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知道的东西有限,说的都是“信仰血狗大人”,“成为虔诚的信徒就能获得力量”……之类的话语,跟张强在日记里写的一样。
这些信息,净化局早就已经记录在案了。调查员们并没有能从他们嘴里获取更多的新信息。
至于那位极夜的人员,就难办了。
那位来自极夜的兜袍身上带着毒药,被抓住的当下就准备自杀。
好在调查员们们不是第一次与极夜的人打交道了,已经十分有经验了,在第一时间卸掉了兜袍身上的毒药。
这只是第一步,后期的审问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跟前几次他们抓到的极夜的人一样,面对审问,兜袍要不就是沉默不语,要不就是癫狂乱语。
总之,根本就没法从他的口中获得任何有效的信息。
恰好,被安排去审问这位兜袍的就是王虎、居宸和马小蕾。
马小蕾是个话多的,但面兜袍这种毫无逻辑的人,问到最后都无语了。
王虎主要负责这场审问,几个问题下来,他感觉比战斗还要更累,心累。
半个小时之后,审问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个新的人,局长亲自带进来的。
那人一头银发,但脸却并不老,最多不是三十多岁的样,半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局长介绍道:“总部派来的人,尚宇。”
王虎礼貌地跟人握了握手。
局长继续说:“总部已经发现了极夜成员之间的沟通方法,尚宇就是总部的人派过来帮忙负责审问的。”
王虎三人立马起身,将审问桌让了出来。
尚宇微微点头致谢,但没有落座,反倒让人将审问间的桌椅全都搬了出去。
一瞬间,审问间空白一片,只剩下了四面白墙。
尚宇接着又朝着王虎他们伸出了手,示意他们也离开。
局长:“我们也走吧,尚宇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王虎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在局长的身后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审问室里就只剩下了尚宇和兜袍两个人。
局长:“剩下的事就交给尚宇吧,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心力交瘁地王虎正准备继续往外走,但走了两步却发现居宸并没有跟上来。
居宸正站在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审问室里的情况,眼神里透出几分兴趣。
居宸似乎对于极夜相关的事情,都有种异乎寻常的兴趣。
王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孩子的兴趣。
他转头问局长:“我们可以在这里看一看吗?”
局长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怎么,想主动学学总部先进的审问方法?情况可能会让你有点失望。”
局长这话一说……王虎将眼神转向玻璃,反倒对这场审问产生了好奇。
他突然挺想看看,这个总部来的尚宇是怎么审问兜袍这样的硬骨头的。
马小蕾也跟在他们身后,探头探脑地看了起来。
空无一物的审问室里,就看到尚宇盘腿坐到了兜袍的对面。
接着,尚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怀表。很老式的怀表,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用了。
王虎还以为那个怀表跟尚宇的天赋有关,但下一秒,就看到尚宇单手挂着怀表链,让怀表垂到了兜袍的眼前,怀表在兜袍的眼前来回摆动。
催眠?王虎想。这看起来就是最常见的催眠手段。
怀表摆动了两下之后,兜袍猛然躁动,龇牙咧嘴地想要攻击尚宇。
王虎微微蹙眉,感到有些奇怪。在之前的审问中,兜袍虽然难对付,但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好在兜袍的身上锁着手铐和铁链,他发狂的行为根本就影响不到尚宇。
尚宇伸出一只手,按着兜袍,强迫他坐下:另一手仍旧晃悠着那只怀表。
兜袍被迫看向那只怀表,眼神里莫名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发疯般地挣扎,似乎是害怕睡去。
但,尚宇的催眠很有效,一分钟后,兜袍没能抵抗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王虎以为尚宇会引导兜袍说梦话,或者做出一些梦游行为。
但没想到……
尚宇自己也盯着那只怀表,缓缓闭上了眼睛。
尚宇的拿着怀表的手垂落到了腿上。
整个审问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两道绵长的呼吸声。
王虎盯着那只终于停止摆动的怀表,生理性地打了个哈欠。
好困啊……
尚宇这是审问?还是来审问室补觉来了?
王虎不明所以,还真的像刚刚局长说的那样,感觉有些失望了。
局长笑着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解释道:“用一般的审问方法是撬不开这些人的嘴的。”
王虎:“那这是?”
局长:“总部发现了极夜组织里的沟通方式——做梦。”
王虎:“做梦?”
居宸也将视线转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浓重的好奇。
局长:“极夜的人可以通过梦境交流。”
王虎一时间有些无法想象这种交流方式,但一想到极夜里那些古怪的人和事,又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很符合极夜的风格。
局长继续说:“尚宇的天赋正好是‘梦境穿梭’。”
王虎还在理解局长所说的情况,居宸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所以,他们在做同一个梦?”
