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江城主笑得豪放，“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懂规矩的后生，有本事，还不骄傲。”
应声虫跟着捧哏：“没错，都是SSS级的alpha，哪儿像那个狄迩，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咳咳。”江城主假意干咳两声，眼角瞥向涂秋溟。
后者的俊美面容上没有半分波动，甚至连唇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江城主沉吟片刻：“涂少真的不打算留在希望之城吗？东方城虽然大，但是势力都被顾臻捏死了，发展空间极小，不如我们希望城，只要你有本事，就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他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好，只要涂秋溟愿意留下，那希望之城就会有两个SSS级alpha，不再是狄迩的个人舞台。
可惜，这个涂秋溟看不上希望之城。
“好。”
“如果涂少有其他想法，我们可以再商量——”江城主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涂湫冥红眸中闪耀着极亮的光：“我愿意留下。”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只迷路的小猫，这回，谁也别想阻止他。……
希望之城即将风起云涌，沈南仿若能预知一般，忧心忡忡地凝望窗外的天空。
狄迩坐在床边，安静地削水蜜桃。
沈南不喜欢吃软烂的桃子，狄迩找出来的是一颗爽口的硬桃。
Alpha劈杀怪物刀术了得，削桃子却生疏得很，一枚好端端的水蜜桃，愣是被他削成了坑坑洼洼的多边形。
狄迩看不下去这手里的“变异魔方”，干脆把它切成了正好入口的块状，放在一只水晶碟子里摆好，插着签子送到了沈南手边。
“要放点沙拉吗？”狄迩拿出一小瓶番茄酱，“我看他们都爱吃水果沙拉。”
沈南看了一眼还没有打开包装的番茄酱：“千岛酱有吗？”
狄迩本人对食物没有任何要求，营养补充剂就能满足。
每次分配物资的时候，除了一些必须的食物，狄迩不会拿多余的。
更别说是这些甜甜酸酸的酱料。
就这一小瓶番茄酱，都是狄迩到邻居那里买来的。
可是难得沈南提一次要求，狄迩说什么也讲不出“没有”两个字。
“……你等等，我去找找。”
能跟狄迩做邻居的，本身就是他军队的下属。
一天之内，顶头上司两回上门，还都是为了买酱料，可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狄长官，”那名下属在拿千岛酱的同时，还给狄迩带了瓶蓝莓果酱，“沈秘书喜欢吃甜的话，这个应该也会喜欢。”
“谢谢。”狄迩冷厉的眉宇似乎温和了下来。
这句礼貌性的道谢，在狄迩看到沈南拿勺子挖果酱后，彻底变成了歉意。
“抱歉，下一次出任务，我会优先收集果酱还给你。”狄迩提着一塑料袋的瓶瓶罐罐，态度温和又不失强硬。
“没事，沈秘书喜欢就好。”
下属表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关上门后却火急火燎地打开通讯手环，挨个给朋友圈发消息。
【我相信狄长官和沈秘书绝逼是真爱，因为狄长官把我家的果酱全都扫荡干净啦。】
果酱事件流传出去的第三天，沈南回到行动中心上班。
休假的这几天，狄迩没有说起任何有关许家的话题，沈南也没有提到宴会上的信息素冰冻剂。
两人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当天的事。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狄迩却清楚的感知到，沈南与他之间的隔阂正在逐渐扩大。
在彻底标记对方后，沈南会在熟睡时无意识地寻找alpha的怀抱，那是一种源于omega的臣服本能。
然而，从许家宴会回来后，沈南看起来没有明显地抗拒狄迩，却会在对方拥抱过来时浑身僵硬发冷。
哪怕是无意识的状态。
他在抗拒狄迩，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因为这层认知，狄迩变得愈发暴躁。
