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他们忍不住想,难怪楚老爷子明明不喜欢二房,却始终没有把家业交给大房。
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是不是因为二房的楚怀瑾比大房的楚怀瑜更优秀,现在看来,老爷子或许早就有了别的考量。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这趟没白来,现场吃瓜就是刺激!
楚老爷子年过七旬,早几年身体还很硬朗的时候,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都他一个人说了算。
但是自从妻子过世之后,他的身体也慢慢衰败起来,拖了很久的继承人问题也被摆到了明面上。
因为小儿子当年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去联姻,而是找了个普通女人结婚,明晃晃地打他的脸,所以这些年他对老二一家一直不太待见。
也就自小格外优秀的长孙能得他几分青眼。
老大听话归听话,这么多年却只生了一个男丁,还被大儿媳给养得特别蠢,他无论如何都不放心把祖宗家业交到这样的后代手里。
要是老二别这么倔,找个门当户对、能给楚家添一把助力的岳家,再加上聪慧识大体的长孙,他也不用这么纠结。
现在倒好,老二那个小儿子,放在他们楚家养了十八年,到头来居然跟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真正的小孙子流落在外,聪明归聪明,却从未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对家族也明显没什么归属感。
而且这个事儿还让圈子里的老家伙们看了笑话。
楚老爷子为此生了好些天的气,硬撑着老脸宣布完楚凌予的身份,就回去休息了。
没成想老大家里又闹出了更大的笑话!
他收到消息过去的时候,二房已经送走了宾客,看到老大一家子衣衫不整还挂了彩的丢人样子,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楚鹤言从小就跟爷爷不怎么亲近,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会儿更是不敢往枪口上撞。
看到父母和大哥手忙脚乱地安抚爷爷,他站在角落里没有上前。
楚凌予站在他旁边,跟他一样也没有什么动作。
楚老爷子没工夫注意他们,他缓了一会儿,看着被那个野种打得鼻青脸肿的大儿子,气得一拐棍砸他头上,骂道:“蠢货!”
大伯委屈又愤怒地替自己辩解:“爸!都是那个贱人不知廉耻!”
说着他又去逼问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妻子:“你给我说清楚,这个孽种到底是从哪来的?”
大伯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大笑着说:“反正不是你的种!你再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大伯气得捂着胸口:“泼妇,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大伯母冷笑着打断他:“我水性杨花?你在外面玩那些未成年小男孩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水性杨花?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玩的是吧?幸好我儿子跟你没一丁点儿血缘关系,我可不想生出来个恶心的同性恋!”
大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离婚!你现在就带着你的小贱种滚出楚家!”
大伯母毫不示弱:“你说的,离就离!”
楚老爷子一拍桌子:“够了!”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老爷子扫了眼紧贴在大儿媳身后的野种,抬手招呼身后的保镖:“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永远不能再踏足楚家任何地方。”
楚怀瑜忍不住哽咽着问道:“爷爷,这些年您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楚鹤言心想,你自己说的不是楚家血脉就不配留在楚家,怎么这时候又去打感情牌?
老爷子对于没有自己血统的后辈果然是铁石心肠,丝毫没有犹豫地挥了挥手:“扔出去。”
楚怀瑜被保镖架着两条胳膊拖向外面,他的叫嚷和挣扎全都无济于事。
大伯母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庭院里:“你们轻点!弄疼了我儿子,我要你们好看!”
大伯愤愤不平地看着这母子俩离开的身影,扭头问老爷子:“爸,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他:“没用的东西!你还嫌闹得不够丢人是不是?”
大伯鼻青脸肿地跪坐在地摊上,就差去抱老爷子大腿了:“可是爸,那个贱人不光给我戴了绿帽子,还差点混淆了我们楚家的血脉,难道就一点惩罚都没有吗?”
