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攻必死无疑by给我风和花
给我风和花  发于:2024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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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比摄像头更为高端精密的录像设备,占地一千公顷的庄园没有秘密,全都投放在这个搭载的设备里面。
里面有他们在虫神的见证下,订立结婚契约,彼此都穿着白色的礼服,互相拥吻着进入庄园的一幕,有他们在床上第一次结合的画面,就连雄虫身体上滑落的汗珠都明亮分明。
有李雪莱一个人漫步在庄园里,仰头看着高悬明月的自言自语,面容是那么的悲伤和怀念。
尤利西斯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只虫距离自己的遥远。
还有李雪莱深夜弹琴的画面,动人流淌的音符慢慢抚慰尤利西斯死寂的心脏,然后雄虫就在钢琴上深深的亲密着自己。
这七天,他们的日日夜夜,亲密无间,放肆纠缠,明明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可是尤利西斯恍如隔日。
直到第八天的清晨,尤利西斯去上班后,留下雄虫一个人在家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了玻璃,照耀在雄虫无瑕俊美的面容上,浓密的睫毛下落下淡淡的剪影,呼吸平稳的起伏。
忽然原本岁月静好的面孔一凝。
雄虫似乎做了噩梦,额头满是大汗,面色青白,蜷缩着身体,然后发抖着身子醒来,那双蔚蓝色清澈的眸子,罕见的一动不动,眉宇中萦绕着淡淡的死气和冰冷,看向虚空,发呆了几秒。
尤利西斯立刻将画面暂停在这里。
他拇指抚上屏幕,恨不得触碰的是雄虫柔软温暖的脸庞,轻轻抚去他额头的轻蹙。
很快,方才的死气仿佛只是一抹错觉,雄虫按时起床,一边换衣服,一边用精神力清理房间,最后去餐厅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还时不时回答机器人的问题。
画面里温暖的阳光,俊美的雄虫,一幕幕都是家的感觉。
尤利西斯胸口滞瑟,眼睛干涩,眼眶酸疼。
雄虫将餐盘也收拾好后,慢慢出了小别墅,临门的一脚,脚步一顿,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精准无比,看向一个虚空的方向,隔着屏幕与森绿色的眼睛对上。
里面的了然和锋利,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插进尤利西斯的心脏,他呼吸一凝,心尖一颤。
画面一阵黑屏。
等再亮起的时候,整个庄园都没有那抹雄虫的身影。
整个威兰德也没有雄虫的身影。
尤利西斯近乎自虐一般,不知道将这个画面看了多少遍,他数不清楚,也记不清楚,颓然将面板又扔在一旁,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摇了摇头。
没错,根本就不是星网上谣传的,什么雄虫被绑架......
尤利西斯是那么的了解李雪莱,当隔着屏幕,对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后,他连自己也欺骗不了。
李雪莱......是自己离开的!
李雪莱不要他了。
就在尤利西斯瘫倒在沙发上,萎靡不振的时候,静谧的庄园外忽然响起无数声飞行器的轰鸣,一个个虫化,展露锋利强大虫翼的军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将里面的虫包围了。
为首的是下议院院长法尼尔,还有一脸为难不停擦着汗的莱登会长。
法尼尔在身后军雌的拥簇下,走到尤利西斯面前,拿着胸口里紫色丝绸帕子捂着口鼻,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仍旧毫无形象、瘫倒在地的尤利西斯,冷冷道:
“尤利西斯!有虫举报你私自囚禁雄虫阁下,为了独占李雪莱大人,甚至不惜隐瞒帝国,隐蔽雄虫大人的踪迹,对于这等指控你有什么话可说?”
尤利西斯一只手拿起身旁的平板,指尖烦躁的轻点,其实是触碰平板后面隐藏的一个微不可触的凹陷按钮,用着设定好的频次慢慢点击,摧毁里面所有的视屏资料。
他可不想让别的虫看见李雪莱的样子。
随即他一把将平板狠狠扔在地上,砸出一个蜘蛛网,面无表情,甚至一脸死寂:“原来星网上还有这种流言啊?”
独占李雪莱?
囚.禁李雪莱?
帝国的虫子都这么了解他了?
