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推开身上压着的楚南星,半撑起身,手止不住地颤抖,但神色却激动至极,他听见自己用充满渴望的声音朝云庭道君喊,“杀了他们!道君,请杀了他们!”
清隽的身影偏过头看他,神色如风似雪,冷到了一种极致,似乎在说,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渺小得不值得关注,不值得浪费情感。
苏瑜顿时失声。
这不像云庭道君,更像是……
“好。”
那张模糊的面孔还没来得及从脑海里提出来,苏瑜就听到了云庭道君的声音,他回过神,再看云庭道君,对方眸色虽冷,但也没达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地步,难道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但苏瑜很快就没心思去想错觉不错觉的问题了,因为他体内的热越来越强烈,烧得他浑身滚烫,仿佛血液都在沸腾一般。
另外,由于超出金丹期的力量出现在秘境里,秘境也开始出现排斥反应,地面剧烈晃动,岩洞开始出现裂缝,掉落碎石,似乎即将坍塌。
而云庭道君不疾不徐,随意挥袖甩出几道灵力,四个修士便扑通倒在了地上,没有流血,没有狰狞,仿佛只是突然昏睡过去,没了呼吸。
最后,云庭道君来到了萧纵面前。
“我并非那四人的同伙。”
云庭道君还未开口,萧纵便抢先一步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境界的差距太大,而且自己现在毫无准备,因此哪怕手握剧情线,知道云庭道君的弱点,萧纵也不敢狂妄。
毕竟剧情线早已更改,谁又能保证他这个主角不会被人取而代之呢。
“本君知道。”云庭道君听完萧纵的话,神色依旧森冷,接下来开口吐出的言语更是叫萧纵心惊。
“但本君一向讨厌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看到他人的痕迹,而你——”
“犯了本君的忌讳。”
云庭道君一字一顿地说着,周身低沉的气息,弥漫的杀意,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糟糕至极的心情。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掌掐住了萧纵的脖子,一点一点捏紧。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强烈的窒息感让萧纵的表情变的扭曲。
人是有求生的本能的,他此时已经顾不了什么虚无缥缈的风度,哑着嗓子狼狈威胁道,“杀了我,苏瑜也会死。”
他在赌,赌苏瑜在云庭道君心中的分量。
若只是个消磨时间的玩物,那死了便死了,若是有几分珍视,那么就不会不顾苏瑜的死活。
话音落下,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你做了什么?”云庭道君沉声问,手还拢在萧纵脖子上,眼中恶欲翻滚。
“我给他下了蛊,情蛊。”萧纵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子蛊在他身上,母蛊在我身上,我死了,他无法独活。”
其实都是谎话。
情蛊难得,他手上压根就没有,这样说只是为了骗云庭道君,然后争取一线生机。
“只要您放我离开,我保证自动解除情蛊。”萧纵面不改色说着谎话。
但云庭道君只是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我发誓,绝对说到做到!”萧纵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诚,“而且我说谎也没好处啊,以您的本事,就算我逃到了天涯海角,只要您想,找到我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云庭道君没说话,眼神幽深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萧纵只觉得压力巨大,额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正在两人无声对峙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
云庭道君回头看,只见苏瑜正难耐的蜷缩着身体,衣衫凌乱,发丝濡湿,脸颊也是绯红一片,如同染上了胭脂,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眼波流转,妩媚多情。
他陷入了情热之中。