老爷子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蠢货!你要是没让她把事情闹大,我们关起门来怎么解决都行,那是我们的家事,别人管不着。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老婆是因为你不中用才去偷人借种,他们母子俩现在不管出了什么事,人家都会觉得是我们做的!你当她娘家人是都死干净了吗?”
大伯被教训得抬不起头,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枕边人的真面目。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乏了,业成,让孩子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楚业成应了一声,等老爷子离开,才带着妻儿准备撤退。
临走又安慰了他哥一句:“大哥,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你这伤……是去医院处理还是叫家庭医生过来?”
楚建成被管家扶起来,气急败坏道:“少在我这儿惺惺作态,还没看够我的笑话是不是?我没了儿子,又丢了楚家的脸,这么大的家业白白落在你手里,你开心都来不及吧,还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楚业成叹气:“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嫂子跟怀瑜这事儿……是他们不对。大哥你放心,以后我们家三个孩子都能给你养老。”
他一说这个,楚建成一下子又破防了,抓起茶杯就往他这边砸了过来。
楚怀瑾眼疾手快地拉了他爸一把,不冷不热地说:“大伯好好养伤,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家早就搬出了楚家老宅,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这次是因为要给楚凌予入族谱,顺便开个宴会正式公布楚凌予的身份。
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自然是要回他们自己家。
楚鹤言看完热闹,趁机召唤系统:“统子,你说大伯母为什么会突然自爆丑闻?还一点面子都没给大伯留,这不合常理啊。剧本里有这个环节吗?还是说大伯之前就发现了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他又试探道:“统?在吗?在的话吱一声。”
系统滋滋了一会儿才上线:“警告!警告!剧情出现偏离!请宿主尽快修复!”
楚鹤言:“那你倒是说清楚,原剧情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不是按你要求的完成任务了吗?为什么还会偏离剧情?”
系统:“滋滋……出现未知错误,正在修复……”
楚鹤言:“……”
这东西怎么感觉很不靠谱呢。
不过那个八卦小报的瓜倒是保真,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吃现场版的瓜呢。
“修复完毕。”
系统滴了一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宿主,剧本里没有这个剧情,我去问了主系统,目前的推测是,这个世界出了bug。”
楚鹤言:“什么bug?”
系统:“未知。”
楚鹤言非常不能理解:“你们主系统都不知道的bug,你指望我一个恶毒反派去修复?”
系统十分心虚:“那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要戏份就是假少爷让真少爷当众出丑,引发两人后续一系列的矛盾,按理说应该没问题呀。”
楚鹤言:“那原剧情里,这件事有暴露吗?”
系统:“没有。你养父跟你大伯为了继承权争了很久,最后是真少爷的优秀让老爷子下定了决心,把家业交给了你养父。”
现在这个局面,除非老爷子忽然发疯,不然的话不可能让大伯继承家业。
楚鹤言:“那没救了,大家一起死吧。”
系统感觉到了浓郁的黑化的气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吱声。
一行人穿过花园往外走,林青洛忽然冷笑了一声:“呵,他们也有今天。”
楚业成十分得意:“我就说吧,我们家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系统:……为什么它现在看谁都像反派,这不应该!
楚怀瑾看着两个弟弟问:“凌予,言言,今天没吓着吧?”
楚凌予看了眼楚鹤言,然后才道:“没有。”
楚鹤言低着头没出声,楚怀瑾又问了一遍,他回过神,呆呆地说:“啊,大哥我没事。”
吃瓜吃得挺开心的。
如果系统别这么没用的话他就更开心了。
楚怀瑾对于他这种时不时就放空自己的行为已经习惯了,“那就好。对了凌予,要不要换身干净衣服再回去?”
