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如果陆随担心自己变得越来越年轻, 会影响其他的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的感官，我可以给他加个中老年的滤镜，这样的话，别人看起来，他还是一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肥鱼卡片信誓旦旦的说。
修慕和陆随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办法挺不错的。
“灵异圈儿里还有这么黑的科技呢。”修慕叹为观止的说。
肥鱼卡片：“……”
“别说是灵异圈儿了，这种滤镜在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的手机里都有了，只不过灵异圈儿的更加现金，可以直接作用在视网膜上就是了。”肥鱼卡片摆了摆自己的鱼鳍，轻描淡写的说。
“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既然说定了，修慕也就催促着肥鱼卡片快点儿施展神通，这样的话，也可以早点儿让管家爷爷和陆随的山庄里的其他全职的工作人员，吃到一颗定心丸儿。
肥鱼卡片于是围绕着陆随游动了几个圈子，只见陆随的周围渐渐的变得云雾缭绕了起来，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等到云雾散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陆随竟然又变成了他刚刚遇到修慕的时候的模样。
修慕不得不承认，这种变化带来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甚至于在第一时间，他会觉得陆随的样子有点儿陌生。
不过修慕几乎在一瞬间就适应了下来，以至于他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喜欢陆随，并不是只喜欢他年轻漂亮的容貌，这一点，修慕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相对于修慕的坦然接受，陆随本人倒是有点儿惊讶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陆随沉吟道，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向修慕询问似的。
“怎么了吗？”修慕见陆随的神情有异，于是问他道。
“我自己看起来我还是原来年轻时候的样子，至少我看到的，比如说手臂上的皮肤，还是光洁的那种。”陆随想了想说。
他以前的皮肤是什么样子的，陆随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根本就不是现在所看到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年龄段开始的，陆随已经把自己的露肤度降到了最低。
当然了，在理智上，陆随自然知道，衰老并不是他的错，他也并不需要因为这种自然过程而感到羞耻，然而在下意识里，陆随依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那种暗沉的，松弛的皮肤。
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心理状态，所以陆随也并不纠结，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成日里都穿的西装革履的就是了。
等到自己被修慕变得越来越年轻，又假扮他的同龄朋友去对方的学校之后，陆随渐渐的觉得，修慕给他穿的那种简单的男大常服也是颇为舒适便利的，于是在家里的时候，他也会穿着T恤之类的衣服了。
原本肥鱼卡片做法的时候，他还好奇的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的皮肤，可是看了一会儿，却发现，竟然一点儿变化也没有，还是他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那种光洁的，白得耀眼的样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滤镜嘛，都是给别人看的，自己看的话当然是希望看到好的一面了，所以从你的角度上看上去，你还是可以看到真实的自己的，也就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就在陆随陷入了沉思的时候，又听到了肥鱼卡片的声音这样说道，看起来灵异圈儿的滤镜，果然还是更加人工智能的就是了。
“原来如此。”陆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然后他又看向了修慕，看的时间比平时要更长一些。
修慕：“……”
“怎么了吗？难道我的脸上也有滤镜了？”修慕见陆随看他，于是笑了笑道。
“不是的。”陆随摇了摇头道。
“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陆随想了想说。
“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的样子。”修慕笑道。
修慕的说法，让陆随心里一动。
他没有说是他老了以后的样子，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
陆随到现在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概是自己的表现有点儿失态了，以至于修慕也呈现出了一种稍显失态的样子，事实上，他是真的失态了，直接把一杯咖啡都泼了出去。
“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的？”陆随想了想说。
“外表的话，看上去和现在一样，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长的先生。”修慕笑道。
“不过神情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个时候，你看我的眼神……”
“从来没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修慕沉声说道。