“司玄……”苏瑜一声一声唤着云庭道君,眼尾荡出丝丝缕缕不得纾解的春情,可怜又无助,“司玄……我好热,好难受……”
苏瑜忍不了了。
这个秘境对他的排斥也越来越强烈了。
他不能再浪费时间。
“你运气很好。”云庭道君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萧纵,松开了捏着他脖子的手,冷冷道,“今日我不杀你。”
“但你若是没有做到承诺的事……”声调渐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道君放心,我没那个胆子。”
云庭道君冷哼一声,抬手用灵力画了个符,符成金光现,一掌拍进了萧纵体内,“最好不要耍花招,本君随时都能找你。”
说完这话,云庭道君一挥袖,带着苏瑜和楚南星消失在了岩洞中。
磅礴恐怖的威压也随之离去,萧纵心神一松,直接跌在地上,默了会儿,竟是低声笑了起来。
云庭道君又怎样,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布局,早晚能赢回来的。
清越仙宗。
云庭峰峰顶。
分神将苏瑜和楚南星带回来后就化作一缕白光钻进了云庭道君的眉心。
云庭道君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猩红的暗芒。
他先是给楚南星喂了一颗还魂丹,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抱着神志已经太不清醒的苏瑜去寒冰泉。
寒凉的泉水接触身体,让苏瑜昏涨的脑子稍微清明了一点,但也没清明多少,他蓦然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好好一会,才勉强认出人,委屈巴巴唤了声,“司玄。”
男人的态度非常冷漠,紧抿着唇,微垂着眼睑,一言不发将他的衣服扒下,动作中夹杂着一股怒气。
苏瑜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凶,只好凭着本能去讨好,一点点靠近,像只孱弱的猫蹭着对方的胸膛,祈求对方的抚摸和垂怜。
他也是这样讨好那个男人的吗?
苏瑜的动作更激起了云庭道君的怒气。
他抬手扼住那白皙脆弱的脖颈,将人逼到边沿,视线落在那些青紫暧昧的咬痕上。
那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挑衅。
“难受……放开,司玄,放开我……”苏瑜不舒服,用手去掰云庭道君的手掌,声音泫然欲泣。
可云庭道君不为所动,用另一只手舀了泉水覆上苏瑜的肩颈,使劲揉搓,像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把那些刺目的痕迹全都搓掉。
力道太大了,没一会儿苏瑜的皮肤就红成了一片,看起来好似被狠狠虐待了一番。
“放、放开……”本来体内翻涌的情潮就已经够让人难受了,还要被这样粗暴对待,苏瑜很生气。
他使劲蹬腿挥手,企图挣开男人的桎梏,可男人就像木头做的,无论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苏瑜越想越委屈。
“疼、好疼……司玄我难受……轻一点好不好……抱我,抱抱我……”他带着哭腔轻唤,眼尾泛着隐隐的水光,不知道是池水还是眼泪。
“惯会装可怜的小骗子。”云庭道君恶声恶气刮了苏瑜一眼,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停下粗暴的揉搓,改扼为抱,垂下头亲了亲苏瑜泛红的眼角。
“不会有下次了,你是本君的小狐狸,绝不可以被别人叼走,你只能是本君的……”云庭道君在苏瑜耳边轻声念着,眼中满是恶欲,幽深可怖。
若苏瑜还清醒着,他肯定会忍不住逃离,但奈何他现在意识不清醒,而且又深陷情欲之中,所以面对有疯魔态势的道君,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甚至还伸手勾住云庭道君的脖子,将整个人都贴在了对方身上。冰冰凉凉,比寒冰泉的泉水更舒服。
云庭道君吻他,眼角,眉梢,耳垂,锁骨,在遇到留有他人痕迹的地方,他会狠狠咬下,用自己的痕迹覆盖掉他人的痕迹。
苏瑜觉得疼,但又舍不得放开能让自己舒服的人,于是只好一边抱着人蹭,一边碎碎念,控诉男人的暴行。
“他除了咬你,还对你做过什么?”云庭道君贴在苏瑜耳边轻声询问,灼热的气息喷撒在敏感的耳廓,让苏瑜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他费力地去想萧纵都对自己做过哪些过分的事,一想起来又是委屈得不行。
“疼。他给我下了噬心蛊,好疼,我要疼死了。”
不是情蛊,是噬心蛊?
