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宗政逍这个小叔,宗政连钧儿时既崇拜又向往,崇拜他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向往以后也能成为他这样的大英雄。
在皇爷爷离世前,宗政连钧记得自己父亲和几个叔叔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小叔的性格最阳光开朗,是军中人人称赞的小将军,他还会经常带着他和哥哥骑马打猎,教他们耍枪射箭。
可一场皇位争夺战改变了一切,二叔死了,三叔被迫前往封地,父亲变得更加严肃刻板,姑姑自请离京。
至于登上皇位的小叔,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冷漠阴郁的可怕。
逢年过节,小叔会邀请他们进宫参加家宴,但他和哥哥弟弟们再也不能开开心心地喊他小叔,让他带自己出去玩,而是要恭恭敬敬地行礼,称呼他为圣上。
三年的时间,足够宗政连钧适应这样的变化。
哥哥嫂嫂被判斩首,他也从未怪过小叔,因为他明白,坐在那个位置上,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在御书房见到了皇上,皇上开口就问他:“苏婉儿和宗政连祺,你是想要他们死,还是想让他们活?”
宗政连钧毫不犹豫地跪下,真心实意道:“出于私心,臣想让他们活,可如果他们活着,会对整个宗政家造成威胁,会引起江山社稷不稳,那臣希望,他们能早登极乐世界。”
他说完后,皇上沉默许久,最后忽然笑了一声,道:“不愧是大哥的儿子,颇有他的风范。”
宗政连钧不敢回话,紧接着,皇上又道:“如果朕愿意让他们活着,但又必须叫外人觉得他们已经死了,交给你去办的话,你会怎么做?”
宗政连钧思考过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宗政逍听完后不置可否,只是道:“朕给你救他们的机会,也会命人配合你,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得看你自己了。”
要从世家眼皮底下救出两个必死之人,这对只有十四岁的宗政连钧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应下了。
在这之后,宗政逍又问了他许多问题,涉及军事、农业、为臣为君之道,还有对这次造反案的看法,他全都一一回答了,不过宗政逍只听他的答案,却一次都没有点评过。
天亮前,宗政逍派人将他原路送回去,他站在院子里,眺望着皇宫的方向,原本死寂的心,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第49章 燕麦撞牛奶~
宗政连钧救出大哥大嫂的方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后能成功,主要还是因为有宗政逍的帮助。
给犯人的头套上麻袋再斩首是他的计谋之一,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世家那边的人发现死的不是苏婉儿和宗政连祺。
宗政逍的人也是花了点功夫,才找到两个身形和他俩差不多的死刑犯。
因为这次参与造反的也有身为世家的贺家,所以从审案再到行刑,全过程都由皇室做主,世家基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世家即便想确认苏婉儿夫妻俩的身份,也只能在行刑后。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斩首完的尸体从收敛到运去乱葬岗,期间经手的全是皇室这边的人,他们也是在看见尸体被野兽啃坏后才离开的。
世家的人等了许久,好不容易待到皇室的人撤走,他们立即派人去检查死去那两人究竟是不是苏婉儿和宗政连祺。
因为那段时间死的人太多,乱葬岗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不仅看着吓人,那气味更是叫人难以忍受。
被派去检查的人算是个小管事,不肯纡尊降贵到尸堆里刨尸,这种脏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地位更低的下人身上。
去刨尸的两个下人里,其中有一个是皇室这边的卧底,他们在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断肢残骸里寻找两个人的脑袋,还是在大半夜,心情肯定说不上好。
