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陛下三只狭长的瑞凤眼微眯,腥红的血瞳里是犹如深渊一般的霸气和狂傲,还有从骨子里散发的强势。
这是他千年来,无数次在死亡中变得更强大的底气和自信。
然而,蓝宝下一句话就叫妖皇陛下表情一僵,打破了这份气势。
“讨好?”
蓝宝用着一副认真求学的表情,问道:“那个,具体是怎么讨好,要怎么做呢?”
妖皇陛下眼神闪躲,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副旖旎的画面,就是少年曾经在魔兽森林的清泉中,赤身裸体与他共浴的画面。
少年亲昵的用双手捧起他,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第三只眼睛上。
当时一触及离,加之帝祸天认为蓝宝在冒犯自己,怒不可遏,可是现在不知为何,那副画面和少年湿漉温热的吻的触感,就像刻在脑海里一般,霎时浮现,挥都挥不散。
妖皇陛下额上第三只眼睛猛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神飘忽不定,躲闪着少年直白纯粹的目光,咳嗽了一声,佯装威严道:“这,这个,连这个都要本皇费心替你想吗?”
“如何讨好,怎么去做,本来就该是你自己去想的!”
蓝宝若有所思,哦了一声,眼中一亮,顿时明悟,就要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少年青涩间不乏力道的锁骨,轮廓好看又流畅。
妖皇陛下心旌大震,语无伦次道:“你,你做什么!”
下意识想起自己曾在魔界时,就有许多不长眼修成人形的魔物,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自以为是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不是被自己用火扬了,就是被赶出魔宫。
但是无法否认的是,那些妖艳‘美人’的第一个动作,总是出乎意料的相似。
第一步,解开衣衫。
妖皇陛下三只眼睛都差点瞪圆了,眼神飘忽闪躲,却控制不住盯着少年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要从胸口破胸而出,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何故突然宽衣解带......”
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本皇不是那样的魔!千年来本皇从势颓弱小走到今天魔界第一强者,一心磨练自身,专心修炼,从不曾,不曾沉溺于这等,这等......事......”
本皇不是那样的肤浅的存在!
“你快将衣服穿好!”
语气是不是有些凶,被本皇拒绝,这小混蛋会不会伤心?
“总之,本皇说的讨好不是叫你以色侍......就算你想......本皇如今伤势还未好全......”
这荒郊野外的,做这种事情成何体统!
“嗯?”
蓝宝褪下半个衣襟,将一只胳膊掏出来,鼓起自己大臂上不多的肌肉,怼到帝祸天急的语无伦次的嘴巴前,问道:“小黑,你还受着伤呢,多说话不好,你咬我的大臂吧!我大臂上的肉多!血厚!管饱!”
蓝宝一脸‘献身’的坚定,郑重的点了点头,满脸写着严肃和认真。
这就是他讨好帝祸天的方式!
他都这么奉献自己的胳膊了,不管以后事态如何发展,但是小黑得先有一个好身体再说!
帝祸天:“......”
蓝宝不解:“小黑?”
你咋还不咬呢?
是他肉不香吗?
帝祸天嘴角抽搐,再抽搐,最后有些扭曲的面孔彻底归于平静。
是了,是他的过。
和这个蠢蛋待的太久,导致自己的脑回路也直线下降。
蓝宝:“哎!”
就在蓝宝不解的时候,忽然右边的肩膀一痛。
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滚烫强势的怀抱里,他身体本能挣扎了一瞬,但是肩膀上的刺痛很快又归于麻木,他立刻放松肌肉,任由帝祸天抱着自己。
帝祸天一只手揽着蓝宝的腰,另一只手掌扣住少年下意识退缩的脊背,微微轻拍安抚着,等到蓝宝安稳下来后,露出尖锐的牙齿,原本平滑的牙齿忽然变得尖锐,微微刺破少年莹润劲道的肩膀。
牙尖和皮肤一个小刺口处,立刻炸开一股浓郁的幽香。
帝祸天眼瞳腥红幽深几分,如同血河涌动,随即微微用力,两股潺潺香甜的热血,顺着口腔流进喉管。
“咕嘟......”
喉咙吞咽的声音响在蓝宝耳畔。
平时连听都听不到的声音,此刻如锣鼓似的在耳边回响,还有帝祸天身上过于滚烫的温度和鼻息间的吐息。
蓝宝肩膀有些痒,下意识动弹了一下肩膀,立刻又被一道不容置疑的力道扣住腰身,整个人紧紧被帝祸天抱在怀中。
“别动......”沙哑的声音响起:“很快就好了......”