譬如今天早上，他只是想要帮沈南盖好被子，熟睡的omega却在他手指碰上来的瞬间，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想做？”沈南慢慢松开了揪住衣襟的手指，机械又顺从地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沈南！”狄迩喉咙里滚动着低吼，“你就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睡衣的扣子已经被全部打开，瓷白的肌肤在晨光中镀上了一层细腻的光泽。
“我没有，”沈南的手伸向狄迩的裤子，“我只是在满足您的要求，狄长官。”
说完，他便就着半跪的姿势，把嘴巴凑了上去。
“你！”狄迩很想一巴掌拍开沈南，可是omega的唇舌是那般柔软，只不过片刻，他就忍不住抓住沈南的头发，把他更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掼。
沈南被塞了满嘴，吞咽都来不及，他埋着头，似乎在忙碌着口下的工作。
没人看见那双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又是如何的清醒明亮。他做到了。
哪怕是标记过他的alpha，也再无法用信息素控制他！

哪怕只是短短几天，食髓知味的alpha都忍得难受。
沈南就像是世间最甘醇的琼浆，喝一口便叫人欲罢不能。
疏解过的狄迩浑身舒坦，他看到沈南唇边挂着的薄白色，忍不住伸手过去。
沈南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
他计算好了角度，狄迩的手因而只落在了他的肩头：“我帮你——”
“不用，”沈南很平静，“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洗。”
狄迩望着Omega单薄的背影，努力压下了心口的躁动。……
沈南刚迈进指挥中心大楼的门，就与站在前厅的涂秋溟不期然对上了。
沈南不自觉收住脚，一连退了两步。
涂秋溟将沈南的动作收进眼底，随即微微勾起嘴角：“早上好啊，沈秘书。”
狄迩握住沈南的手，将他往身侧拉了一把。
“你来这里干什么？”
“别那么严肃嘛，狄长官，”涂秋溟耸耸肩，“以后……我们可就是同事了。”
“什么意思？”
沈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城主体恤狄长官辛苦，特意调派我来给您打个下手。”涂秋溟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沈南身上，“以后我就是副执行官了。”
“谁允许的？”狄迩的声音冰冷，如同山巅的积雪。
“狄长官啊，”涂秋溟的背后钻出来一个人，正是此前跟在江城主旁边的狗腿子，“是这样的，最近受污染的范围正在扩大，城主怕您忙不过来……”
“呵。”狄迩冷冷的吐出一声笑。
“自我介绍一下，SSS级攻击系，兽化形态，腾蛇。”
红发红眸的alpha背后浮现出一条酷似龙形的巨蛇虚影，那对羽翼若是完全展开，至少能有两米。
庞大的威慑力瞬间填满了指挥部大厅，离涂秋溟最近的beta惨叫一声，很没有形象地滚在了地上。
“吼——”
震怒的兽吼掀飞了服务台上的文件和纸张，杂物掉落一地。
一蛇一豹凌空对峙，两道同样恐怖的威慑力纠缠在一块儿，谁也没放过谁。
沈南看到好几个工作人员流着鼻血陷入昏迷，迈步冲到了两个alpha之间。
“住手，你们想把这里拆掉去吗？”
涂秋溟率先控制住兽化精神体：“沈秘书说得对，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让它出来打个招呼。”
巨大的腾蛇化作了小狗般大小，在涂秋溟的指挥下，扑扇着翅膀飞到了沈南的肩头。
“嘤。”大概是体型变小了，腾蛇的叫声也是奶声奶气的。
沈南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薄薄的背脊绷得又直又挺，目不转睛地盯着几步以外的涂秋溟。
“吼——”
猎豹跃到沈南脚边，直立起身去扑打omega肩头上的腾蛇。
“嘤！”
腾蛇拍着翅膀飞到另一边，冰凉的尾巴一下一下地勾着沈南的脖子。
“哦？”涂秋溟像是发现了什么，红眸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愤怒。
随着他情绪的变化，腾蛇忽然也表现出了本能的攻击性，猩红的蛇信扫过沈南领口以上的皮肤，带来了一阵细微的刺痛感。
沈南眼底一寒，伸手抓住腾蛇的翅膀，将它甩了下去。
窥伺一旁的黑豹如闪电般冲过去，挥动利爪，试图将腾蛇摁在掌下。
腾蛇狼狈地打了几个翻滚，跌跌撞撞又锲而不舍地飞回了沈南肩上：“嘤嘤嘤！”
沈南再度伸手捉住，这回，他不再客气，直接把腾蛇塞给了黑豹。