局长点了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马小蕾打了个哈欠,然后指着玻璃,说:“所以,我们接下来就是看这两个人……睡觉?”
局长笑着说:“所以我都说了,让你们先去休息,有进展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马小蕾又看了一会,感觉再看下去自己都要睡着了,她摆了摆手,说:“你们慢慢看,我先去休息室躺会儿。”
看着,看着,王虎也觉得有些无聊了,他将视线从审问室转到了居宸的身上。
居宸却始终盯着审问室,眼神清醒,并且兴趣不减。
审问室里,两道原本绵长的呼吸,在同一时间变得急促起来。
兜袍和尚宇相对而坐,两人的胸膛同时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就像是镜面一样。
紧接着,就看到两人的额头上全都冒出了汗珠。
那样子,就像是两人坠入了同一场噩梦当中。
突然,呼吸声消失,整个空间死一般的沉寂。
几秒钟后,如同拉风箱一样的气管声响了起来,尚宇猛地睁开了眼睛,满眼血丝。
他就像是突然从令人窒息的噩梦当中逃了出来!
审问结束。
尚宇最后是被人搀扶出来的,只是一场梦境,却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
会议室里,尚宇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极夜的建立者,他们称之为主教。在二十年前,他们的主教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他窥见了神明。根据神明的指示,他建立了极夜。”
王虎:“这个极夜成立得有点随便吧?做梦什么的,不是随便编吗?”
尚宇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一开始大家也是不信的,但主教向他们展示了神迹?”
“神迹?”这些轮到王虎惊讶了。
尚宇:“根据梦境,主教获得了一个地址,据说在那底下,埋藏着神明曾经的踪迹。主教聚集了一帮人,去那里挖掘,还真的让他挖出来东西了。”
王虎:“什么样的东西?”
尚宇:“那东西有很大的精神污染,我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形状,像是一棵树,但是纯黑色的。跟随主教一起挖掘的人相信了那是神迹,并且成了极夜第一波的成员。”
王虎皱了皱眉,感觉这整件事情都透露着诡异。
一旁的居宸却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尚宇继续说:“他们将挖出来的神迹称之为‘黑暗须臾’,他们的总部也就建在哪里。”
局长连忙问:“你看到地址了吗?”
尚宇摇了摇头:“越靠近黑暗须臾,污染就越重,混沌一片,看不清。”
如果能知道地址,就能把极夜的老巢直接端了,只可惜……
尚宇:“黑暗须臾挖掘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极夜的信徒从梦境中窥见了神明的气息,而且他们梦见的都是同样的场景。他们的神明似乎是一直在通过梦境与他们交流。”
王虎:“他们口中的神明什么样?就是这次任务中他们提到的血狗大人吗?”
尚宇摇了摇头:“有关血狗的信息,确实是极夜的人散布的。但血狗并不是他们信奉的神明,血狗只是神明身边的一位使徒,而这位神明身边还有很多的使徒。”
听到这个消息,局长和王虎瞬间紧张了起来。
仅仅是一个血狗,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就了一个六级污染物,如果真的有很多个像血狗这样的使徒……
那场面,他们简直无法想象!
更不用说,还有那位极夜口中的神明!
那个所谓的神明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局长问:“关于其他使徒,你在梦里有看到什么信息吗?”
尚宇摇了摇头:“我不能在他们的梦里待太久,极夜信徒之间的梦境是可以相连的,时间长了,他们的主教会发现我。”
局长拧着眉,说:“如果血狗的传说是真的,那可真让人头疼啊。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在几千年之前,甚至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存在血狗的传说了。”
那个神秘的墓葬就有千年的历史,墓葬里的壁画故事的时间就更早了。
之前,四树村的事情就足够让大家震惊了,毕竟在那之前,所有人统一认为污染是在二十年前产生的。但四树村的事却让污染提前到了百年前。
这次,血狗的事情又让污染提前到了千年前。
尚宇很快就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更震惊的事:“其他区也发现了同样的事件。”
紧接着,他就拿出了一份加密文件:“我这趟来,除了帮忙审问,也是为了将这个消息带过来。”
局长接过文件,快速翻阅了起来。
上面是一周内各区发生的大型污染事件,一共十七起,覆盖了全球十大区域,平均每一区都有一到两起,并且这些事件中,污染物的等级都不低,最低的一起是五级污染物。
尚宇介绍道:“这些污染事件中,有两个共同点。一是这些事件全都能追溯到千年前的传说。
并不是口头传说,而是跟那个神秘的墓葬一样,有图案或者文字印证,有的刻在斗兽场地砖上,有的画在神庙的石柱上,还有埋葬在洞窟深处的石刻上……
总部猜测,污染或许一直就存在,或许早在人类出现之前,污染就已经存在了。就像是火山一样,之前一直是休眠状态,现在进入了活跃期。”
听到这个结论,会议室里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近千年的历史记载中都没有污染的痕迹,怎么就突然在最近二十年进入了活跃期呢?!