想到这里,尤利西斯嗤笑一声,头枕着胳膊,淡淡道:“我们帝国的虫子可真了解我,我没什么话可说,你们随意。”
他抱着胳膊,干脆翘着二郎腿躺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周围包围他的军雌皆是怒目而视,一只只恨不得将尤利西斯抽筋扒皮。
法尼尔倒是没想到一向奸诈狡猾,言辞锋利的虫居然这么果断就承认了,不解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尤利西斯眼睛都没睁开,挥了挥手道:“是是是......你们问完了没?完了我还要睡觉,请滚出我家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法尼尔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尤利西斯你现在恐怕是睡不了觉了!”
“现在以违反帝国律法《叛国罪论第789条》和《雄虫保护条例第34条》,以加沙虫帝特殊命令的名义,将你押解入帝国监狱!待量定罪名后再行使判处!”
一声令下,两只军雌便将冰冷的束缚器缩在雌虫的脖子上,反扣住尤利西斯的胳膊,在手背后也戴了一个束缚器,押解着一脸无所谓的雌虫,朝着黑色冰冷的飞行器上走去。
莱登会长一脸焦急,走到法尼尔身后,小声道:“法尼尔,这是不是太武断了,议会长不会做出囚.禁雄虫的事来,况且我知道雪莱崽崽,这种一言不说就逃跑的无影无踪的事情,也像他做出来的事情!”
法尼尔目光一瞪,看着满头大汗的莱登会长,他冷冷说:“莱登会长,你的意思是你这个从小负责雄虫教养的会长没有教导好雄虫了?”
“责任在你们雄保会?”
莱登登时闭上嘴巴,说不出来话。
帝国黑牢,8月2日,6:30。
三面冰冷黑压压的特殊防爆监牢,这是帝国专门用来关押罪大恶极,但是还未被帝国审判所定罪的虫,甚至一些控制不住自己暴.乱精神力虫化的虫子也会被关在这里。
所以这里时不时传来几道野兽般的嘶吼,还有撞击防爆墙的沉闷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这里的空气温度极低,有的时候还会喷洒出白色的雾气。
是一种令雌虫精神沉眠的镇定剂,会让雌虫一步步陷入昏睡,不再有暴躁的行为,可用的时间久了,雌虫会成为行尸走肉,丧失理智,浑浑噩噩。
尤利西斯的四肢被锁在一个铁质的椅子里,雌虫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越发消瘦,骨感分明,他眼睫紧闭,面无表情。
除了起伏的胸膛,看起来和死人无异,可浑身的气度却无丝毫的恐惧和反抗,倒真的像是睡着了。
他听着声音回荡在这片黑压压的空间,然后嘶吼声渐渐微弱,一阵气体的喷洒声,他鼻翼翕动,不免吸入了些,意识有些昏昏沉沉。
尤利西斯本来就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加之又吸入安定剂,但是只要雌虫想,他还是可以扛着清醒。
清醒是一种痛苦。
现在已经没有了让他清醒下去的动力。
尤利西斯准备放任自己昏睡过去,至于会不会有危险,他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了,就这样吧。
忽然传来几道脚步声,一道低沉模糊的声音他有些熟悉。
“老议会长,您已经不再议会任职了......单独会见帝国的待审罪虫,只怕是......不太合适。”
一道不悦的冷哼声响起:
“哼!我有中心议院审批的文书,法尼尔你不过区区下议院的院长,拿什么阻拦我?”
“中心议院?可是中心议院的议会长尤利西斯如今可是一介罪虫......”
法尼尔有些不依不饶,波斯隆淡淡道:
“法尼尔,我看你在议会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长进,你怕不是忘记了议会早有隐藏惯例。”
“当议会长有事或其他缘故不能出席,若是中心议会超过九成的议员都通过的决议,则帝国其他部门不得耽误否决,真要有不得已拒绝的理由,也得入议会说明拒绝的理由,重新投票!”
“既然你们下议院认为尤利西斯隐瞒帝国,私自囚禁雄虫,那中心议院为了整个帝国的利益,通过怀柔的方式,探出尤利西斯口中雄虫的踪迹为主,一致通过由我这个引领尤利西斯入议会的老虫子,先来与他谈谈。”
“难道你们就打算就这么处置尤利西斯?连询问雄虫踪迹的时间都不留?”
