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全听见了，他百口莫辩，只能说：“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再也不要见你了！”程也吼完这句就跑了。
“小也！你去哪儿啊？”钱进说着赶紧追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钱嘉禾和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钱思乔对视一眼。
两人一起叹了口气，又一齐追了上去。
钱进快步追了出去, 生怕程也在冲动之下出什么意外。
跑到大厅的时候，程也已经没了人影，他心里一慌。
还好, 最后在餐厅大门口找到了人——
程舒意留下的保镖一直在门口等着, 看见程也往外冲，立刻将她拦了下来。
钱进找到她的时候, 她正在问两个保镖：“你们怎么在这里？”
保镖先是看了眼追上来的钱进，然后才说：“夫人让我们留下来等你。”
听到这话，程也回想起了刚才偷听到的对话。
她眼眶一热, 顿觉愧疚。
程舒意处处为她着想, 她却上赶着认一个伤害程舒意的人做父亲，这太可笑了。
钱进看见她被拦下，心里先是一松, 然后才上前去问：“小也, 你要去哪儿？”
程也闻声回神，然后她瞪向钱进说：“不要你管。”
钱进没有因为她的态度退缩，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步说：“你该知道, 如果你不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语气非常坚决，程也因此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说：“我要回家，不用你操心。”
钱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打算回家, 于是他说：“可以, 但我得看着你上车，否则我不放心。”
程也确实没打算回家, 她现在脑子很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她噎住了, 不知道怎么回话。
钱进叹了口气，然后说：“你可以生气，但不能因为生气不顾自己的安危。”
听见这话，程也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她说不出难听的话了，于是低下头沉默起来。
两人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程也又听见了钱进的叹气声。
之后，她听见钱进语气认真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程也怔住片刻，然后抬头回应：“你想多了，我没什么好失望的，咱们也不过刚刚认识，趁早断了……”
钱进出声打断她：“小也，不要说气话。”
程也瞪眼：“我说得不是气话！”说完这句，她羞恼地转身，然后往电梯口走。
钱进赶紧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冲他点了点头，立刻抬脚去追。
只是没等程也走到电梯口，一个人突然越过钱进和保镖，然后拦下了她的去路——
是钱嘉禾。
他堵住了程也的路，然后和程也说：“老头儿以前确实是个混蛋，但现在还好，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追上来的钱进听见这话：……
没等程也回应，钱嘉禾又抬头和钱进说：“老头儿，你先进去吧，我们来和她说。”
听他说“我们”，钱进转头才看见钱思乔也跟了出来。
他看了眼钱嘉禾，然后又看了眼钱思乔，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的往餐厅里面走去。
他走后，保镖们也很有眼色地站远了点儿。
等周围没人了，钱嘉禾和钱思乔站到了程也对面。
两人正要说什么，程也突然抢先问：“你们都原谅他了？”
程也毕竟刚刚才和这一大家人接触，还不知道他们几个的身世。
她只能通过程舒意之前透露给她的信息猜测几人的过往，预想他们的身世和自己差不多。
钱嘉禾愣了一下，他先和钱思乔对视一眼，然后才道：“谈不上原谅，他不欠我们什么。”
见程也一脸狐疑，钱嘉禾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了。
钱思乔却懂程也为什么不信。
钱嘉禾刚才已经和她说了发生了什么。
她猜想，钱进现在在程也这里……
恐怕已经信誉崩塌了。
于是她主动提起了自己的身世。
三两句说完后，她又将钱嘉禾的身世也和程也说了。
还总结道：“所以他确实不欠我们什么。”
说完她犹豫了片刻，又和愣在原地的程也说：“其实，我觉得他也不欠你什么……”
说到这里，钱思乔顿了一下。
看程也没有大的反应，她才继续道：“他或许对不起你母亲，却没有对不起你，毕竟他之前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知道的。”程也突然轻声道。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办法说出难听的话。
她愤怒是因为自己，她觉得对不起程舒意。
她记得程舒意之前和她说：“我和他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你想认就认吧。”
当时她很雀跃，现在想来……
程舒意应该是看出她想要认钱进，为了她才那样说的。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她妥协撒谎。
想到这里，她表情又变得不好。
看她又蹙起了眉头，钱思乔想了想说：“你如果生气他背叛你母亲的事情，不妨回去问问你母亲怎么想的。”
程也低着头没有接话。
钱思乔再接再厉：“你母亲要是还对以前的事情心存芥蒂，那你和她同仇敌忾也没什么不对，但若她早就放下了，我觉得，你也该给爸一个机会。”