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就连彼此心跳的震动都能感受到。
蓝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滚烫炎热的温泉里,脊背和额前都渗出密密的汗,漆黑的发丝粘在额前,有些呼吸不过来,少年鼻尖也渗出几颗晶莹的汗珠,面颊一片白里透红,张开嘴巴微微喘息着。
他小声道:
“小黑......我热......”
“你抱我太紧了......”
顺着喉咙间流进的血,仿佛将五脏六武都灼烧,身如燔灼。
帝祸天此刻也并不好受,蕴含仙脉的血如同来自高层次力量,顺着全身的经脉,进化着妖皇体内的杂质和紊乱的魔气。
还有体内埋伏的折魔咒,其实之前无情尊者推测只对了一半。
偶然间舔舐到蓝宝的血,确实对帝祸天体内的暗伤和折魔咒有压制的作用,毕竟是来则仙界高层次的仙血,可是蓝宝如今仙脉未觉醒,加之他是半仙半凡之体。
所以,只有压制的作用。
但是折魔咒依旧潜伏在帝祸天的魔丹深处。
如果他不调动魔气还好,但是之前在仙殿一触即发,为了震慑住无情尊者和仙殿那群人,帝祸天不仅强行调动了本源魔气,更是动用了自己极致的力量,不然光是无情尊者一个人,便能叫他镇压。
“嗯......”
暗哑的嗓音响起。
帝祸天的舌尖舔舐着蓝宝肩膀上一片通红的伤痕,舔舐去丝丝血珠,终于抬起头,问道:“疼吗?”
蓝宝仰起头,面颊被一缕柔软漆黑的发丝擦拭而过,鼻息间除了帝祸天身上散不去的血腥味,还有一股霸道凛冽的烈香。
他脑袋晕乎了一瞬,目光还懵懵懂懂的样子,下意识摇头道:“不疼。”
少年明艳清俊的脸盘,此刻如同被煮沸了的螃蟹,红彤彤的,尤其是那片苹果肌居然有一丝香甜可口的意味,唇畔上有一道浅浅的牙印,是被他自己咬出的,一抹晶莹附在上面。
蓝宝无知无觉,问道:“小黑,你好了吗?”
虽然过程有些漫长,可是蓝宝觉得小黑好像也没吸他多少血,这么点够不够啊?
却不知近在咫尺之下,少年一张一合的唇里,柔软小巧的舌,明晃晃倒映在三只腥红的眸底。
帝祸天眸光暗沉一瞬,本能闪过一抹念头,不知道这舌舔舐起来,是否也是一般的清香,还是会更加香甜。
不可控制的喉结滚动,吞咽着不停分泌出的口水。
妖皇俊美邪肆的面孔在蓝宝眼中渐渐放大,尤其三只腥红狭长的血眸,妖冶又浓艳,仿佛会蛊惑人心的魔,蓝宝不只是热的,还是被这种浓烈的颜色冲击,大脑空白,晕乎乎的。
就任由对方这么接近。
不知道小黑想做什么。
就在两个人鼻尖对上鼻尖,唇瓣上都能感知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时。
不远处响起一道柔媚惊讶的嗓音,噗嗤一笑道:
“哎呀~”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就在距离仙殿千里外一处空地。
以一道身穿青竹衫的儒雅男子为首,身后还有三个周身气势不俗的三人,目光穿透千里,极目遥望这场风波的中心。
正是来自魔界,追寻帝祸天的四大妖王。
女子娇俏如铃的声音,此刻却有些尖锐,难言底色的恐惧,道:“是帝祸天!妖皇陛下还活着,还活的好好得!他不是中了折魔咒吗?”
“怎么他娘的还这么能打!”
“连那长生界的无情都不是他的对手!”
“完了,完了,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做的事情,我会生不如死!”
姬九早已换了一副新的皮囊。
面容如春花秋月,楚楚可怜,一双弯月眼底亮着淡淡的粉芒,穿着白色流云裙上绣着朵朵盛开的粉红牡丹花,从背影看是袅袅娉婷的温婉女子。
可只要对上她的双目,一片魅惑,仿佛有一处旖旎的温柔乡吸引着人,稍有不慎便令人心旌摇曳,防不设防。
但是这样的美人,此刻却声音尖细,双目泛白,两只手狰狞得抱着脑袋,原本完美的发型被她抓得如同一个疯婆子,腰肢像陀螺一样疯狂摇晃,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你们为什么这么冷静!盘古!赤岩!还没死就给个准话啊!”