在寻找一个多时辰无果后,卧底就隐晦地抱怨起来,说晚上翻尸体好晦气、这么多尸体要找到什么时候、万一遇见鬼该怎么办之类的话。
另外一人被他念叨久了,也生出了退缩之意,主动劝卧底和他一起随便找个面目全非的人头给管事交差得了。
卧底假意犹豫了一会儿,才同意这么做。
两人各拿了一颗人头回去,在管事面前胡吹乱侃,说这脑袋被狼啃剩下的额头、下巴、耳朵,跟他们之前见过的苏婉儿夫妻俩简直一模一样。
两大个血淋淋的人头递到管事面前,夜风飕飕,不远处还有狼嚎传来,管事哪敢多检查,随便瞟一眼就让他们放回去了。
当然,管事要是不想死,回去后肯定不会跟世家如实汇报。
他说的是自己去得及时,那两人的脸还没被完全啃坏,他又认真仔细反复观看了一晚上,才敢确定那两颗人头就是苏婉儿和宗政连祺的。
世家的老爷们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猜到自己的手下敢这么骗自己,再加上他们也不可能亲自去一趟乱葬岗,于是便信了管事的话,认为那两人真的已经死了。
至于苏婉儿和宗政连祺,在被救下以后,宗政逍便派人紧急将他们远远送到南方去,找个地方关押了起来,保证他们一辈子都逃不出宗政逍的监视范围。
之所以送到南方去,还是宗政连钧向宗政逍求来的,因为苏婉儿本就虚弱的身体在经历过牢狱之灾后变得更加脆弱不堪,大夫说她已有短命之相,南方的温润水乡更适合她疗养。
即便以后两人失去了一定的自由,但总比人头落地要好。
计划完成后,宗政连钧特地进宫给宗政逍磕头,感谢他的留自己哥哥嫂嫂一命。
后来见宁王和宁王妃因为思念大儿子和儿媳,并且对救不了他们心存愧疚,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为了让父母能好起来,宗政连钧就偷偷跟他们透露了一点真相。
知道两人还活着,宁王夫妻俩没了心病,身体自然就逐渐好了起来。
为了掩盖他们忽然病好的真正原因,宁王妃才去寺庙见主持,假装是因为主持劝解,才放下心结,并且信起了佛。
宗政连钧不是故意瞒着弟弟宗政连星,主要是宗政连星的性格大大咧咧,藏不住心事,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来。
等弟弟再长大些,局势更稳定了,他再告诉他真相,或许他们一家跟哥哥嫂嫂还有见面的机会。
宗政连钧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算计世家的事情被暗卫一五一十禀告给了宗政逍,本就因为跟戎音说开并且从他那里学到许多新知识而高兴得不行的宗政逍,看见这个侄子这么能干,当即就悄悄赏赐了他许多东西。
宗政逍把找种子的事交给了季燮,季燮听说世上居然还有这么高产的良种,也激动得不行,发誓一定会认真完成宗政惜交代的任务。
这几日因为春季播种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宗政逍就拉着戎音一起进浴池泡澡。
之前都是戎音帮他锤肩,这回换他给戎音按摩,他的双手比戎音的爪子更灵活,也可以按得更舒服。
戎音背对着宗政逍,为了方便宗政逍给他捶背捏肩,将头发都捞到了身前。
他的体温比宗政逍的低,所以宗政逍的每一次触碰,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宗政逍手掌的热度像是要融进他的骨子里一样。
宗政逍又何尝不是如此,戎音的肌肤白皙细腻,与他小麦色且略显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手感也嫩滑软和,他都不敢用力,生怕手劲重些,就会把戎音弄坏。
他俩此时就像火炭扔进了水里,火炭煮沸了水,水又涌进火炭体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冒出浓烟,也发出了让人难以忽视的滋滋声。
泡澡的水不算热,但两人脸颊都浮现出了红晕。
宗政逍往后坐,尽量不让自己除双手以外的部分碰到身前的戎音。
戎音也垂下了眼眸,心道之前自己给宗政逍锤过好几次肩,也没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呀。
早知道就不答应宗政逍帮自己按摩了,虽然宗政逍技术很好,他也觉得很舒服,但目前这种情况,如果中途叫停,宗政逍一定会怀疑吧。
不过总感觉他们现在这样有点怪怪的,戎音轻咳一声,主动开口说话,打破微妙的氛围。
“你技术还挺好的,以前给别人按摩过吗?”