“吼——”
“嘤！！”
涂秋溟双眼一眯，将精神体彻底收了回去。
“郎心似铁啊，”涂秋溟唇角带笑，好像刚才的那些偷袭都与他无关，“沈秘书好一个冷酷无情。”
“够了。”狄迩的视线如尖刀，恨不得在涂秋溟身上戳百八十个洞，“既然是副官，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先到资源部报到，有人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涂秋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沈南的兴趣：“我可以申请让沈秘书带我吗？”
“沈秘书本身也是新人。”狄迩压着怒火，声音越发的暗哑。
“那真是太可惜了，”涂秋溟的红眸里浮起遗憾的神色，“我还想找沈秘书叙叙旧呢。”
狄迩一怔，盖帽下的眉峰完全隆起：“你们——认识？”
许家宴会那晚，沈南虽然全程没有摘下过仿真面具，信息素冷冻剂也及时封住了信息素的扩散，但是一开始做的那几下，风雪荼蘼的幽香还是从omega的体内流淌了出来。
风雪荼蘼是非常罕见的信息素，对方要认出沈南，并不奇怪。
“对啊，沈秘书没同您讲么？”涂秋溟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南，“我姓涂。”
不用其他解释，这一个姓氏就足以让狄迩明白。
一股强烈的怒意差点冲垮了狄迩的理智。
帽檐投下的阴影已经不足以遮挡他的杀气，他抓住沈南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人往电梯间拖。
大厅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沈南不想太难看，他努力控制着步伐，好让自己走得更稳一点。
涂秋溟紧紧盯着沈南的背影，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发怒吧，惩罚吧，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憎恶你。然后——来到他涂秋溟的身边。砰！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甩上，沈南被丢进了沙发里。
多么似曾相识的情节。
沈南的双手被拉向头顶，暴怒的alpha低头咬住了他的喉结。
狄迩咬得很用力，牙尖磨破了细嫩的皮肤，带出了血丝。
“他姓涂，”狄迩压抑地喘着粗气，“他是涂冷山的什么人？”
“……”
沈南的沉默如同导火索，狄迩掐住他的喉咙：“说话！”
窒息感如期而至，沈南虚弱地仰着头，漠然地看向暴怒的狄迩：“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狄迩愣住了。
对啊，沈南在他的眼里，到底是什么？
“你恨我，大可以将我丢给服务中心，或者你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恨，你可以编个罪名，把我关进审判庭……”
沈南低咳了两声，双眼透出真实的迷茫。
“你——”狄迩的眼神在闪烁，“你是sss级的安抚omega，留着你，对我有好处。”
“我明明只是个工具，你又为什么要生气？”
狄迩眼里如打翻了一坛浓墨：“我为你的无耻而生气！你跟许望祖上过床是不是？那个姓涂的呢？他也是你的入幕之宾吗？为了所谓的地位，你的这具身体——到底被多少人碰过？”
最后一句话，狄迩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第0023章 你只能是我的
沈南的瞳孔轻颤，随即敛下眼睫：“你觉得，我是为了权利地位，自己找到冷山会去的？”
“不是吗？”狄迩喘着粗气，“许云海亲口告诉我的。”
沈南轻轻一哂，这个答案明明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又有什么好失望的？
骄傲的alpha，永远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所有的解释，在他们面前就是白费口舌。
至于什么信任啊，依赖啊之类的，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你说是就是吧，”沈南放松了绷紧的肢体，透彻的眼瞳浮现出一抹无所谓，“那又如何？还是说，你有比信息素冷冻剂更有意思的刑具？”
