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明天去医院吗?不用早起?”
“我差点忘了跟你说,去医院应该是定在后天吧。”
“好的,那我知道了。”
纪行没再多说什么,朝贺明忱道了晚安便回房睡了。
次日一早,纪行并没有睡懒觉。
起床后,贺明忱说要去吃早餐,两人便一起去了酒店的餐厅。
虎哥昨晚也住在了这边,不过他看起来睡眼惺忪的,估计昨晚是喝了不少酒。
“你睡得晚还起这么早?”贺明忱问他。
“我这不是想着问问小纪怎么安排吗?”虎哥打了个哈欠。
“我在通州有租的房子,我一会儿打个车回去就行了。”纪行说。
“别回去了,来回跑不方便,一共也没几天。”贺明忱道:“先住我那儿吧,省得折腾了。”
“我看行,这样我就不操心了。”虎哥说。
“这不合适吧?”纪行道。
贺明忱喝了一口咖啡,开口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没一起住过。”
“对对对,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再补个觉,一会儿你联系司机来接吧。”虎哥匆匆吃了几口东西,便回去补觉了。
纪行感觉住贺明忱家太麻烦了,但转念一想,他们明天还要一起去医院。贺明忱应该也是想到这个才让他过去住,这样明天一起出发更方便。
想通了这一层,他便没再拒绝。
贺明忱住在北五环的某个别墅区,这边环境不错,也不像市中心那么嘈杂。车子进了小区后,直接开到了别墅门口,纪行发现贺明忱家里竟然还有车库。
“贺先生回来了?”管家特意出来迎接,见了纪行后微微一笑,道:“这位是纪先生吧?欢迎。”
“这是张叔。”贺明忱朝纪行介绍。
“您好。”纪行朝他点了个头。
管家和司机一起将两人的行李搬了进去,纪行跟着贺明忱进了别墅,这才发现对方家里不止有司机和管家,还有厨师和阿姨。
“贺先生,给纪先生安排二楼的客房可以吗?”管家问贺明忱。
“纪行住我隔壁那间。”贺明忱道。
纪行不知道二楼的客房和贺明忱隔壁的客房有什么区别,但他感觉贺明忱说完这句话以后,管家和阿姨的表情好像都有点变化。
只是具体那变化意味着什么,他读不懂,也不好意思问。
“我处理一点小问题,一会儿让张叔带着你到处看看,熟悉一下。”
“好的,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贺明忱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这才快步上楼去了书房。
随后,管家先是带着纪行去看了住处,又朝他介绍了一下别墅的布局。贺明忱住的地方是独栋别墅,上下一共三层,还有地下室和阁楼。
“这边车库还有位置,纪先生如果有车的话,可以随时停进去。”张叔道。
“谢谢,我没有车。”纪行心说自己就算有车,也不用跑到贺老师家来停啊,这管家可真够客气的。
别墅外头还有个不小的院子,不过院子里没种什么花,只有草坪和一块尚未完工的地方,看着像是在做什么东西。
“贺先生不喜欢花花草草的,所以院子里一直没有种花。”张叔指了指那处疑似工地的地方,又道:“这是贺先生前几天刚吩咐的,说是要接一只羊过来住,让提前做个羊圈。”
“羊圈!!”纪行惊呆了。
没想到贺明忱竟然已经提前让人给贺小灰做了羊圈。
那地方虽然尚未完工,但看着也不小,比纪行租的那个一居室还宽敞!