宗政逍听见戎音说话,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他也觉得自己今天好像不应该提出给戎音按摩的,但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受,其实也不差。
“给家里人按摩过。”宗政逍回答道:“以前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空闲了也要天天练武,容不得一丝懈怠,不然上了战场,只能等着被人宰割。每次锻炼完,我们兄弟几个都会互相帮忙按摩放松身体,久而久之就熟练了。”
戎音此刻脑子不清醒,没话找话:“你们兄弟感情不错。”
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开口就问错话了。
宗政逍是在父亲死后踩着兄弟的命上位的,这会儿和他谈这些往事,跟故意戳人家伤疤有什么区别?
戎音下意识在心里跟宗政逍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宗政逍笑道:“没关系,尽管我们几个最后反目成仇,但曾经的美好岁月不是假的,二者并不冲突。”
戎音握住宗政逍的手,转身看着他,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他是真不在意,才完全放松下来。
宗政逍捏了把他的脸:“怎么,还怕我骗你啊?”
戎音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
宗政逍先是一怔,而后捧起戎音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不要因为这种小事给自己压力,好吗?”
戎音点头,习惯地去蹭宗政逍的手心,还没温存几秒呢,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宗政逍的右胸和右肩膀。
距离他们俩互相坦白还没过去多久,宗政逍被他挠伤咬伤的地方结了痂又掉落,近几日刚长出粉色的新肉来。
戎音伸手点了点疤痕,宗政逍本以为他又会道歉,正准备先开口说自己没事,让他不用愧疚,戎音却先道:“我也在你身上留下疤痕了。”
戎音眼神幽幽,语气也有些奇怪,像是心疼,又像是遗憾。
戎音抬头,看着宗政逍道:“这些疤痕,会跟着你一辈子吧,以后你看见它们,会不会想起我咬你的时候有多痛?”
宗政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戎音声音很轻:“我不知道。”
他希望宗政逍永远记得他,又希望宗政逍永远忘记他。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以后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吧。”宗政逍摸摸戎音的头,戎音此时的表现让他有些不安,像是马上要被风带走的蒲公英,飘飘摇摇、若即若离。
“好。”戎音点点头,答应了宗政逍。
但他也不清楚,宗政逍能不能等到自己想明白回答他的那一刻。
晚上两人依旧是相拥着入眠,戎音先睡着了,宗政逍嗅着他身上的香味,想起之前戎音怅然若失的神情,忽然就有种想把戎音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那样的话,无论戎音去哪里,他都可以如影随形。
“阿音……”
宗政逍低头吻上戎音的发顶,一手搂着戎音,一手撩起衣袍。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宗政逍激动难耐,却始终克制着呼吸。
脑中似乎有百花盛开、群鸟高鸣,小鹿白兔快步跑过,潺潺流水倾泻而下,水香混着花香,闻来令人心旷神怡。
忽然一阵大雨倾盆,淋湿了大地,将盛开的花朵砸得摇头摆尾。
雨量大,许久后才停下,发泄过的乌云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雨水被宗政逍用手捧起,但还是有几滴不慎撒到了被子和戎音身上,宗政逍很是愧疚地赶紧擦去,却在看见戎音的睡颜时停下了动作。
他有些恶劣地想:他的小鲛人也沾上他的味道了。
或许是情难自禁,或许是早有预谋,宗政逍再也忍不住,凑上去在戎音眼角落下一个轻吻。
宗政逍拥抱着戎音,久久不愿放开,可眼见戎音的鱼尾逐渐缺水,他不想让戎音难受,只能将他放回水里。
不知是否是受到宗政逍的影响,戎音当晚也做了一个很暧昧的梦。
穿书前恋爱经验为零的他,居然梦见自己在跟别人做那档子事,并且他还是下面那个。
而且压他的“妹子”看上去也好狂野,长手长脚、虎背蜂腰,蜜色肌肤密布汗珠,随着“她”大开大合的动作炸开,着实性感又迷人。
燕麦撞牛奶……这画面实在有些生猛。
戎音仰躺着,看不清“妹子”的脸,但因为心惊于“她”的大力,那里居然出现了幻痛!