陆随：“……”
“咳咳。”
就在陆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边厢，肥鱼卡片非常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清了清嗓子。
“你好。”肥鱼卡片用一种鲤鱼跃龙门的姿态跳到了修慕和陆随两个人的中间，暂时性的把他们分开了一段社交距离。
“作为一部职业手机，我有我的职业道德。”肥鱼卡片一本正经的说。
“关于当事人的隐私，我们职业手机是肯定不会窃听的。”
“但是架不住你们非要让我窃听，那我就没办法了。”肥鱼卡片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修慕：“……”
陆随：“……”
修慕于是把装着那只肥鱼卡片的手机收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然后他又觉得不太保险，直接把手机掏了出来，放在了套间的外间屋里，然后又折返了回来。
“让你见笑了。”修慕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
“不碍事的。”陆随摇了摇头道。
“我是不是老了？”陆随想了想说。
“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老了这件事，要看给谁比了。”修慕笑道。
“跟谁比？”陆随追问了一句。
“跟我比的话，你还年轻着呢。”修慕爽朗一笑道：“你忘了我已经是经历过沧海桑田的选手了吗？”
陆随：“……”
陆随想要反驳，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按照度过的绝对时间来说，那么修慕在这个程度上，确实可以说是绝杀了世界上全部的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
“我的意思是，我看起来是不是不好看了？”陆随于是只好换了另外的一个说法。
“没有不好看啊。”这一次，修慕的回答比上一次更加的坚决，看上去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样子，就是条件反射式的回答罢了这样的回答，一般是很直观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的。
“谢谢。”陆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却稍显突兀的，向修慕道了个谢道，倒是把修慕给整不会了。
修慕稍微愣了一下神儿，然后就反应了过来。
只怕是陆随觉得，自己只是在哄他开心而已，所以才跟自己道了个谢，算是委婉的表达了，“你只是说说而已”的意思。
“我是说真的，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好看，你现在还是很英俊的。”修慕失笑道。
他说的真诚，陆随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的赞美。
他又说了个“谢谢”，这一次，语气与神态稍微与前一次不同。
一次是客气，一次是真实。
修慕：“……”
“我发现，你的社交辞令真的很优雅。”修慕想了想说。
陆随略一沉吟，也就明白修慕的意思。
修慕这个年龄段的年轻男孩儿，说话总是真实坦率的，而到了陆随这样的年纪，说起话来，难免会有些赋比兴似的铺垫了。
“你会觉得有代沟吗？”陆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
修慕：“……”
“只是语言习惯不一样，不至于说是有代沟吧。”修慕失笑道。
“语言习惯不一样，也是会有代沟的。”陆随想了想说。
“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跟外国人谈生意，是真的会说How do you do的。”
修慕：“……”
这个反驳不了，下一话题，修慕心想。

修慕一面想着一面, 忍不住被陆随举的这个例子给逗笑了。
“代沟不代沟的先不用说了，不过你觉得这个例子确实是挺风趣幽默的。”修慕笑道。
“能让你笑一笑也是好的。”陆随见修慕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一下道。
最近的气氛一直都很紧张, 既然修慕可以展颜一笑，陆随也觉得心里松快了一些。
“你也应该多笑一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修慕笑道。
陆随：“……”
“现在的样子吗？”陆随想了想说。
“现在的样子也一样好看。”修慕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自带着一股少年感的执着，几乎让陆随招架不得。
就在陆随陷入沉吟的时候, 却看到修慕的眼光，锁定在了自己的锁骨附近。
“怎么了吗？”陆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问他道。
“你的红龙纹身, 好像在闪烁。”修慕说着，一面好奇的靠近了陆随，仔细看着对方的颈侧上, 熠熠生辉的纹样。
“红龙的鳞片都在动。”修慕叹为观止的说。
修慕倏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拉高了自己的裤管一看, 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脚踝上的那个情侣纹身上面, 的呈现出了一种波光粼粼的趋势，宛如一条真龙, 游弋在蓝天碧海之间。
“为什么我们的纹身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修慕觉得好玩儿又好奇的跟陆随说着小话儿道。
修慕的话音刚落，他们身上的红龙纹身竟然在同一时间双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 天空一声巨响，红线龙闪亮登场。
“你好。”红线龙不情不愿的跟修慕打了个招呼道。
“事情是这样的……”红线龙语重心长的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之间的情感波动超过一定的数值的时候, 纹身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算是个提醒吧，如果再交流下去的话, 我恐怕又要行云布雨了。”红线龙叹了口气道。