“先生没说是多大的羊,也不知道够不够。”张叔道。
“应该够了。”纪行拿手比划了一下:“贺小灰只有这么小一点。”
“那就好,我还怕地方太小了呢。”张叔闻言总算放了心:“家里差不多就是这样,您之后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找我,找家里的其他人也行。”
“谢谢。”纪行忙道。
“您不必客气,贺先生平时很少带人回来,我们如果有招待不周的,您一定要包涵。”
纪行心说已经有点过分周到了,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我送您上楼休息吧。”张叔带他参观完,又将人送上了楼。
纪行住的客房在三楼,他发现三楼除了贺明忱的主卧和他住的客房外,只剩一间书房。
“这是贺先生的书房,您要参观吗?”张叔问。
“方便吗?”纪行有点想参观。
“当然。”
别的客人也许不方便,但纪行肯定是可以的,否则贺明忱不会特意让他住到这间客房里来。
纪行跟着张叔进了书房,这才发觉里头真的只是书房,除了书桌和一个茶桌,只有书架。
“贺老师的奖杯都摆在哪里啊?”纪行好奇道。
“贺先生的奖杯从来不摆,后来都被夫人带回去了。”
“夫人?”
“就是贺先生的母亲。”
纪行点了点头,心道贺明忱和父母的关系应该不错,只有在意孩子的父母,才会珍惜奖杯奖状这样的东西。
不多时,忙完事情的贺明忱走了进来。
张叔见状便退了出去,没再打扰两人。
“提前跟你说一声,这次时间比较紧,安排不了太多事情。我想着晚上请几个要好的朋友过来一起吃个饭,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贺明忱道。
“好的。”纪行点了点头。
他将贺明忱这话理解成了,对方时间比较紧,想趁着假期和朋友们聚聚。因为他正好在这里暂住,所以对方客气地说要介绍了认识认识。
纪行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自然是贺明忱想怎么安排,他便怎么应着。
“晚上你有特别想吃的吗?没有菜单就由我来定了。”
“我都可以,您定就好。”纪行说。
午饭后,纪行睡了个午觉。
他怕在家里晃悠会影响别人,睡醒了便待在屋子里没出去。
直到下午客人上门,贺明忱才过来叫他。
“都是比较亲近的朋友,没太多讲究。一会儿见个面,一起吃个饭,如果不想聊天,你可以先休息。”贺明忱柔声道。
“好。”
纪行乖乖跟着贺明忱下了楼。
大概是怕纪行不自在,贺明忱今天只请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除了虎哥外,还有一个制片人,一个他们公司的编剧,以及两个合作过的演员,一男一女。
贺明忱引着纪行和大家相互认识后,在场的那个女演员便凑过来找纪行合了个影。
“你跟我一样哎,本人比电视上看着更可爱。”
“您在荧幕上看着也好看。”纪行说。
他这话并不是奉承,他还真看过对方的戏,演得特别好。这位女演员也是典型的体验派,虽然没有拿过大奖,但演技在圈内很有口碑,纪行一直挺欣赏她的。
“还是你会说话,比你们家贺老师强多了。”对方笑道。
“也就小纪脾气好,不然谁能受得了老贺?”虎哥说。
“闭嘴吧你。”贺明忱瞪了虎哥一眼。
在场的人纷纷起哄,氛围一时很是轻松。
纪行本以为和贺明忱的朋友相处会比较尴尬,没想到大家伙面对他时很是自然,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不自在。
吃饭的时候,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聊起了贺明忱拍戏时的事情。
“我和老贺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心说这小子真能装,咖位不大脾气不小!”那制片人道:“后来还是那个戏的导演劝我,拉着我看了老贺拍的第一场戏,看完我就老实了。”
“咋得?用演技把你征服了?”