他心想“妹子”跟他玩第四种爱情也就算了,道具还挑得这么差,这尺寸有点过分嗷。
戎音艰难地抬手拍拍“妹子”掐着他腰的大手,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你换个小点的来?我有点承受不住。”
“妹子”不再埋头苦干,抬起脸来,戎音在看清他容貌的同时,也听见了他的声音。
“天生的,换不了。”
戎音:“……”
“啊!!!”
戎音尖叫出声,同时现实里猛然睁开眼睛。
此时天已经大亮,守在门口的绿娥听见戎音在叫喊,立马就跑了过去。
“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绿娥跪坐到戎音面前,关切地问道。
此时戎音面红耳赤,鼻尖还冒出了细汗,他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张,像是见鬼了一般。
绿娥更坚定以为他是做噩梦了,她心疼地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主子别怕,都是梦,梦是假的,都过去了。”
戎音闻言,稍稍回过神,僵硬地将头转向绿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过不去了……”
“什么?”绿娥不明所以。
但还不等她追问,戎音忽然转身跃进水中,绿娥焦急地问他有没有事,他头也不回地道:“绿娥,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绿娥不放心:“主子,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你快出去吧。”戎音语气都带上了哀求。
绿娥见状哪还敢犹豫,赶忙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戎音。
听见绿娥离开后,戎音绝望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满眼悔恨:“戎音啊戎音!你是疯了吗?怎么什么都敢梦啊?”
人家宗政逍拿他当半个老师,视他为好友,但他居然在梦里对人家这样那样!
这是对他们友谊的亵渎!
“呜呜呜,我真是罪过啊……”
戎音把脸埋进水里,企图将自己淹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自我谴责了半个时辰,戎音才浑浑噩噩地从水里出去,由着绿娥服侍他洗漱和吃早餐。
绿娥见他跟棵蔫巴巴的草似的,就劝道:“主子,要不去露台晒晒太阳吧,太阳能驱散霉运,那样晚上就不会再被梦魇侵扰了。”
“太阳,驱魔……”戎音念叨了一句,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就跟打了鸡血似地激动道:“对!我要去晒太阳,把自己晒成咸鱼干!”
晒成鱼干就不会再做那种对不起朋友的梦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绿娥:“什么?什么!”
最终戎音把自己晒成鱼干的计划还是没能成功,因为绿娥哭着说他要是敢伤害自己,她就先去撞柱子把自己撞死,然后到阴曹地府帮他打点,免得他死后下去被人欺负。
戎音被她新奇的劝人方式吓到,遂放弃求死。
宗政逍赶在午饭前回来了,四喜跟在他身后,偷瞄他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今早的事。
他替宗政逍收拾床榻时,捡到了一张帕子,他心领神会地帮宗政逍毁尸灭迹,顺便交代宫人换一套新的被褥。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是被动,这次是主动,想来陛下是越来越克制不住对小主子的感情了。
四喜暗自揣测,陛下怕是忍不过两个月就要出手了。
“你这是?”
宗政逍走进亭子,看见戎音张开双臂仰躺在软毯上,眼睛无神地盯着亭子顶,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听见宗政逍的声音,戎音转头看向他,眼睛莫名亮了一下,对他招招手,“宗政逍,你过来。”
宗政逍走近,戎音又道:“坐下。”
宗政逍依言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呢,戎音突然就伸手把他按倒,并且起身趴了上去。
四喜一副被吓到的夸张表情:“哎哟喂!”