“难道恐惧的只有我一个吗?”
“到时候我们一个都逃不掉,一定会被帝祸天抽经剥皮、丢到九渊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啊啊啊啊——”
赤岩这次倒是穿了衣服,只着一件黑色的长裤,露出古铜色满身肌肉的胸膛,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如火焰般的双目按捺着激动,观望这世间百年难遇的强者一战。
他被姬九吵到,不耐道:
“闭嘴,臭狐狸!吵死了!”
面容苍老阴刁的盘古,还有一头赤发浑身腱子肉的赤岩,此刻的心情当然都不轻松。
但是,他们比这个动不动就情绪上头的‘疯婆子’姬九,还能沉的下气来思考。
盘古苍老干枯的嗓音,用一种气音从胸腔里发出,阴冷道:“冷静点,小九,折魔咒可没有那么好解,况且......”
姬九追问道:“况且什么!死老头子你快说啊!”
盘古深思片刻,干枯的嗓音沙沙道:“非是那帝祸天变得不讲理般强,而是那无情本就伤势未愈,比之前......弱了。”
盘古大蛇幽绿色的眼睛闪过一缕幽芒,却不再说下去。
“再弱能弱到哪里去!”
“难不成能比我们还弱?”
赤岩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死女人!只有你是我们中最弱的,别捎带上我们!”
姬九双手叉腰,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雄性可笑的自尊心,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现在重要的是那帝祸天给跑了!他跑了!真是没用!”
“这长生界迟早要覆灭!”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竹公子的带领下,踏破长生界,指日可待,届时什么两界第一强者,天下间只有一个强者!”
姬九笑容谄媚,忽然被一个冰白色出尘的身影吸引了目光,眸光闪过一抹惊艳和兴趣,步态袅袅,扭着腰肢走到青竹衫男子的身后。
气若幽兰道:“竹公子,我看那仙殿殿主的皮囊可真是绝世罕见,到时候能不能......”
姬九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因她突然对上了一双毫无特色、毫无情绪的墨瞳。
姬九瞬间脊背发寒,只觉得自己在这双毫无情绪的墨眸里,被凌迟千万遍,她用面部仅有的力气,拉扯出一个弧度,强颜欢笑道:“竹,公子,是小九,又说,说错了什么话吗?”
竹公子一向言笑晏晏的表情,此刻毫无情绪,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壳子,无端叫人寒颤恐惧。
“小九,一定是说错了话,我道,道歉。”姬九声音发飘发颤。
穿着青衫的竹公子,却没有再分给对方一个眼神,目光落在之前的地方后,忽然浑身炸开一股青色的光芒,直接将姬九的身子拍飞成原型。
粉色的九尾狐连反映的机会都没有,从高空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竹公子目光落在远处,面无表情淡淡道:“不自量力,你也配......”提到那个人的名讳!
墨瞳里倒映着一抹冰白色的身影。
因为他站在最前方,所以谁也没有看见那双墨瞳中,里面盛满了泰山压顶般令人喘不过气的情感,宛如潮水叫人窒息、淹没。
尤其是,看到那冰白色的身影躬身后面无表情吐出一口血,他嘴角也一抽,牙关咬紧,似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竹公子背负的手瞬间捏紧成拳,轻微的颤抖,无声道了两个字:
“师尊......”