“不是他演得多好,是同场配戏的演员太拉胯。你知道那小子平时见了我多会拍马屁吗?把我哄得贼高兴,结果我一看,那孙子站在老贺边上像是个小丑。”
自此以后,他就不吃那套了,只看镜头前的功夫。
“你们知道老贺以前还传过绯闻吗?”男演员道。
“老贺传过绯闻,我咋不知道?”制片人问。
“哈哈,这事儿你不提我都忘了。”虎哥一听这事儿来了精神,指了指女演员:“老贺唯一一次绯闻,只传了一天,对象就是她。”
“为什么只传了一天?”纪行不解。
坐在一旁的贺明忱道:“因为她名花有主了。”
“那次是在片场,有人拍到我给贺老师看戒指,狗仔就说戒指是他给我买的。当时我刚订婚,借着机会直接宣布了婚讯,所以绯闻就澄清啦。”女演员朝纪行解释。
纪行闻言恍然大悟。
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没听过贺明忱的任何绯闻。
众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又聊了会闲篇,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工作上。
贺明忱怕纪行太累,就说他如果困了可以先去休息。纪行只当他们要说什么保密项目,便也没再逗留,朝几人打过招呼便上楼了。
“可以啊老贺,这是打算定下来了?”制片人问他。
“嗯。”贺明忱并未否认:“等节目录完了正式办个订婚仪式,到时候你们都过来。”
众人闻言忍不住调侃了他几句,而后纷纷表示了祝福。
虽说贺明忱和纪行有点太快了,但纪行看着挺踏实,贺明忱也是个有分寸的,众人还不至于担心什么。
贺明忱陪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喝了点酒,夜里九点左右就散了。
待他送走客人上楼时,纪行房间还开着灯。
贺明忱略一犹豫,走上前敲响了房门。
“贺老师……”纪行打开门后闻到了酒气,不由一怔:“您……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点,而且是红酒。上次答应你了,不会再喝多,说话算话。”贺明忱道。
“嗯。”纪行点了点头。
“这次假期太短了,实在来不及安排。等下次休息的时候,约着我爸妈一起吃个饭,介绍你们正式认识一下。”贺明忱道。
“啊?”纪行有点懵。
贺明忱为什么要介绍自己和他爸妈认识?
“你如果不想见,也可以再等等。不过他们人很好相处,你应该会喜欢他们的。”贺明忱道。
“……”这话纪行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说会喜欢挺奇怪,说不喜欢又显得不礼貌。
贺明忱有点微醺,因此将纪行这表情理解成了难为情。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捏了捏纪行的耳朵,声音低沉而温柔:“早晚都要见面。”
“贺老师……”纪行觉得耳朵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贺明忱见他这副模样,实在有些没忍住,伸手拢住了他的下巴。
“就一下,好不好?”贺明忱问。
“什么?”纪行有点没听懂。
贺明忱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模样,终于没再克制,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纪行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贺明忱却会错了意,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继而带着人直接进了纪行的房间。
“贺老师!”纪行伸手抵住男人的心口,他觉得贺明忱肯定是醉了,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放心。”贺明忱轻笑一声,在他耳边低喃:“我有分寸。”
“我们……明天还要去医院呢。”纪行小声提醒他。
“差点忘了,虎哥刚才说他约的医生明天临时有事,改到后天了。”贺明忱一手慢慢向下,轻轻覆在了纪行小腹上。
难以想象,这里竟然正孕育着他和纪行共同的孩子。
纪行低头看着贺明忱的大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心中十分别扭。但他想到对方可能是在和这个孩子告别,便忍住了没有阻止。
“后天再去会不会来不及?”纪行强忍着不自在问他。
“只是做个检查,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贺明忱道。
“只做检查?那手术呢?”纪行不解。
难道这次约了私人医院,不把手术一起做了吗?
“手术?什么手术?”
贺明忱一怔,面上的笑意登时僵住了。
第43章
“也不一定要手术,我提前查过,他们说顺利的话可能只吃药就可以。”纪行小声朝他解释:“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很懂……”
他本来想说,早一点弄完自己还能有几天休息的时间,不至于做完人流立刻就回节目组录制。但他又觉得自己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贺明忱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医院,而且人家医生临时有事也不是对方能左右的。
“这样啊……”贺明忱听懂了。
纪行说的显然不是产检,听着倒像是人流。
“贺老师?”纪行见贺明忱神情有些奇怪,问道:“您没事吧?”