楚鹤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楚凌予被他弄脏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他再次跟对方道歉,楚凌予无所谓地说:“不用,回去再换吧。”
楚怀瑾也没强求,说到底这个刚找回家的弟弟跟他们还都不熟悉,认生也是正常的。
上车的时候,楚怀瑾习惯性让弟弟先上。
见楚凌予主动坐到了楚鹤言旁边,他心里松了口气。
没闹别扭就好。
路上他用平板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快到家的时候,一回头就发现两个弟弟居然都睡着了,肩膀碰着肩膀,楚凌予的姿势明显是贴向楚鹤言的方向,楚鹤言对此也没表现出抗拒,看起来并不像他担心的那样水火不容。
楚怀瑾欣慰地笑了笑,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另一辆车上的父母。
林青洛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丈夫,笑着说:“看咱儿子,这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楚业成也笑:“两个都是好孩子,别掐架就行。”
林青洛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今天也听见了吧?”
楚业成:“我看是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林青洛:“那我们要不要问问言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业成:“你觉得他自己知道吗?”
林青洛摇头,楚业成建议:“再观察一下看看?”
林青洛:“那就再看看吧。你有没有觉得,凌予是从今天开始忽然对言言态度转变的。”
楚业成琢磨片刻:“好像是,跟这个有关?”
林青洛:“说不准,我看他最近好像都没休息好,还以为他是不适应新环境。这孩子,心里有什么都不说。”
楚业成安慰她:“别着急,慢慢来。”
晚上,楚鹤言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系统忽然发布任务:“跟真少爷争抢家里最大的房间。”
楚鹤言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闭着眼问:“多少积分?”
系统:“你做完就知道了。”
楚鹤言:“不说我就不做,工资透明是基本劳动法。”
系统:“宿主你不能这么说吧?做任务也是为你好啊,剧情崩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楚鹤言:“不是已经崩了吗?”
系统:“那是个意外,主系统会继续排查事故原因,分给我们的任务还是要好好完成的。”
楚鹤言:“一千,否则免谈。”
系统犹豫片刻才道:“本来是三百,算上加班费给你加到五百行吗?一千真的太多了,主系统会找我麻烦的。”
楚鹤言卷起被子盖上,闭眼睡觉,不管系统说什么,他都好像没听见一样。
最后系统不得不妥协:“行行行,一千就一千,我的小祖宗,现在可以去做任务了吧?”
楚鹤言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他去找佣人要了杯热牛奶,然后不紧不慢地晃悠到楚凌予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楚凌予打开门的时候,另一只手还在擦头发,显然是刚洗完澡。
楚鹤言懒洋洋地靠在门口:“方便让我进去吗?”
楚凌予动作一顿:“有事?”
楚鹤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楚凌予侧开身让他进来,擦着头发问:“什么事?”
楚鹤言把牛奶递给他,开门见山地问:“介不介意跟我换一下房间?”
楚凌予没接,挑眉道:“为什么?”
楚鹤言顺手把牛奶放到床头柜,没骨头似的往他床上一躺:“我喜欢睡这里。”
被楚家娇养着长大的小少爷不仅气质矜贵,皮肤也格外光滑细腻,白得反光,即使离得很近也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
他姿态慵懒,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一样。
身上的睡衣款式简约,没有任何多余的装扮,却仍旧给人一种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的感觉。
小少爷说话的时候凤眼微眯,表情有些高傲。
他都已经抢走了我父母兄长十八年的宠爱,现在为什么连房间都要跟我抢?
陌生的情绪又一次突兀地出现在楚凌予脑海里,但是楚凌予并没有被它影响,他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没有发生白天那些事,他或许会以为楚鹤言是故意来挑事儿的。
可是现在,楚凌予只觉得眼前这人像只耍赖的小狐狸,理直气壮地占领了他的床也不会让他生气。
他盯着楚鹤言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那我去你房间睡?”
楚鹤言嗯了一声,伸脚踢掉拖鞋,懒洋洋地钻进被窝,闭上眼道:“帮忙关下灯,谢谢。”
楚凌予拿起被楚鹤言放在床头柜的那杯牛奶,还是温的,能闻到淡淡的奶香。
他一口气喝完,关了灯出门,把杯子拿到厨房洗干净放回去,然后才上楼准备去楚鹤言的房间睡觉。
恰好楚怀瑾出来喝水,看到他打开楚鹤言房间的门正要进去,奇怪地问:“凌予,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找言言有事?”