话音刚落，钱嘉禾突然插话道：“大伯说老头儿在他爸妈去世后变了很多，他还和小宝说他以后都不打算结婚了……”
听到这句，程也突然抬头问两人：“你们相信他吗？”
钱思乔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钱嘉禾更是理所当然地说：“信啊，为什么不信？他看上去不可信吗？”
“还行……”程也说不出假话，她对钱进的第一印象真的很不错。
正说着，餐厅里又走出一个人——
是周朗。
他拿着手机，像是要去楼梯间打电话。
看见三人后他愣了一下，然后问：“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钱嘉禾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冲着他招手：“臭弟弟！快过来！”
周朗脸一黑，却还是走了过来。
走近后，他问钱嘉禾：“怎么了？”
钱嘉禾先是看了眼程也，然后明目张胆地趴在周朗耳边把事情说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程也说：“这不，生老头儿气了。”
周朗：……
周朗听完无语了好一阵。
他虽然先一步知道了向晚是钱进的孩子，却不知道向晚的身世背后还有这么狗血的故事。
没等他回过神，钱嘉禾拽着他对程也说：“这个人，我刚才给你介绍过，你还记得吧？”
程也点头：“当然记得，你说了他是我二哥……”
“你干嘛？”周朗奇怪地看着钱嘉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钱嘉禾突然又凑到他耳边耳语道：“臭弟弟，借你身世一用。”
周朗愣住：“什么？”他没明白。
钱嘉禾只当他答应了，立刻指着他和程也说：“他和你的情况差不多，老头儿也挺对不起他母亲的……”
周朗：……
程也闻言惊讶地看向周朗：“真的吗？”
没等周朗回应，钱嘉禾就帮他说道：“真的！而且他比你还惨一点儿，当初老头儿在知道他母亲怀孕后直接拉黑了他母亲，简直是渣男中的渣男。”
程也看了眼一脸无语的周朗，然后狐疑地看着钱嘉禾道：“你不会在编故事骗我吧？”
钱嘉禾瞪眼，他指着周朗说：“我骗你干嘛？他人就在这儿，你不信可以直接问他。”
程也闻言立刻向周朗求证：“他说得是真的吗？”
钱嘉禾冲周朗狂使眼色。
周朗先回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后说：“是真的。”
程也惊讶地看着周朗，不解问：“那你为什么还和他来往？”
“可能……”周朗说着顿了一下。
程也追问：“可能什么？”
周朗看了眼餐厅门口。
他犹豫一瞬才和程也说道：“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愿意承担过去的一切吧……”
这话一出，钱嘉禾和钱思乔都愣住了。
然后两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周朗。
程也也愣住了，不过和两个哥哥姐姐不同，她愣住是因为没听懂。
她疑惑地问：“什么意思，我不懂。”
钱嘉禾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你还小，不懂很正常。”
“我十四了！而且你也就比我大三岁！”程也不服气道。
“这和年龄没关系……”周朗欲言又止。
想到正在门内偷听的人，他换了个说法道：“我的意思是，他其实可以不用讨好我们，如果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可以活得很轻松自在，但他没选择轻松自在的路。”
“你是因为他的讨好才动摇的吗？”程也立刻问。
周朗点头：“嗯。”
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的承认，程也一噎。
周朗被她的表情逗笑。
他微微一笑后补充道：“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程也追问：“什么原因？”
周朗看着她，轻声道：“我觉得恨一个人很累……”
说完，他反问道：“你呢？你怎么想？”
程也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下头嘟囔道：“我不知道，我脑袋有点儿乱。”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和面前的三个人说：“你们叫他过来吧。”
听到这话，三人表情俱是一松。
钱嘉禾直接冲着餐厅门口喊道：“老头儿，别藏了！我都看见你衣角了……”
躲在里面偷听的钱进闻言身子一僵。
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他走到几人面前，没忍住拍了拍拆穿他的钱嘉禾，“臭小子。”
钱嘉禾躲开他的巴掌。
他拽着钱思乔和周朗就往门里走，只留下一句：“我们先进去了，你们聊吧。”
没等钱进反应，三人就消失在了门里。
程也面色复杂地看着钱进说：“他们很喜欢你。”
钱进愣了一下，然后好奇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们替你说话。”程也直白道。
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话，钱进笑了。
他心里熨帖的不行，却也没忘了问程也：“那你呢？你怎么看我？”
程也沉默一瞬，然后实话实说：“我对你了解不深。”
说完她想到刚才周朗的话，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对不起我妈，我也不排斥你的。”
钱进心里一暖，然后说：“你三姐刚才说得其实很对。”
程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问：“你是让我回去问我妈的意见，是吗？”
钱进点了点头说：“我之前之所以犹豫和你相认，就是因为那段往事……那件事我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你妈妈作为受到伤害的一方，有权决定要不要让你和我来往。”
