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云庭道君之前也只是逗逗他,并没有与他同塌而眠的意思,现在应该是在外面吧。
苏瑜打算出去找云庭道君,但在找云庭道君之前,他要先收拾一下自己。
昨天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出了汗,身上脏兮兮的,还夹杂着酒气,实在是不舒服,连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己。
如果没记错,这秘境里应该是有条小溪的,昨天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水声。
苏瑜出了竹屋,循着水声一路前行,很快便找到了小溪。小溪蜿蜒流淌,清澈透明,宛如一条美丽的丝带,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了层层涟漪,因为是在桃林中,水面还漂浮着零落的绯色花瓣。
苏瑜一刻也不想多等,当即脱掉脏衣服,只着一条亵裤走进溪水中。
水温有些凉,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迅速洗完,苏瑜正准备上岸,云庭道君却过来了。
第六十二章 :苏瑜的恶作剧
“看来酒是彻底醒了,都知道沐浴更衣了。”云庭道君走到溪边,瞧着水里的苏瑜调侃道。
“司玄也好意思说,明知道我身上脏,也不给我使个洁净术,随随便便就将我放上床,也不怕弄脏了床榻。”苏瑜瞪了云庭道君一眼,嗔怪道。
“确实是本君疏忽了。”
云庭道君蹲下身,语气一转,“但也不能全怪本君,你昨日可是难缠得很,不仅将本君当成仆人使唤,还对本君拳打脚踢,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苏瑜眼神飘忽,底气不足,“哪有拳打脚踢那么严重,最多就是挠挠痒罢了。”
“看来是都记得了,说起来本君还是头一次发现你的脾气能坏成那样。”云庭道君意味深长道。
“酒气上头,谁又能保证自己循规蹈矩。”
苏瑜游到云庭道君跟前,羊脂白玉似的皮肤映入眼眸,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感受一下摸上去的触感。
“而且我不觉得自己脾气坏,要真坏起来应该是这样——”苏瑜双手勾住云庭道君的脖子,一个往后用力,企图将人拖入水中。
但云庭道君早就看破了他的小心思,在他手一搭上自己脖颈的时候就也同时抬手,握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叹道:“本君暂时还不想到水里去游一圈。”
“我又没让你下水。”苏瑜嘴硬,“我只是想凑过来抱抱你。”
“这是把本君当小孩子骗呢。”
“我没有……”苏瑜挣扎了一下,但这微弱的反抗对云庭道君来说毫无作用,云庭道君的那双手就跟撩铐似的。
苏瑜只好垂眸服软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想把你拉下水,但这不是没成嘛,司玄你就原谅我吧,肯定没有下次了。”
眨巴眨巴眼,怕云庭道君不相信,苏瑜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没有下次了,我发誓!”
云庭道君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这次就放过你。”
“谢谢司玄!我就知道司玄是最宽宏大量的。”
云庭道君手一松,苏瑜眼神瞬间一变,他手脚并用,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云庭道君拉入水中,而后借力让自己跃身上岸。
听见噗通的水声在身后响起,苏瑜随便套了件外袍转身回看,只见云庭道君半举着两只手站在溪水之中,衣衫全部被水浸湿,正目光幽深地望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苏瑜忍不住笑,恶作剧得逞果然令人愉悦,“没想到道君也能有今日。”
“你可真是……”云庭道君顿了一下,最后憋出四个字,“胆大包天。”
“我的胆子还不都是司玄给惯的。”苏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道,“谁叫你非说我脾气不好,我只能让你看看我脾气到底有多不好了。”
“……罢了,本君不与你计较。”
云庭道君非常自然的从小溪里走出来,一踏上岸,浑身的水汽便化作云烟,湿漉漉的衣衫瞬间轻盈干燥,又是一副高冷出尘的谪仙模样。
苏瑜看的眼热,“司玄真厉害,要不顺便也帮我一把?我的头发湿哒哒的,一点都不舒服。”
云庭道君瞥了苏瑜一眼,“你才把本君推下水,怎么好意思让本君帮你?”
