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担起了指导的作用：“我们先从这条街开始看吧。”
夏油杰跟硝子把五条悟夹在正中间，就怕这只兴致勃勃且滑不溜手的大猫给跑了，也不是找不到他们啦，毕竟有六眼，追踪咒力不很简单嘛？但玩，肯定要三人一起才好玩，且五条悟一个人，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事，真是大写的不放心啊。
雨燕对这一带是很熟悉的，她先带三人穿过窄细的街道，热闹的光景呈现在众人面前，她说：“这里是狐狸们的聚集地，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硝子问：“狐狸们的聚集区，有什么讲究吗？”
雨燕说：“在一众族群中，狐狸是善于繁衍的比较大的族群，可惜出除了传说中的九尾狐，这一族是非常难出强者的……啊，不是说没有啊，玉藻前大人、妖狐藏马等等，都是闻名遐迩的大妖怪。”
“所以，狐狸们的营生非常多，弱小的族群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且不说是狐狸的油豆腐店，他们也十分擅长做小生意，还有就是吉原，那里的大美人很多都出自狐族。”
五条悟：“油豆腐？杰，你一定很喜欢吃那玩意吧！毕竟你是狐狸啊、黑狐狸！”又开始玩梗了。
“……不算讨厌。”如果是配汤面吃应该更好吧，油豆腐还是要跟热乎乎的面在一起啊。
硝子的关注点有点区别，他们正行走在一条由无数小商品店堆砌组合成的街道，除却粮油米面、各色吃食，还有成衣店饰品店等等，她对一家叫七宝轩的店很感兴趣，展柜上摆放着一根根精致的烟枪。
她忽就跟雨燕的话联系起来了，跟五条悟他们说：“哎……我还以为你们的点会有不同呢。”
“？什么？”
“说到了吉原不是吗？”硝子对同龄男性内心龌龊程度堪比下水道了如指掌，并且不惮于戳破这一点，“我还以为最关注的会是这个。”
夏油杰：“！”
被说中了，他才这年纪，肯定是没有心猿意马的，但你说不想去妖怪们的吉原看看，展望花魁道中的风采，就像是一个景点没打卡是的。
可是五条悟，他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了：“吉原？没什么兴趣。”他睁着月半眼道，“就是那个吧，脸画得比纸还白的女人表演扇子舞，吃也是一点儿都不好吃的怀石料理，还没有拉面好吃呢。”
夏油杰&硝子：怎么说呢，是很有悟回答的风格没错啦，你听叙述重点，又有点儿避重就轻。
不，或许是他真不知道呢。
夏油杰是不方便说的，他还是个正人君子，硝子更是女性，这世界上的女性怕是没有人希望吉原存在的，她只用看珍稀生物的大量眼神看了悟一眼，又什么都没说了。
其间跟夏油杰眼神交汇，她相信，彼此想的是一件事。
雨燕是一名好向导，她不刻意插话、也不催促，只是在三人决定好要去哪家吃油豆腐皮拉面时，给三人指了一家本地的百年老店。
可真是百年，老板还老当益壮呢！是一只一米五不到的棕色狐狸，竖立的双耳前绑着拧成条的毛巾。小小一只狐狸在柜台后跳锅编舞，一些小狐狸给他打下手，可看那手起刀落的劲儿，真不是一般妖怪能比的。
三人要的都是招牌油豆腐拉面，借此机会夏油打量周围的妖怪，真什么样的都有：纳豆小僧、首无、钢牙利齿的狼族等等。
妖怪们的品种一点儿也不相同，却都好端端地坐在狭窄的店面呢，还是很有意思的。
三人的拉面很快就上来了，油豆腐轻轻盖在拉面上，背面浸透了鲜美的汤汁，一口下去，闭上眼感受拉面在舌尖蹦跳。
稀哩哗啦吃完后，五条悟站起来，准备迈着大步离开，他还要去下一家呢，七宝轩就不错，硝子看了很久的烟枪也能在他家，想要就买呗。
然后……
和服下摆被抓住了。
夏油杰根本不看他，而是在看不知名的方向，可能是自己的手，也有可能是面前的桌板。
这不想看见现实的姿态，让五条悟不理解了，他说：“怎么了杰，你不也吃完了吗？硝子的面汤都喝干净了。”
“悟。”三人的钱袋子说，“你带钱了吗？”
吃完拉面才发现没有妖怪的货币是什么操作。

第206章
见狐耳大将背着身子, 在柜台后忙活着兜面煮面，三人组不由压低声响，五条悟本站着, 又安静而迅速地坐下来，杵在夏油杰跟硝子中间道：“怎么办，逃跑吗？”