最后一道问题,让法尼尔脸色一僵,无言以对。
雄虫的踪迹是帝国瞩目关注的焦点,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让虫抓住了把柄,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法尼尔缓了缓脸色,只好松口,“既然如此就麻烦老议会长了,不过......”
法尼尔看向波斯隆身后,一只穿着黑色修身礼服,身材修长挺拔,却面容分外普通,几乎毫无记忆点的雌虫,眼底浓浓的审视,他说:“您还是一只虫去见尤利西斯的好,其他的虫就先在外面等候吧。”
波斯隆忽然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身后的平凡雌虫立刻顺势扶住老议会长,用修长的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一双手骨节分明,在深色西服的背景下白皙异常。
却无虫注意。
波斯隆杵着拐杖的手晃了晃,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他虚弱道:“哎呀,真是年纪大了,这是我请的私人陪护医生,要是我待会儿谈着谈着一个气息不稳,晕了过去,万一马上就要猝死,到时候晚一秒都是要命的,法尼尔,你也不想让我一个不小心,猝死在这所黑牢里吧?”
法尼尔笑了笑,心底一个计量,别看波斯隆现在退休了,可他背后的虫脉可不少,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前,还不好这么得罪虫。
谁知道对方有什么搏命反击的手段?
法尼尔这么多年就靠着小心走到这一步,他想着反正有监控器,不怕对方搞事情,于是便从善如流道:
“既然是私人医生,那肯定要贴身陪护的,那老议会长我就在隔壁,您和尤利西斯慢慢聊,要是能让他开口说出雄虫的下落就更好了。”
说不出也不妨碍。
后面这句话法尼尔没说出来,但是不以为意的语调说明了这一点。
听到清脆的拐杖触地声。
尤利西斯撑开眼皮,看清前方杵着黑色圆拐杖,一身笔挺西装的老虫子,意味不明笑了笑,分不清是高兴还是苦涩,也许都有。
也对,现在除了波斯隆也没有别的虫子来看他了。
尤利西斯方才耸着的肩膀和脊背刻意挺直几分,坐直身体,隔着道道黑色炭钢栏杆看向对面,对上一双浑浊复杂的灰金色眸子。
他因为久未进食的嗓音沙哑,语调仍旧轻松,“呦,难为老议会长了,您今天起得还挺早。”
“哼!”
波斯隆撑着的拐杖狠狠戳在坚硬如铁的地面,恨不得砸出一个洞,他似乎怒极,胸口剧烈的起伏:
“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也不看看我是拜谁所赐!”
尤利西斯笑意淡了淡,森绿色的眸子深深看向对面,沙哑的嗓音平淡响在空旷的监牢里:“您可以不用来的,毕竟您曾经亲口说过,该舍弃的东西要心狠,绝对不要回头。”
波斯隆浑浊的眸子一亮,有着如利剑的锋芒,丝毫不见方才的垂垂老矣,他反问道:“那我有没有说过,做虫做事最好留一线,对别的虫也好,对自己也好,凡事不要走绝路!可是你呢?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的教导!”
“这么多年了,回回做事不留余地,赶尽杀绝,你对别的虫杀绝还可以说是免除后患,可是你自己呢?”
“你就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面对波斯隆的质问,尤利西斯避而不答,面无表情道:“现在是他们不给我活路,我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留活路。”
这种丧气的话,居然有几分死志。
波斯隆见到自己的学生如此没有斗志,气的都笑了:“你不用在这里给我说大话,也不要避重就轻,我说的是你在被纠察部带走之前,为什么要艾伦带李雪莱大人离开?”
听见这三个字,面容死寂冰冷的虫终于有反应了,那双蒙了一层浓雾的森绿色眸子似乎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下去。
这一幕落在一双黑眸眼底。
尤利西斯讥讽道:“看来艾伦这个长舌虫都告诉您了,他现在不想着如何和我撇清关系,倒是会忙些没用的事。”
尤利西斯以为老议会长是艾伦叫来的。
“你别管艾伦的事情!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波斯隆打断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为什么要送李雪莱大人离开威兰德!”