“我知道司玄心胸宽广,才不会与我计较这等小事。”苏瑜说着,两步上前,环抱住云庭道君的一只手臂,还故意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湿漉漉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将云庭道君刚刚干燥的衣服重新弄湿。如果不帮他,他就只能这样了。
“反正也就顺手的事,司玄不会这么小气吧?”苏瑜晃了晃云庭道君的臂膀。
“激将法对本君无用。”云庭道君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抚上了苏瑜的发丝,发间的水珠被丝丝缕缕的灵力裹挟剥离。
苏瑜眉眼一弯,轻哼一声,“我就知道司玄是个嘴硬心软之人。”
“本君帮你只是为了不耽误今日的修炼。”水汽散去,云庭道君收回手,目不斜视,“所以你也赶紧穿好衣服,准备练习御剑术。”
“知道了知道了。”苏瑜松开环抱云庭道君的手,乖巧道,“我肯定会学的很好的。”
御剑术只是个再小不过的法术,让云庭道君来教无疑是大材小用,但苏瑜半点不觉得受之有愧,毕竟他费尽心力讨好他,可收点报酬真说不过去。
在云庭道君的不吝赐教下,苏瑜很快就学会了御剑术,而在他完全掌握御剑术的第二日,翁大师的两把灵剑也炼制完成了。
楚南星的重剑剑长2尺1寸,主体由玄铁铸就,通体黝黑,剑身宽阔,刃开双锋,剑柄上有一条盘绕的金色龙雕,瞧上去气势威严。
苏瑜的剑则完全不同,他的剑是一把软剑,剑刃泛着寒光,剑身极窄,且薄如蝉翼,柔若青丝,看起来不怎么出众,但实际上却能轻易割开皮肉,是柄利器。
“灵剑我已经炼好了,你们自己拿去试试吧。”翁长老将两把灵剑放在桌上。
楚南星早已迫不及待,当即伸手提剑,这一提还踉跄了一下,“不愧是重剑,这分量也太足了,差点没稳住。”
坐在一旁的云庭道君瞧了一眼道,“初使重剑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你之后需要勤加练习。”
楚南星点头,“我知道的师尊,这不还有半个月么,我肯定会在进秘境前用熟的。”
苏瑜也拿起自己的剑,顺带挽了个剑花。
剑比想象中要重一些,但用起来还算顺畅,他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苏瑜抬眼看向翁大师:“这还不足半月,翁大师就把两把品阶不低的灵剑炼制好了,实在让人敬佩。”
翁大师没搭理苏瑜,阴翳的目光投向云庭道君,他的眼珠子更浑浊了,看人的时候总会有种恐怖之感。
“答应你的事已经完成,希望你在离开之前,也完成我的请求,我会在枯木崖等你。”
云庭道君表情寡淡,答了一个“可”字。
得到回复,翁大师转身就走,片刻没有多留。
人一走,楚南星实在憋不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楚南星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师尊您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们?怎么感觉您和翁大师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小孩子家家,把该做的事做好就行,其余无关的不要瞎打听。”
“这怎么能是瞎打听呢?师尊为了我们特地找人帮忙,我们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楚南星一脸义正言辞。
“所以师尊你到底答应了翁大师什么事呀?天材地宝?还是功法秘籍?翁大师这种技艺高超的炼器师,肯定会收不少锻造费吧。”
“师尊您又是出材料,又是出锻造费,日后不会让我们还吧?你徒弟我现在一枚灵石都没有,上次那五十万的债还没还完呢。”
“好了好了。”苏瑜出声淡笑道,“道君可是个大户,手里灵石怕都堆积成山了,肯定不会让我们还的。”
楚南星叹气,“苏瑜,你是不知道,师尊他可抠……”
话没说完,云庭道君直接出声打断,“楚南星,我看你是又欠管教了。”
云庭道君悠然起身,似乎打算亲自“管教”一下楚南星,楚南星一瞧,立马逃也似的抱着剑就往门外跑。
边跑还边说着:“师尊您放心,我现在就去炼剑,争取早日熟悉这把灵剑!您走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就行!”
楚南星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苏瑜轻笑,转头望向云庭道君,调侃道:“道君不会真让我们补齐花费的灵石吧?”