修慕：“……”
陆随：“……”
“咱就是说，你们俩能不能离得再远一点儿。”红线龙出了个馊主意道。
“不能。”修慕斩钉截铁的表达了自己的否定。
“龙哥，你换位思考一下，你会离你的对象很远吗？”还不等红线龙提出异议，修慕就先发制人的对他进行了一番灵魂拷问。
红线龙：“……”
“我没有对象。”红线龙哭着说。
这一次，修慕和陆随都沉默了。
“龙哥，我不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修慕有些抱歉的说道。
“不要紧，是我自己没本事，找不到对象。”红线龙哭的声音更大了，眼见着如果再不阻止他的话，他就真的要飞出去行云布雨去了。
“龙哥，你给我们想个解决的办法吧。嗯，当然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和陆随还是不愿意分开的。”修慕见势头不妙，连忙说了一些别的话题，试图打断现场这种慷慨悲凉的氛围感。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红线龙想了想说，注意力似乎果然被新的话头儿吸引了过去。
“你们要是非要无时无刻都想黏在一起的话，不一定非要天天对着现在的这个彼此啊。”红线龙想了想说。
修慕和陆随对视了一眼，似乎都觉得红线龙的这个说法，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是过于的超前了。
“我有联通时空的本事，可以让你们各自回到过去。去看看曾经的另一半，当然了，你们之间不能交流，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看罢了。”红线龙见修慕一副呆若烧鸡的样子我，于是进一步的解释道。
修慕：“……”
“你也有移动时空的本事吗？”修慕想了想说。
红线龙：“……”
“什么梗都玩儿只会害了你。”红线龙不屑一顾的说。
“好的。”修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点了点头道。
“对了龙哥，你能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时候吗？就是那段，我们之前相处过，但是有些记忆片段缺失了的时候。”修慕灵机一动，觉得既然红线龙有这么个本事，他们就可以看到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很多被抹去的细节了。
红线龙：“……”
“你好，不能。”红线龙看上去不无遗憾之情的摇了摇头道。
修慕：“……”
“你不是说你有移动时空的本事吗？”修慕想了想说。
“首先，我刚才说的是，我有联通时空的本事。”红线龙不厌其烦的纠正了一下对方的说法道。
“其次，我联通是空的本事……只有推到你们见面之前的一年。”在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修慕很明显的感觉到，红线龙有点不好意思的态度，与第一次的豪气干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修慕：“……”
“行吧，那也算是聊胜于无了。”修慕叹了口气道。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修慕负责提供灵气值，他的洞府里的同事们则负责技术支持，正在追查有关黑衣人神官背后的势力的事情，所以修慕和陆随在一起的机会很多，红线龙也就决定，从现在开始，让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旁观一下过去一年多的对方，也省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容易擦枪走火。
于是今天早上，在吃完了早饭之后，红线龙就现出了真身，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变成了一种可以容纳在普通环境下的大小，头趴在了陆随的肩上，尾巴依旧盘踞在了修慕的脚踝。
“现在你们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吧，等安顿下来，我就开始做法。”红线龙慢条斯理的说道，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修慕：“……”
“我住的客房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的，你确定我可以直接走吗？”修慕想了想说。
“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吧，没关系的，难道你们往相反的方向走一段距离，还能把我从中间扯开了不成？我可是很结实的。”红线龙信誓旦旦的说。
修慕觉得，红线龙这种王婆儿卖瓜，自卖自夸的态度，很像是在介绍这一种弹性不错的产品，比如说，那种十块钱三条的大花裤衩儿里面的松紧带一般。
修慕一面在心里描述着神奇的比喻，一面就三步一回头的朝着自己原本居住的客房走了过去。
当他再一次的打开客房的大门的时候，就发现他确实是从字面意思上打开了一座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大门的里面，不再是他平日里非常熟悉的，陆随的山庄的客房套间，而是……陆随的家庙。
这就开始了吗？修慕心想，有点儿埋怨为什么红线龙不给他一点儿提示。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代入感。”修慕的耳边传来了红线龙的声音，替自己辩解了一句道。
修慕：“……”
“关闭实时解说，谢谢。”修慕也没有跟红线龙太客气，直接就把他当成了手机语音助手看待了。
修慕记得这个地方，而且这里……似乎不是陆随的家庙现在的模样。
是他第一次闯进去的时候的样子，一重一重的帷幕，像极了陆随那个时候的心扉，一扇接着一扇，让人永远也打不开。
隔着重重的帷幕，修慕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那是一种十分压抑的哭声，听起来感染力很强，即使是自己并不难过，竟然也难免会触景生情的心里一酸。
修慕虽然知道，他现在面对着的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自己自然不能介入，这个已经是过去时了的陆随的因果。