云庭道君眼神一暗,蓬勃的杀意涌上来,连带着周身的气势也变的凌厉。
苏瑜感觉到危险,将云庭道君抱得更紧。
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谁能强过司玄,所以待在司玄身边是最安全的。
云庭道君回过神,掩去眼底的幽暗,专心致志吻着苏瑜。
动作有些粗暴,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
他要让苏瑜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在欲望面前,没有谁可以保持冷静,很快,苏瑜就被云庭道君扒光了所有衣服,白玉似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虞。
云庭道君微冷的指尖顺着他后肩的猩月牡丹纹一路往下游弋,激起一阵阵不可自抑颤栗,从脊骨到尾椎,再到不可言说之处……
雕花的窗子半开着,早晨清凉的风卷着湖面红莲的淡淡香气飘进来,半梦半醒中的苏瑜轻轻打个寒颤,露在外面的脊背起一层薄薄颗粒。
他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然而眼皮似有千钧之重,无论如何也不能醒来。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濡湿,伴着一道低低的嗓音,"苏瑜,该醒了。"
醒?他不是醒着么?思绪纷乱,苏瑜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是一间雅致的屋子。
床前是一张脚蹬,一道紫檀木隔断立在中间,左侧临窗,摆着张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砚台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素色的瓷瓶插着几支开着淡黄色花朵的枝条,鎏金的香炉正冒出袅袅青烟,味道很淡。
这不是碎玉楼。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熟悉的声音解释道,“这是本君的卧房。”
苏瑜转动眼珠子,望向坐在床沿边的人,一时间昏睡前荒yin放肆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拉起被子掩住暴露在外的肌肤。
“嘶~”手上的动作牵引到身下的伤口,传来轻微的酸痛和不适,让苏瑜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真的和云庭道君上床了。
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是还疼吗?”云庭道君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苏瑜也终于清醒过来,一时间脑子飞速旋转,思考起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比起所谓的贞洁,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
首先,他不能得罪云庭道君。
若秘境中得到的东西无用,他就需要云庭道君继续为他遮掩体质。
若秘境中得到的东西有用,他也不能和云庭道君撕破脸,因为无论是出于地位还是修为,他都差对方太多,冒然决裂,只会是自寻死路。
另外,他还需要云庭道君帮忙替他解决体内的噬心蛊,所以,无论如何,现阶段他都必须和云庭道君保持良好的关系。
想清楚利弊,苏瑜立马开始自己的表演。
他先是眨了眨眼,做出刚刚回神的姿态,用略显空洞的眼神望着对方,看了会儿,脸色忽的一红,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嘴一撇,露出委屈的神色。
“司玄……”苏瑜半蹭起身,薄被顺着脊椎沟滑落到腰窝,微微隆起的肩胛骨像蝴蝶脆弱的羽翼,白皙的皮肤上是零星的咬痕。
此时的他,有一种脆弱伶仃的美感。
“我好想你,司玄。”苏瑜贴上云庭道君的胸膛,乖顺地将头颅搁在对方的肩上,呼吸略显急促,心有余悸呢喃道,“只差一点,我就要死在秘境中,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云庭道君顿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苏瑜的肩,轻声安抚道,“本君不会让你死的。”
“可我差点就死了……”苏瑜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眼皮,竟是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自从秘境里哭过后,他对于如何控制自己的眼泪就像是无师自通一般,有的人哭起来是嚎啕大哭,毫无形象可言,而苏瑜不是,他哭起来的时候眼泪会顺着脸频不停地滑落,眼尾湿润泛红,犹如扫了一抹胭脂。
不让人厌烦,只会觉得楚楚可怜。
萧纵看他落泪会有惊愕,会有快感,那云庭道君呢?是不是也有男人的劣根性,会被眼泪迷惑,勾起更多的情绪?
云庭道君是讨厌眼泪的。
他觉得眼泪是软弱的象征,并不能对事态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在离开雪原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如今看到苏瑜的眼泪,他的心就像是被微小的刺扎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情感在滋生。
“别哭了。”他伸手想要擦拭那些泪水,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根本停不下来。
“他们都欺负我。”苏瑜轻轻抽泣了ー下,眼泪还是不止,“四个人围攻,想杀了我拿走我的东西,还有萧纵……他最可恨,用噬心蛊威胁我!”
