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妈离开后,立刻有助理上前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人听后只是颇有兴味地说:
“哦?真有意思,韩以竹果然还是不安分,你去问问他,如果这一次我达成他的心愿,他又能用什么给我交换呢?”
“毕竟他的上一个任务已经失败了啊,这一次我又怎么能信任他这只没用的狗呢?”
【作者有话说】
某宁遭报应了吧,昭昭不仅不救你甚至还希望你嘎了,这是上篇的最后一章正文啦~
这是一章宋越宁算是彻底恢复记忆了,不过因为是昭清视角,所以没对宋越宁爆炸之前脑内闪回进行描写,下章会从他掉进海里恢复的那些记忆开始写番外
另外宋越宁追妻之路不会顺利的,毕竟这家伙得火葬场,接下来等下篇虐虐他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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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上,宋越宁看着碧蓝色的海水,心中却想着昭清的微笑。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小岛附近一处鱼群密集的区域,不过要想去到那里必须要有有经验的向导带领。
海面平静,无风无浪。
快艇开得并不快,也许不到中午他们就能回到岛上。
至少宋越宁是这么想的。
但他很快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
一股烧焦的味道飘散在空中,虽然味道很轻,但宋越宁绝对不会认为那是幻觉。
于是他立刻询问快艇驾驶员他在上船之前究竟有没有好好检查船只。
看到驾驶员尴尬的神情他突然明了了一切。
看来驾驶员是偷懒了。
“少爷,我们...我们昨天早上还检查过,油箱里面的油是满的...”有船员小声说道。
昨天早上...也就是说昨天早上之后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检查过这艘船...宋越宁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而更让他的心惴惴不安的则是因为回想起今天他离开小岛前昭清的那个笑容。
那时候他只以为那个笑容是开心的微笑。
可现在细细品来里面竟有一种决绝和释然。
昭昭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恨我恨到入骨的他做了些什么?
一瞬间宋越宁来不及细想,他环顾四周,虽然海水依旧澄澈,但已经到了较深的海域,这里没有其他船只,就算想要换船也不可能。
而且...油烟混合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少爷...您...”船员看着宋越宁冰冷危险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以为宋越宁是生气于他们的粗心,所以要责罚他们了。
就在船员紧张到手心出汗的时候,宋越宁却突然喊道:
“逃!”
然后他翻身跳下快艇,几名船员和驾驶员甚至来不及去抓他,下一秒船尾突然发出震天的巨响,巨大的波澜将温热的海水击到船上。
不足三秒的时间里船上火焰滔天,船体立刻四分五裂。
船员们有的被灼烧,缓慢等待死亡,有的甚至直接被炸得四肢断裂,当场失去了呼吸。
片刻过后,一连串的爆炸声终于停止了。
而船上的几具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窒息感包裹在宋越宁的周身,虽然他并没处在爆炸的正中心,但爆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还是将他浑身震得发麻。
也因着这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头疼得愈发厉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记忆深处涌现出来。
【昭昭,我来陪你!】
【你们骗我...他不会死的...】
【昭昭你别在床上这么瞪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宋昭清这就是你男朋友?你的审美怎么越来越不济了。】
【如果不是为了那些遗产你以为我会和他做朋友?】
【那你答应我了,下次请我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牛肉面。】
【我们从这里逃走了那你要怎么办?】
【你在胡说什么?我身上怎么会有香味?现在就从我的房间里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好,我是宋越宁。】
无数的记忆像雪花般涌现。
最终凝结成旋转楼梯间那遥遥地一望,隔着前世今生的旧时光。
“你好,我是宋越宁。”宋越宁听见自己这样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所有的初见都是美好的吗?宋越宁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在二楼听见佣人吵嚷的声音里夹杂着“越宁少爷”这个词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轻蔑而厌恶的。
彼时他刚刚拿了奖,宋世诚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带着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和宋家所有人一起去海岛度假,这无疑宣告了宋家对这个亲生儿子的不重视,也宣告了宋越宁的阶段性胜利。
至少,在这个真少爷初来乍到时,他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宋昭清来宋家之前,宋家其他人都对他的样子有过一定的预期。
比如他们认为他或许是粗鄙的、臃肿的、丑陋的、可以任意欺负的。
但宋越宁从来没有过预期。
他不在乎他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真心还是假意。
宋家弱肉强食的规则已经把他蜕变成了野兽,只不过这只野兽是用美好皮囊包裹着的而已。
所以他看起来可以迷惑很多人。
宋世诚冷漠、宋老夫人虚荣、宋知远傲慢。
宋家人就只喜欢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
如果不是他足够争气,他在宋家也不会有立足之地,如果这个真少爷足够聪明就应该明白这一点,并且不要再对可笑的亲情抱有一丝丝期盼。
可据他从林启那里得到的消息,宋昭清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甚至傻乎乎以为宋家人是为了亲情把他接回来的,这样愚蠢的想法令宋越宁想笑,他觉得很快这位不谙世事的真少爷就会后悔来到宋家这个魔鬼的后花园。
因为宋家人会联手将他最后的剩余价值榨干,等到吞噬人血肉的怪物把他吐出来的时候,他也只剩下了一点渣子。
不过宋越宁虽然这么想,却还是对这个愚蠢天真的“对手”有了那么一点好奇。
于是他就这样带着些顽劣的恶意制造了一场偶遇。
夕阳下,他冷着一张脸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如愿看见了那张和他纠缠了一生的面孔。
宋昭清应该是刚打完高尔夫回来。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宋越宁想。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单看昭清藏起的黑乎乎的手他就明白了。
这人真奇怪,宋越宁觉得有点好笑,他怎么会打高尔夫球打得手都脏了也不知道洗一洗。
可他觉得自己更奇怪。
为什么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年心却突然狂跳了起来。
为什么?