然而听到了喜欢的人的哭声，修慕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抢步上前，走路带风的穿过的一重一重的帷幔，终于来到了陆随的身边。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幅让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只见家庙的正中央，自己的前身的那一尊通天彻地的雕像依然矗立在那里，仿佛他会一直矗立在那里，直到天长地久一般。
修慕觉得有点儿出戏。
因为前身的碎片不断的回归的缘故，他现在的容貌，跟自己的前身已经越来越相似了。
所以修慕现在所看到的，基本上就等于自己的一尊通天彻底的雕像，让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总会产生一种自己何德何能的错觉。
修慕有些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别开了视线。与此同时，他也发现，那种听起来似乎是充满了压抑的，陆随的哭声，竟然是从他的雕像的掌心里传出来的。
修慕：“……”
修慕继续试探着往前走了过去，沿着自己的雕像前面的台阶往上爬了几级，视线也就变得越来越开阔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修慕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原来陆随是跪坐在自己的前身的雕像的身边的。
他正伏在自己的前身的雕像的手心里，背对着现在的自己。
虽然看不清陆随脸上的表情，但是修慕依然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泪水，从来也不曾断过。
他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为我而哭泣的，修慕心想。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死去的自己而哭泣。
是不是世界上的每一个鬼魂，都曾经有过这样的不甘心？修慕心想。

修慕想到这里, 心中一股郁郁不平之气，不知怎的，油然而生。
他情不自禁的朝着陆随的方向上走了过去。
然而在接触到对方的前一秒钟, 修慕的身后，倏然之间响起了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眼前的陆随浑然不觉, 依旧沉默的流着泪水。
然而修慕却听得清爽。
他回过头去，只见一片迷雾一般的重重帷幔之后，是一种久违了的光明。
修慕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朝着那团光明的地方亦步亦趋的走了过去。
等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在那扇新世界的大门之外, 站着另外一个陆随。
那是他真真正正, 触手可及的陆随。
修慕想到这里，心中气血翻涌，竟然一伸手, 直接抱住了他。
陆随：“……”
陆随的身形，随着修慕的动作, 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修慕这样对待他。
只是他有生以来, 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 所以难免会不习惯。
不过陆随也只是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然后就放松了身形, 不再做出抵抗了。
一方面是, 他并不讨厌修慕这样对待他。
另一方面，此时此刻, 陆随才深刻的感受到了, 人神之间在物理方面的悬殊。
他的力气这样大，陆随以凡人之躯, 怎能抵抗神明。
不过好在修慕本来就是他的心上人，所以陆随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在愣住了一下之后，还稍微的回应了对方。
“怎么了吗？”
陆随用手轻轻的抚着修慕的背部，安慰似的温声问他道。
“没什么，我……”修慕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有着稍微浓重的鼻音，等到他回过神儿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哭过了。
修慕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虽然现代社会接受了男人哭吧不是罪，但是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哭出来，大概是许多年轻男孩儿都有的一种执拗。
修慕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于是把头埋在陆随的颈窝里，这样一来，对方就看不到他的脸了。
然而在下一秒钟，原本盘踞在了陆随的颈侧的红线龙的纹身，在同一时间显形了，一头就把修慕拱在了地上。
修慕：“……”
陆随：“……”
“倒反天罡了？”修慕不满的蹙起了眉头，看着显形的红线龙，不明白他身为一根红线，一头创死了宿主，会有什么好果汁吃。
“不是我倒反天罡，主要是你离我太近了。”另一边厢，红线龙似乎也是老大的不满，据理力争道。
修慕：“……”
修慕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动作，从理论上来讲，他确实是快要贴到了红线龙本龙了。
修慕想到这里，竟然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红线龙：“……”
“倒也不必如此。”红线龙面无表情的说。
“我出来也是想要提醒一下两位，在我还没有适应之前，请你们注意一下社交距离好的呀？”红线龙老调重弹，语重心长的打开了话匣子道。
修慕：“……”
“拥抱不是社交距离的一种吗？世界上还有好多国家用这样的姿势打招呼呢。”修慕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拥抱是社交距离的一种，这不假，问题是，你那个拥抱跟人家的拥抱，看上去有点不一样。”红线龙并没有中了修慕在逻辑上的圈套，反而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
“哪里不一样了。”修慕睁着眼睛说瞎话儿的在那里负隅顽抗道。