“……再怎么说，逃跑也有点……”夏油杰的心在道德与情感中不断挣扎，从盘星教内升职来看, 他的道德底线是灵活机动的，可吃霸王餐, 实在不属于能接受的范围啊。
五条悟小声：“哎，不会吧，我可从没缺过钱呢。”大少爷特有的发言，“就算身上没带钱, 也有人帮我付啊。”
硝子：“那个吧, 少爷的随身管家, 杰你承担的职责。”
“……没提前换好钱，是我的问题啊。”竟就承认了, 他问, “这里有换钱所吗, 将日币与妖怪的货币兑换。”
硝子：“会有吗？”
夏油杰：“不知道，应该会吧, 不是有妖怪在人类世界生活吗？”
他们仨忘了一起跟进来的雨燕，这名好心的、秀丽的妖怪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看三人组的眼神与看小妖怪们一样, 带着对小辈的温和与体贴。
她其实没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只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 款款来到大将身边，招呼道：“结账，大将。”
这时，夏油杰他们终于注意到海燕了，又或者是被“结账”两个字吸引过去，伸长脖子看她从纹绣荷包中掏出的几枚珠子，像玉、又像玻璃，温润而剔透。
这就是妖怪们的货币吗？
但怎么说呢，让她帮忙付款，真不好意思啊……
“人类钱币与妖铢的兑换所？”雨燕略所思所道，“有哦，不过距这里很远，在靠近樱田门的地方，用双脚的话一天也走不完。”
“原来如此，顺便一问，请问汇率是……”
雨燕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想要混入人类中，只有是活了很长时间的大妖怪，或者足够狡猾的妖怪也行啊。”他们都没渠道接触人类的货币。
三人组是很不好意思的，他们仨，去哪里都没有缺过钱，谁知来到妖怪的城市，差点儿吃霸王餐！像雨燕这样的妖怪，实力很弱小，对她来说，攒钱应该是件困难的事吧，在这样的情况下花了她的钱，就足以让人羞愧了。
于是慎重地鞠躬道谢，悟的脑袋被杰跟硝子连手按下去，雨燕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大礼，吓得跳到一边避开，连连摆手说：“没关系，说到底只是三碗油豆腐拉面，你们给予我们的帮助，哪里是这点小钱能够偿还的，请千万不要这样。”
又打了几轮太极，他们仨跟雨燕才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坐下，雨燕从荷包中倒出几枚糖豆模样的妖铢，夏油杰、五条悟跟硝子一人一枚。
夏油杰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住这比玻璃弹珠还小许多的圆子。
雨燕给他们的妖铢，只有少女小手指盖那么大，圆溜溜的一颗，看外壳，有点像玻璃珠子，在玻璃圈内，是氤氲着的丝丝缕缕的白雾，本以为是白玉中的花纹，仔细打量却发现，白雾的形状是在不断变化的。
雨燕说：“这就是我们的货币。”
“我们本来是没有货币的，战国时代以物易物更多，想获得人族的金银铜方法也很多，但对我们这些妖怪来说，金银本身没有意义，不过是漂亮点的金属罢了。”
“待到开辟出我们的城池，手无缚鸡之力的妖怪们按人类的方式过日子，耕作或做些小生意，也为有头有脸的大妖怪们提供生活所需，在这时候才发现，失去了人类的钱币，我们竟不知道用什么来置换商品。”
“还是西国的王下诏令，推行妖铢。”
“外面是琉璃，在几百年前这还是稀罕货呢，据说王令工匠学习人类的技术，打造了无数大小一致的妖铢，我跟你们的，是最常见的小妖铢。”
五条悟咬耳朵：“琉璃，就是玻璃对吧。”
夏油杰回答道：“没错。”
雨燕接着说：“其中流淌的，是精纯的月亮之力。”
“月亮之力”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三人洗耳恭听，等雨燕下一轮解释。
这就是雨燕让人喜欢的地方，说话温柔，解释得又清楚，很博学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她充满了耐心，能够在进入妖怪的世界时有这样一位向导，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有一种说法是，妖力来源于月亮，我是不知道对不对的，但所有的妖怪，都会沐浴着月光修行，于是我们认为，妖力与月亮之力同根同源。”她抿嘴笑了，“在夜晚晒妖铢，久了就会产生一丝丝月亮之力，当然，那要花积年累月的功夫，几乎没有人这么做，要不然是以劳动换取钱，要不就有些力量强盛又细心的大人，自行充力量进去。”