“没……”贺明忱机械地摇了摇头,哑声道:“抱歉,我去洗把脸。”
男人匆忙进了盥洗室,看上去像是在极力掩饰某种情绪。
贺老师这是怎么了?
纪行俯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表情有些茫然。
贺明忱只是摸了他的肚子一下,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难道世界上真有血浓于水这种东西,贺明忱感应到了什么受了刺激?
纪行小心翼翼将手覆在自己小腹上,试图也感应一下。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过这个孩子,所以他从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免得对腹中的小生命产生了感情后,不舍得放弃。
但这一刻,或许是受到了贺明忱的影响,纪行心中竟然也生出了一点难过来。
盥洗室内。
贺明忱两手撑着洗手池,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稳住情绪。
他不得不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免得在纪行面前失态。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想岔了。
纪行那天跟他说的那个关于“家庭”的话题,是想告诉他两人并没有正式在一起,所以不适合留着这个孩子。是他鬼迷了心窍,竟然完全把对方的意思理解反了。
纪行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跟他结婚,找他帮忙只是为了做人流手术。
也是,他们现在正录着节目,压根没有假期。纪行和节目组是签了合同的,他们公司又是那副嘴脸,他想去医院只能找贺明忱帮忙。否则一旦事情曝光,小黄的历史就有可能重演。
难怪……
难怪纪行从晚宴结束后,就一直问他医院的事情。
如果真要做人流手术,还需要一定的恢复期,当然是越早越好。
“贺老师,您还好吧?”门外,纪行问道。
“嗯。”贺明忱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将杂乱的情绪收敛起来,这才从盥洗室出来。
“您脸色有点差。”纪行道。
贺明忱表情虽然收敛得很好,但目光中的颓然却骗不了人。
“我没事,你先休息吧。”贺明忱拉开卧室的门,但他并未离开,而是立在门口沉默了数秒。男人高大的背影满是落寞,纪行想要询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贺明忱并未回头。
“贺老师,您想问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吗?”
“什么别的可能?”纪行不解。
“比如……留下他。”
“我,没想过。”纪行如实道。
纪行对于做父亲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执念,他也不愿意贸然把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上。如果不能保证一个孩子能健康成长,生下他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知道了。”贺明忱点了点头,哑声道:“早点休息。”
“贺老师晚安。”
贺明忱没再说什么,拖着步子离开并帮他带上了房门。
离开纪行的房间后,贺明忱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去了书房。
他打开书房里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了一沓资料。那是他临时找的一些戒指样品图,因为拿不定主意选哪一款,就都打印了出来,想着改天问问纪行的喜好再定。
但是此刻他看着这堆东西,感觉自己有点可笑。
贺明忱啊贺明忱,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你凭什么觉得纪行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想跟你结婚?
贺明忱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
但凡他不那么笃定,多问纪行一句,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么难堪。
贺明忱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直到手机有来电提醒,他才将那叠资料重新放回了抽屉里,并锁了起来。
电话是虎哥打来的,贺明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我墨镜落你家了,后天去医院帮我捎过来呗。”虎哥道。
“你约的医生明天在忙什么?能不能抽空提前见个面?”
“应该可以,不过人家明天不在医院,你想见的话我问问他能不能抽个空,咱们过去找他。”
“可以。”
“你声音有点奇怪,咋了?”
“没什么,挂了。”
贺明忱挂断电话,直接关了机。
这天晚上他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在书房待了一夜。
管家一大早见到他那副样子吓了一跳,后来特意叮嘱了司机跟着,没让他开车。
虎哥约的那位医生今天有私人行程,对方预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和两人见面,地点是虎哥在附近定的一家私房茶馆。
“马医生今天这么忙还要抽空跟我们见面,真是不好意思。”虎哥朝对方客套道。
“不必见外,孩子的事情上心一些情理之中,我很理解。”马医生笑道。
虎哥转头看向贺明忱,示意他想问什么赶紧问。
贺明忱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我想了解一下人流的情况,比如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危险性。”
他此话一出,虎哥和马医生都愣住了。
“呃,这个……”马医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我听虎哥说孩子还不到两个月,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容易操作的,危险性不大。但是也要看对方的身体情况,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能出院,出院后休息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应该就能恢复了。”
“卧床休息吗?”贺明忱问。
“不一定要卧床,但是肯定不能劳累,活动量也不宜太大。”
“嗯。”贺明忱点了点头:“这种手术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吧?”
