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雨原本气定神闲的神情微微一滞，下意识看向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特别之物的沈亦，声音低缓道：“你还是那么敏锐，难怪总能完成那些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在墨云帝国这些年，他也遇到了一些任务者，也曾经了解过一些心愿任务，不是没见过一些惊才艳艳的任务者。
但是没有一个人，拥有沈亦这般直击要害的恐怖直觉。
正如现在，他分明已在墨云帝国做到了星防大队长的位置，正常人第一时间只会觉得他是在做一些分内之事，但沈亦却一眼看出他对这些黑色怪物更深的意图。
他知道沈亦想要什么，原本还想用答案从沈亦那里交换一些东西，但他现在，确实对沈亦口中的宇宙坐标更为在意——
“如果你真能拿到坐标的话，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答应。”谢惊雨看向沈亦。
“那东西我现在拿不到，价值也与我想要让你办的事情不匹配，但我可以先给你一部分信息作为报酬。”沈亦茶灰色的眸子看向谢惊雨身后的虚拟路线图，眸光微动。
谢惊雨嘴唇张了张，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声音在他脑海里开口：【答应他。】
【为什么？我们还能要到更多。】
谢惊雨想要沈亦，哪怕只有一个承诺。
【黑色怪物的宇宙坐标对我们很重要，而且只有三一能够拿到，我们必须答应。】
声音的语气异常冷静。
谢惊雨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声音那跨越时空的力量对他来说近乎不可思议，也正是因为声音他才得以准确抵达沈亦所在的任务世界，所以他思量片刻，选择了相信对方。
“好，你给我宇宙坐标的消息，我告诉你我飞升此界的入口。”谢惊雨说。
沈亦没想到谢惊雨这么干脆，还以为要磨一段时间，此时见他如此爽快，沈亦也顺势朝着他身后昂了昂下巴：“那张路线图，我在另一个地方看到过。”
谢惊雨转过身去，深邃的蓝眼睛将路线图再度审视了一遍，回望沈亦：“哪里？”
“伦朗特公爵夫人的收藏馆里一幅画上。”沈亦说着，从光脑中点出那幅画的拓本，虚悬在半空中，“这些睡莲被阳光照射的地方，边缘连接起来。”
一幅村庄睡莲图被投影在半空中，午后的阳光慵懒洒落，部分睡莲掩藏在近景岩石的阴影中，另一部分则被阳光直射。
被直射的睡莲边缘连接起来正是谢惊雨身后那副路线图连起来的模样，甚至圈出来的相对点位和睡莲的位置丝毫不差。
“你确实帮了我很多。”谢惊雨说着，点开光脑，将尚无点位对应的睡莲与墨云帝国的地图一一对照，大致找到了剩余的黑色怪物藏身地点，“黑色怪物的潜藏地点找到了，剩下还有辉光之城、莫安岭、落日沙漠，现在立刻过去，每个地点至少三支小队。”
等交代完星防队的事情，谢惊雨深深看向沈亦：“还有呢？这幅图和宇宙坐标应该没关系吧？这和我们的交易不符。”
“当然，我还有一幅图。”沈亦说着，却没有立即拿出来，调出光脑中的墨云帝国地图，虚拟屏幕朝向谢惊雨：“世界入口的详细地址，我想我已经表示出了诚意。”
谢惊雨眸子缓缓下落，先是在他那描绘着金色篆体字的白皙手腕上扫过一眼，这才慢慢抬手，修长食指在地图中轻轻点了几下。
沈亦收回来去看，发现谢惊雨还挺实在的，地址详细到某城某街某巷，已经是极为完整的讯息了，不由得嘀咕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骗啊……”
谢惊雨眸光微颤，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思绪，低声道：“所以，你这次也是骗我的么？”
“那倒不是，我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沈亦爽快道，很快将他从系统那里得到的第一幅星图发给谢惊雨，“我只能确定这幅图对应的是黑色怪物故乡的宇宙坐标，但具体坐标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可以了。】声音说，【有了它，我就能感应到三一下一次的任务地点，下一个世界，我带你过去。】
“够了。”谢惊雨眸子依旧将抬未抬，思绪暧昧难明，“你给了我黑色怪物的潜藏地点信息，价值已经足够了。”
沈亦点点头，正准备离开，转身时却瞥见谢惊雨静静凝望的视线，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魔童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谢惊雨没有回答，也没有拂去他头顶那只久违的手，深邃眼睛里沉淀着沈亦看不懂的情绪，比大海更加复杂。