宋越宁对这样的反应感到陌生。
他有些慌了。
即使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脑海中却在飞速思考着怎么应对这样秩序之外的一瞬间。
但还没等他想到办法,他便已经站定在了昭清的眼前,他听见自己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不由自主向昭清伸出了手,可昭清却只是羞愧地低下头把手藏得更紧了。
真可爱,脸红红的。
宋越宁的脑子好像更不受他的控制了,他的脑内好像有变幻莫测的屏幕在不断打着彩色的字——
【真可爱】
【他真可爱】
【好想摸摸他的手】
【不摸手的话,摸摸别的地方也可以】
那一刻他感觉口干舌燥。
他想或许自己的异常是太过讨厌这个真少爷的缘故。
但宋越宁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跟着昭清走。
宋越宁为自己找理由。
他想,自己只是有点重视这个对手了,所以才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可当昭清用羞怯地眼神略过他时,宋越宁的大脑里再次有烟花炸开,脑内屏幕依旧不停播放。
【真可爱真可爱】
【他现在更可爱了】
【他看过来了,他在看什么】
不行!宋越宁对自己感到生气,他怀疑自己中了邪。
以至于在那之后餐桌上明枪暗箭之间,他居然失了神,一心只盯着宋昭清看。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只能冷声借故离开,但那只是仓皇逃跑而已。
不过幸好,他长久以来伪装的面具是那么坚固,坚固到无人可识别面具下的真心。
这样的伪装让他觉得心安。
可他没忘记拿走宋昭清送给他的那个灰扑扑的礼物。
这礼物真丑。
他想自己一定会扔了它。
宋昭清以为这样就能讨宋家人的欢心吗?
他难道不知道宋老夫人生活奢靡,只爱珠宝;宋知远附庸风雅,热爱收集价格高昂的古籍;宋世诚更甚,那些红酒、雪茄、名表才是他的最爱,这样含着真心却无用的礼物只会让他们更加厌恶。
果然很快,就传来宋昭清和佣人打架的消息。
宋越宁想起宋知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讥讽:
“呵呵,他口口声声说是刘妈偷了父亲的东西,刘妈他们不忍心才告诉他真相的,父亲就是嫌弃他那个破围巾才扔给刘妈的,刘妈是宋家的老人了,什么华贵的礼品没见过,自然也看不上那个破围巾,于是就把它给扔了!哎可怜的刘妈啊,怎么惹上了这个疯子?”
只是想着这话,宋越宁的目光却落到了床头橱上,他似乎在透过橱门看里面的东西。
一周以后,刘妈因为偷了宋越宁的东西被赶出宋家。
宋家人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但只有宋越宁知道,这是他故意钓鱼的后果。
他引诱刘妈偷了那对钻石袖扣。
刘妈临走时宋越宁大发慈悲抽空去送了她一程。
毕竟,刘妈曾是他的乳母。
宋越宁看着刘妈是被人塞住嘴送出S市的,于是有些好奇地问林启,她是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疯话,所以才把她的嘴堵上。
林启为难,但在宋越宁审视的目光下还是说了。
“她说...她说是少爷您陷害他的,那袖扣是您送给她的,可是她刚拿到手您就说有小偷偷了您的袖扣。”
真可惜,她说的都是事实,可事实的真相往往不重要。
“她还说…她还说您是为了给昭清少爷出气才这么做的,她说您喜欢昭清少爷,她夜间看见过几次,你盯着昭清少爷的门若有所思...您是为了他才...才...才故意诬陷她。”
林启说完之后抬眼就见宋越宁的脸色不可以抑制地变得铁青。
吓得他连忙说道:
“这不过是刘妈被赶出宋家所以精神不太正常故意污蔑您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整个宋家谁也不会再有她这样的想法的。”
说罢他忍不住偷偷观察宋越宁的神色,却见宋越宁若有所思,像是被刚才刘妈那些胡乱攀扯的话震住了。
难道自己表现的样子在别人眼里是很喜欢宋昭清吗?