云庭道君回答:“你们要是想给,本君也不会拒绝。”
苏瑜才不会自讨苦吃,直接道:“那还是算了,难得道君大方一回,我还是不要拂了您的好意。”
“什么叫本君难得大方一回。”云庭道君轻挑眉梢,“本君对你一向大方。”
“是是是,道君对我可大方了,我荣幸之至,感激不尽!”
苏瑜笑眯眯凑到云庭道君跟前,手一伸,“所以这次我要去那么危险的秘境,道君不会什么都不给吧?”
云庭道君轻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得寸进尺了?”
苏瑜脸不红心不跳,回道:“这不叫得寸进尺,这叫合理请求。”
云庭道君没动。苏瑜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道君您想啊,秘境多危险呀,您这样的大人物都被困在秘境三年,差点死掉,那我一个小修士肯定就更危险啊……”
云庭道君打断:“你去的秘境和本君去的秘境大不相同。”
“怎么就不同了,反正都是秘境,大同小异。”苏瑜理直气壮。
“而且去的人那么多,肯定有筑基圆满的家伙,要是我和他们起争执,他们要杀我怎么办?道君又不在身边,我死在里面都没人知晓……”说着竟是皱眉委屈起来。
“哪有自己咒自己的道理。”云庭道君没惯着,伸手拍了下苏瑜举起的掌心,“之后再说。”
苏瑜收回手,厚着脸皮道:“反正我就当您答应了。”
也不等云庭道君多说,苏瑜拿着新得的灵剑,也学楚南星留下一句:“我去练剑。”便迅速跑掉了。
枯木崖。
云庭道君到的时候,翁大师已经站在崖边,他听见动静,转过身直面云庭道君,表情怅然,又带着解脱之意。
他感慨:“这几百年你在外面应该过得不错,我已经完全看不出你的修为了。”
云庭道君冷声道:“本君又不是废物,要是几百年未得寸进,还不如一头撞死。”
翁大师自嘲一笑:“也是。”
“还有什么想说的,一次性说完吧。”
翁大师默了几秒,抬起浑浊的眼,“你的徒弟是个好苗子,天生剑体,至纯至善,如果没有你,他以后定会大有所为。”
云庭道君眉头微蹙,“我的徒弟就不劳你操心了。”
翁大师笑了一声,“他知道你随时都可能杀了他吗?”
云庭道君的眼神瞬间冷厉,如霜如雪,叫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换做常人早就害怕的不敢再说一句话,但翁大师不怕,他本就是将死之人,要是不能说个高兴,那就太没意思了。
“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现在你还能控制自己,但以后呢?收回那缕分神之后,你的杀戮欲只会越来越重!”
“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觉得自己能够伪装到什么时候?”
云庭道君不耐:“你的话有点太多了。”
翁大师大笑,表情有些疯魔,他道:“你早晚会和我一样的。”
“是吗?不过你肯定是看不到了。”云庭道君不以为意,手一抬,在空中随意一划,灵光乍现,一把黑色长剑随之出现。
这把剑剑身极黑,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怨气,剑柄刻灵蛇恶鬼纹,给人森冷阴暗之感,与云庭道君是极为不配的。
“这是我的剑!”
在看到黑色长剑的那瞬间,翁大师陡然激动起来,浑浊的眼珠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身形颤抖。
而看到翁大师的反应,云庭道君轻笑一声,“知你对此剑执念极深,所以本君打算用它来送你最后一程,让你永生永世都不必与它分离,如何?”