“她应该是愿意的……”程也低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钱进没听清。
程也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送我下去吧，我想回去了。”
钱进闻言松了口气，立刻应道：“好。”
送走程也后，钱进在停车场站了好一会儿。
回想起三个孩子替他说话的样子，他心里幸福的直冒泡。
【宿主，你好像很高兴啊。】009冒出来说。
钱进直接乐出了声，然后问：“我不该高兴吗？”
009反问：【背黑锅值得高兴吗？】
钱进边往回走边说：“值得。”
【啊？】009懵了。
钱进先伸手按了电梯，然后才说：“你刚才没有听见小朗说的话吗？”
009回忆了一番才说：【你说哪句啊？他说了好多话呢。】
话音刚落，电梯到了。
钱进进了电梯，解释道：“他说我愿意承担过去的一切。”
009愣了。
钱进继续说：“那孩子聪明，他知道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能够回首承认自己的不堪是很难得的。”
009闻言若有所思。
“他既然通过这个判断我是否可信，那我背一背黑锅又有何妨？”钱进说。
说着电梯到了顶层。
出了电梯后，钱进又说：“他作孽太多，很多行为注定没法合理化，直面总比逃避好。”
说着他又想到了三个孩子替他说话的场面。
他笑了笑说：“虽然碰到刚才那样的状况，看上去会憋屈一些，但说到底还是我赚了，你也看到了，这些孩子都很好，我真诚以待，他们比谁都看得清楚。”
009：【宿主，你真的好重视家人啊。】
钱进闻言脚步一顿说：“既然重生，我若是还为了面子和虚荣心而活，那真是白活上一辈子了。”
009沉默片刻说：【也是。】
钱进笑了笑不再多说，直接回餐厅找人去见向晚。
再说另一边。
程也上车后，听了钱进的话直接回家了。
刚进家门，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宗景城。
宗景城也看到了她，还问：“回来了？”
程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是，我先上楼了。”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
她走后，程舒意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她看着拿着书的宗景城问：“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小也。”宗景城说。
程舒意怔住，想也没想地惊讶道：“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宗景城随口回道：“应该是没看到满意的衣服吧。”
程舒意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出声了。
而宗景城这么答，是因为程也早上是打着出去买衣服的名头出门的。
程舒意先是看了眼楼梯的方向，然后她沉默的坐在了宗景城身边。
待她坐下，宗景城从书本里抬起头来。
很快，他注意到程舒意的脸色不太好。
他关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程舒意闻声回神。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和他说：“我有话和你说。”
宗景城闻言立刻放下书本，然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等程舒意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后，宗景城惊讶地问：“小也和钱家人相认了？”
程舒意点头：“算是吧，那几个孩子都有经验了，钱进直接带她上去，他们恐怕一个照面就知道小也是谁了。”
宗景城沉默片刻说：“小也很想认他？”
程舒意闻言看向他，说：“我说了你别生气。”
宗景城笑了，他抓住程舒意的手，然后说：“我不生气，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程舒意斟酌片刻，道：“小也这孩子因为我之前的感情经历很没有安全感，她需要一个父亲。”
宗景城闻言看了一会儿程舒意，然后问：“我是不是很不称职啊？”
程舒意立刻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小也她……她需要一个不会突然去世，不会突然变得疑神疑鬼，更不需要时间培养感情的父亲……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才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
程舒意是在钱进出现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给程也足够的安全感。
程也对生父的向往写在脸上，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所以她妥协了。
宗景城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
宗景城虽然惊讶，却也接受良好。
他到这个年纪，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意。
程舒意叹了口气，又道：“对不起景城，我知道你对小也很好，但她……”
宗景城摆摆手说：“没事，我还能和小孩子计较不成？而且你说的安全感……我可能真的给不了她……”
这东西，亲生孩子他都没给过……
毕竟，过度安全的环境培养不出他想要的继承人。
程舒意微微一笑，说：“宗樾很优秀，但小也和他不一样。”
