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五条悟相信了,他认为夏油杰的情绪良好,心很平静,因为他自己快平静下来了,这时提出不同意见的却是家入硝子,她的参与感越发强了,轻描淡写地提出“你看他眼下的青黑再说这话”。
五条悟豆豆眼:“那不是杰打游戏打出来的吗?”
家入硝子无语:“他这么说你真信啊。”
偷偷把五条悟拉到一边。
给他看自己偷拍的浏览记录。
‘盘星教’
‘夏油杰’
‘夏油明生’
‘盘星教的黑料’
五条悟瞪大眼:“这是……”
“夏油很谨慎。”硝子说,“不是用无痕浏览就是删除记录,我也是趁他上厕所时偷偷看到的。”
“跟你说在玩游戏,实际上整夜整夜都在查盘星教的消息。”家入硝子道,“那家伙的心思很重,真能玩游戏倒好了。”
被拉住密谋的五条悟愤怒地扒拉头发,他很焦躁:“那怎么办?”
家入硝子道:“稍微看着一点吧。”
“像夏油那样的人,憋久了是会在沉默中变态的。”
缓和下来的五条悟陷入了焦虑,维持时间之长让夏油杰惊讶,小猫咪是一种记仇的快乐生物,长期记仇短效遗忘,会冷不丁想起仇恨却不会让负面情绪持续长久。
五条悟的阴沉脸超过以往记录,他不由关心道:“没事吧,悟。”
五条悟:“……”
脸臭臭道:“生理期。”
家入硝子是神。
看破又说破的硝子是卡米萨马。
时间回现在,上新干线后看夏油杰毫不掩饰地查询,五条悟受不了了,他说:“差不多就得了吧杰,都要到了。”
你查询无数遍有意思吗?又不会变出花来?
夏油杰有些惊讶,他睁着一双似画了眼影的眯眯眼道:“只是提前做些准备,悟。”
盘星教是教宗大人的自留地,每当夏油杰想起米格尔的异样,强烈的焦躁感笼罩心头。
“无论如何都要做些什么”“必须搞清楚那些”,现实令他剥离了先前的鸵鸟心态,又或者是对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全盘托出后,他产生了一些自信——没有什么是我们仨不能解决的。
因此,要行动了,不能停滞不前了。
对同伴的信任push他前进,又因落在眼前的巨大谜团而焦虑,一次又一次机械性地搜索时还担心被硝子与悟发现异常,于是伪装出“一切都好”的模样。
陷入死循环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是,没有“沉得住气”这一概念的五条悟在家入硝子的提醒下磕磕绊绊学会了隐瞒与长大,而夏油杰对悟的理解停留在上一个版本,以为他什么都没发现。
五条悟气死了,脸黑了,他想:你这是刚刚开始查吗?你这是查了几天几夜。
五条悟再也不是没有常识的五条悟了,他在冰帝呆了三个月,观察到了普通国中生,当然咯,国中生与国中生也有不同,可夏油杰的强迫行为明显不是快乐小狗应该有的。
家入硝子托腮看窗外的景色,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五条悟跟她隔了一个夏油杰,哪怕想踩对方一脚都做不到啊。
夏油杰:“?”
“怎么了?悟?”这一句关心真情实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的脸黑了,突然就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
五条悟、五条悟更不爽了。
跨着张小猫批脸。
夏油杰:?
硝子:。
家入硝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想:果然啊,五条这家伙,还没有练出控制情绪的能力呢,都说是被夏油贯的。
好在他憋得住话,这么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
硝子选择打圆场,她问:“查了那么久,发现什么了?”
夏油杰摇头,这才是他焦虑的地方。
“没有。”说,“盘星教的对外宣发做得很硬,网上找不到任何痕迹。”
硝子点评:“正常,毕竟是背靠诸多大山的教派。”
议员是教宗大人的座上宾。
五条悟插嘴:“就是一个官商勾结的邪/教嘛。”
只是这等级的“恶”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
夏油杰又想起了菜菜子的蔑称——猴子。
究竟什么是猴子?
岩手县到了。
才出车站,五条悟站在老旧铁道站最外侧的遮阳篷下,抬手放在额前,似遮掩住四面八方传来的刺目阳光,以相当夸张的波浪语气道:“好破~”
完全就是小县城嘛!