“不能说没有,顺利的话伤害不会太大,也有个别情况存在危险。”马医生随后朝贺明忱交代了一番流产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
贺明忱听得很认真,又补充了几个问题。
虎哥从一开始就处于震惊中,只是不好当着马医生的面发作,直到对方离开以后,他才忍不住开口。
“你啥情况?昨天还说要准备结婚呢,今天开始打听人流了?”虎哥脾气本来就暴躁,这会儿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你后悔了?”
“没有后悔。”贺明忱表情看起来挺平静,只是布满血丝的双眸带着掩饰不住的颓丧:“只是弄错了。”
“啥叫弄错了?”虎哥一脸震惊:“孩子不是你的?”
贺明忱闻言瞪了他一眼,目光满是警告。
“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小纪那孩子多乖,不会弄错的。那你这是搞哪一出啊?”
“是我弄错了。”贺明忱拈着茶杯抿了一口苦茶,语气带着一种平静地疯感:“是我误会了以为他想结婚,所以兴冲冲弄好了一切。结果他只是想让我帮忙安排医院做人流……呵呵。”
贺明忱一笑,虎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既不想用孩子绑住我,也不打算跟我结婚,懂了吗?”
“懂了。”虎哥点了点头:“你是小丑。”
贺明忱:……
虎哥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对着贺明忱拍了张照片。
“做什么?”贺明忱冷声问。
“拍下你破防的样子,留个纪念。”
虎哥拍完照立刻收起了手机,免得眼前这个破防的男人拿开水壶浇他。
别墅里。
纪行昨晚睡得不太安稳,直到晌午才被小林的电话吵醒。
小林本以为他们今天就要去医院,想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却从纪行口中得知又改到了明天。
“怎么一直改啊?贺老师这人看着挺靠谱的,这种时候又瞎搞。你手术完了还得恢复呢,本来离回节目组的时间也没多少了,你再拖几天,哪还有时间休息啊?总不能前脚刚流产,后脚就去录节目吧?”小林语气十分不悦。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是医生临时改了时间,不是他能控制的。”纪行解释道。
“纪哥你这人就是太老实,什么都替他考虑!”
“贺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小林叹了口气,直恨不得能飞到北京来。纪行面临这样的事情,他不能跟在身边,只能干着急。
他没告诉纪行,他之所以这么埋怨贺明忱,还有一个理由——他觉得贺老师太绝情了。
虽然理智上他知道,纪行不要这个孩子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他情感上又总觉得贺明忱对纪行不错,一路上都格外照顾,那种亲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界限。
基于此,他内心深处总盼着贺明忱能因着纪行的缘故,对这个孩子有一些挽留……
“昨天晚上,贺老师好像挺不开心的。”纪行说。
“为什么不开心?舍不得孩子吗?”小林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喝了点酒,摸了一下我的肚子,然后就去了洗手间待了很久才出来。我看他当时眼睛有点红,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哑……”
“我就说嘛!贺老师肯定是舍不得这孩子!”
“其实我昨晚又想了想……我也……”
纪行话尚未说完,忽然听到别墅外头有车子的声音。他凑到窗户旁一看,见有一辆深蓝色的商务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小林问。
“不知道,贺老师家里好像来客人了。”纪行说。
“贺老师家?你住在他家了?”小林震惊。
“嗯,他说这样比较方便,就带我过来了。”
“带你去他家?我怎么觉得他此举别有深意呢?”