宋越宁羞恼至极,明明他常常盯着宋昭清的门是在想怎么让他在宋家安分一点不要影响他掠夺宋家资源、架空宋氏的计划推行。
现在看来这个宋昭清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自然也就懒得管他了。
可刘妈的话却像是戳中了宋越宁的心事。
他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告诉自己宋昭清是你的敌人,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况且人家根本就没有要和你好的意思。
宋越宁看着昭清像是小哈巴狗一样围在私底下不知道嘲讽他多少次的宋知远后面叫哥哥,他只觉得要给这个蠢货一点小小的教训告诉他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如果他要巴结的话最好找准了对象。
于是很快宋越宁就“意外”因为花生过敏的事情病倒了。
宋家人将这件事完全怪罪到了宋昭清的身上。
宋越宁原本只是想给昭清一个小小的教训。
只是没料到宋世诚会直接给他一个耳光。
他惊讶地不管自己身上的疼痛想要起身却被宋知远按住,宋世诚自以为多么了解他一样,对他说:
“宁宁,你就是太善良了,居然还要为他那么个心肠歹毒的人求情...”
宋越宁因为过敏引发的旧疾昏睡了很多天,再见到宋昭清的时候他眼里那种天真的神采已经消失了大半。
宋越宁总是盼望他能别这么愚蠢地令人头痛,可真到了他开始接受现实的那一刻,宋越宁原本坚如磐石的心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明明自己用了小小的一包花生粉让宋昭清认清了自己和他在宋家的地位如云泥之别,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因为他的失魂落魄而感到别扭。
宋越宁本能地想让宋昭清恢复原状。
可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让一个人痛苦他知道,但怎么让一个人开心他从来没学过。
美妙的钢琴声响起,如同潺潺流水环绕在干净洁白的琴房之中。
宋越宁想起昭清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天就曾经满眼羡慕地看着琴房不敢进来。
他不知道怎么让他开心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于是只能用现有的手段让他别那么伤心了。
这几天宋越宁总是待在琴房弹钢琴,纵使他的钢琴水平已经不需要那么大量繁复的练习了。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那么做了。
可宋昭清或许是被冷嘲热讽怕了,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来。
就在第七天时,宋越宁几乎就要放弃。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他想着或许是时候放弃了。
他该去想想别的办法。
于是今天,他早早离开了琴房。只是他刚关上琴房的门,就看见了一个身影。
他坐在地上倚靠在琴房外的墙边,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但即使是在梦里,他也在微笑,好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宋越宁伸出手想要做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
他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可却又怕打扰他的睡眠。
因为他知道,宋昭清最近一直在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就为了能符合宋家对他的要求。
他在很努力的融入,所以他才会那么累。
可是他或许不知道,如果想要达到宋家人的标准又要付出些什么。
他只可能像一只可悲地想要吃吊在前方的胡萝卜的驴一样,永远也不可能得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东西。
这么想着,宋越宁没有触摸他的脸。
最终,他只是凑近了他,他的鼻尖离他很近。
他就这么静静观察他。
观察他的呼吸,观察他眼下的乌青,观察他肌肤的纹理。
一个寂静的午后,树影摇曳,蝉鸣不止,宋越宁突然想起了孙小姐。
孙小姐,这个在宋越宁人生的前十几年里,他一直认为她是他母亲的女人。
他偷偷藏了许多关于孙小姐的物品。
他把它们埋在一颗小树下面,以免让人发现。
这么多年,小树长成了大树。
孙小姐是他心目中妈妈的代名词。
很小的时候宋越宁感觉到孤独时总会到树下跟妈妈诉说自己的辛苦。
他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是自己的小狗被处理掉的那次。
他哭着告诉妈妈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的小狗回来。
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了他的小狗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然后跑来跑去,宋越宁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以为是他的小狗在用这种方式告别。
可是现在,当他看着安睡的少年时,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小狗。
宋昭清才是和孙小姐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他才是妈妈名义上的儿子。
但也许...也许是妈妈听见了当年他的祈愿所以指引着宋昭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从今天起,他的心里除了妈妈和小狗之外,还有了另外一个少年模糊的身影。
妈妈、小狗,还有少年。
十六岁的宋越宁再次渴望感情,只这一刻他静静感受怦然心动的感觉铺天盖袭来。
然而下一秒他却再次强制自己的心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亲情、友情已经离他远去,那这一次来的又是什么感情呢?