夏油杰说:“完全没有改变。”
硝子说:“跟2000年相比吗?”
夏油杰叹气道:“是的。”
东京日新月异,大阪稍次,可除东西两大都哪怕是札幌名古屋等级的城市景色也十年如一日,更不要说是只有老人的乡下,2000年与2020年的区别怕只有智能手机更新换代,地方政府一贫如洗,压根没预算装修大型建筑,尤其此地旅游业不发达,连游客都吸引不来几人。
夏油介绍自己的家乡:“唯一能吸引到游客的就是滑雪场,现在是六月距离雪季还有起码四个月。”
硝子:“就是那个,你家的滑雪场!”
夏油杰:“……只是有股份而已。”他强调,“营业额比二世谷差远了。”也只够他们在东京成为稍微富裕点的中产阶级而已。
五条悟家是大地主,却也觉得有个滑雪场很酷,即便他压根不会滑雪,跟夏油杰大大咧咧道:“冬天要喊我们一起来玩啊。”
遂切入正题,硝子说:“直接去你家?”
夏油杰道:“打出租吧,或许能打听到点什么。”
三两辆出租车在岩手站的停靠点,这里的出租车司机也很悠闲,一天能接上一两单就很满意了。
这是座与东京格格不入的悠闲的小城,如果你想甚至能用双脚丈量土地,相较东京夏油杰对这里更熟悉,童年中一大半岁月都是在岩手县的大宅度过的。
三小只上车,来自东京的神奇国中生组合让司机很好奇,可当夏油杰报出一串烂熟于心的地址时,本地人师傅却惊讶极了。
夏油杰:“?”
“有什么不对吗?”
“……不,也不是有什么不对。”对方纠结道,“你们是来探秘的吗?”
探秘之类的。
司机师傅说:“那里可是远近闻名的凶宅哦,果然是从本地人口中听说的话,电视台从来没有报道过。”私自将三小只当成了胆大妄为的国中生。
他说:“要小心啊,我们岩手人都不敢去那里。”
凶……宅……
怎么形容夏油杰的心情呢,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漏跳了,手脚变凉了嘛?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灵魂飘在了半空中。
听见自己的躯壳问:“是发生凶杀案了吗?”
年过半百的司机师傅怪道:“你们不知道吗?”
他唏嘘道:“因为出事的是当地有名望的人家,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可不知怎么的警察局草草结案,地方电视台也没有报道。”
“说是死无全尸只残留下大量血迹。”
“从那之后就荒废了。”
他说:“连同夏油滑雪场一起。”
都荒废了。
她苦恼地想:不知道呀。
蓊郁的树林笼罩山野中的房屋,较之寸土寸金东京都内的一户建足有三倍宽敞的洋房隐没在荒芜而繁盛的树木海洋中。
说荒芜是因那些过于富有生命力的植株,譬如一人高的苇草遍布整墙的爬山虎, 并非由人精心侍弄长成的,恰恰相反,是因长期无人打理,使本该推成薄薄一层的杂草长成这样一副噬人的模样。
残存于此的警戒线经过一些积年累月的风的腐化与侵蚀,只余点能让人勉强辨认出功能的残渣。
不如不留。
五条悟也处于难以用言语表述的焦虑状态中, 面色黑沉烦躁加倍,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门神似的守在夏油杰身边。
他们仨一同从出租车上下来,司机意识到三小只不同寻常的状态,以为他们是怕了,待三人下车后手动摇下玻璃窗, 伸头喊道:“喂, 我在这里等你们吧。”
怕了就折返呗。
这时只有五条悟一人说得出话了, 他扯着嗓子道:“不用。”
司机摇摇头,想真是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对, 这形容得有点子怪, 总之年轻人就是好啊,胆子大。
转念一想, 这地儿虽说是凶宅,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别的事,放他们进去也不怕, 且过去十年的陈年旧宅,除却遍地的干涸的血痕又能看到什么?