“噬心蛊发作起来好疼好疼……”苏瑜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委屈,想到痛处,眼里的怨恨和愤怒压都压不住,“我想杀了他……司玄,我想杀了他……”
“本君知道。”云庭道君脸色微沉,眼底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其实在明白过来自己被欺骗后,他就已经决定杀了对方。
不过那个家伙确实有点本事,短短一日,就将自己下在他身上的追踪符遮掩了,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办法,导致现在想要找到他会稍微有点麻烦。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必须先弄清楚。
“他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又为何会纠缠于你?”云庭道君轻声问。
如果只是平常的龃龉,或者说见色起意,根本不至于用上噬心蛊这种阴毒的东西,除非苏瑜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纠葛并不一般。
“他叫萧纵。”苏瑜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一来就丢了个重磅的消息,“原本是两仪仙宗的弟子,也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眼一出,苏瑜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气压变低,看来云庭道君还是有些介意这件事的。
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呢?
他偷偷去瞄云庭道君的脸色,被云庭道君抓个正着,凤眸幽深,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继续。”
好吧,那就简略说一说。
苏瑜垂下眸,继续道:“本来等他突破金丹修为,家里就打算举行婚礼,把我送过去,可谁料想他在一次历练中出了意外,修为尽失,被两仪仙宗扔了回来。”
“可能是心态失衡,回到萧家后,他还妄想修行邪功,结果被萧伯父发现,直接断绝关系赶出家门。”
“父亲多番思量,最终做主退了这门婚,此后我进了清越仙宗,他不知所踪,直到秘境里才再次遇见……”
“他恨你退了婚?”
“嗯。”苏瑜点点头,“我其实并不喜欢他,退了婚反而是好事,可他不这样想。”
“他觉得我既然与他有婚约,便是他的人,怎么能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他,所以他恨我,认为我负了他,羞辱了他,想报复回来。”
“他现在也不叫萧纵了,改叫隋厌,是归一宗宗主新收的弟子,修为也恢复了,但我想经过秘境里那一遭,他恐怕也不会再回归一宗。”
絮絮叨叨把所有过错推到萧纵身上,苏瑜半点没有心虚的意思,甚至巴不得云庭道君怒气上头,直接跑去将萧纵杀了。
不过云庭道君似乎并没有这个倾向。
不过云庭道君似乎并没有这个倾向。
苏瑜仰起头,对上云庭道君已经恢复淡漠的脸,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那么他就来添一把火好了。
第八十一章 :苏瑜会喜欢他吗?
“司玄,你得帮帮我……”苏瑜小声唤着云庭道君的名字,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水润的,睫毛湿哒哒,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向大人诉苦的孩童,可怜巴巴的。
“我根本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我讨厌他。”
“嗯,本君知道。”云庭道君垂眸,亲了亲他略显红肿的唇,“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你体内的噬心蛊。”
提到噬心蛊,苏瑜的态度就急切了许多,皱眉问,“司玄也没有办法吗?”
“办法是有的。”云庭道君回答,“但现在材料不齐全,还需要等一段时日。”
“那要是萧纵突然引动噬心蛊怎么办?”一想到噬心蛊发作时的疼痛,苏瑜就心有戚戚,满脸愁容。
“这个不用担心,本君会暂时替你压制的。”
“真的?那是不是就算他引动了噬心蛊,我也不会痛了?”
“嗯。”
“那真是太好了!”
得到云庭道君肯定的回复,苏瑜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他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司玄!”