“咔嚓——”话音刚落，五条悟手掌心的珠子就传来“咔嚓”一声响，剩下的人都顺着声响看过去，只见他无辜地眨巴眼睛，竖起一只手，放在鼻子下面道：“抱歉抱歉，力气用过头了。”
“不过，我刚才有看哦，我用的肯定是咒力，充进去的颜色也一样。”
雨燕豆豆眼：“哎，是吗。”
五条悟没看雨燕，他陷入了自我的思考的世界中：“原来如此，怪不得六眼能够看清所有形式的力量的波动，无论是咒力、妖力、灵力，源头并不相同，归根溯源都是精纯的力量，也就是说，我们能够持续性的无限制造钱咯。”
这一想法让他双眼发亮，他说：“只要多尝试几次，我一定能够找到往里面充咒力的限度，我们对照妖铢的模版，找外头的玻璃公司制造无数玻璃壳子，不就等于买了一台印钞机，能够源源不断地印刷钱吗？”
听完五条悟的话，夏油杰不由吞咽一口口水，不好吧，这样的话，不就是在妖怪的世界制造通货膨胀吗？他的心有一丝丝动摇。
雨燕没听懂，她没有学过经济学的知识，也没有私自做□□的概念，不仅如此还说：“没有问题，妖铢既可以用作购买，也能抽取其中的妖力修炼，大家会将空荡荡的琉璃送到回收店呢。”
夏油杰挣扎：通货膨胀、泡沫经济、印钞机……
要不要干了？
快被五条悟说动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说话的是硝子，这位比他们更熟悉经济的少女提出了与钱无关的问题，她说，“妖铢的外壳像玻璃，又不是真的玻璃，你见过能容纳咒力的玻璃吗？”
五条悟：嘎？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全新的，能够保存无形力量的技术，不攻克这个难关，你们根本无法制造经济灾害。”硝子嘲弄道，“老老实实换钱吧。”
夏油杰：啊……对哦。
“没办法……”夏油杰叹了口气，多少有点可惜的意思，他扭头对雨燕说：“雨燕小姐，麻烦您帮我们指路好吗，我们要去樱田门附近的换钱所，可不能吃住全靠你啊，这我们是要不好意思的，虽然没有妖铢，但日币，我身上还是有的。”
“可以是可以。”雨燕说，“到那里很远哦。”
夏油杰说：“没关系，我们有代步工具。”召唤一只咒灵来就是了。
正当他要演示时硝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捅了下夏油杰的腰子。
“！”他无声地一震，捂住自己的腰子，表情略扭曲地看向家入硝子道，“又怎么了。”
“笨蛋。”实际也才想起来的硝子用冷酷的声音道，“你忘记妖怪对咒灵很敏锐吗？直接召唤出来在天上飞，是担心我们没被大妖怪看见吗？”
“对哦。”雨燕说，“咒灵跟大人们不一样，邪恶的力量都是外放的，就算是我这样的小妖怪都能感知到。”
夏油杰：啊这……
五条悟幸灾乐祸地笑了：“能力完全被封印了哦，杰，在这里你只能靠硝子跟我啦。”
夏油杰不同意：“说什么呢悟，论近身战，你可是打不过我的。”语调温温柔柔，就是话，有点儿挑拨了。
五条悟不同意，他撸起袖子道：“哎——很自信嘛，杰，要不我们来试试？”说着掰动自己左右手指关节，咔嚓作响。
夏油杰也展现出分外锐利的一面道：“试试就试试，打输了不要哭哦。”
动手的又是硝子，有防备的夏油杰躲开了她的攻击，五条悟更不用说了，在妖怪的地盘上他开着无下限，是不可能被打倒的。
“稍微注意点我们在哪里啊。”
靠谱的硝子说。
虽然硬碰硬打不过男子国中生，本人却很有威信，夏油杰跟五条悟别过脸，双双切了一声。
硝子：这两人，也就偶尔能靠谱一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三岁幼稚园水平。
“既然这样……”五条悟说，“雨燕小姐，你的原型应该是一只燕子吧，能飞吗？”
雨燕点头：“速度不够快，但飞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没事了。”五条悟自信地说，“我也能飞。”
“这样，我公主抱硝子，然后背着杰，我带着你们一起飞怎么样。”
夏油杰：……
他的表情有点匪夷所思。