并且最近有越来越密集的趋势,或许……
王虎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很快……这座“火山”就会喷发了!
一旁居宸倒是始终表情平静。
他饶有兴趣地舔了舔嘴角。
快点再来几个污染物吧。
尚宇继续介绍:“二是这些事件全都有极端组织的参与。
全球十大区,每个区里都有类似于极夜的组织,并且这些组织里的人全都宣称自己窥见到了神明。同样的,他们也提到了使徒的存在。使徒有无数个,神明只有一个。并且……”
尚宇的语气十分严肃,“并且,他们对于这位神明的描述十分相似,总部怀疑,这些不同的极端组织,或许信仰的是同一位神明。”
局长皱着眉头翻完资料,半天没有说话。
会议室里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
他们这些调查员当然不相信什么神明,在他们的推测中,所谓的神明或许就是污染物。
如果真的存在极夜口中所谓的神明……
那或许是他们,甚至是整个人类都无法想象的巨大污染。
到那时……
如果“火山”真的喷发……
他们真的有能力抵抗吗?!
人类真的有能力抵抗吗?!
就在王虎和局长沉浸在巨大的末日恐惧感时,尚宇又说了一个更为糟糕的消息。
“上一次的黑暗巨墙探索计划……全线溃败。”
想到历次在黑暗巨墙中牺牲的调查员们,尚宇的语气有些沉重。
“黑暗巨墙的力量一直在增强,总部估计,一个月后,黑暗巨墙将彻底阻断十区之间的交通。”
黑暗巨墙?
居宸想到了自己在海上看到的那片黑色。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过头顶的灯光。
镜片之下的双眸闪烁着兴味的光。
无论是对于黑暗巨墙,还是对于那个所谓的神明,他都有半点的恐惧,反倒……
跃跃欲试!
王瑾是宁城八中,初二(3)班的班主任。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批改完作业,她去了班上。
没进去,她就站在最后一排的玻璃外,班主任的经典站位上,严肃地看着班级里的情况。
结果,她不过十几分钟没过来,班里就乱成了一锅粥,讲话的讲话、打闹的打闹,还有不少吃零食的!
她在那站了一分钟,离窗边最近的那个学生一偏头,正对上班主任黑沉的脸。
那一瞬,堪比恐怖片!
那名学生立马安静、坐正、埋头做题。顺便,他还推了一把同桌。
于是,一个推一个,几秒钟后,班级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跟刚刚的喧闹判若两地。
班主任王瑾这才走上讲台,一巴掌拍在讲桌上,痛心疾首地训斥道:“你们马上就是要升入初三的人了,还这么一点自觉性没有……”
王瑾连训了十分钟,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训完还不算,她又走下讲台,挨个座位没收学校里不准带的东西。
她刚走到第一个座位边,就从抽屉斗里搜出来了一包辣条,包装袋上印着“辣趣辣条”,袋子还开着口,已经吃了一半。
她紧接着去搜第二位同学的抽屉斗,又搜出来一包辣条,同样的牌子——辣趣辣条。
第三位,这位同学抽屉斗里藏着的是两包辣趣辣条。
好家伙,她绕着教室走了一圈下来,没收了60包辣条,要知道他们班总共才40名学生。
满满一堆辣条,在讲桌上堆成了小山。
她一个人拿不下,最后喊了班长、学习委员和劳动委员三个人一起帮忙,才将这一堆辣条运到了办公室。
这些辣条,几乎堆满了办公桌。
王瑾皱着眉,忍不住又训了两句:“偷吃辣条,你们三个也有份吧?”
班长、学习委员和劳动委员三个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瑾:“你们是班委,怎么还带头吃零食呢?还是上课吃零食!”
她敲了敲桌子,指着辣条,继续说:“这种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好吃吗?!”