楚凌予回头看向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他说喜欢睡我那个房间,要跟我换。”
楚怀瑾一愣,“这家伙,又闹什么脾气?你别惯着他,我去找他说!”
楚凌予:“不用了,谢谢大哥,我睡哪里都行。”
楚怀瑾还是不太满意:“你别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往肚子里吞,那小子从小就是窝里横,就爱欺负自家人,你可千万不要一味地迁就他。”
窝里横吗?
楚凌予想起宴会上楚鹤言端着红酒往他这边走过来的样子,明显是紧张的,可是刚刚跟他抢房间却又显得游刃有余。
的确是窝里横。
兄弟俩因为这个事来回拉扯的时候,楚鹤言美滋滋地收了一千积分,准备明天再奖励自己一份八卦小报。
系统夸奖他道:“宿主刚刚的表现非常棒,恶毒反派就应该这么演!所以说任务多做几次就熟练了。”
楚鹤言没理它,在系统商城逛了一圈,确认自己还是什么都买不起,就准备睡觉。
楚凌予的床单被子全是新换的,没什么他不喜欢的气味,但他还是有点认床,躺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睡着。
“系统,你说剧情崩了这个世界会完蛋,具体是什么个流程?”
系统:“简单来说,一个稳定的小世界,熵值也会稳定在合适的范围内。当熵值不断增高,小世界会随之陷入混乱,生活在这里的人类精神状态也会受到影响,人们的恶念逐渐挣脱道德和法律的束缚,各种恶性事件会越来越频繁地发生,最后甚至可能大范围陷入战争,直到世界毁灭。”
楚鹤言沉思起来,片刻后忽然听到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他向来是躺下了就懒得起来,所以他没去开门,而是直接问:“谁?”
楚凌予:“我能进来吗?”
楚鹤言应了一声,躺在被窝里看着他:“你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楚凌予直接从另一侧上来,掀开被子钻进去:“我认床,在那边睡不着,你喜欢睡这里可以继续睡,床分我一半就行。”
楚鹤言非常谨慎地问系统:“统,积分发放之后不能再倒扣回去吧?”
系统:“……没见过这种先例呢。”
至少积分保住了,楚鹤言自我安慰道。
反正是楚凌予亲口答应跟他换的,他今天就要睡这里。
见楚鹤言依旧躺着没动,楚凌予松了口气。
他原本是想等对方睡着了再慢慢挪过去,只要碰到一点点对方的胳膊或腿,他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没想到楚鹤言睡着之后居然主动往他身上贴,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住他,几乎是把他当成了人形抱枕。
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就这个睡相?
楚凌予无法理解。
他很不适应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可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折腾,没一会儿便撑不住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林青洛过来叫人起床,发现他们俩是一起睡的,惊讶道:“言言你怎么来凌予房间睡了?”
楚怀瑾听见动静,过来插了一嘴:“凌予你不是跟言言换了房间吗?”
楚鹤言顶着睡炸毛的发型,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几秒之后又躺了回去,含糊不清地说:“妈,我要再睡会儿,不吃早饭了。”
他这种软糯的语气在楚凌予听来完全就是在撒娇,事实上林青洛跟楚怀瑾也都很吃这一套,果然没再叫他。
楚凌予小幅度地甩了甩被他枕得发麻的胳膊,轻轻挪开被他压着的腿,下床走过去说:“妈,大哥,早上好。”
然后他便自顾自去卫生间洗漱了。
林青洛跟楚怀瑾面面相觑,同时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茫然和眼里的迷惑。
“这到底怎么回事?”林青洛问。
楚怀瑾几乎是和她同时开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
母子俩都没能解答对方的疑惑。
等楚凌予洗漱完,一家人在楼下餐厅吃早饭。
楚业成:“言言又睡懒觉不吃饭?”