“你别给我说你的情况很危险,事实上你心里很清楚,只要你一天是李雪莱大人的雌君,雄虫的一句话,就算你犯的是叛国罪,都有一命可活!”
这曾经是有过先例的。
尤利西斯狠狠蹙了蹙眉宇,死寂平淡的面庞终于浮现几抹烦躁和厌恶,“我不会让他为我做这种事情!”
随即他讥讽道:“什么雄虫一句话,连叛国罪都能饶恕,我自己的失败还用不着雄主来替我承担,况且......”
波斯隆眼皮子一跳,问道:“况且什么?”
尤利西斯垂眸,沉默了。
波斯隆就替他回答了:
“况且就算是雄虫不惜代价为你求情,你死罪可免,但是雄虫一定会不得不答应帝国提出的一些条件,譬如提供白液,信息素样本,登记雌侍等等。”
波斯隆一锤定音:“尤利西斯,你就是个蠢蛋!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蠢!”
尤利西斯直直看去,眼底划过戾气和不悦,他可不想和波斯隆一起追忆往昔,有些烦躁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了就赶紧离开,别碍着我清净!”
波斯隆却少见啰嗦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雄主离开威兰德,他是帝国唯二的S级雄虫,就算你出事了,也根本连累不到他。”
“你当初为什么要送李雪莱大人离开?”
“为什么......”
尤利西斯呐呐自语,似乎自己都不明白这个问题。
然后他忽然动作剧烈,身子前倾,带动椅子上的束缚铁链碰撞作响,雌虫死死盯着对面,可他似乎不是在向波斯隆解答,更像是说服自己。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李雪莱想离开这里,我就送他离开!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老虫子!”
雌虫的嗓音沙哑异常,夹着血沫子,他胸膛起伏轻颤,低哑的笑了,自嘲道:“可似乎也不需要我,因为只要他想走,他就可以自己走,整个帝国都找不到他......”
“我也找不到他。”
“这样也好,也好......”
尤利西斯撑着的那口气,在想起那只逃走的雄虫里,彻底消散,他头颅低垂,看不清神情,半个身子都融化在黑暗里。
黑夜仿佛能放大动物的本心,脆弱的情绪也不例外。
这只一向不可一世,强大自傲的虫低头了,沙哑的嗓音微不可查响在昏暗的黑牢,封闭的空间过于死寂,能听到雌虫不稳的呼吸声和颤音。
尤利西斯哑着嗓子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明明掠夺和占有才是我们雌虫的本性,我理解两个纪元前我们的先祖,他们为什么会大肆捕杀囚.禁雄虫......”
“因为当我看见李雪莱的第一眼,我想吃了他。”
“是不是只要吃了他,喝了他的血,让他融于我的身体,成为我身体的养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虫子能跟我抢他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分离,成为一体。”
“光想到这里,就让我浑身战栗,灵魂出窍,生出无限的满足感。”
波斯隆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瞬,他眼神下意识朝身后飘忽,张嘴想要打断对面毫无下限又恐怖异常的话。
可是已经来不及。
尤利西斯低着头,没有看到对面波斯隆的眼神示意,他又摇了摇头,似乎自我否认道:
“不,不对,我不能吃了李雪莱,也不会允许任何虫伤害他!”
“因为一想到他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我就生出无限的杀意,恨不得杀光整个星球的虫子!”
“我也见不得他伤心悲伤的样子,可是他又看起来总是不开心,我意识到比起禁锢他在我身边,我更想他自由自在。”
“他曾经无数回说,要去寻找一颗蓝色叫作蓝星的星球,我本来想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和他一起去找寻的。”
尤利西斯忽然抬头,压抑森然的气势一扫而空,就像被阳光照进的幽深密林,终于洗净陈年的阴霾与浓雾,他笑了,看起来像在哭:
“可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老议会长,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如果占有和掠夺雄虫,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本能,那我愿意违背自己的本能,送他离开。”
黑牢里长久的沉默死寂。
就在尤利西斯垂头不语的时候,突然,响起第三道清冽磁性的嗓音:
“尤利西斯。”
“老议会长方才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蠢到不能再蠢的蠢蛋!”