沈亦没再在办公室逗留，很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谢惊雨一个人站在办公桌前。
良久，他转过身去，手指从沈亦给的那张虚悬星图上划过，喃喃道：“下一次，我就能抓住你了。”
沈亦从办公室回来，糖水罐子等人立即围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沈亦将虚拟地图拖到几人面前：“搞定了，有了世界入口的具体地址，我们就能用触手店的道具找到相似地点，继而找到黑色怪物们入侵的地点。”
“终于！”糖水罐子长叹口气，“不过，仅仅是把入侵入口封闭的话，许愿者会算我们任务完成吗？那些黑色怪物极有可能再度出现吧？”
许愿者的心愿任务是“拯救耀月之城”，他们找到了怪物们需要的矿石、封闭了入口，应该能阻止耀月之城三百年后的那场毁灭，但是三百年后，他们还会不会二次遭遇袭击，就很难预料了。
“试试吧，我觉得可行。”沈亦看向窗外恍似永恒的日光，“就算没有怪物入侵，耀月之城能不能在历史中长存依旧是个未知数，许愿者应该不会这么刁钻。”
“好，先去封闭入口吧。”黑天使接话，“飞车已经停在总部外……”
“哇呜”、“哇呜”……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整个大厅。
沈亦几人对视一眼，迅速朝着更衣室走去，准备换衣上机甲，帮耀月之城清除最后一波星兽潮再去封闭入口。
没想到下一刻，广播里出现大队长的声音：“紧急通知，黑色怪物正往城中梅丽街东五巷聚集，所有经过矿石改造的星防队员，立即前往东五巷，未经改造者不得擅自行动。重复一遍，黑色怪物正往梅丽街东五巷聚集……”
梅丽街东五巷，谢惊雨给出的飞升入口所在地，黑色怪物们去那里做什么？
“不好，它们想逃跑！”沈亦的步伐骤然加快，“这些怪物身上的能量很特殊，会干扰附近能量波动，一旦被它们钻进去，触手店道具很可能就找不到入侵入口了，我们得赶快过去！”

梅丽街东五巷。
如同黑色焦油凝结而成的怪物飞快融入周围混凝土墙体，继而如同阴影般向某个明确的方向掠去，速度飞快。
在它们身后，激光炮一次次射击，将它们身上的胶状物一点点剥除，地面留下来大量黑色焦油，火星溅入燃起熊熊火光。
怪物们的身影因为“身体”的剥离变得越来越瘦小，却始终未曾停止前进，甚至连回头反击都不曾，只顾一路向前。
“它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迫切，连身后的追杀都不顾！”
机甲内，星防小队长连月明不由得困惑，她的炮口一次次命中黑色怪物最为脆弱的“右肋”位置，削下的黑色焦油更是以数百千克为计量，燃起的火焰几乎将整个梅丽街点燃。
但她依旧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已经有小队提前勘测过了，那里除了两间平房之外，什么也没有，不管这些怪物想要什么，阻止它们就对了！”
另一机甲内的小队长大声道，驾驶舱内汗液打湿感应服，再度抬起右手光剑，狠狠劈斩而下，将黑色怪物一分为二！
那怪物竟然还能继续行动，在褪去一半“身体”之后，它的皮肤变得更为紧致，速度更为敏捷，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就在这怪物即将抵达东五巷二十八号之际，四道血色锁链圈成了一道赤红囚笼，将那几乎缩水了三分之二的黑色怪物死死关住，缝隙猛地收紧！
“干得好！”
星防小队长迅速赶到，手中光剑再度拦腰斩下，能量剑凭空穿越血色链条，将黑色怪物再度斩半，而在对方酝酿二次成型之际，又一剑下去！
紧接着是无数剑，将那黑色怪物切割了起码有十次以上，终于将其完全斩杀，怪物再也无法凝聚成型！
见这只怪物已经彻底死亡，高楼之上的隐飞速在原地消失，来到了第二只抵达飞升入口前的黑色怪物面前。
“哗啦”一声，血色锁链再度化作囚笼，一次次收紧、缝隙缩小，将不断舍弃“身体”变形的黑色怪物死死困住！
“黑天使用［情感专注卡］，让怪物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
荧光黄的机甲从后方步出，巨大的机甲铁拳将试图钻进飞升入口的黑色怪物打出去，怪物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
“这就来，嘿！宝贝们，来体会一下粉丝们的狂热感情吧！”
无数张金色卡片平均散入附近的怪物们体内，怪物们不受控制地将“视线”集中在黑天使身上，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东五巷因为沈亦等人的到来，压力顿时减少，众人纷纷看着天空那堪称神术般的异能，目光中不乏赞叹。
“坚持住，这就来！”
连月明的机甲队终于赶过来，激光炮一次次轰击在怪物们的身上，将其一次次炸开、点燃，直至彻底死亡。