三名学生低着头,面对老师的质问,虽然没敢回话,却悄悄吞咽了下口水。
辣条真的很好吃,而且必须得是“辣趣”牌的。
王瑾看着原本她最看好的这三位学生,现在居然为了点零食,这么没出息,气得直摆手。
三名学生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办公桌辣条,那眼神几乎要沾在辣条上了。
临走出办公室之前,劳动委员又回了一次头,他盯着辣条,壮着胆子说了一句:“老师,真的很好吃。”
说完,三人就跑了。
王瑾被气了个好歹,她感觉自己白头发都要长出来好几根了。
她将成堆的辣条推到一边,直摇头。
一位新来的实习老师正好走进办公室。
实习老师笑了笑,指着她桌上的辣条:“王老师,你们班也收上来这么多?”
王瑾:“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我们班也收上来不少。”实习老师将自己的抽屉拉开,里面也是一堆辣条,同样的包装,上面印着“辣趣”。
实习老师说:“孩子嘛,就是嘴馋。这个牌子的辣条最近在年轻人中间挺流行的,味道是真的好吃。”
王瑾笑着说:“怎么,你也喜欢吃?”
实习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王老师,你尝尝就知道了,真挺好吃的。”
年轻的实习老师眼神落在辣条上,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虽然她很年轻,只是一位实习老师,但比起初二的学生来,不知道要大多少岁,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也会馋辣条这种零食。
真的好馋。
她又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王瑾摆摆手婉拒了:“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小年轻的口味,就不尝了。”
真可惜,很好吃的!
实习老师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十分钟后,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了校园,因为是周五,所以连那些住校的学生都离开了学校。
王瑾办公室的灯却还亮着,她得写教案,她还得负责出期末考试的语文卷。
学生临近初三,她作为班主任,身上的单子也不轻。
一直伏案工作到晚上七点钟,她才抽空伸了个懒腰。
收起教案,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都瘪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她恍惚间感觉自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一股浓郁的香辣味直冲鼻腔,是红油的味道,伴随着浓郁的香辛料的味道,光是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幻闻了,但那味道太香了,香得她都情不自禁地咽下了口水。
可是,这里是学校啊,学生都已经放学了,食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火……难道是办公室有人带饭?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办公室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哪里还有人带饭。
她吸着鼻子嗅了嗅,那香味更浓了,她很确定,那香味就来自办公室。
搜寻了一圈,她最后才发现,那香味来自她桌上的——辣趣辣条。
成堆的辣条里,有一包被打开了,吃了一半,敞着口。
香味就是从那敞开的包装袋里散出来的。
她盯着那包辣条,突然……有点想尝一口……
她又咽了一口口水,想:有这么好吃吗?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劳动委员在门口说的话——“老师,真的很好吃”。
还有那位年轻的实习老师说的话——“你尝尝就知道了”。
好香啊!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她盯着那包辣条,眼神微微发直,像是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吸引了。
鬼使神差地,她从敞开的包装袋里……抽出了一根辣条。
鲜辣的口感瞬间在味蕾上炸开,浓郁的香料在咀嚼中绽放,丰富的口感传递到全身,刺激着王瑾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味。
她已经很久不吃零食了,随着年纪的增大,她已经对零食这种东西丧失了兴趣,即使吃,最多不过就是吃块巧克力,那还是为了快速补充体力。
像辣条这种辣味的零食,她大概已经有十几年没碰过了,即使是吃家里的烧的饭菜,她都很少吃辣味重的,最多不过微辣。
辣趣辣条的辣味不低,一吃下去就像有团火焰在舌头上烧,但她却意外地感觉很爽!
真的很好吃唉!