“不……”
听到云庭道君的话,翁大师眼中的光亮瞬间被恐惧取代,他往后连退了几步,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再下去就是枯骨怨灵堆了。
“我不要和他们待在一起……”翁大师连声哀求,“司玄,你直接杀了我吧,看在我尽心尽力替你的徒弟炼制灵剑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让我魂飞魄散,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云庭道君啧了一声,露出遗憾的神色,“可惜了,本君并非什么好人,自然也不打算如你的意。”
话音刚落,云庭道君一挥袖,黑色的长剑飞出,势如破竹,一把刺穿翁大师的心脏。
翁大师哀求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感受到胸口的疼痛,垂下眸看去,无数黑气由剑身弥漫出来,顺着伤口进入他的身体,对他的神魂撕扯啃咬,腐蚀着每一寸血肉。
这样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连连惨叫,他往后倒去,跌下悬崖,崖间呼啸的风贯穿耳膜。
曾经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如今悉数降临在他的身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翁大师本名付沉。
他出生于偏远之地,家族不算兴旺,也没什么名气,但比那些个自行摸索的散修要好上不少,也得益于家族资源,他从小便接触修行。
十六岁时,付沉展露出惊人的炼器天赋,被一位颇有名望的炼器师收为弟子,正式进入宗门,学习炼器之法。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畅,师尊尽心教导,同门相处和谐,他也喜欢炼器,所以进步神速,短短几年便成了最受看重的弟子之一,他立志要成为受人敬仰的炼器大师,师尊也有意女儿嫁与他。
但就在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小师弟来。
小师弟出生于名门世家,天资卓越,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入宗不过两月,便将他的风头全部抢去。
师尊的女儿亲近他,同门欣赏他,连带着师尊也越发看中他,本来就要敲定的婚约因为他的出现变的不明朗。
为此,付沉很不爽,怨气和愤怒让他逐渐失去理智,他忍不住处处针对小师弟。
开始的时候只是些言语上和修行上的排挤。
小师弟喜欢师尊的女儿,他就当着他的面与师尊的女儿故作暧昧。
小师弟和几个弟子走得很近,他就让人找那几个人的茬。
小师弟需要炼制法器,他就占了所有的炼器室。
小师弟外出寻找炼器材料,他偏要同行,并抢夺小师弟找到的材料。
因为他做的不算过分,小师弟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故意的,所以只能忍下。
而他却以为小师弟怂包一个,软弱可欺,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原本的摩擦逐渐演变成明面上的冲突。
后来有一次小师弟抓住了他的把柄,直接将证据呈给师尊。
师尊知道后,将他叫了去,说了好些重话,并表示对他很失望。这也让他对小师弟越发憎恨。
再后来小师弟在炼器大赛上一鸣惊人,夺得魁首,而他却只得了第三名。
要知道炼器天赋是他最得意的地方,但小师弟却在他最得意的方面胜了他,让他颜面扫地,如何能不愤恨呢。
为了胜过小师弟,他夜以继日,不断修炼,为此也减少了对小师弟的打压。
可惜即使如此,他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在第二次比赛中,他依旧败给了小师弟,屈居第二。
心态也就在这时彻底崩溃,以至于后来他意外得到魔修功法时,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选择修行魔功。
魔功动摇人的心智,很快,他就变的嗜血狠辣,不甘于炼制普通法器。
最开始是血液,后来是血肉,再后来是神魂,他杀人用以炼器,在魔修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小师弟是最早发现端倪的人,他撞破了他以人炼器的现场,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他杀了小师弟,却不想小师弟的家族为小师弟燃了长明灯,人一死,家族便收到了消息,当日下午就赶来宗门要求宗主查明真相。
他恐惧慌乱,惴惴不安,为了保住性命,直接逃走,算是不打自招,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彻底叛出了宗门。
之后他遭到了很多追杀,但靠着炼制的邪器,多次死里逃生。最后,他逃到了枯骨崖,蛰伏其中。
这期间他也没有放松,一边努力参透魔功,一边提升炼器水平。
花了近百年时间,他炼制出一把极其满意的灵剑。
这灵剑以人的血肉神魂为食,可不断成长,提升品阶,他为它取名噬魂。
噬魂出世后,他便迫不及待带着它以及百年间炼制的各种邪器,来到小师弟的家族所在地,趁其不备,布下陷阱,一夜之间屠了小师弟满门。
尸体的血肉被灵剑吞噬完,还剩下满地枯骨,他将这些枯骨全部带回了枯骨崖,扔在崖下,一是为泄心头之愤,二是以备日后炼器所需。
总之,外在的危机解除,他心头的大石也终于落下,有空闲回想起曾经的志向——
他要做受人敬仰的炼器大师。
为了实现这个志向,他将枯骨崖改名枯木崖,并给自己塑造了另一个身份——
翁大师。
他的炼器天赋本来就绝佳,又有百年的修行,真实炼器水准在修真界也算顶尖,只要不露出魔修的身份,成名只是早晚的事。
于是他先在周边炼器师群体中打出名气,再表示谁能通过他的考验,便可以请他出山炼制一件法器。
有人通过考验,他就实现诺言,没过多久,名气便大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他还算满意,直到司玄的到来,平静才被打破。
那时的司玄还是个冷面少年,看起来不算出众,但他却一眼发现了司玄身上的异样——这个少年身上满是杀戮和血腥的味道,比魔修还要深重。
这样的神魂用来喂养他的噬魂剑再好不过,说不定他还能将这少年炼制成剑灵,借此提升噬魂剑的品阶!