安全性肯定有保证, 别看这儿荒芜得很,论地段可是岩手县的富人区呐,当年的案件没促使周边人搬离,谁叫每家庭院都那么宽广,占地面积巨大呢。
出租车司机走了,走得很安心,五条悟像一只团团转的焦躁小狗,戾气要从包裹严严实实的白衬衫里漏出来了,家入硝子安静如鸡,怕大喘气把夏油杰吹飞。
忽闻噩耗的年轻人呢,面色不变,瞳孔却没有焦距,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摆锤给锤傻了。
平心而论,五条悟理解不了夏油杰的傻,他长在咒术界,遵循咒术师的相处模式。
什么叫咒术师的相处模式呢?他们仨才是异类,具体能参照未来京都校的人,因担心同伴在某一天死亡而陷入不可名状的悲伤,早早分割彼此,在黑暗的世界踽踽独行。
咒术师就是这样孤独的连死亡都要一个人面对的职业。
五条悟的身份有点特殊性,连父母都是不亲的,在咒术界的定义中,他的父母像是被神明选中的子宫与容器,其存在的意义是将他带到世界上。
除此之外就没有啦,神子眼中的世界与凡人注定不相同,连抚育的资格都无。
五条悟想:杰那个家伙根本不是那回事吧,给死者的跨界明信片中都要询问父母的近况,崇敬着成为警察的父亲,生长在父慈子孝母爱的幸福家庭中。
异世界的父母死去,会很难过吧。
难过的夏油杰一往无前地进入废弃洋房,这里空置太久了,地板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大门被撞开时,涌入的些许气流扬起灰尘,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吸入肺部,牵动阵阵咳嗽。
灰下面是什么呢?是陈旧的家具与陈年的血迹。
一块块,黑漆漆的,难看地扒在地面上、墙面上。
夏油杰有许多方法说服自己,譬如他所在的世界父亲升迁一家人移居东京,岩手县的老宅早已卖出,无论如何走向都不会相同,此外他还可以打听父母出事的日期,防微杜渐,将本世界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但实际上,小孩子的精神远没那么强韧,光是颤动声带就耗费他全部的力气。
他问五条悟:“悟,能看出什么吗?”
都过了十年,能看出什么?
五条悟硬邦邦道:“没有。”
什么都看不出。
肺部……呼吸变得通畅了。
说话还是有气无力,但没那么凝涩了。
夏油杰说:“先去跟周围邻居打听吧,希望他们没搬走。”
“搬走的话……毕竟出了这种事,也很正常吧。”
家入硝子说:“我去问吧。”
“五条这家伙,实在不擅长跟陌生人说话。”会被当成上门挑事的不良少年。
俏皮话被硝子咽回去,眼下这情况,真不合适。
五条悟没问自己反驳,他只是提了另一个建议:“问这个世界的夏油杰怎么样?”事关自己父母,一定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硝子成为了夏油杰的代言人,抢在他嘴唇一张一合前道:“不行,五条。”
家入硝子的记忆力十分出众:“一开始夏油就问过父母近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说的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明显不想我们知道。”
五条悟:啧。
某种意义上,去了很远的地方还真没说错,跟骗小孩的“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没有区别。
他们将凶案现场仔细勘察一遍,结论是相同的,肯定是咒灵作祟。
思维拐向另一个方向,这是报复吗?一定是报复,对十年前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的报复,有大概率是诅咒师做的事儿,比方说夏油杰捕获了他们的同伴,干脆偷家,总监会的老橘子们中看不中用,泄漏了特级咒术师家人的地址。
这么看,本世界的夏油杰跟总监会一刀两断也很正常。
三人组的思路都很正常,什么未成年的夏油杰为了大义弑父母,正常人也想不出这么扭曲的剧情吧。
