他不等钱坤说话,直接问:“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钱坤也立即回应:“是的,来人自称是早早的爷爷。”
钱进叹了口气,心想老人家动作还挺快,然后他问:“将人请进来没有?”
“有的,大少爷亲自去接的人。”钱坤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还说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名字。
钱进顿了一下,疑惑问:“嘉禾去接的人?”
“是的,大少爷坚持要自己去,人被请进来后也由他出面接待,现在他们就在客厅里。”钱坤进一步解释道。
钱进闻言恍惚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后,他顿觉欣慰,笑着感慨道:“这孩子关键时候倒是有担当。”
感慨完,他又想了想和钱坤说:“你叫他听一下电话。”
“好的。”
之后电话里传来钱坤和钱嘉禾的对话。
然后他听到钱嘉禾道:“爷爷,您先喝口茶,我去接个电话。”
最后,又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了声:“好。”
不用深想就知道最后说话的人是谁。
只听两人对话的语气,好像并不剑拔弩张,钱嘉禾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钱进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没松多久,就听见钱嘉禾在电话那头说:“喂,老头儿,有人打上门了,你啥时候回来啊?”
钱进被唬了一跳,着急地问:“老爷子动手了?”
像是听出他被吓到了,钱嘉禾立刻回应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钱进愣了一下,没忍住黑了脸:“你这死孩子,干嘛吓我?”
钱嘉禾乐了,说:“就逗逗你,而且我也没胡说,他们刚进门的时候确实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你是没看着,那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又都黑着脸,老远一看我都想报警了。”
钱进:……
他无语片刻问:“刚进门?那现在呢?”
“现在他们看上去挺平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了一次小船的缘故,果然没有人不喜欢游乐船的。”钱嘉禾突然说。
钱进怔了一瞬,回神后他惊愕地问:“你说什么?你带他们坐船了?”
“没办法啊,家里能开的轿车都被你和臭弟弟开走了,我总不能开着跑车去接人吧……”钱嘉禾抱怨道,“老头儿,你得赶紧买点儿正常的车回来了,家里这么多人呢,总不能每次出门开跑车吧,那玩意儿坐着可硌屁股。”
钱进:……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拉回正题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果然瞒不了你……”钱嘉禾嘟囔道。
“快说。”钱进催他,他才不信老爷子是因为坐了一次船就变得心平气和了。
钱嘉禾这次不再拐弯抹角了,直说道:“老爷子是听了姜阿姨那个经纪人的挑唆才上门的,我就和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你和姜阿姨的过往,又将那个经纪人撒谎的事情说了。”
“老爷子什么反应?”钱进追问。
“看上去很震惊,那个姓王的经纪人平时应该挺爱在老爷子面前演戏的,老爷子很信任他,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好接受。”钱嘉禾将自己观察到的老爷子的反应说了。
钱进闻言沉默不语好一会儿。
钱嘉禾说得没错,被自己信任的人当枪使,年轻人碰上都很难接受,更不要说上了年纪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