他越想越可行,于是在司玄进入异空间后,加大了考验的难度,想要让司玄直接死在空间中。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异空间中的只是司玄的分神,司玄的本体早就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他的身后,将他重伤。
司玄隐藏了修为。
司玄的真实目的就是来杀他的。
他意识到了这两点,却想不通原因。
他问司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找我的麻烦?”
司玄回答道:“因为我想杀人。但杀好人容易被世人厌恶,群起而攻之,所以我便来杀恶人。”
付沉又问:“你如何知道我是恶人?”
司玄回答道:“你是魔修,我能看到你身上的魔气。”
付沉愤怒:“你既然能看到我身上的魔气,说明你也是魔修,你要杀魔修恶人,为何不先把自己杀了!”
司玄表情冷淡:“我不是魔修。”
付沉嗤笑:“你早晚都是,能看到魔气的人终将堕入魔道。”
“我不会堕入魔道。”司玄沉思片刻,语气坚定。
付沉心中不屑,觉得这少年太自大了,不过这也是好机会。
他迅速吞服疗伤丹药,压制伤势,同时召唤噬魂剑,趁其不备,朝少年攻去。
可惜,他失败了。
司玄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不但没有被噬魂剑吞噬,反而让他输的毫无反抗之力。
最后,司玄夺走了噬魂剑,想杀了他。
死到临头,他怂了,对着这半大的小子跪地求饶,说自己还有用处,可以送上所有的身家,帮他无偿炼器,总之各种条件都开了出来,只为让他饶自己一命。
司玄想了想,扔了一个古怪的东西在崖下,答应让他多活一些日子,但同时也并明确表示,下一次他再出现时,就会杀了付沉。
付沉兴奋坏了,觉得这少年太好骗了,他打算等自己伤好后,就想办法除去这少年。
却没想到少年走后,自己压根就出不了枯骨崖!
而且崖下突然生出了很多怨灵,每到夜晚便哀嚎不断,不管他躲到那个角落,使用什么办法,这些哀嚎都会萦绕在他的耳畔,折磨着他。
他只能不断炼器,因为只有在炼器过程中,他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有时实在没有炼器的精力,他也会躲进异空间,那里有着司玄没带走的分神,分神满身杀戮气,怨灵也不敢惹他。
但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一进去,分神就会追杀他,没下死手,但每次都得见血才行。
分神在异空间里塑造了一大片雪原,偶尔还会上演“情景剧”,想来应该是依托记忆而编织出的幻境。
付沉也是从支离破碎的“情景剧”里知道少年的名字叫司玄,他甚至隐约猜出了司玄的修行的道是什么——只能是恶欲杀戮道。
也只有恶欲杀戮道才符合司玄所表现出来的怪异。
恶欲杀戮道是一位亦正亦邪的上古神明所创之道,威力极强,但修行之人自修行之初就会染上杀戮瘾,心中的恶欲也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不断加深,修行难度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堕入魔道。
他们渡劫飞升之时遭遇的雷劫也会比普通修士更强,稍有不慎,飞灰湮灭。
没什么人敢去修这个道,修这个道的人也大多走不长远,他们总会在半途堕入魔道,然后大开杀戒,导致生灵涂炭。
于是,久而久之,恶欲杀戮道也被看做魔道的一种,正派修士发现修行此道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付沉高兴极了,他想自己要是有机会出去,一定要揭穿司玄,让司玄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等啊等,司玄一直没有出现。
付沉的心态也逐渐发生变化,从最开始的愤恨到平静再到绝望,他想自己可能要静悄悄老死在这枯骨崖了,而在死之前,他还得忍受怨灵无尽的折磨。