大白天赤身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的,苏瑜很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
虽然身上略有不适,但大体还是能够接受的,日常走动也没有问题。
而且因为有了更深层次的肌肤之亲,云庭道君对他的态度温和了许多,甚至就连听风楼,他也能随意进出了。
这边的事处理好了,苏瑜就有空想起楚南星了。
他还记得楚南星挡在自己身前的情景,记得那满身的鲜血和空气里弥漫的腥味,他其实是有被触动到的。
他想要楚南星死是一回事,楚南星甘愿为他死又是另一回事,他在楚南星身上看到了一种很纯粹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他破天荒生出一丝愧意。
于是他决定以后离楚南星远一点,做普通的同门就好。
因为受的伤有些重,楚南星整整昏睡了三日才醒过来。
同时,极海州秘境那边的弟子也陆续回到宗门,带来许多消息。
“秘境提前半日关闭,活着的人全部被送了出来,死了的,尸体都被留在秘境中。”
“有几个宗门损失惨重,互相猜忌是对方搞的鬼,长老们差点就打起来了,还是我们宗主出面调停的。”
“两仪仙宗宗主因为侄子死在秘境里,心情很不好,当场放话,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杀了他侄子的人。”
“总之,开始的轰轰烈烈的秘境历练,最后以更深的龃龉结束……”
苏瑜来看望楚南星,顺便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说。
楚南星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不错,听他讲完,忽的问了一句,“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师尊救的我们?”
苏瑜点头,“进秘境前道君给了我一张符箓,让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撕开它,我也没想到里面竟然有道君的分神。”
“秘境应该也是因为道君的出现所以提前关闭了。”
楚南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瑜挑眉,忍不住问,“你就半点不觉得道君偏心?”
楚南星摇头,“师尊做事肯定有他的考量。”
好吧,果然是个傻子,不争不抢不妒,都快成圣人了,反正他是做不到楚南星这样。
苏瑜无语凝噎。
“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下次也不要那么莽撞了,本来受的伤就重,还逞英雄挡在我面前,也不怕闭上眼就睁不开了。”
苏瑜说的话并不那么好听,但楚南星却听出了其中的别扭的关切,一时间心中好似热流趟过,隐隐发暖。
“对了,那……萧纵呢?”楚南星突然想起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虽然他潜意识里希望萧纵死了,但又觉得还是活着好,活人终究比不上死人,要是萧纵死了,苏瑜说不定会永远记得他的好,自己更加没有机会。
楚南星杂七杂八胡思乱想,苏瑜却只是冷嗤一声,“他啊,跑了。”
楚南星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苏瑜的态度不对。
在秘境里的时候苏瑜承认自己是萧纵的未婚妻,态度也算温和,而且不抗拒萧纵的亲近,但现在……
楚南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秘境里是萧纵在威胁你?”
因为被威胁,所以才不得不妥协。
苏瑜平淡道:“他给我下了噬心蛊。”
“混蛋!这个混蛋!”得到确切回复的楚南星瞬间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去将萧纵砍了,苏瑜连忙制住他,“别乱动。”
“你现在伤还没好,激动什么呀,而且这也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我……”
我喜欢你。
话都涌上了喉头,但楚南星看着苏瑜那平静的眼眸,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瑜才被萧纵伤了心,现在肯定正烦着,他要是不管不顾说出自己的心意,恐怕只会让苏瑜更加困扰,而且更重要的是——苏瑜会喜欢他吗?