硝子：“背可以，公主抱拒绝。”她双手交叉比了个叉，横在胸前，“反正我会戴面具，只要不被看见脸我无所谓。”
五条悟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我公主抱杰，背着硝子，这样就可以了吧。”
“等一下！”发现自己不说话不行了，夏油杰十分抗拒地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他也不跟硝子争，杰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可公主抱什么的也太超过了吧？
他一点也不想被五条悟公主抱！
五条悟抗议：“什么嘛杰，我可都是为了你换钱方便啊！竟然还挑三拣四的，一点也不理解我的苦心。”
“……你完全可以一个人跟着雨燕小姐去换钱，再回来。”
“那可不行，我根本搞不懂汇率，被坑了怎么办，还是杰你比较擅长这个啦。”他又话锋一转，用有点刻意的可怜的语气说，“难道说杰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行动吗？难得到了这种地方三个人一起比较好玩吧，还是说你要跟上次一样，跟硝子去东京干有意思的事，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夏油杰给逼得不行了，“我跟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五条悟勾住他的脖子：“这才是挚友啊杰。”
夏油杰：。
陪着你丢脸是吧。
几分钟后，街市正上空的奇景引得一众小妖怪纷纷抬头。
“看呐，什么情况？”
一只灵巧的雨燕，在天空中优雅地穿行，她飞得很低也并不快，娇小的身躯看上去无比可爱，而展开的双翅呢，随着风，自如地滑行着。
而她身后则是……
被公主抱着的夏油杰扣紧脸上的狐狸面具。
他只有一个想法：面具、面具绝对不能掉啊！

脚踩地面的踏实感从未如此让人安心, 夏油杰这是松了口气啊。
雨燕悬停在半空，身体不断抽长，最后化作妙曼的女子, 翩然落地。硝子更不用说了，本像大包袱似的挂在五条悟的背上，一跃而下，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的。
就不知怎的，他的双手稳稳托着夏油杰的腰跟膝盖弯, 半点儿没有将人放下来的意思，不仅如此还说：“杰, 你还蛮重的嘛。”说着又挑衅似的掂量掂量。
夏油杰能感觉不到轻微的颤抖与跳动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被公主抱的小鹿乱撞感，毕竟他是个预备dk啊！
他只觉得尴尬，又尴尬，额角又开始跳动了, 偏偏五条悟还有“都是为了你方便啊”的冠冕堂皇的大义, 你还不能指责他。
好在他戴着面具, 看不见一点儿表情，只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当然的了, 悟。”他可是体术男子, “既然觉得重就快点放我下来。”
五条悟拖长了音道：“不要——”转又控诉道, “我可是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就不能说点夸奖的话吗？”
夏油杰：“……”
“谢谢你啊, 悟。”这时他已经非常阴阳怪气了。
五条悟这才松了一只手，具体是松了托着膝盖弯的那一只，另一只手还托着夏油杰的腰, 空出的手没有闲着，刷的一下掀开他的面具。
最先看见的, 就是那双丹凤眼，真是像狐狸啊，又有种古典美，夏油杰的头发黑得像泼墨，与红白相间的艳丽面具形成鲜明对比，却又相得益彰，和谐极了。
总之，夏油杰的脚落地了，五条悟还摸着他的腰，家入硝子根本懒得看这幅画面了，她的眼中折射出看透一切的睿智。
额角的十字爆炸了，杰又把面具顶了回去，看五条悟的眼神可有点不善，当务之急是换钱，他不想跟五条悟再打一架，直接扭头回去换钱所。
这座建筑与当铺格局颇为肖似，占地面积更是庞大，进门后先见一柜台，柜台后是带着单边圆眼镜的猫妖，猫妖颇为儒雅，甚至穿着古早的舶来品西装。
当铺后的墙壁上挂着好几张牌匾，这才发现，能兑换的不只有日元，世界几大币种都被囊括在内，且当日的汇率是不断变幻的，汇率数字是贴上去的，方便随时取换。