不知不觉间,王瑾已经吃掉了那剩下的半包辣条。
她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又去拆了一袋……
一袋又一袋……
这些东西是从学生身上收上来的,她不该动的。
以往,她都是将这些从学生身上收上来的东西封存,等待学期末的时候再还给他们。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手!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桌边的垃圾袋里已经装满了辣趣辣条的空包装袋。
连吃了60包,她原本干瘪的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她舔了舔被红油裹满的嘴唇,仍觉得不满足。
晚上八点,王瑾终于合上电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她走出校园,穿过马路,对面就是一排小卖部。
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进去逛的店,她平时总是毫无兴趣地快速穿过。
但今天,她却莫名停住了脚步。
这一排有五家小卖部,每家小卖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都挂着同一种零食——辣趣辣条。
红色的零食包装袋在每家小卖部的门口挂成了帘子。
王瑾的眼睛像是被固定在了那排辣条上,情不自禁地咽下了口水。
小卖部的老板认识王瑾,他这家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这间学校里的老师他全都认识。
王老师嘛,出了名的严肃和古板,并且职业病很严重,当老师当久了看谁都想训两句。
有时候,他们卖的什么玩具、零食太过畅销,王老师还会严肃地找到他们,让他们少卖点,不要坑害小孩。
真是又好笑、又没有道理。
小孩子天生贪玩、贪吃,就算他们不卖这些吃的、玩的,小孩也能找到其他吃的、玩的,这哪能怪到他们身上。
况且,他们不卖,别人也会卖啊,那钱不都让别人赚去了。
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身上自带一种威严,他们虽然早就已经不读书了,但还是有些怕这位王老师。
最近,这款辣趣辣条卖得很火,有很多小孩十几包十几包地买,他们无论进多少都能卖得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老师班上有小孩来买被发现了,王老师过来赶来训他们的。
小卖部老板有些心虚地走出来,赔着笑脸,主动打招呼:“王老师好啊,这么晚才下班啊,我们这都要收摊了。我们这里都是小本生意,卖的都是常见的东西,别人卖什么我们就卖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瑾打断了。
王瑾指着那排辣条,问:“这个,怎么卖的?”
果然是因为辣条的事来训人的。老板有些头疼,他连忙说:“这东西啊,大街上随便哪家店都在卖,大超市都在卖……”
王瑾再次打断了他,问:“多少钱?”
老板顿了一下才回:“三块钱一袋。”
王瑾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问:“这一排有多少袋?”
老板:“正好一百袋。”
王瑾:“全要了。”
老板愣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正在扫支付码的王瑾才反应过来。
来买东西的都是客人。
老板立马笑得咧开了嘴角,说:“王老师,买这么多啊,我给你打个九折吧,你付270就行了。”
扫完码,王瑾看着老板递给她的一大袋子辣条,没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
王瑾走后,老板笑嘻嘻地看着王瑾那拎着大袋子的背影。
隔壁的老板调侃他道:“大单子哟。”
他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说:“最近大家都没少赚吧,这辣趣辣条根本就不愁卖。”
“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气。昨天有个小孩在我这买了十几包辣趣,没想到那小孩是从家里偷的钱出来买零食,他妈妈揪着小孩的耳朵来我这闹了好一通呢。这钱也不好赚啊。”
“是啊,你说这些小孩怎么这么馋这辣趣辣条呢?”
“可不仅是小孩,大人也馋呢。”说话那人朝着王瑾的背影努了努嘴。
“还真是,看不出来啊,王老师这么老派的一个人居然也喜欢吃这种辣条。”
“我看有些小孩吃辣趣啊,就跟着了魔一样,有几个孩子把早饭钱都拿来买这个了。”
“也不知道这辣条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好吃?”
————
吴志强,辣趣食品厂的工人,曾经目睹刚子的死亡。
这天,下了工。他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抽烟。
他老婆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过来,问:“你不都已经戒烟很长时间了吗?怎么又抽起来了。”
吴志强掸了掸烟灰,半天没说话。
老婆这几天感觉丈夫有点不对劲,每天阴沉个脸,人也瘦了好几斤,白头发都新长出来不少。
她有些担心,摸了摸丈夫的手,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吴志强有很多话想说,但张了张口,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犹豫了半天,他最终哽咽着吐出了一个名字:“刚子……”
老婆握紧了他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跟刚子感情好,但他的死是场意外,你不要想太多了。以后,他们家的事,我们能帮的一定帮一点。”
吴志强很想将那天的场景全部告诉老婆,但他转念一想,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不过让老婆也跟着他烦恼。
他长叹了一口气,只是说:“十万!厂里就赔了刚子家十万,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厂长十分精明,将责任推给了那晚的污染骚乱,将一切说成了意外中的意外,最终只赔了十万块就和解了,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厂长从政府领的污染补贴。
老婆也叹了口气,最后只是无奈地说:“好歹还有十万块钱,我们家……”
他们家的情况更糟。
吴志强低着头,他心里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他家里躺着一个瘫痪的父亲,还有一个得了癌症的岳母,孩子又还小……
他想为兄弟刚子出头,想将一切都说出来,但……
但他离不了这份工作。
钱啊……他们两家可怜人都是为了钱。
吴志强掐灭了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毕竟他还有这么一大家子要养。
他起身回到客厅。
一进客厅,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儿子刚放学回来,正坐在沙发上吃……辣条!
就是他们食品厂生产的辣趣辣条!
吴志强心头一惊,血液瞬间就冲到了他的头顶,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儿子面前,夺过儿子口中的辣条,狠狠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