“……”狄迩的长眉斜插入鬓，给他本就冷厉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杀气，“沈南，你以为我不舍得？”
Omega黯然而轻嘲地一笑： “我不过是狄长官的玩物，怎么敢奢望您的垂怜？”
他终于如狄迩所愿，当着alpha军官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狄迩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屈辱的神色，alpha的心好像被揪了起来。
慢慢地，狄迩将手掌从沈南的脖子上挪开。
“你想要权利和地位，我给你，”狄迩的语气很平淡，“但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Alpha军官触摸着沈南没什么血色的唇： “这里……”
手指一路向下，滑过锁骨，没入衣襟，胸口、肚脐、腰线，以及乖巧柔软的神秘花园。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狄迩最终停留在温热的入口，“都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我不管你之前跟了多少人，”狄迩俯身咬住沈南的嘴唇，“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alpha。”
“只有我能标记你。”
“只有我能进入你的身体。”
“记住我的气味。”
狄迩埋下脸，做了沈南早上为他做过的事。
沈南蓦然睁大眼睛，目光闪烁。
Omega被冷冻剂隔离的信息素，并没有因为狄迩的举动而解冻，他只是惊讶，骄傲如狄迩，竟然会屈尊做这样的事……
狄迩逗弄了好一会儿，沈南依旧没有反应。
Alpha的心里生出一股挫败感。
他还想继续做下去，急促的敲门声却不识好歹地响了起来。
沈南趁机轻轻推了一下狄迩：“有人来了。”
“……”狄迩使劲吸了最后一口，阴郁地盯着仍无动静的沈南。
“狄长官！”
敲门变成了拍门，来者似乎很着急。
狄迩等沈南整理好衣服，这才走过去开门。
“什么事？”
“长官，尤队长发来紧急求救信号。”
小兵的手里抱着个平板，他直接按下了音频播放键。
一阵沙沙的电磁波干扰后，沈南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春风粮库……遇袭，新型变异污染物……精神污染类，会潜伏……】
狄迩眉心一紧：“通知紧急行动部队，即刻动身。”
“是！”
狄迩心狠手辣，但同时又极为护短，被他圈进保护范围的，他就会无条件地施予援手。
尤金作为狄迩末世前的老相识，自然是保护圈中的一个。
“我在雅荡原始森林当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狄迩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时不时看一眼副驾上的沈南，“尤金跟我是同期，在一个军团里面待过。”
雅荡的雇佣兵，向来以不怕死著称，哪里有要命的任务，他们就往哪里去。
沈南淡淡道：“离开第一军校以后，你去当雇佣兵了。”
“要不然呢？”狄迩轻嘲道，“不去雅荡，我可没有活路。”
“雅荡不错，”沈南轻描淡写地带过，“高风险，高强度，但是同时伴随着高酬劳，是磨练人的好地方。”
“呵，”狄迩脚下用力，车速表指针迅速飙到了最右端，“看来学长也很想去雅荡试试看。”
沈南抓住扶手，以免自己在高速行驶中被甩出去：“可惜没机会了。”
“倒是不用遗憾，”狄迩双目直视前方，眼尾勾勒出一片冷色，“像你这样的omega，要是进了雅荡，可就不是现在这么轻松了。”
狄迩腾出右手，直接抚上沈南的腿：“你如今只需要伺候我一个，如果在雅荡，你每天要面对的，就是一支军队……”
当狄迩的抚触再不能撩拨沈南的本能，omega也变得无所谓了。
沈南靠在座椅上，双眼与思绪同时放空。
狄迩的骚扰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前方带路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对讲机上传来的前车士兵的请示：
“长官，指挥部发来信息，副执行官正在赶来的路上，要求我们原地等待。”
“不等，”狄迩猛踩油门，“全速前进，天黑前赶到H市。”
紧急行动队都是狄迩的亲信，士兵们只听狄迩一人的命令，队伍随即继续向前进发，谁也没理指挥部那边的反复通知。
夜幕降临之时，车队开进了H城。
春风粮库所在地是F市和G市的交界处，那里是著名的山城，连绵不断的山势，在末世前是吸引游客的景点，末世后就成了极其恐怖的死亡地带。