宗政逍也有点懵,不过不等他多想,戎音就快速贴近了他的脸,两人距离近到宗政逍能从戎音眼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
戎音今天没有让绿娥给他束发,如瀑布般的黑发垂落,遮住了外人窥探的视线,为两人隔离出独立的空间。
四目相对,宗政逍的呼吸先乱了,他想开口说话,戎音却捂住了他的嘴。
宗政逍见戎音神色认真,也暂时先收起好奇,乖乖地躺好。
确认宗政逍不会再出声了,戎音才收回手,重新观察起宗政逍的脸来。
这张脸和他梦里那张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宗政逍表情里没有染满欲望的疯狂,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戎音,眼神有些疑惑不解。
现实与梦境的反差越是大,戎音的愧疚心就越重,但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否准确,他还是再次低下了头。
眼看他们的嘴唇就要碰上,宗政逍竟然难以克制地心慌起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等到他以为的亲吻降临。
“噗!”一声嗤笑响起。
宗政逍睁开眼睛的瞬间,戎音已经从他身上起来了,宗政逍还在一脸茫然呢,戎音就道:“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宗政逍:“……”
戎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捉弄了我这么多回,今天终于叫我逮到机会报复回来了吧,果然,突然袭击比深思熟虑地计划效果更好。”
宗政逍坐起身,看着洋洋得意的戎音,面色不善道:“所以,你刚才是在玩我?”
戎音:“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就是开个小玩笑嘛。”
“你觉得这是小玩笑?”宗政逍忽然笑了,“那我是不是也能跟你开个玩笑?”
一阵危机感涌上戎音心头,在宗政逍扑过来之前,戎音先转身飞也似地逃进水里,大喊一声你先冷静冷静,然后就潜进了水中。
所有人都以为戎音是害怕被宗政逍捉弄回去才躲起来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在宗政逍闭上眼睛以后,戎音看着他的脸,是真的产生了想亲上去的冲动。
他心里的猜测成真了,他果然对宗政逍产生了非分之想。
事实让戎音害怕,所以他才以玩笑为理由,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因为清楚宗政逍能听见他的心声,他甚至不敢多思考这件事。
并且为了不让宗政逍怀疑,他藏进水里后,还假装在心里道:宗政逍真小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不会不让我上去吃午饭吧?
如果宗政逍现在能看见戎音的表情,就会发现他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心里的调皮全是装出来的。
戎音咬着手指,竭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赶出脑子,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调整好表情,露出半张脸看向亭子里。
宫人们已经摆好餐食,宗政逍目光始终落在水面,看上去神色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瞧见戎音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宗政逍无奈叹气:“不怪你了,快上来吃饭。”
“真的吗?不许骗人。”戎音道。
宗政逍颔首:“不骗人。”
戎音扭扭捏捏地爬上岸,刚靠近,就被宗政逍一把拉过去,抬手就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疼……”戎音捂住额头,欲哭无泪,“你说过不骗人的。”
宗政逍理所应当道:“不骗人,骗鱼。”
戎音生气:“你太坏了。”
“有你坏?”宗政逍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戎音没说错,他方才是真以为戎音会亲他。
他本来还高兴戎音终于开窍了,但没想到这只是小家伙逗他的把戏。
宗政逍庆幸,还好他没有一时激动坦白心意,戎音也没有追究他为什么要在那种时候闭眼睛,否则他今天就得彻底暴露了。
“对不起。”戎音这句道歉是真心的,既是因为捉弄了宗政逍,也是因为自己擅自喜欢上了他。
“算了。”宗政逍也给他揉了揉额头,“抱歉,刚才太用力了。”
戎音咧嘴傻笑:“其实也不是很疼。”
第50章 坏皇帝吃醋,吵架
两人之间就算生气也从不会大动干戈,一般一会儿就自己和好了,就像这次一样。
下午,戎音打着哈欠,揉了揉眼角,宗政逍知道他是要睡午觉了,便拍拍自己的腿,道:“今天还算暖和,就在外面睡吧,待会儿我给你浇水。”
在露台睡觉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给尾巴浇水。
听见宗政逍的话,戎音没有像从前一样坦然地躺上去,而是愣了几秒,才犹犹豫豫地靠近。