不幸中的幸运是,记忆中的邻居并未搬离,隔壁的门牌是夏油杰熟悉的“铃木”,按门铃后出来开门的阿姨与记忆中肖似,不过苍老了十几岁。
从阿姨逼近婆婆。
“哎呀。”去年才带上老花眼镜的铃木房子穿一袭得体的连衣裙,这就是日本的精致主妇,哪怕在家里都要把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眼镜是无框的,眼镜娘的斯文莫过于此,小夏油杰的长相太有既视感,她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是隔壁那家的……”
她有些惊讶:“跟你父亲长得真像啊。”
下一句话:“看来他有好好地生活下去,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懂吗?是把他当成了夏油杰的儿子啊,且这位铃木婆婆已经很多年没看过夏油杰了。
小夏油杰的状态有点遭,这遭受重大打击的模样压根不是装出来的,他看似强撑着问:“父亲从没跟我说过家里的事,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找到的,请问当年……”
铃木婆婆叹了口气道:“孩子们,先进来吧。”
洋风别墅的一楼,光可鉴人的红棕色地板上铺厚厚一层地毯,再往上是岩板茶几。善解人意的铃木婆婆端上果汁与甜腻的福田面包,试图用甜味驱散笼罩在三小只头上的阴影。
家入硝子小口小口地吸果汁,五条悟急需糖分压制心头的焦躁。
咒回世界的直截了当体现得淋漓尽致,铃木婆婆单刀直入道:“那是桩无头悬案。”
“说人都没了,最后却不身体,只余下足以让两人丧生的出血量,来的警察也很奇怪,不给地方电视台报道,明明是他们的同僚……”她说,“或许是针对警察的报复吧。”
尸体都没有……毫无疑问,是被咒灵撕碎了。
五条悟跟家入硝子想。
铃木婆婆话锋一转:“不过,我原来还以为你的父亲也在那场事故中……现在看来,是在学校逃过一劫了吧。”
夏油杰多敏锐啊,他说:“他没来吗?”
一般要后世吧,办佛堂还有头七仪式什么的。
铃木婆婆道:“没有。”
“那件事过后,他再也没有回过这里。”
或许有在长草的屋外偷偷吊唁,可谁知道呢?
反正邻居们没看过。
田野调查草率地结束了,都没来急拍路边的鲜花野草,对应啰嗦的老师。
回程的新干线上,五条悟再也忍受不了长久的沉默对夏油杰说:“我们问出仇家的名字,回去后把他们干掉。”
杀气腾腾,一点也不合法。
五条悟有处刑诅咒师的经历,咒术师与普通人的三观不可同日而语,夏油杰跟家入硝子本该排斥,面对这般情景却说不出话来。
对,没错,最简单的是把诅咒师找出来,将人干掉。
家入硝子说:“这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提前做准备,在我们的世界就不会发生。”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最接近安慰的话。
漏洞也是有的,譬如唯命运论:无论干掉了多少诅咒师,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依旧会爆发出相同的灾难,夏油杰的父母注定死在那一天之类的。
夏油杰思虑颇深,不可能想不到这种事。
可在当下,除却同意家入硝子的话之外,他也做不了别的,只是深深地记住了父母死亡的日期。
无论如何,要战胜命运。
稍微坚定起来了,现实容不得他停滞不前。
看一眼解密进度,跳转至36%。
五条悟积极地提出解决办法:“接下来怎么办,去问娜娜明,诅咒师究竟是谁?”
夏油杰状态好了点,可以积极思考了,他说:“不行,这件事必须由我们来调查。”
五条悟问:“为什么?”
夏油杰说:“没有人想告诉我这件事。”
硝子同意夏油杰的说法,这是一大疑点。
五条悟问:“我们怎么调查?”
夏油杰说:“有两种方式,一种依旧是寻找接触诅咒师的渠道。”这种他们尝试过,没有领路人,没有钱,就他们三个未成年人真有点难。
“还有另一种方法。”夏油杰很冷静也很疯狂,为了真相,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不愿意说,就去找愿意说的人。”他说,“总监会的老橘子们怎么样。”
五条悟:“啊?”