那个时候宋越宁也搞不清楚。
明明他觉得自己有自己要走的路。
明明他觉得他是不会和宋越宁再进一步了。
明明他觉得他们的关系维系在敌对位置上似乎更加安全一些。
但那场意外的绑架事件到底改变了这既定的轨道。
他们的命运再次重叠交织。
然而这一次宋越宁无力阻挡内心的渴望和枪///声过后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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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在死之前没有报复宋世诚和宋老夫人。
当年宋世诚的制药公司不知从哪找到的方子,宋氏一门心思以这个药方为基础攻克不治之症然后将他们的特制药推入市场大获收益。
宋家的特制药特别有效果,但宋越宁知道这样的药副作用也大得吓人。
换句话来说,宋氏根本就没有做好实验,甚至在无视副作用的情况下,就这样打算大赚一笔。
其实在药推入市场之前,宋家人也找了许多人试药,可依旧无法减轻副作用。
甚至有好几个试药的孤儿最终身亡。
但宋世诚利欲熏心不管这些。
他不管什么后遗症什么副作用,甚至在宋越宁发病的时候也将那种药给他服用。
从此他只要断药就会生不如死,但倘若继续服药他的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于是他只能不人不鬼的活着。
他每次被折磨时都有冷冰冰的各种仪器插//在他身上,最终他痛苦的哀嚎也转变成了一次次冰冷的实验数据。
他的软弱和他的血泪一样最终只剩下了麻木。
对此,宋老夫人的解释是:
反正他病得那么严重并且也已经服药那么久,既然有现成的数据可以用那干嘛不用呢?反正都是一家人,宋家赚钱也能继续维持宋越宁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是吗?
所以当宋越宁和昭清、栗栗被绑在那个肮脏的废弃厂房中的时候,他几乎绝望了。
这一切都是宋知远造的孽因,这才造成了今日陶江绑架的恶果。
他不会放过宋知远,绝对不会...只要,他还能活。
可他没想到,他能继续活下去的机会会是宋昭清给他的。
宋昭清,他看上去那么鲁莽、单纯到愚蠢。
却又那么热烈,真诚到令人难以置信。
在那个肮脏的厂房里,宋越宁的病又有复发的苗头。
当他手脚冰冷身体止不住颤抖的时候,是宋昭清轻轻挪到了他的身边试图用身体温暖他。
好暖啊。
怎么这么温暖呢,害得我都不想回到那冷冰无爱的世界里去了。
宋越宁一低头就看见了像是小松鼠般依偎在他身边的昭清。
他冷漠的心也温柔了一瞬。
后来,宋昭清徒手解开麻绳又搬开沉重的堆积货物带他们逃离厂房。
但最终他们中只能有两个人逃走,宋越宁知道为了保命,他应该要想办法让宋昭清留下,可那一刻他竟然不想那么做。
他知道自我牺牲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可那时候他竟然想说:
你走吧,让我留下来。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
因为还不等他开口,宋昭清便做好了决断。
他说,他自己要留下来,让宋越宁带着宋栗栗一起走。
宋越宁惊诧不已,他活了这么久,身边见过的所有人都是那么自私虚伪、蝇营狗苟。
而眼前的少年竟有独自面对杀人犯的勇气,宋越宁看着他手上的鲜血,这是他第一次放下自己的傲慢去正视一个和他平等的灵魂。
那时宋越宁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们要是从这里逃走了你怎么办呢?昭清。”
回答他的却是昭清笃定的话语。
“我不怕,我相信你会找人来救我的。”
说罢,他目送他们离开。
等宋越宁找到宋家人的时候他感觉身体更难受了,他的心脏马上要爆开,里面似乎有千万条虫子在爬。
医生建议他赶紧入院,可他不能。
他必须要去找昭清。
他不敢相信宋知远和宋世诚。
他怕他们激怒陶江,昭清就真的没命了。
于是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强撑着病痛的身体拿上枪再度杀了回去。
他知道,陶江的那把枪是假的。
可他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危险分子。
即使是没有枪他一样可以和昭清同归于尽。
为了麻痹陶江,宋越宁只能假装并不知道那把枪是假的。
他就这样看着陶江劫持着昭清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然后,他在昭清绝望的眼神中扣动扳机。
但就算陶江的枪是假的,当宋越宁表现出自己对昭清的命毫不在意的假象后,他看见昭清失望的眼神时,他那本就疼痛的心脏只觉更是痛苦到了极致。
于是宋越宁暗自发誓,他这一生都不要再见到那个眼神了。
陶江死后,宋越宁陷入重度昏迷。
迷蒙之际他几乎以为这次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可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他闻到那个熟悉的、好闻的味道。
清草香夹杂着少年的体香。
那是他的安慰剂。
许多天后,他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也是那段时间,他和昭清的心慢慢靠近了。
他们的关系好到像是进入了蜜月期。
甚至宋栗栗都笑他们怎么天天黏在一起。
这哪是他们天天黏在一起?