“快了,快了,再等等......徒儿。”
赤岩和盘古看着地上双眼翻白、还没蹦跶一会而又被打回原型的姬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既有警惕、也有习以为常。
竹公子,这应当也不是他的真名,魔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只知道,这位自称竹公子的竹妖,于六百多年前,突然出现在魔界,凭借实力和多智近妖的手段,步步登高,谋算人心,跻身魔界权利旋涡的核心。
游走于魔界各大势力,一己之力盘活半个魔界的势力,暗地里居然凑泊了不少不满现任妖皇的势力。
隐忍数年,就在半月前,就连如今的妖皇帝祸天都中了他的算计。
魔界如今的妖皇帝祸天,是凭借一身强横实力、雷霆手段,稳坐妖皇之位三百年。
但是帝祸天这位妖皇说白了,就是横推魔界,根本不屑于所谓的利益交换、言语斡旋,他一个人强横专断惯了。
这在魔界信奉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很通用也很有效。
但也架不住一个心怀鬼胎、又多智近妖,别有心机的人算计。
如果说帝祸天如表里如一,焚烧殆尽一切的炎阳,那竹公子就是表里不一,暗中潜伏起来的诡月。
太阳坠落,
该明月高悬了。
“走,去人间界的结界入尘河。”
竹公子淡淡的音调,冷静又笃信,他终于露出一抹真心愉悦的笑容,徐徐道:“这次,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觐见妖皇陛下了。”
“为何是人间界?”赤岩抱臂,嘀咕了一句。
之前竹公子还说,帝祸天绝对不会去人间界,不会亲自打破自己定下的千年誓言,可是如今又十分笃定那帝祸天定会去人间界一样。
盘古掀起褶皱的眼皮,若有所思道:“竹公子心中自有谋算,既然说那帝祸天在入尘河,说不定有什么契机才是。”
赤岩面露沉思,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目光瞥见还窝在土堆里的臭狐狸,冷嗤一声,虚虚伸手一握,地上的姬九立刻如同挂件一般被人提溜在手里,还晃悠了几圈,幸灾乐祸地笑了。
“臭狐狸,叫你嘴再欠,这下本王的耳朵总算是安静了。”
一个小时后。
长生界和人间界之间,有一条银色如绸缎般波光粼粼的长河,名为入尘河。
顾名思义,所谓人间界便是凡尘界,入了人间界便是坠入凡尘。
据说在很早很早,不可考究的古史中,此方世界并没有什么屏障,也不分什么界限,人、妖、魔,各种诡异不可名状的存在,于这片大陆中共用一方世界。
不同的生命层次,和强弱等级,若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和天道,期间的摩擦和生灵间的强弱等级,自然一分高下。
而毫无反抗能力的凡人,自然是其中最下等、最脆弱的存在,为其他存在所支配和奴隶。
据传,在人族最黑暗的历史当中,一位人族的英雄应运而生。
这位无名的英雄,以凡人之身独自一人踏上了求道问天之旅,历经刀山剑树地狱、火炕镬汤地狱,终于抵达世界彼岸,找寻到此方世界的天道,为人族谋求了一个生存的机会。
便是从地心中潺潺不断、数万年如一日流淌在人间界边缘的银色河流。
入尘河其中一个作用,就是不论任何三界生灵,若要淌过此河,踏入人间界,不论修士也罢,魔界生灵也好,都要褪去一身的强大实力,体内的灵丹或魔丹被压制。
起码在人间界中,彻底沦为一个凡人。
如此,便是纵你有无边法力,都只能做一个凡人,从根本上杜绝了以强杀弱,残害无辜凡人的可能。
“堂堂妖皇,如今也沦为蛇鼠之辈了吗?”
“居然只能逃亡人间界,苟延残喘。”
另一道低沉强势的声音响起。
一头红发的赤岩双手抱臂,踏过一片火红的浪涛,赤脚落到浓密的草丛上,火红的双目落在对面,嘴角勾起跃跃欲试的弧度:
“但是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遁入人间界吗!”
席卷的火焰,顷刻间以他为圆心,三米内寸草不生,土地一片焦黑。
蓝宝从帝祸天怀中抬头,还不待看清对面的人,便先觉一股滔天的红色浪涛席卷肌肤,空气蒸腾着扭曲的波浪。
这股热量,不同于小黑身上浸透骨髓、逐渐融化灵魂般的热,而是一股爆炸般彻底将你吞没的热量。
就在蓝宝视线里,蔓延看一个火红色的火球,以为自己就要被吞没在爆炸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立刻挡在他面前。
挥手间,冰凉阴冷的气息,瞬间与对面的火球撞击在一起。
帝祸天怒道:“你朝谁攻击呢,找、死!”