家入硝子皱眉,思索起夏油杰话的可操作度,她深思熟虑后得出结论:“不是不行。”
“来接触我们的人中一定有总监会的人,这是五条说的。靠营造出的虚假身份,都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如果觉醒了术式,一定会向我们抛出橄榄枝。”
硝子说:“唯一的问题是总监会的人或会不择手段,不会像五条老师他们那样保护我们。”
这是把双刃剑。
“但他们一定愿意告诉我们真相,或者说,这是笼络我们的交换条件。”
五条悟说:“干了。”
一点儿也没犹豫。
夏油杰言简意赅道:“很危险,悟、硝子,我一个人就行了。”
夏油杰还是那个夏油杰,他从不希望伙伴与自己一同走上危险之路,倘若要付出代价,他一个人就好,更何况这是他家的事,怎么能把硝子跟悟一起拉上。
这是拖累他们。
五条悟言简意赅:“你脑子瓦特了吗,杰。”
“都已经知道了,根本不可能把你丢下吧。”
硝子拖长了音说:“就想你想偷跑,也跑不掉。”
“我跟这家伙会像牛皮糖一样,紧紧粘在你身上。”
绝不会放他一个人,这是同伴的誓言。
命运,拐上了另一条岔路口。
可靠的大人七海建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不要小看大人的观察力哦,尤其他是负责任的大人,虽跟三小只住在不同楼层,每天都会尽心尽责地上门查岗,甚至大晚上还会偷偷看门看他们有没有睡。
三餐当然不可能亲自负责,却请了烧一手好菜的家政妇,每天都要下楼整整齐齐吃饭,当然,娜娜明晚餐会缺席,金融系打工人不可能在晚十点前下班。
三小只从本州岛回归东京的第一日,七海建人发现他们的萎靡不振,家入硝子给出官方回答:“玩得太累了,要睡觉。”
七海建人不是很接受,自小半年前见三人以来,他从未见其精力不济的模样,可家入硝子给出的答案又无可挑剔,只能将信将疑,次日一早守株待兔,西装革履的成年人与他们一同享用早餐。
家政妇无愧于高昂的薪水,早六时蹑手蹑脚地报道,今日做和食早餐,豚汁与海苔玉子烧与小香肠与米饭与味增茄子。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有堪比成年人的好胃口,小白杨似见风长的身躯需摄入大量碳水化合物。
夏油杰与五条悟对吃饭充满兴趣,家入硝子的胃量也超同龄少女,七海建人以观察哈士奇的方式观察三人,倘若不拆家、不爱吃饭了,定有隐情。
结果……
勉强自己吃却差强人意,家政妇三田女士惊讶于剩饭量,思索是否今日做的不和口吻。
七海建人:有问题!
家入硝子也知道瞒不住,她说:“想到明天就要去迪士尼了,兴奋得睡不着。”
七海建人:对啊,明天就要踏上美利坚的土地了。
可他们的情况……
“是身体不舒服吗?”他问。
五条悟瘫成一张饼,懒洋洋地依靠椅背道:“很舒服。”
是心不舒服。
焦虑真让人内耗啊。
夏油杰撑着说:“是太兴奋了。”
几天没睡好了,很萎靡。
在对三小只异常不置可否时,门铃响了,七海建人开门,迎面是以仇恨眼神看向自己的庵歌姬。
三小只的迪士尼保镖,家入硝子寻来的可靠学姐。
‘七海你这个人渣。’
因知晓五条悟、夏油杰的淫/乱过往,连带着靠谱的监护人学弟都被视作沆瀣一气的同谋,被一同恨上了。
可靠的弱者学姐庵歌姬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庵歌姬就职于京都咒立高等专科学校, 毕业于东京校的她本应留母校,但因五条悟留任东京校,当年便被打上“弱者”标签的歌姬死活不肯留此地, 并扬言“绝不跟五条悟呼吸同一片空气”。
夜蛾正道并未挽留,以他对庵歌姬性格的了解,倘若留在东京一定会被五条悟玩弄致死吧?
不,被气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无论如何,身在京都的她与当年同校的学弟学妹颇有情谊, 尤其是跟人渣中开出的白莲硝子学妹,庵歌姬多次感叹硝子真是个好孩子相处三年都没被人渣们同化。
直到某日, 夹着教案自京都气派古寺建筑教学楼中走出的庵歌姬路遇冥冥。
正值逢魔时刻,入暑后一日比一日落晚的太阳依旧高悬于空,五点的阳光不比下午两三点来得刺眼,却也能蒸腾出一股热意。
“好久不见, 冥小姐。”冥冥在一级咒术师中能力排前, 五条悟当年尊她一声冥小姐, 庵歌姬与硝子也是,都用敬称。
庵歌姬一下警惕起来:“是有任务吗?”需要她跟冥小姐一同出面, 应当是个难度不低的任务吧?