宗景城也笑了笑，然后问：“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听到这个问题，程舒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要是以前的他，我可能不会让小也和他接触，但现在的他……”
“怎么？”宗景城挑眉问。
程舒意蹙起了眉头说：“也许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气质都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看上去倒像是个可靠的人。”
宗景城沉默片刻，他回想起之前和钱进的一面之缘。
然后他点头同意道：“老实说，我和你的感觉差不多，浪子回头的事我也见过不少，但他确实有点儿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程舒意追问。
宗景城沉吟片刻，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摆了摆手说：“先不说这个，先说说你的想法，你愿意小也和他接触是吗？”
程舒意顿了一下，然后点头：“既然小也喜欢他，我就没有问题。”
宗景城闻言叹了口气说：“这倒是麻烦了……”
程舒意惊讶：“怎么麻烦？”
宗景城没立刻回答，他拿出手机说：“我先去打个电话，你稍等，我回来给你解释。”
程舒意当然不急这一时，立刻点头。
宗景城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拿着手机去了花园。
他走后，程舒意冲着楼梯上喊道：“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过了好一会儿，程也才在楼梯上面露头说：“妈，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
程舒意瞪了她一眼，促狭道：“你猜？”
程也立刻冲了下来，她抱着程舒意撒娇：“妈~~~”
程舒意推开她的脸，好奇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玩到晚上才回来。”
程也顿时僵在原地。
她在程舒意的怀里趴了会儿，然后才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你和他的事了……”
程舒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程也在说什么。
她愣了一下，然后将程也的脑袋抬起来，又看着她的眼睛问：“他告诉你的？”
程也马上会意她说的“他”是谁。
她顿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不是，是我无意间听到他和他大儿子说话……”
她话没说完，程舒意就猜到了什么，她试探着问：“他将向晚那孩子带回去了？”
程也虽然只听了一遍向晚的名字，却也记住了。
她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没见到她，只听见他们说人在包厢。”
说完她觉得哪里不对，坐直身子问程舒意：“哎呀，妈，这个是重点吗？重点不该是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些过往吗？如果我知道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定不会去认他的！”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姐姐撒谎！”
程也瞪眼看着冲进来的孟圆说：“臭圆圆！你胡说什么？！”
孟圆冲到了程舒意的身边。
他躲在程舒意背后冲程也做了个鬼脸，然后才说：“我没胡说，你每次撒谎都会嘟嘴巴，我看见了。”
程也立刻要过去抓他：“你讨打！”
孟圆立刻抱紧程舒意：“妈妈救我！”
最后在程舒意的压制下，两人才消停下来。
“你刚在院子里是不是挖土了？快去洗手。”程舒意说着就让保姆过来将孟圆领走了。
保姆带人离开后，她先拍了被孟圆抓脏的衣服, 然后才和程也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犹豫了片刻, 然后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她补充道：“你不用觉得有心里负担，他当初虽然背着我劈腿, 但我没你想的那么伤心。”
程也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确定程舒意说得是不是她想得那个意思。
看她表情奇妙，程舒意又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喜欢他, 就算生气也是冲着我那个朋友去的, 而我生下你也不是为了谁，只是因为发现你时你已经八周了，能看见完整的胎心, 我舍不得。”
程也沉默片刻, 然后问：“你为什么不生气？他明知道那个阿姨是你最好的朋友，还……”
“他不知道。”程舒意突然打断道。
程也惊讶：“什么？”
程舒意解释道：“他和我交往的时间不长，我只带着他和鹿离短暂的见过一次, 而且他记性好像不怎么好，见过一次就忘了，后来我提出分手，他还问我为什么。”
程也：……
程也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他也是劈腿啊，就算他不记得那个阿姨是你的朋友, 他还是背叛你了啊。”
程舒意点头：“是啊, 所以当时我就和他分手了啊……”
她摸了摸程也的脑袋继续道：“虽然后来有了你，但在我心里我和他的恩怨从分手时就彻底了了。”
程也闻言观察了一番程舒意的神情。
见程舒意神色平静, 不似作伪，她心里顿时一松。
既然都提起了往事, 程舒意打算一次性说清楚，她顿了一下后说：“其实当时让我更伤心的是我的那个朋友……”
听到这话，程也想起了刚才听到钱进和钱嘉禾的对话，她犹豫片刻后问：“你今天是去见她的吗？”