“碰——”
以雷霆镇压之力,将对方的攻势反弹到半空,炸开一片红色的烟花,然后是黑色滚滚的余烬,青天白日下,居然下起了密密匝匝的灰雪。
赤岩目光惊疑不定,后退了一步,方才虽然只是他的攻击试探,但是帝祸天的实力明显还有余力。
帝祸天眸光冰冷阴沉,黑袍随风波鼓动,墨发飞扬间一片肃杀,冷笑道:“猛兽独行,蝼蚁扎堆,一只小狮子,一条老蛇,一根竹子,也是难为你们强行凑泊在一起了。”
此话落后,众妖王神情警惕又严肃。
明明是第一个站出来,第一个说话的姬九,此刻气的面容扭曲,脸皮如枯树般褶皱,被双指掐出道道生深浅不一的阴影。
姬九心中疯狂尖叫:啊啊啊啊!还有一只小狐狸没说呢!
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不提她的吧?
好气哦但是不敢反驳!
“蓝宝!我先拦住他们,你便趁此机会速速过河!明白吗?”
帝祸天的身影宛如高山,挡在蓝宝面前,用着仅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许久没有听见身后有人回应,帝祸天以为这个小蠢蛋又开始一根筋,毕竟之前不论是妖兽潮、剑门长老的包围下,蓝宝畏不悍死,以凡人脆弱之躯挡在他身前。
直到现在……不!
帝祸天此后的漫长魔生中,他都不会忘记那一抹身影。
“听到本皇说的话了吗?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本皇叫你先......”
帝祸天皱眉回头望去,看到身后的情形后,半截话戛然而止,表情就跟吞了一个苍蝇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衣衫有些松垮的蓝宝,不知道从哪里死死抱着一只丑不拉几,表情奇诡的大黄狗,撒丫子早已奔跑至数十米。
一遍气喘吁吁,一遍大声吼道:“小黑——”
“我一定不会拖累你的——”
“你专心拦住他们——”
“我这就过河等你——”
蓝宝跑的满脸通红,鼻尖上有几滴的汗珠,在太阳的光芒下格外晶莹,少年一遍挥舞着手,一遍朗声道。
帝祸天额角青筋疯狂跳动了几分,脸色阴沉不定,虽然让对方速速逃跑的人是自己,可是现在看到蓝宝跑的毫不犹豫,还格外主动,妖皇陛下的心情突然又阴沉下来。
咬牙吐出几个字:“小、混、蛋!”
跑的还挺积极的!
却不知,一只狰狞沙哑的嗓音响起,被蓝宝抱在臂膀里优哉游哉的天勾,兴致勃勃道:
【对!对!对!】
【快跑快跑!小蠢蛋!】
【这三眼兽刚喝了你的半仙之血,现在一个能打俩儿,不对!就是四个也不在话下!】
【你可千万别拖累他!赶快过了入尘河,进入凡间界再说,到时候有三界屏障间的规则桎梏,就算是天仙来了,都不能动用超乎凡人之力伤害你!】
经过仙殿一事后,蓝宝也知道这来历不明的‘大黄’,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如今情况危急,虽然不知哪里出现四只魔界生灵,但是他们明显和帝祸天有仇怨。
为了让小黑无后顾之忧的战斗,他得再跑快一点!
思及此,蓝宝迈着腿,又加速几分,逃命的速度还是很积极的。
帝祸天怒极反笑,但是这怒火只能朝着那些不自量力、不长颜色、还算计过他的人去。
只见‘哄’的一声,黑色的魔气呈冲天之势,蔓延在帝祸天身后,宛如一个黑色的幕布,遮蔽天际。
盘古见帝祸天居然还有余力,释放如此充盈强大的魔气,面色阴暗不定,嘲哳的嗓音沉沉道:
“事已至此,各位若想活命,今日必须要镇压前任妖皇!”
“不然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我们了!”
语罢后,
一头墨绿色枯草般短发的盘古,立刻化身为十几米长的大蛇,宛如灯笼亮着森绿色的蛇瞳,金色的竖线令人不寒而栗,吐着红色的分叉蛇信子,口中吐出一缕绿色的浓烟,但凡接触的花草,寸草不生,干枯枯萎。
赤岩也抱臂,冲天而起,目露灼热的战意:“用得着你说!能与魔界第一强者一战,我等这个机会已经有五百年了!”
红色的魔狮身后,立刻聚集数道红色的漩涡,压缩成一团一团火球,蓄势待发。
一旁原本想着观望的姬九,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心底对帝祸天还有深深的恐惧,毕竟对方纵横魔界将近千年,残留的威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姬九看向一直面带微笑,负手而立,深情轻松的青衫公子,心底一个寒颤。
得罪了帝祸天至多是一个死,可若是这一位那可是生不如死。
姬九不再犹豫,白裙身后立刻长出一条条有着诡异纹路的狐狸尾巴,拍击在地上,大地立刻裂开数道裂纹,深不见底。
“帝祸天!你尊于妖皇之位的时间,该到头了!”