“我总觉得我再不现出原形的话，你的嘴都要变成章鱼的样子了。”红线龙想了想说。
红线龙此言一出，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氛围感，就在修慕和陆随之间蔓延开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太过分了，红线龙自知理亏，也就渐渐的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只留下了修慕和陆随面面相觑。
“你刚刚……哭过了？”
经此一役，修慕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终于以一种庐山真面目的形态，出现在了陆随的眼前。
陆随眼尖的发现了修慕的“小秘密”，于是问他道。
“没……嗯。”
修慕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是又想到既然对方已经看到了他哭得好像烂桃儿一样的眼睛，否认也没有用了，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承认了下来。
陆随很包容的笑了笑，但是笑意很怜惜的样子，并不是在嘲笑修慕。
“我带你去热敷一下眼睛吧，不然的话，会肿很久的。”陆随柔声说道，一面很自然的拉起了修慕的手。
他们最近有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牵手的。
既然暂时不能做别的，这种程度的亲近总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这到底是聊胜于无，还是饮鸩止渴，就看他们从什么角度上去理解了。
陆随于是带着修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把修慕安顿在床边的贵妃椅上，让他躺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下，一面就熟练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打开了封口。
修慕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蒸汽眼罩。
这种东西他知道是知道的，只是没用过，在图书馆里，他曾经见到几个同学在休息的时候使用，给人一种颇为精致的生活方式的印象。
“把眼睛闭上，我帮你热敷一下，会舒服一些的。”陆随看上去很有经验的说道。
修慕：“……”
他的这些经验，都是哪里来的呢？修慕情不自禁的猜测了起来，然后就意识到，他的这些关于哭肿了眼睛的经验，自然是来源于自己的前身的。
我真是个罪人啊，修慕心想。
修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就乖巧的闭上眼睛。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十分轻柔的覆盖在了自己的眼帘上，与此同时，一种暖意从肌肤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几乎在一瞬间，就缓解了他那双被自己哭成了烂头的眼睛的酸涩感。
“觉得怎么样？”
在完全黑暗的视觉效果之下，陆随的声音悠悠的传来，修慕在一瞬之间，竟然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离自己很近，还是离自己很远。
“舒服多了。”修慕一面在心里心猿意马，一面还要分出一点儿内存来，回答了陆随的问题。
“能不能多给我几个这种蒸汽眼罩？”修慕想了想说。
陆随：“……”
“我恐怕最近会常常哭起来的。”见陆随没有马上回答，修慕又自嘲的笑了笑道。
陆随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在视线完全被剥夺了的环境之下，修慕觉得，自己的其他感官，都变得异常的清晰了起来。
甚至于陆随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自己的头发的感觉，都足以让他意乱情迷。
他想要伸出手去，捉住对方的手腕，然而却并没有能够如愿。
也许是陆随为了避嫌，所以在象征性的摸了摸修慕的头，安慰了他一下之后，就撤步抽身了，也未可知。
就在修慕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与此同时，却觉得身上一暖。
原来陆随转身离开之后，是去给他拿了一床毯子过来的。
陆随的动作十分轻柔的帮修慕盖好了被子，一面柔声说道：“睡一会儿吧，醒了就好了。”
修慕乖巧的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脸颊在贵妃椅的枕头上面蹭了蹭。
也许是人在哭过了之后，总是会感觉到一点儿疲倦的，即使是修慕一开始没有什么睡意，然而一旦盖上了温暖的毯子，眼睛周围又是那种温热的暖意，原本不困的修慕，竟然真的堪堪的觉得有一股倦意袭来，慢慢的进入了黑甜乡。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修慕堪堪的醒了过来。
他并不是被光线唤醒的，毕竟，带着蒸汽眼罩的话，修慕也感觉不到什么光线。
当然了，修慕也不是被声音唤醒的。
在陆随的山庄里，一般来说总是安静的，毕竟这里虽然不能说是与世隔绝，但是倒也不遑多让，噪音与光害，可以说是基本上不存在的了。
事实上，修慕是被一种气息给唤醒的。
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气息，经历过后，终身都不会再忘的，冰雪一般的气息。
那是陆随的气息。
修慕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然而随着他渐渐的醒了过来，身体的各项感官都变得更加的活跃了起来，以至于修慕可以非常明显的感觉到那种独特的气息。
他几乎可以肯定，陆随就在自己的附近。
但是 ，有多近呢？
修慕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一动。
他伸出手去，向前一划，竟然真的触碰到了陆随的身形。
然而对方很显然是被这个动作弄得吃了一惊，并且迅速的撤步抽身，摆脱了修慕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