楚怀瑾:“他好不容易考完试放个假,多睡一会儿也正常,厨房给他留了早餐,等他起来再吃也一样。”
楚业成:“都是你给惯的,凌予不也刚考完试,还不是每天都早起吃饭。保持良好的作息,人才会有精神。”
林青洛在餐桌地下踢了他一脚,又甩了他一个眼色,然后才跟楚凌予说:“凌予别听你爸的,你要是没睡好也多睡一会儿,放假呢,没关系的。”
楚凌予抬头,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看起来神清气爽。
“我睡好了,谢谢妈。”
他不仅睡饱了,还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比如现在,周围人的心声在他这里还是暴露无遗,可是只要他集中精神动一动心念,就能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心声变成背景音。
它们依旧存在,音量也没变小,却不会再吵得他头痛难忍。
其他人看到他精神很好的样子,也都放心了些。
早饭过后,楚业成叫上大儿子:“怀瑾,跟我去趟老宅,你爷爷说有事找我们。”
老爷子这个时候找他们谈事,八成是跟家业的继承有关系。
楚怀瑾看向母亲和弟弟,林青洛冲他笑了笑:“你们去吧,一会儿你舅舅要来,说想看看凌予,我跟凌予在家等他。”
老头子向来不喜欢她,连带着她的丈夫和儿子也不怎么受待见,现在是没得选了才轮到他们家,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碍人眼了。
楚业成跟楚怀瑾前脚刚走,林青洛就接到了弟弟打来的电话。
林青洛:“到哪了?”
林艺伟热络地说:“姐,我跟你外甥刚下飞机呢,他放假了带他过来玩几天,我看见你家司机了,姐你在家等着就行,我们很快就到。”
管家领着林艺伟进门的时候,林青洛正准备出去迎接,忽然听到了楚鹤言震惊的心声。
【舅舅这些年居然一直在拿外公生病的事骗钱?他从我妈这里拿的钱,一分都没有给外公看病用!】
林青洛一时之间不太能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她老家离这边比较远,每年也就趁着节假日回去几次看望老人。
他们家的条件确实是普通小市民,父母已经退休,仅剩的收入就是两人加起来每个月一万多的养老金。
当年她跟楚业成结婚的时候,楚老爷子对她父母说的话很不客气,说他们家就是想让女儿扒着楚家吸血。
偏偏她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性格,被那些话一刺激,硬是不肯再要她的钱,哪怕那些钱跟楚家没有关系,是她自己赚来的,老两口也坚决不要。
她想过把老两口接过来养老,但是老人家坚决不同意,说在老家生活习惯了,故土难离。
所以她只能背着父母偷偷给弟弟塞钱,让他好好照顾老人。
这几年她比较忙,回去得也少,每次弟弟说父母生了什么病,她都会打钱过去让弟弟帮忙带老人去看医生。
她一直以为父母是上了年纪容易生病,老年人恢复得慢,病情还很容易恶化,尤其是她父亲的糖尿病,上次回去她就发现并发症越来越严重了。
原来是因为林艺伟那个混账东西压根没给花钱治?
别说林青洛没办法接受,楚鹤言也觉得很离谱。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洗漱一边继续翻八卦。
【舅舅从我妈手里骗走的转账一共是三百多万!三百多万呢,外公外婆一分没见着,看病用的全是他们自己的退休金。】
林青洛气得后槽牙咯咯直响,林艺伟进门看见她,笑着说:“姐,我把我们家腾飞也带过来了,他高考完没事儿干,在家也是闲得慌,正好过来跟凌予做伴儿。”
说着他又看向楚凌予,笑着问:“是叫凌予对吧?听说你爷爷昨天给你办了个宴会欢迎你回家,舅舅也想过来给你好好庆祝一下,这不是你外公又生病了吗?就耽误了一天,你可别生舅舅的气啊。”
楚凌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舅舅没什么好感,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起身应了一声。
林艺伟拉过自己儿子介绍道:“凌予,这是你表弟,叫林腾飞,比你小一个多月,也是今年高考,以后在这边上大学,你们兄弟俩差不多大,肯定能玩到一块儿。”
楚凌予没什么反应,林艺伟又去跟林青洛搭话:“姐你说是吧?”