宗政逍直接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到了自己腿上,好笑道:“都睡过那么多次了,还怕把我压坏了不成。”
戎音干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到自己对宗政逍有旁的想法以后,戎音就有点不知该怎么跟宗政逍相处了,所以刚刚才会迟疑。
可他转念又想,如果表现得太反常,反而会引起宗政逍的怀疑。
宗政逍这么聪明一个人,要是被他猜到自己的想法,那就尴尬了,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习惯了宗政逍的存在,即便心里有事,戎音也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宗政逍本来在看书的,后来书也看不下去了,视线不自觉就落到戎音脸上。
戎音的唇红润饱满,像是两瓣娇艳欲滴的花瓣,引诱人忍不住想凑上前品尝。
宗政逍仍旧无法忘记之前戎音扑倒他时的场景,那时的戎音少了几分平时的乖软,动作和语气都专横又霸道,将鲛人强势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来他之前梦见自己跟戎音亲密,戎音位于上面也不是没原因的,在那种时候,他更喜欢戎音性子娇蛮些。
戎音这个午觉睡得安稳也不安稳,安稳是因为有宗政逍在,他不用担心尾巴缺水,安全感十足,不安稳是因为他又做了梦。
只是这个梦不是昨晚那种抵死纠缠的梦,而是他穿书前,在孤儿院的一段经历。
孤儿院的孩子有概率被好心人收养,但戎音儿时因为性格内向不太讨喜,所以一直没有大人挑中他。
那时他有一个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才来了半年就幸运地被人领养了,因为她长得很可爱,又很会说话,不仅大人们喜欢她,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更愿意跟她玩。
戎音是她的好友之一,临走前,她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都分给了朋友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对一个只有几岁的小朋友来说,那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这也是她能给予朋友们的最好的分别礼物。
戎音后来再没见过她,但她留给戎音的玩具小车,陪伴他度过了很长一段枯燥乏味的时间。
戎音长大后就很少会梦见儿时的事情,因为小时候是苦少甜多,大脑会自动逃避那些记忆。
所以他觉得自己此时梦见这些,更像是自身给自己的一种提示。
在醒后睁开眼,看见宗政逍在往他尾巴上洒水后,这种感觉就更加的强烈了。
如果既定的未来无法改变,那他与其整日伤春悲秋,还不如赶紧把自己记得的有用知识都记下来留给宗政逍,就当是为他们俩这段跨时空的友谊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自那天起,戎音就跟宗政逍借来书,开始加紧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
他有基础,所以即便是繁体字,只要肯用心,记起来也不算难。
更何况他又不是要认完所有字,只需要记住自己能用到的就行了。
宗政逍这天回来,发现戎音又在看书,这些日子他简直比要科考的学子还刻苦,就连吃饭睡觉,手里都得拿本书,不然心里不安。
不过他的学习进度也是惊人的,前两天他还亲自把造纸方法写下来交给了宗政逍,里面包含各种材质的纸该怎么制作,以及生宣熟宣半生熟宣纸之间的区别和制作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满满两页纸,内容简洁、步骤清晰,就是字迹有些潦草。
不过这也没办法,戎音的爪子结构不方便握笔,如今短时间内能写成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看着早就期待已久的造纸方法出现在自己眼前,宗政逍倒没之前那么激动了,他反而更好奇戎音为什么突然学起读书写字了?
倒不是他觉得戎音爱学习不对,就是他开始得一点预兆都没有。
像最初的那个堆肥方法,都是戎音口述宗政逍记录,这次造纸的内容更多,戎音却选择自己写了。
饭后,戎音又拿起笔准备写什么,宗政逍看他实在写得艰难,就有些心疼地道:“戎音你想写什么,可以告诉我,让我来写,你更愿意自己动手也行,不过可以循序渐进地来,用不着这么勉强自己。”
戎音摇头,笑了笑:“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学学认字写字,就算是陶怡情操了,还能顺便把我记得的有用的知识都记录下来,免得以后我忘了。”
宗政逍叹气:“还是要适当休息。”
戎音点头:“好。”
虽然嘴上这么答应,但戎音之后还是没有停止这种刻苦的举动,直到宗政逍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夺走他的笔,将人抱起来走到外面,放进了水池里。
“我看你现在都要比我这个皇帝还辛苦了,今天我就专断一回,不许你再看书写字了,你要生气可以,但只能在这里玩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