“客官，有什么吩咐吗？”掌柜是受过训练的，服务态度极佳，在听见夏油杰要兑换妖铢后询问，“兑换五十万以上日元的妖铢，还是五十万日元以上？”
夏油杰说：“麻烦了啊，现金的话，我身上只有二十万，这里应该不能刷卡吧。”他只是问问，妖怪的世界怎么可能用人类的pos机。
“当然没有问题。”谁知道掌柜的立刻回答，别说是杰，就算是硝子跟悟都愣了。
妖怪的城池委实有点与时俱进，说来也是，想不被进步的时代所淘汰，妖怪总要学习人族的知识。
最后换了五百万日元，考虑到妖铢与日元的购买力差不多，深闺大少爷本提出换他个一两千万日币，还是被稍微有点理智的二人阻止了，东西是买不完的，咱们可以先看看逛逛嘛。
逛街又回到原点，樱田门这不是没有通向现世的门，据猫掌柜说，这里连接着大阪。三人组又生出点新的想法，比如他们急着去其他城市，最快的方法根本不是坐新干线，而是先进入妖怪的城池，找到距离相近的大门再穿越。
五条悟锐评：“跟数码暴龙世界一样啊。”
夏油杰心心念念枷场夫妻，肯定要回大藏村，他们也不准备离开村落太久，今天只想随便逛逛。
雨燕看他们有钱了，终于安心离去，不担心市面流传“劲爆！大妖怪吃霸王餐背后原因是……”的传说。
三个人逛了一段时间，对妖怪中的市民阶级来说，人族的漫画游戏机还没有进入他们的世界，常见的娱乐场所是寄席、净琉璃演出、歌舞伎座等，与现代接轨的有一座电影院，他们观望了一下，根本挤不进去，电影院外妖山妖海。
硝子：“在模拟江户时代进程上，过于真实了。”
杰：“也不是他们故意的。”
悟：“电影院是进不去了，他们看的估计也不是妖怪主演的电影吧，去歌舞伎座怎么样？”
歌舞伎座的妖怪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两千坐席满了一大半，上座率还是可以的，进门前他们看了下，发现竟然是跟两面宿傩有关的歌舞伎剧。
这三人对两面宿傩的印象停留在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上，谁叫他们经历的未来中，宿傩还没出场，羂索就挂了呢。于是讨论：“两面宿傩，妖怪也知道他啊，我还以为只有人类才会在意呢。”
“两面宿傩，他在妖怪中可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妖物哦，他是以人身入鬼道生而异相的鬼神，可被归为大妖怪的行列中。”回答的当然不是五条悟、夏油杰跟家入硝子中的任何一人，他们仨立刻警惕起来，这声音从哪传来的，就连悟都没有警戒。
才发现一个后脑勺很长的小老头，坐在他们身边，还打了个招呼道：“哟。”
“……”人？不对，一定是妖怪，人哪有那么长的后脑勺。
五条悟眯起眼，平心而论，奴良滑瓢在六眼的视觉中不是很强大，他的妖力就像是被凿了一个洞的小破船，不停向外散逸。
他又一定有旁人不知晓的本事，他们仨没有一个发现旁边座位有人，这不应该。
滑头鬼的心态特别好，他既没有自报家门，说明滑头鬼的特性，没有妖怪会做这样的慈善，只就两面宿傩的问题解释：“妖怪认为他是妖，人族认为他是鬼神，给予供奉。”
“可比起手下有拥趸的大妖怪，两面宿傩过于孤僻了，他几乎没有追随者，只是肆无忌惮地生活、挑战强者，死在他手下的妖怪与人一样多。”
“他侵犯了一些妖怪的领地，当时有大妖怪与他决斗，重伤了两面宿傩，他才在之后的阴阳师们的围剿中被封印。”
“人族欢呼他们的胜利，妖怪也记得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将它留传下来。”
话音刚落，遮蔽舞台的厚重帷幕向左右拉起，宽敞的平面舞台上，是身上脸上画着匪夷所思花纹的歌舞伎。
好吧，三小只的歌舞伎鉴赏能力都不怎么样，连台词都要连蒙带猜，到头来只知道一只九尾狐的大妖怪跟两面宿傩进行了战斗，重创了他，但自己也挂了。
所以说，这种苍白的剧情，是怎么编成歌舞的。
坐如针毡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夏油杰身旁的小老头消失了，他的来无影去无踪又给三人一记重锤。
他到底是大妖怪呢，还是天赋使然呢，或者两者兼有，总之这告诉五条悟他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站在六眼身后能不被发现的，本来只有一个禅院甚尔，现在又多出了一妖怪，还是个小老头，这还是有点儿冲击的。