威兰德wld99,虫神新历1259年,8月2号,帝国别墅区波斯隆家,6:01
李雪莱从瑰拉庄园里出来后,一路上用精神力隐蔽自己的气息和相貌,这是他在第四次死亡前学会的技能。
毕竟待在SK345小行星上,总不能真的三个月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
而且自从他的精神力到了S等级以后,便对周遭的事物越发敏感,感知也不再靠有局限的五感,精神力变得更加透彻和敏锐。
他用新注册的终端用户搭载了一辆飞行器,去往帝国议会厅,正好赶上莱登会长怒气冲冲调动军雌去找尤利西斯的一幕。
他隐蔽身形,在精神力到达S级后,只要他想收敛自己的气息,一般不会有虫注意到自己。
李雪莱看着尤利西斯的所有的变化,从刚出纠察部后原本伪装的伤心悲痛,到看到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艾伦后,彻底奔溃,一切的伪装和轻松的气氛变得疯狂和痛苦。
李雪莱一直旁观。
整整三天大部分的时间,就这么旁观尤利西斯疯狂地找寻他的踪迹,看着这只虫从歇斯底里的疯狂到心如死灰的沉默。
然后被帝国的军部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羁押,只待审理,关押进垃圾星的黑牢。
李雪莱也没有出现。
也许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冷静和冷漠。
也更加愤怒......
对尤利西斯的愤怒。
“李雪莱阁下,您就这么心狠?”
看着自己的雌君疯狂找寻自己的踪迹却不出现,看着自己的雌君被莫须有的罪名诬陷还不出现。
李雪莱听到面前的声音,看着自己手里渐渐冰冷的白瓷杯里平静的茶水,茶水上倒映着一双结冰的蓝眸,他捏着金色的弯曲手柄,将白瓷杯轻轻落在膝盖前的茶几上。
看向对面的老议会长,他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老议会长在帝都多年,必然能看清这背后的事情,现在是半个议会和三大军团都在针对尤利西斯,我出不出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算尤利西斯能洗脱走失雄主这件事情,可是一个私吞帝国财产,一个造成黑岩军团伤亡惨重这两件事情已经将他钉死了。”
波斯隆灰金色的眸子,打量着对面这只突然上门的雄虫。
现在整个帝国都不遗余力地找寻这只S级雄虫,可是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李雪莱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老议会长的家中,避开了整个帝国的搜查。
听到李雪莱的话,波斯隆这只精于算计的老虫子又如何会不明白,他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几度,叹息一声:
“罢了,今天这种状况也不是没有预料过,就连尤利西斯自己也......”
李雪莱眸光一晃,问道:“老议会长,此话何意?”
波斯隆神色复杂看向对面的雄虫,语重心长道:“李雪莱阁下,也许此话十分失礼,可您和尤利西斯结为伴侣这件事情,其实当初我是反对的,甚至私下劝过尤利西斯。”
“可这只虫总是一意孤行,一旦认准一件事情,一只雄虫,便不死不休,哪怕是粉身碎骨,注定不得善终。”
“我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一天,可既然您没有在尤利西斯的安排下离开威兰德星球,却出现在这里,我不得不抱有一丝希望和推测,也许您对尤利西斯并非那么绝情……”
“那我便将尤利西斯曾经亲口说过的话转述于您。”
[李雪莱是我尤利西斯·瑰拉认定的雄虫,别说他现在已经指明我作为他的雌君,就算他没有,也注定是冠以瑰拉的姓氏,是我一只虫的雄主!]
[别说只是一群不长眼的贵族臭虫,就算是整个帝都又算什么......]
[我可以为他血洗帝都!]