楚南星太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是一厢情愿,害怕被苏瑜拒绝,害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就是个胆小鬼。
在失去苏瑜的恐惧面前,他胆怯又懦弱。
“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来,楚南星暗自安慰自己现在不是好时机,他要再等一等,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表明心意,
“因为是朋友,所以你受了欺负,我当然会生气。”口不对心,楚南星只觉得胸腔好似被棉花塞满,又堵又闷。
“好吧,我们是朋友吧,那等你伤好了,记得帮我报仇哦。”苏瑜开玩笑似的说着。
楚南星却只觉得苦涩,闷闷地嗯了一声,又问,“那你现在怎么样?蛊取出来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道君替我压制了体内的蛊虫,暂时不会发作,只要等到需要的材料找齐,就能取出来了。”
楚南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而提到师尊,楚南星忽的又想到了翁长老留就给他的那句话——小心你的师尊,他的道是恶欲杀戮道。
说实话,他不明白翁长老为什么会在剑上留下这样的信息,而且恶欲杀戮道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师尊怎么可能修这样的道,他明明修的是七情道。
翁长老真是个奇怪的人。
楚南星默默感慨了一句,甩掉脑海里的疑惑,决定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不再关注。
杂七杂八聊了会天,苏瑜便离开楚南星的洞府下山去。
储物戒里的东西太多太杂,他整理了一下,将用不到的灵药兽骨类的东西换成贡献点,然后兑换了丹药符箓。
换东西的时候还遇到了苏曲恒,他的腿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苏瑜虽然很想阴阳怪气两句,但现场人太多,不是好时机,最后只能装作没看见,擦肩而过。
回到碎玉楼。
苏瑜终于有空闲仔细研究秘境中得到的东西。
首先是最重要的、记载了能解决炉鼎体质的玉简。
玉简里的内容并不多,开头就是简单直白的名字——《炉鼎置换法》。
继续往下看。
炉鼎体质者想要摆脱体质需要达到三个条件:
第一,自身修为在筑基以上;
第二,将置换法修行到第三层;
第三,找到宿体。
第一条苏瑜已经达到,第二条苏瑜也不担心,就当是多修行一本功法,以他的悟性,练到第三层只是时间问题,至于最后一条……
因为炉鼎体质本就偏阴,只能置换到同样偏阴的体质上才能成功,所以宿体不仅需要达到筑基期,还需要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子时出生。
另外,想要置换过程顺利,最好还得让宿体保持无力状态,不然宿体激烈反抗,导致过程中伏波,很可能反噬炉鼎自身,此后便再没有置换的机会了。
“倒是比想象中简单一些。”
看完玉简,苏瑜其实有一丝庆幸,第三个条件虽然苛刻,但天下之大,早晚找得到符合的人,他只需要保持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即可。
将玉简收好,苏瑜忽的又想起了之前寻宝鼠在石洞里找到的那本魔修功法。
寻宝鼠应该是落在秘境里出不来了,但那本功法他是收进了储物戒里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苏瑜皱起眉,用神识在储物戒里扫了好几遍,最后视线落到了一方玉匣上。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哦,是万州城拍卖会上拍的,花了不少灵石,但没什么用的收藏品。取出来看看。
“啪——”苏瑜刚打开匣子,看到玉简周身萦绕着的黑色魔气,吓得立马合上,脑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己拍下来的分明是本破损的圣阶功法,没什么用处,但现在里面的东西却自动修复好了,甚至还散发出明显的魔气!
该怎么办呢?苏瑜心脏砰砰跳。
留下来?可他又不需要魔修功法,而且要是被人发现私藏圣阶魔修功法,他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扔掉?可该扔去哪里呢?要是被人捡到,成就了一个大魔修,他会不会成为间接祸乱修真界的罪人?
一时间纷杂的思绪塞满了苏瑜的脑海。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的好奇与渴望,蛊惑着他打开盒子仔细看一看。
毕竟那可是圣阶功法,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传说中得到圣阶功法的人,无一不是成为了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如今他手上有了一部,虽然是魔修功法,但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机会“名留青史”?
这种蛊惑实在是太难以拒绝了。
苏瑜的手慢慢搭上了装着玉简的匣子,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正在此时,脚步踩上木质楼梯发出的哐哐声突然传来,苏瑜猛地清醒,手忙脚乱将匣子收回储物戒,同时拍了拍自己的脸,将异样的情绪甩开。
珠帘被掀起,苏瑜也整理好表情,起身往后看去。
正值黄昏,五彩斑斓的云霞和花树都被框在窗外成为画景,漂亮的少年倚在窗边,半侧着身体,暮色的光线照耀,利用明暗将他脸部的线条凸出,眉目传情,朦胧迤逦,连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都极具美感。
如此景致,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偏偏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东西来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