但他们仨又有点乐天，不会为这种小事而纠结，哪怕是最精神内耗的杰，也只为会“守护啊”“大义”这些高级的烦恼所困，一想到妖怪曾经与人族分野，在世间占有一席之地，而他们的生命又那么绵长，有强者就很正常了。
或许他们在咒术师中是既定的最强，但放眼整个世界，又怎知自己之上无其他人呢？想到这里，就连最强要背负的沉甸甸的重量、魔咒，都减轻了。
他们讨论了一下剧情，就说不明所以，五条悟道是说：“那只狐狸颜色很怪哎，竟然是黑色的。一般九尾狐什么的，不是白色吗？”又跟夏油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跟你一样颜色的狐狸。”
夏油杰：“不是说Q版形象是黑狐狸，我就真的是黑狐狸。”这个梗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从歌舞伎座出来后，落日西斜，一些趁早做买卖的小摊位已经收敛了，还有些则趁着夕阳的余晖叫卖。
这副场景，与人又没什么不同之处了，都说妖怪们有妖性，可小妖怪们都循规蹈矩的。
他们仨本就说好晚上时回去，最多也就吃个晚饭，晃荡了一整天，还没有买点伴手礼，五条悟是不肯的，深闺大少爷就喜欢花钱，如流水一般，去哪儿都要留点东西。
至于硝子，她还心心念念水烟枪，觉得酷的同时，她又对成为烟民有点向往，二者一拍即合，拖夏油杰一起去。
卖烟枪的地方是一栋三层小楼，在一众平房林立的街道中显眼得过分，他们用的牌匾、石砖都比周围的店更富丽堂皇点。
进屋才发现，这儿什么都卖，精美的器具是放在最前面展架上的，硝子已经在挑选了，五条悟跟夏油杰钻到后头，六眼跟雷达似的，把屋子扫荡一圈，跟夏油杰说：“楼上有好东西，杰。”
他们蹬蹬蹬上楼的同时，夏油杰问：“有什么好东西，特级咒具吗？”
五条悟说：“肯定不是，能量波动不一样，你要想看咒具，跟我一起走一趟京都就是了，我家的祭库里什么咒具没有？老家伙们抠了这么多年，这点家底攒不出来，真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这也就说一嘴，这两人谁都不愿意去京都，那儿简直是封建大本营。
说楼上的东西有意思，是因为他们散发着点妖力，二者在货架间来回走动，走起路来没什么声响的妖怪伙计跟他们后面，干久了这行，小妖怪也是要有眼力见的，他们清楚得明白，进来的仨起码是大妖怪，而大妖怪都是很富裕的。
等硝子挑好烟枪时，他们又下来，硝子正在打量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烟杆，眼中流露满意之色，可等看清楚五条悟跟夏油杰到底买了个什么玩意，她又变成了月半眼。
先看五条悟手上黑黢黢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五条悟得意地扬起它道：“被诅咒的河童的手，看上去很有意思吗？”
硝子：岂止是有意思，它根本就散发着黑气好吗？
又问夏油杰，他拎着一大块……肉脯？
“你手上的又是什么？”
夏油杰说：“听说是美人鱼的肉，我听过只要吃下了美人鱼就能长生不老化作妖怪的故事。”
伙计说：“那只是个传说，您手上的肉干已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哪怕是吃下一整条都不可能长生不老呢。”
夏油杰说：“但无论如何，都有强身健体之类的功效吧，我想好了，等回去后就把他泡在酒里，作为一项奇药在盘星教内推行，向外发卖，我们也是需要一点进项的，保健品怎么样？”
硝子：“……”
五条悟露出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道：“你是认真的吗，杰？”
“当然。”
硝子：能挣钱是肯定的，就是良心上有点大大的黑了……应该不会食物中毒吧，美人鱼干尸泡酒什么的。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孩童模样的妖怪进来，三人组没有多看，这小妖怪生了一头白发身穿和服，街上的妖怪什么打扮的都有，他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