眼见着再不反击它们将永远无法钻进世界入口，怪物们终于不再一味向入口冲去，而是转过身来，手臂抬起！
“又是这一招，快收回机甲！”
星防小队长大声指示，只是怪物们的速度如此之快，那一指之力将还未收回的机甲引爆，一个个驾驶员紧急脱舱，仍不免受到大量冲击伤害！
沈亦的速度还算快，但他身边的机甲师反应慢了半拍，爆炸冲击波及到他，使得他狠狠朝着身后墙体摔去！
“三一！”黑天使展开翅膀，身影一掠而过，将他接住后又放在了附近被炸开缺口的大厦中，随即再次飞出去。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派上用场，因为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结，一个个半透明的水泡浮起，将被炸飞的驾驶员们笼罩住。
“三一！我升到A级了！”
一条美丽的人鱼在半空中浮现，身后水雾朦胧，银蓝色的鱼尾如裙纱般散开，在阳光下如同半透明一般，在半空中置身大海，轻轻摆尾便一跃数百米。
糖水罐子将那些人放在附近的掩体后，自己缓缓抬起手，水汽凝结成墙，将一众黑色怪物拦在入口之上——
“我现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无处不是海洋！”
糖水罐子缓缓说着，手指微微曲起，那些黑色怪物便被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水体墙压迫，身体都膨胀变形成一颗颗浑圆的球。
沈亦的目光落在那些怪物身上，发现它们虽然被糖水罐子压制得一动不能动，但手臂依旧顽强地朝着某个方向抬起。
“还是这一招吗？”
糖水罐子眉头微微皱起，他操控着空气中所有的水，即便水体爆炸，也不过是冲击力大一些的水滴，他随时可以控制。
沈亦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目光先是困惑，随即便是骤缩：“罐子！离开原地！”
糖水罐子一秒的犹豫都没有，鱼尾“啪”地一下摆动，迅速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漩涡型入口突然出现在糖水罐子原先所在的地方！
如果不是沈亦提醒得快，糖水罐子毫无疑问会被漩涡吸走！
“这是什么？新的能力？”
糖水罐子也惊魂未定地出现在沈亦身旁，他能感觉到那诡异的黑色漩涡对他的威胁，鱼尾上的鳞片都要炸开了。
“不……那是它们入侵墨云帝国的入口，竟然被他们主动迁移到这里来了！”
沈亦神色凝重，他很快发现，自从入口迁移到这里之后，那些怪物们的实力瞬间成倍增长，原本被压成圆球的身体一点点恢复过来，甚至有些直接将水体墙撑爆！
“这些怪物的力气……突然变得好大！”
糖水罐子连忙重新收紧水墙，却感觉到阻力比刚才大了不是一点半点，阻止他们向两个入口靠近已经费尽力气！
沈亦紧紧盯着那些黑色怪物们，发现它们在凭借着黑色漩涡的加持挣脱水体墙后，竟然还执着地往飞升入口掠去……
“糖水罐子，你身上有没有A级的伪装道具？”沈亦忽然开口道。
“什么……要那个做什么？”糖水罐子水体墙维持得极为艰难，脸颊涨红道。
“现在立刻，把两个入口的位置伪装一下，再用你的人鱼能力迷惑这些黑色怪物，让它们钻进入侵入口！”
“为什么？”糖水罐子满脸困惑，但还是咬牙照做，鱼尾轻扬，连续的半透明水泡掠过黑色怪物们的身体。
很快，那些怪物们的目标顿时换了个边，朝着用［极致赝品］伪装的入口走去。
沈亦紧紧盯着它们，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直到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才移开目光，视线重新落在其余的黑色怪物身上——
“加快进攻节奏！别让它们反应过来！”
沈亦说着，自己毫不在意黑色怪物们可怕的指爆，重新召唤出机甲，身影瞬息出现在黑色怪物面前，将其一脚踹开！
“咿呜——”
那些怪物们没有嘴巴，却发出了极为愤怒的声音，手臂再度抬起，想要爆开沈亦的机甲，却被一道无形风刃削去手臂！
谢惊雨终于赶了过来。
此时的他，黑色的头发不知何时变长，被灵压掀起的狂风吹起，湛蓝色的眼眸如有神光，修长手指轻点，便使得一只黑色怪物原地燃烧起来，熊熊大火映亮无情侧脸。
“是谢师兄！那是……异能吗？”
“这也太可怕了吧，简直是神了吧？”
“听说他的异能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可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
星防队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半空中浮现的人影，对方飞舞的长发更衬得那张面容越发冰冷无情，如神魔临世。
沈亦看到这样的谢惊雨，也是愣了一下，然而，眼见着第二只黑色怪物也被他点了烟花，顿时呼吸一紧，下意识把人捏进了机械臂里：“别点了！”