“贺老师还让管家在院子里给贺小灰弄了个羊圈。”
小林:……
好家伙,贺小灰名义上可是纪哥的宠物啊。
贺老师在自己家里给纪哥的宠物弄了羊圈,这……不简单!
两人正说话间,管家过来了,纪行忙挂断了电话。
“纪先生,您现在方便吗?夫人和先生过来了,但是贺先生现在不在,您如果方便能不能过去打个招呼?”管家问。
“夫人和先生?”
“对,就是贺先生的父母。”
贺明忱的父母来了?
纪行不太擅长和长辈相处,不由有点紧张。
但想到不打招呼不太礼貌,只能跟着管家一起下了楼。
楼下客厅。
贺明忱的父母正在说着什么,见到纪行同时噤了声。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纪行正在想应该说自己是贺明忱的同事,还是学员?如果贺明忱的父母没有看过节目,他说学员人家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同事是不是更合适?
不过没等他介绍完,贺母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纪行,快过来让我看看。”
贺母年过五十,但保养得不错,看着美丽优雅。她的长相被贺明忱遗传了近五成,但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贺明忱偏冷厉淡漠,贺母则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纪行偷偷看了一旁的贺父一眼,见对方一脸笑意,好像也挺亲切的,看来贺明忱的性格并非遗传自他的父母。
“这孩子比电视上看着还俊呢 。”贺母笑道。
贺父在一旁陪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赞同全都写在了脸上。
“贺老师今天有事情要忙,出门了。”纪行道。
“没关系的,我们俩过来主要是看看你。你这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小贺也是的,一点礼数都没有,也不说带着你回去吃个饭。”贺母面对纪行时一脸笑意,提到贺明忱语气便没那么客气了。
纪行不理解贺母为什么觉得贺明忱不带自己回家是没礼数,但他想到贺明忱昨晚的话,还是替对方解释了一句:“贺老师昨天说过,这次时间太紧张了,他说下次有机会要带我去拜访伯父伯母的。”
“这还差不多。”贺母被他一句话就哄好了:“你们前段时间去了西北,我还怕小贺晒黑呢,看你倒是一点没晒着,白得快透光了。”
“我抹了防晒的。”纪行说。
“你回头也管着点小贺,他平时一点都不注意,防晒也不知道抹。你跟他说晒多了老得快,别回头跟你站在一块,让人看着跟两辈人似的。”
纪行忽然想起了“控糖”的梗,心道贺老师挺介意年龄问题的,真要这么说,对方肯定会不高兴的。
“小贺没说去哪儿?”贺父问。
“贺老师出门的时候,我还……没起床。”纪行有些尴尬。
“年轻人多睡会儿正常,小贺快奔三了,觉少。”
“呵呵。”纪行尴尬一笑,心说幸好贺老师不在。
“小贺性子冷,从小就不爱说话,想多做多就是不爱说,很多事情都爱闷在心里。他有时候脾气也不太好,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多包涵。”贺父说。
贺母却道:“不爱说让他学着点,人家小纪凭啥要包涵他?”
“贺老师挺好的,他平时很照顾我。”纪行忙道。
这时阿姨端了新切的果盘过来。
贺母忙推到纪行面前,让他先吃。
纪行骤然被这般对待,心中略有些不自在,但他同时又有点羡慕贺明忱,心道贺老师的父母人可真好。
另一边。
虎哥和贺明忱聊完之后,有点不放心,便跟着人一起回来了。
贺明忱虽然没有表达出过分的情绪,也没说什么颓丧的话,但他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阴云,虎哥是真怕他想不开胡来。
“要不和小纪好好聊一下?”虎哥提议。
“他才22岁,事业刚开始,如果顺利的话这个节目录完,应该能接到不少本子。生个孩子,就意味着放弃一切,至少在未来的一到两年里,都要被这件事困住。”贺明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