程也今天之所以跟着程舒意去国金，就是因为好奇程舒意大学经历了什么。
以前的程舒意从未提过自己大学时的情况，甚至连海市都很少提。
程也敏感，总觉得程舒意在大学里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从不提那四年的生活。
现在她确定了，程舒意确实在大学里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她被自己的朋友背叛了。
程舒意点头：“对，当时我们只吵了一架就分开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所以我今天想见见她。”
“你会原谅她吗？”程也神色复杂地问。
程舒意闻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程也立刻伸手抱了抱程舒意，窝在她的怀里嘟囔道：“那个阿姨太坏了，明知道你会伤心，她还那样……”
程舒意怔了一下，心想：如果不是为了让她伤心，鹿离也不会那样做……
那时的她，事业成就虽然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好。
“那我还是不要认他好了……”程也突然说。
程舒意被这话拉回思绪。
她低头看了眼窝在她怀里的程也，然后问：“你不想和向晚那孩子见面，是吗？”
程也点了点头：“嗯，他将那个阿姨的孩子接回去了，我要是认他就会和那个妹妹见面，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程舒意笑了，拍了拍她的背说：“我们大人的事和你们小孩没关系，你按自己的心意和她相处就好。”
程也闻言惊讶地看向她。
程舒意看到了她惊讶的表情，“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别扭，就和钱进说，下次你要去见他的时候，先问问那孩子在不在。”
程也沉默片刻，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红着脸嘟囔道：“我才不想见他……”
程舒意被程也口是心非的样子逗笑了。
她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程也的脸，然后打趣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程也脸更红了，她站起来后跺脚道：“妈~”
见她难得露出如此的神态，程舒意觉得好玩。
她想再逗弄两句，程也却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转身就往卫生间跑，边跑边说：“我去看圆圆怎么还没出来。”
程舒意也没叫住她，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头通过窗户去看花园。
宗景城还在花园里打电话。
她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走近了，她听见宗景城问电话那头说：“人找到了？”
那边不知道回应了什么，宗景城问：“警察还没有和她联系吗？”
听他提到警察，程舒意惊讶地挑了挑眉。
正惊讶着，宗景城又说了句“把地址给我发过来”后就挂了电话。
程舒意走上前。
宗景城听见她的脚步声回身，看见她后问：“怎么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程舒意问。
宗景城沉默一瞬然后上前抓住了程舒意的手说：“外边有点儿凉，进去说。”
程舒意点头，然后宗景城带着她直接去了二楼书房。
看宗景城带自己来书房，程舒意就知道他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果然，待两人坐定后，宗景城就严肃地说道：“我之前打听到钱进从海外接收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其中包括不少专利技术。”
程舒意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问：“宗樾想要入股博世？”
宗景城不意外程舒意会猜到，他笑了笑点头道：“对，阿樾打听到了博世新品的消息，他很看好博世未来的发展。”
程舒意点了点头，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解地问：“那你刚才说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宗景城沉默片刻说：“阿樾最近因为想在公司站稳脚跟，有些急躁，在博世明确不要投资后，他想了个不太地道的办法。”
程舒意惊讶，问：“什么办法？”
都说到这里了，宗景城也不再隐瞒。
他三两句将宗樾找到钱进孩子，想用此作为筹码的事说了。
程舒意听完后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已经打过电话了是吗？”
宗景城叹了口气说：“对，阿樾那孩子执意要这么做，我想着反正你也不愿意小也认他，也不怕和他交恶，就出面给方莫打了个电话。”
之前酒会结束程舒意就和他说了钱进的身份，并且明确表示过不让程也认钱进，所以他才没有考虑母子俩就顺了儿子的意。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说麻烦，是觉得那边恐怕会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有意见了，也许会影响到小也。”
话音刚落就见程舒意摆手说：“应该不会。”
“你怎么知道？”宗景城惊讶。
程舒意想了想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他变了很多……这事，他也许会生气，但一定不会迁怒小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