入夜的山林隐藏着太多的危险，哪怕是装备精良的队伍，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毕竟，污染物可不怕黑暗。
而人类一旦处于黑暗之中，就会行动力骤降。
H市是进入山城前的最后一座平原城市，狄迩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夜，等天亮再出发。
因为只是路过，他们没有深入H市，而是在城市边缘找了一幢写字楼作为临时休息点。
“杨梅，你带三个潜伏兵去城里转一圈。”狄迩叫来队伍中唯一的女性alpha，“注意避开这里的原住民。”
“好嘞。”杨梅长着两枚尖尖的虎牙，她冲沈南笑了一下，“H市盛产龙眼，大嫂想吃吗？我给你摘一捧回来。”
沈南的面容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他竟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狄迩却意外地喜欢这个称呼，沉山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疏朗开：“小心点。”
杨梅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要走。
“等等，”沈南犹豫了片刻，在几人的注视下咬了咬唇，“不要去城南，在城北转一圈就好。”
这下轮到杨梅惊讶了。
“听他的。”狄迩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
杨梅脸色一变，起初的促狭换作了严肃，她朝沈南敬了个礼：“收到！”
沈南别扭地转开脸：“我又没说什么……”

这个几乎不能被称之为笑容的轻微弧度，不慎落在了沈南眼里。
“……”omega低下头，盯着鞋尖不说话了。
“原地休息，”狄迩转头吩咐其他士兵，“二班负责戒备。”
“是。”
紧急行动队跟狄迩出过好多次任务了，与其说是上下级，倒更像朋友。
队员们不敢当面八卦狄迩和沈南的关系，背地里聊得比谁都起劲。
写字楼的角落，一群士兵围在一块儿挤眉弄眼：
“看见了么？狄老大全程手都没撒开过，搂得那叫一个紧哟。”
“沈秘书的身材可真好，看那腰，带劲！”
“哎呀你找死啊，上楼的时候我就多看了沈秘书两下，老大差点用眼神杀死我。”
“我就有点不懂了，omega不香么，怎么都喜欢beta？那个新来的副官，好像也看上沈秘书了。”
“那条蛇也配跟老大抢？”
“客观来讲，SSS级的兽化alpha，精神体还是腾蛇，确实厉害。”
“喂，哪儿有你这样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咔哒。
打火机拨动的声响不大，却叫这边的人群瞬间收住了争吵。咔哒，咔哒。
狄迩一下一下地拨着金属打火机，有节奏的叩击声像是某种提醒，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沈秘书，”狄迩淡淡道，“做饭吧。”
狄迩随身带了好几个储物器具，食物厨具一应俱全。
他对吃的一点都不讲究，往常出任务只要有营养剂就能打发。
但是今天就忽然矫情起来，硬是要沈南给他煮牛肉面。
末世爆发至今，大部分动植物都被污染变异，新鲜肉食属于极其珍贵的物资。
狄迩能分到一些，但也不多。
沈南看着储物器光屏上显示的生牛肉分量，想了想，还是转而拿出了风干牛肉。
这牛肉干又硬又咸，都可以拿来当作戳人的凶器。
“刀呢？”沈南掂了掂牛肉干，“我掰不动。”
狄迩摘下他的白手套：“我来。”
Alpha骨节分明的手指，特别适合拿刀，削水果他不在行，切肉粒却是小菜一碟。
狄迩将肉干切成了几乎一样大小的方形肉粒，一颗一颗地摆好。
沈南还在泡发脱水蔬菜，狄迩眉心一蹙，开始一层一层地垒牛肉粒。
等沈南准备好了所有的佐料，一回头就看见小案板上堆叠出来的牛肉粒堡垒。
别说，堆得还挺像模像样。
他目光一动，眼尾扫过安静的alpha执行官，伸手一抓，直接摧毁了牛肉粒堡垒。
面条是超市最常见的挂面，平平无奇，但胜在分量很足。
脱水蔬菜和风干牛肉煮出来的汤底香味浓郁，勾得队员们一个个都在狂咽口水。
沈南盛了满满的一碗面，放在临时清理出来的办公桌上。
狄迩理所当然地端走了面，低头重重地喝了一口汤。
“不错，”狄迩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要稍高一些，“下次可以试试鸡蛋面。”
沈南看了一眼狄迩：“再加点汤？”
狄迩的碗里仍是满满的，汤也只是浅下去了一小口。