就在他快要疯掉的时候,司玄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年轻的小家伙。
一个叫他师尊,一个称他道君。
看来这几百年司玄都隐藏得不错,不仅没有堕魔,反而混得不错。
他嫉妒,他不甘,都是手上沾满血腥的人,凭什么司玄就能受人景仰,而他却沦落至此。
所以在赴死之前,他也要坑司玄一把。
他悄悄观察了司玄带来的两人,一个至纯至真,一个狡黠谨慎,按理说该选择狡黠谨慎者,但他怕这人太识时务,并不会和司玄对上,于是他最终选择了至纯至真的那个傻小子。
他在炼制的重剑中藏了一道隐令,只要他身死,隐令就会显现,想来那傻小子现在已经看到了自己留给他的信息,并对司玄生出怀疑之心了。
傻小子肯定藏不住自己的怀疑,司玄也会很快发现傻小子的异常,当司玄忍不住对那傻小子下手时,他也就暴露了。
司玄早晚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说不定下场比他还惨。
这样一想,死前的心情似乎畅快了不少。
在坠落的过程中,翁大师浑身血肉被一点点消弭,迅速化作森森白骨,白骨落地,黑色的噬魂剑却逐渐升高,悬停在半空,将崖下所聚的怨灵全部吸纳,瞧着诡异又邪恶。
云庭道君也走到了悬崖边,单手掐了个决,笼罩着整片山林的金色的阵纹忽现,紧接着一块八卦阵盘落入他的手中,金色的阵纹迅速消失。
这就是他困住翁大师的法器。
手掌一拢,阵盘收起,云庭道君望向空中的噬魂剑。付沉的神魂被吸纳其中,必然会受到被他屠戮之人的无尽折磨,死后也不得安宁。
不过这也是罪有应得,怪不得他人。
待怨灵完全被吸入剑中,云庭道君才抬手收回噬魂剑,此剑邪性,他以后不会使用,这次也只是想用它来了结这段因果罢了。
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云庭道君传消息给楚南星和苏瑜,他们不回清越仙宗,直接往极海州去。
此地离极海州不算近,乘灵舟去也要好几日,等到了极海州再修整几天,离秘境开启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走到山下,眼看师尊就要唤出灵舟,启程离开,楚南星终于忍不住问:“师尊,翁大师呢?我们不和他告个别吗?”
云庭道君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为师已经和他说了,他有事忙,不必打扰。”
楚南星皱眉道:“可是这样也太不礼貌了,我们是小辈,翁大师是长辈,他又帮了我们的忙,于情于理我们都得亲自去说一声才对。”
云庭道君眸光微闪:“为师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样懂人情世故了。”
苏瑜在一旁将两人的举动收入眼底,楚南星似乎知道了什么,想要试探云庭道君,不过他的手段太拙劣,太明显了。
楚南星小声嘀咕:“我一向都很有礼数。”
又道:“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上去和翁大师说一声就走。”
“那你去吧。”云庭道君没有阻止楚南星,只是默默取出了灵舟,看向苏瑜,“我们先走一步,至于南星……他自己会想办法去极海州的。”
“好啊。”苏瑜笑了一声,收起思量。
现在不是好时机,他打算私底下再去问问楚南星。
“不是,师尊你怎么能这样!”听到两人对话,楚南星激动地叫嚷起来,“就不能稍微等我一下吗?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云庭道君不搭理他,飞身上了灵舟。
苏瑜也跟着上了灵舟,“我就不去打扰翁大师了,南星你顺便帮我辞个行吧。”
“苏瑜你怎么也不等等我。”楚南星脸色一垮,像只失落的小狗。
“算了。”
楚南星叹了口气,别别扭扭上了灵舟。
“既然师尊已经辞了行,想来翁大师也不会怪罪我们,我还是不去了。”
至于翁大师留给他的信息,他还是以后再慢慢查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