林青洛心里憋着气,故意没搭理他。
恰好楚鹤言洗漱完下楼,林青洛走过去跟他说:“言言,厨房给你留了早饭。”
楚鹤言点点头,林青洛顺便招呼林腾飞:“腾飞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林腾飞其实吃过了,但他饿得快,有好吃的自然不会拒绝:“谢谢姑妈。”
林艺伟骂了他一句:“就知道吃!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再不减肥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骂完自己儿子还不够,他又顺嘴数落起了楚鹤言:“姐,你就是太惯着孩子了,哪有这么晚才起来吃早饭的?这都快中午了。”
林青洛冷冷地撇他一眼:“说够了吗?”
林艺伟一愣,委屈道:“姐,我又哪儿惹到你了?孩子都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林青洛让楚鹤言跟林腾飞先去吃饭,林艺伟被晾在一边,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林青洛为什么忽然给他甩脸色。
他向来脸皮厚,凑到林青洛旁边坐下,反客为主地给她倒了杯茶:“姐,我要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你了,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林青洛没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问:“爸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林艺伟叹气:“哎,别提了,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这不,又住院了,我跟腾飞他妈天天守在医院伺候,生意都没法做。腾飞马上要上大学了,又是一大笔花销。之前为了让他去个好点的学校,买的学区房到现在还没还完房贷呢,养孩子花钱,养老也花钱,不容易啊。”
林青洛:“上个月给你的十万这么快花完了?医院的单子呢?给我看看。”
林艺伟面色一变:“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我帮你伺候爸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林青洛:“我不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了!你给我说清楚,这些年光是爸妈看病的钱我都给你打了三百多万,这么多钱到底花哪了?”
林艺伟猛地站起来,大声道:“腾飞,过来告诉你姑姑,你爸我到底有没有花钱给你爷爷奶奶看病?”
林腾飞被吓得一抖,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他战战兢兢地往林艺伟和林青洛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也没回答上来。
楚鹤言让人给他又递了个勺子,“没事,你继续吃。”
【舅舅连外公外婆的养老金都要拿走,怎么有脸去逼表弟给他作伪证的?他还家暴,舅妈跟表弟挨了打也不敢往外说。有这样的爸,难怪表姐不回家。】
林艺伟听到声音,暴跳如雷地大声道:“楚鹤言,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掺和我们家的事?”
他没注意到楚鹤言正低头喝粥,根本没开口说话,还以为楚鹤言是故意拆他台。
林青洛气得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林艺伟!你给我闭嘴!”
林艺伟生怕楚鹤言戳破他的谎言,恼羞成怒地说:“姐,你也该清醒一下了,你亲儿子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都是因为这个假货鸠占鹊巢!你不把他赶出去替你亲儿子出气就算了,现在还听他胡说八道怀疑你亲弟弟?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啪”的一声,林青洛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林艺伟被打蒙了,不敢置信道:“姐,你为了一个跟我们家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的野种打我?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林青洛反手又甩了他一个耳光,“打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言言是我养大的,我儿子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她甩了甩生疼的手,把管家叫过来说:“去查一下我爸妈这些年的就诊和住院记录,一条都不能漏!我倒要看看,这钱到底花哪去了!”
林艺伟一看他姐这次是动了真格,立马变脸一样开始滑跪:“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
管家见状,跟林青洛确认道:“还要查吗?”
林青洛:“查!”
她最讨厌被亲近的人欺骗,现在林艺伟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她要看到实打实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