不过，既然是沈南主动提出来的——狄迩把碗递过去：“加吧。”
沈南当真只舀了一小勺汤，接着就把整个汤锅都端到了行动队队员那边。
“大家有碗吗？”
队员们面面相觑。
“——有！”个头极高的alpha最先给出回应。
他拿出了一只巨大的海碗。
沈南眼角抽了抽，给他脸盆般大小的碗里盛了几筷子面条，分了一勺汤。
高大的alpha稀里哗啦两口就吃完了面条，汤也舔得一滴不剩。
“好吃！”他抹了一下嘴巴，朝四周一扫，“你们不吃是吧？我可包圆了啊。”
“吃！谁说不吃的！”
“嫂子给我来一碗。”
“啊别抢我的！”
“混蛋你们饿死鬼投胎吗？”
狄迩端着手里的碗，气恨地盯着已经空了的汤锅。
早知道就该拿个最小号的。
“你不饿？”狄迩的脸色都是黑的。
沈南抿唇一笑：“我吃不惯机打面条。”
狄迩：“……”
沈南打开储物器光屏，在上面挑挑拣拣半天，选出了一袋吐司、一根肉肠，以及生菜和西红柿。
肉肠过油煎到金黄，生菜和西红柿切开，再用吐司面包片包住。
他给自己做了一个半中半洋的三明治。
狄迩的面碗已经空了，他盯着沈南的三明治，呵呵一笑：“沈秘书倒是会吃。”
给他煮面用牛肉干，自己则承包了一整根肉肠。
沈南不理他，继续优雅却快速地进食，并且吃得十分干净。
狄迩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不吃鸡蛋，却爱吃肉。挑食，矫情。……
天色很快就彻底黑了下来，杨梅几人还没有回来。
他们的通讯器在半个小时前掉线，现在整个处于失联状态。
队员们有点担心，大高个alpha抱着沉重的武器主动跟狄迩请示：“老大，我带两个兄弟去找找看？”
狄迩站在窗边，他的左手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夜色中的街道。
“老大？”
“去吧，”狄迩收起了望远镜，“往城南去找。”
沈南一愣：“他们去城南了？”
他之前明明提示过不能往城南过去的，杨梅也答应了啊。
“那边有烟。”狄迩往窗外一指，“城南方向。”
沈南凑到窗前，接过狄迩递过来的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嗯，还有蓝色的火光。”
杨梅是火系变异者，火焰颜色就是藏蓝色。
“我们即刻出发。”大高个转身要走。
“慢着。”沈南拦住了他，“不对劲。”
所有人都望向面容沉肃的秘书官。
“我需要一个视野开阔的通风口”，沈南转向狄迩，“带我去顶楼。”
这栋写字楼共有三十层，在整个H市里面不算最高的，但这附近确实找不出第二幢比它更高的建筑了。
末世以后电梯不能再用，沈南爬了七层楼梯，腿脚就没用地发软发抖。
“麻烦。”狄迩微微蹲下，“上来。”
沈南看看alpha的背：“我自己能走。”
“嘁。”狄迩撇撇嘴，下一秒，一只黑豹蹦了出来。
“吼！”
黑豹叼着沈南的裤子用力掰扯，为了不被撕破裤子，沈南只好骑到了它的背上。

十几层楼的台阶，黑豹只用了半分钟。
通往天台的门虚掩着，沈南正准备拉开，一只手比他更快，直接越过他推开了门。
狄迩长腿一跨，比沈南更先走了出去。
他往四周快速扫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侧身让出了位置。
沈南快步走到天台最边缘，黑豹亦步亦趋地跟着，甚至比狄迩本人还跟得紧。
“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闻到吗？”
狄迩看沈南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不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闻不到，”沈南迟疑了两秒，还是决定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到。”
狄迩冷然的眼瞳短暂地震颤了一下，他认真而严肃地望着沈南：“跟我说实话，你的异变类型，到底是什么？”
“……精神感知。”沈南捏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是单纯的嗅觉进化，直到后来，除了能闻到污染物的气味以外，我还能捕捉到一定范围内的活动精神体，我就觉得，我应该属于你们说的精神感知类异变。”
狄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感知到的最大距离是多少？”
“不受干扰的话，大半个H市吧。”沈南折中给出了一个回答。
沉默，落针可闻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