帝祸天冷冷地笑了,但是却并不看朝他攻击过来的几人,反而看向最后方作壁上观的青衫公子,腥红的眸光一片冷寒和无情杀意。
“小竹子,到了如今,他们都巴不得镇压本皇,你倒是能忍的住?”
帝祸天只是平日里懒得费尽心机,崇尚强大的实力决定一切,但是他又不是真的蠢。
只要稍稍梳理一下思路,便知道这背后是谁再做手脚,就凭那几个瞻前顾后的老蛇、头脑简单的狮子还有卖弄风骚的臭狐狸?
量帝祸天给他们借十个胆子,也不敢算计他妖皇陛下!
这背后一定还有个心思叵测,游说他们的主推手。
“你可知再次出现在本皇面前,是什么下场。”
帝祸天腥红的眸光灼灼,不大的声音,称得上是心平气和。
可其他三位侍奉妖皇将近百年的妖王,哪里不明白,帝祸天若是发狂发怒还好,如此这般淡定平静,才是宣判了死刑。
今日,两方必须要有一方死了!
才能一战断怨,恩怨尽了!
竹公子面带温和的笑容,如郢中白雪,浊世清人,温声道:“不愧是纵横魔界近千年的强者帝祸天,更是能与我......长生界无情尊者直撄锋芒。”
“但所谓名头第一的强者,便是三界也只需一人足以。”
竹公子标准到弧度都被测量好的笑容,此刻眸光有了温度,脑海中想起一抹宛如高山之巅的白色背影,总算有了几分真心。
姬九理所当然以为竹公子说的是自己,立刻应声附和道:
“没错,帝祸天你尊于魔界妖皇之位,却畏手畏脚,还与长生界的人达成什么劳什子的千年盟约,自仙路断绝以来,三界灵气皆日益稀薄,遑论我魔界生灵在长生界的压迫下,更是寸步难行,你不带领我们一举踏平两界,居然还遵守着可笑的千年盟约!”
“你根本就不配为魔界之皇!”
帝祸天原本望向竹公子的目光,看向这只蹦跶得格外欢快的臭狐狸,似笑非笑的表情叫姬九差点膝盖一软,从半空中跪下。
姬九往竹公子身后躲了躲,强撑着表情,尖着嗓音,一边瞥着身前竹公子的表情,一边义正言辞下了结论道:
“如今世道不古,前途渺茫,我们只有在竹公子的带领下,才能为魔界谋求一条出路!”
虽然,之前帝祸天口口声声说要踏平长生界和魔界,可是数千年来两界都以千刃魔崖屏障,在魔兽森林中交战,而以帝祸天和无情尊者一战为标志。
根本上将伤亡减少到了最少,因为在两界的默认规则下,他们二人中谁落败,便是哪一界输了。
但现在魔界更多的魔修,已经不再满足于两界纷踏,战事焦灼,胜利遥遥无期,他们更多的人将目光转而投向了人间界!
许多魔界的势力,早在几百年前就想要先打通人间界的屏障,跨越入尘河,若是仙路未断绝之前,他们也许根本不会搭理人间界的蝼蚁。
可是千年来,灵气和魔气稀薄到如此境地,即使灵气本就稀薄的人间界,也是有利可图的。
更别提魔界生灵本就以魔气修炼,手段阴毒,本就是邪修的魔界生灵,早就想要将人间界化为一片炼狱,造就一个专门为魔界提供黑暗力量和一切至暗情绪的炼魂场,用来强大自身的力量。
届时,踏平长生界,指日可待。
帝祸天脸色阴沉如水,目光灼灼间一片腥红的威压和杀意,叫人只想俯首称臣。
魔界生灵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但这么做不过是釜底抽薪,自绝生路。
所谓三足鼎立,说的就是魔界、长生界、还有人间界。
早在不知年月的古史中,这方世界应运而生,三界互为制约和守望,缺一不可,这便是这方世界定下的契机和规则。
不然,千年前,所谓仙人之怒,当真就这么简单吗?
要知所谓仙人与天地同寿,以天地为本源,而下界的生灵于他们而言,不过一芥子而已,便是挥挥手,顷刻间便可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