分明就是宋越宁故意让自己的病好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他想让好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
如果真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可惜时光奔流不息,永远不会停留。
他知道昭清很喜欢他这张脸。
因为每次他和昭清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昭清的耳朵都会偷偷变红。
那个时候宋越宁就总是想要亲亲他。
他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但他已经本能地想亲他了。
那段时间昭清终于不再那么黏着宋知远了。
于是宋越宁心安理得地霸占了昭清的全部时间。
昭清也渐渐为他敞开心扉,告诉他许多关于他小时候怎么受欺负的事情。
当然,他说得风轻云淡。
甚至有些很痛苦的回忆他直接隐去了。
但宋越宁就是知道,他没完全说出真相。
宋越宁很心疼他。
但更多的是气愤。
他气愤他遇见昭清遇见得太晚了。
他想要把那些欺负昭清的人通通杀掉。
被绑架后的那个假期,昭清和宋越宁经常偷偷溜出家去玩。
他们会去爬山、去河边野餐、去游乐场玩一整天,也会回到旧街区吃一碗昭清最喜欢的牛肉面。
整个S市都满是他们欢乐的身影。
有他在身边,宋越宁的病似乎也不药而愈。
那时候宋越宁经常偷偷瞒着昭清去报复那些曾经欺负他的人。
他想,只要有他在昭清以后的人生会越来越好的。
可宋越宁没想到,某天他会自己亲手打破这个美好的假象。
宋世诚和宋老夫人实在太要虚名,所以只要在宋家举办的宴会,宋家人从不让昭清露面。
只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家让这么一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孩子出现实在是一件很折面子的事情。
昭清也是乖乖的,从来都只是偷偷躲起来,没有让宋家人为难过一次。
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们才欺负他欺负得更加肆无忌惮。
每次有这样的宴会,昭清常常要饿一个晚上。
宋越宁心疼他,于是偷偷拿了些吃的去找他。
然而这一次,他却被傅岚声挡住了去路。
“你去干什么?”傅岚声眯着眼睛逼问他。
宋越宁想说关你什么事。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他现在还得利用傅岚声和宋家夺权。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虽然宋越宁真的很讨厌傅岚声看向他时那种看所有物的眼神。
但是他必须忍下来。
为了那个自由的更美好的明天。
将来...他有的是时机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变态。
于是宋越宁撒谎说他只是觉得楼下宴会厅太乱了想安静安静而已。
可傅岚声却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
“你是去找那个宋昭清的吧?”
“你最近怎么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你当他是朋友?”
“还是...你有点喜欢上他了?”
“你喜欢他什么?”
宋越宁眉头一跳,他惊讶于傅岚声这条毒蛇竟然观察得如此细致。
但他不能在他面前承认什么。
他不敢保证傅岚声会做些什么。
于是那一刻,宋越宁只能戴上面具、狠下心来说道:
“我只是耍着他玩而已,难道我真的会和一个蠢货做朋友吗?如果不是为了...为了他们孙家留下的遗产,你觉得我会理他么?我这都是为了你我的将来,傅岚声,连你也怀疑我。”
宋越宁的演技自是天衣无缝,甚至还倒打一耙,然而他到底还是算漏了一点。
那天他们进这个房间之前,昭清就已经在这里了。
而他们进来后,他便偷偷藏了起来。
于是他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了进去。
看着傅岚声眼里的计谋得逞的笑意。
宋越宁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因为关心则乱而掉入陷阱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