冥冥的表情有些玩味, 粗/长的白色麻花辫遮住半边脸, 她摇头道:“并非如此。”
“受某人所托给你带个口信。”
“口信?”庵歌姬奇怪极了,“谁能让冥小姐跑腿?”
众所周知冥冥桑实力强大且爱钱, 出于这两点能找到她的人起码兼具其中一点,究竟是……
啊!庵歌姬人钝化成粗线条的Q版,她的表情也转为难以置信的嫌弃:“不会是……”
一字一顿却偏偏不说出那人的名字, 只如同生锈的机械扭转她的脑袋,转10度一顿, 等待冥冥的答案。
“就是你想的那个。”冥冥桑说,“五条悟与硝子,他们二人让我给你传个口信。”
“硝子?”庵歌姬倒吸一口冷气,“她跟五条悟一起?”
更奇怪了。
冥冥暧昧不清道:“嘛,就是这样。”她又说,“看你的样子应当没听过那个传言吧。”她说,“那可不行,五条特意让我跟你说清楚,毕竟这与接下来的委托有关。”
她转身:“剩下的就在车上一边走一边说吧。”
“硝——子——”
手捏试管的硝子承受后背的冲击,好在她自高专时期便总被人一惊一乍地抱住或疯狂冲撞,手已经很稳了。
试管内的液体都没晃荡。
“歌姬前辈。”这般泫然欲泣的嗓音,不回头就知来者为谁,更何况她早就猜到了庵歌姬的反应。
镇定自若地将试管插回试管架,摸摸庵歌姬的狗头道:“怎么了,歌姬前辈?”
庵歌姬猛地抬头,大眼睛中噙着两泡泪,是真心实意的眼泪,她咬牙切齿道:“那两个人渣……”
完全没想到他们人渣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强迫硝子……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吧硝子,那可是三个孩子啊!更不要说夏油还叛逃了。
硝子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生下那三个孩子呢,有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呢?
听说单亲母亲在日本的社会地位很低,极度容易陷入贫穷,硝子不会也……
已开始在“可怜”学妹头上按各种不妙的狗血剧情了。
这也是家入硝子早就猜到的,这么多年不见庵歌姬前辈的性格依旧如此纯真。
说实在的,欺骗她真有点过意不去,可谁叫她跟七海一样负责,是能托付三小只的人选呢。
冥冥桑也可以吧,但她没有歌姬前辈那么真情实感。
脸上写满吃瓜的表情呢,冥冥桑。
家入硝子拍拍庵歌姬的后背,身高175厘米的她在群体娇小玲珑的日本女生中称得上天空树,歌姬前辈即便穿木屐都比她矮一个头以上。
“淡定淡定,歌姬前辈。”她说,“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吃亏哦。”
“我的性格歌姬前辈还不知道吗?他们俩当年是人渣没错啦,还没有渣到这个地步。”
最后说:“这是我们仨共同决定的事哦。”还给自己打了个补丁,“最小的那个孩子除外。”
庵歌姬知道她在说什么,最小的孩子,夏油杰的那个吧,因为是在对方叛逃后出生的,父亲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都是未知数。
但是……
如果变成三个人的故事,那硝子的身份也很微妙啊,这不就是……就是……
年近三十的纯情女教师庵歌姬的大脑过载了、冒烟了,脸比成熟的富士苹果还要红,耳朵更是化作蒸汽火车的烟囱筒,向外猛喷射热气。
庵歌姬的眼睛变成蚊香眼,内心小人抱着脑袋大喊大叫道:这不就是黄游校园了吗?!
心机拉乃!心机拉乃!
家入硝子平静地想:我就知道。
不过,就因为歌姬学姐会有这样的反应才会找她啊。
正当家入硝子抱着庵歌姬安慰,一副大女主模样时,五条悟终于姗姗来迟。
熟悉的打扮熟悉的味道,声音清越听在歌姬耳中却油腔滑调,转瞬间将人拉回十年前被欺负的每一个场景,心头火起恨不得暴打五条悟百八十遍。
“哟,歌姬。”大长腿将他衬得像个火柴人,五条悟抬起一边手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庵歌姬立马从硝子的怀里跳出来,身手敏捷反应过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盐,像清除邪祟似的洒在五条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