李雪莱的面前仿佛出现了那只嚣张肆意的雌虫。
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又是用何种睥睨的眼神,淡淡说出这句话,森绿色的眸子如同野兽一般肆意粘在你的身上,却比野兽多了几分温度和嚣张。
总之并不讨厌。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就像连同三个月无人问津的日子,冰冷寂寞的沉郁和愤怒,全部都呼出去,心底对尤利西斯的愤怒也如风消散。
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老议会长,可以带我见见尤利西斯吗?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冰冷漆黑的黑牢里。
对于他而言是跨越生死,跨越时空,再度与这只雌虫面对面,可在现实的世界里,不过短短三天而已。
李雪莱看着深陷在冰冷铁椅里面的虫,四肢都被秘铁制作的束缚圈固定住,这样受制禁锢的姿势并不适合他,就像将一只濒死的野兽禁锢在狭窄的笼子里。
别看尤利西斯这只虫平时十分随心不羁,可却从未在衣着上失礼,至少面对李雪莱的时候,这只虫是十分讲究穿衣打扮的,少有如此落魄,不修边幅的样子。
不过几天,尤利西斯却好像消减了不少,就连一向紧紧包裹结实身体的衬衫都有些宽松了。
李雪莱隔着道道黑色的栏杆,不动声色打量里面的虫,目光却若有若无飘在他的腹部,却在衬衫的遮掩下看不出具体的样子。
可是日夜纠缠下,李雪莱其实不用看,早已能用手指测量出里面的风景,每一道肌肉的轮廓,和腰际线的弧度,他指尖微微摩挲。
也是,现在距离他们的新婚夜不过也才十天,别说雌虫身体强健,就算怀着崽都能上战场杀敌。
“尤利西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命令艾伦送李雪莱大人离开?”
“你难道不知道雄虫一句话,别说你是叛国罪都有命可活吗?”
李雪莱深深呼吸,鼻息间是一种刺鼻的气体,叫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他耳朵边是你来我往的交谈,在黑牢里响起,有着淡淡的回音。
闭上眼睛,就仿佛隔着很远,回响在另一个世界里面。
“我不会让他为我做这种事情!”
“什么雄虫一句话,连叛国罪都能饶恕,我自己的失败还用不着雄主来替我承担,况且......”
耳边回响起雌虫略微沙哑的声音。
李雪莱垂落身侧的手臂微微绷紧,一根一根手指头曲起,捏成拳头。
这不是他要听的答案!
李雪莱......
李鹤年......
他们都已经受够了被人丢下的日子!
如果尤利西斯的回答仅仅是出于所谓的自尊,尊严,或者单方面居高临下以保护他的名义的话,那么李雪莱保证,他不会再给尤利西斯第二次抛下自己的机会。
尤利西斯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了就赶紧离开,别碍着我清净!”
波斯隆余光瞥向身侧不起眼的虫,然后立刻领会了李雪莱的意思,继续逼问里面那只隐隐疯狂的虫,隐隐急切:
“尤利西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雄主离开威兰德,他是帝国唯二的S级雄虫,就算你出事了,也根本连累不到他。”
“你当初为什么要送李雪莱大人离开?”
李雪莱骨节泛白,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更有未名的愤怒在胸口燃烧,连呼吸都是痛的。
“为什么......”
尤利西斯呐呐自语,似乎自己都不明白这个问题。
然后他忽然动作剧烈,身子前倾,带动椅子上的束缚铁链碰撞作响,雌虫死死盯着对面,可他似乎不是在向波斯隆解答,更像是将这几天胸口挤压的愤怒和堵塞倾泻而出。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李雪莱想离开这里,我就送他离开!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老虫子!”
雌虫的嗓音沙哑异常,夹着血沫子,他胸膛起伏轻颤,低哑的笑了,自嘲道:“可似乎也不需要我,因为只要他想走,他就可以自己走,整个帝国都找不到他......”
“我也找不到他。”
“这样也好,也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明明掠夺和占有才是我们雌虫的本性,我理解两个纪元前我们的先祖,他们为什么会大肆捕杀囚.禁雄虫......”
“因为当我看见李雪莱的第一眼,我想吃了他。”
“是不是只要吃了他,喝了他的血,让他融于我的身体,成为我身体的养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虫子能跟我抢他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分离,成为一体。”
“光想到这里,就让我浑身战栗,灵魂出窍,生出无限的满足感。”
“不,不对,我不能吃了李雪莱,也不会允许任何虫伤害他,因为一想到他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我就生出无限的杀意,恨不得杀光整个星球的虫子!”
“我也见不得他伤心悲伤的样子,可是他又看起来总是不开心,我意识到比起禁锢他在我身边,我更想他自由自在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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