谢惊雨原本浮在半空，黑色长发狂舞，身形凛冽不可言，结果被一爪子攥进了手里，顿时缓缓抬头。
四周的视线也不由得聚集在了那台荧光黄机甲身上，心中默默无言。
沈亦完全没意识到那些古怪的视线，抓着谢惊雨道：“先别杀这些怪物，它们在帮我们关闭入侵入口，你仔细看！”
谢惊雨看了眼腰身上的机械臂，暂时没说话，神光满溢的眸子朝着入口看过去。
发现那怪物们进入的飞升入口竟是被一层水光覆盖，实则下面是黑色漩涡的入侵入口，并且随着怪物们的进入，那入口颜色在不断变淡，如今已是近乎于无了。
而黑色怪物们至今毫无所觉。
毫无疑问，这又是沈亦的手笔，他总能观察到一些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
谢惊雨收回视线，看向胸前的机械手指：“我知道了，你松手吧。”
“哦。”沈亦松开手。
然而，半晌后，空中毫无动静。
谢惊雨湛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过来，眼底并没有太多情绪。
沈亦看了眼冒出红色警告框的操作屏幕，试探道：“要不你自己把它掰开？机甲能源耗尽了……”

谢惊雨看了他半晌，没有说话。
他微微垂了垂眸子，挟制住他的机械臂便“咔嚓”一声松开，修长身影再度浮现在半空中，并且在判断片刻后，很快抬手，灵剑斩断了一只黑色怪物的手臂。
怪物“咿呜”地叫了一声，速度更快地朝着“飞升入口”狂掠而去。
沈亦见状，终于放心下了机甲，在看到有几个黑色怪物疑似看出入口疑惑之处后，飞快补了几个道具过去。
黑天使从身后飞过来，低声道：“隐接到主线任务了。”
沈亦眉梢微扬，看着仅剩的最后几个黑色怪物道：“正好，入侵入口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让隐直接把剩下几个怪物送进去吧。”
黑天使很快飞走，隐从高楼上抬起头来，身影瞬息出现在剩余几个黑色怪物头顶，血红色的长剑第一次显于人前。
凛冽血光倒映着黑色怪物们抬手欲指的身影，沈亦扬声对谢惊雨道：“再帮个忙！”
谢惊雨朝这边看了一眼，修长有力的右手微抬，黑色怪物们的指爆便落在了无形的气墙上，与此同时，隐的长剑赶到——
血色长剑如有粘附效果一般，将剩下的七个黑色怪物串联成串，在谢惊雨的帮助下，全部送进了入侵入口中！
“咿呜——”
怪物们感受到入口的消散，发出一声愤怒而惊惧的尖叫，但身影仍是快速消散在半空中，漩涡入口也飞快关闭起来。
在最后一刻，一个红色的高大影子似乎想要通过入口进来，只可惜没能成功。
沈亦眸光微闪，记下了那个影子的模样，猜想这大概是那些黑色怪物的头领，竟是一直等在入口另一端么……
“任务，完成了。”隐说，“积分，平分。”
沈亦看了眼他已然消散的血色长剑一眼，眸子微闪道：“我的那一份不用，到时候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好。”隐答应得也爽快。
“那位执政官的任务呢？算完成了吗？”黑天使降落在沈亦身边，焦急道。
沈亦点头：“已经提交了。”
下一秒，墨云帝国所有参与此次任务的客人们都收到了消息。
【系统提示：［来自未来的星光］心愿任务已完成，客人可随时退出任务世界。】
【系统提示：世界正在关闭中，请滞留的客人们注意时间，自动脱离倒计时71小时59分钟59秒】
然而，看到这则消息，沈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高兴的神色，这让正准备查看［预测未来］技能的糖水罐子一愣，疑惑道：“三一，你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啊？”
沈亦看了几人一眼，将身侧的电子屏幕屏蔽解除，展示给所有人。
【道具】：［天使圣光］、［蛊惑鳞片］、［一分钟的信任］、［吸音蔷薇］、［无声切割］……［未来星图］
“等等……［未来星图］怎么会还在背包里？我们不是完成任务了吗？”糖水罐子诧异道。
与［吸音蔷薇］这类任务中所得道具不同，系统发放的道具一般在任务结束后会自动收回，只有明确说明是奖励的道具才会特别留下，作为普通道具任玩家使用。
系统从未说过［未来星图］是可用道具，明显属于要被回收的类型，然而直到任务结束，它依旧存在于沈亦的背包中。
“系统出错了？白送我们一个道具？”糖水罐子只能如此猜测。
黑天使却是看了一眼，缓缓摇头：“恐怕不是，它没有任何使用说明。”
沈亦为了让几人看得更清楚，刚刚已经点击了［未来星图］数次，但和其他道具不同，［未来星图］并没有使用详情。
仿佛它单纯只是存在于沈亦的背包内，像个摆设似的，既无法使用，也无法消除。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展开道具图片，将那幅美丽的棒旋星系图再看一遍。
“怎么了？”
谢惊雨从远处落下来，长长的发丝已被他用发带束住，绑成了高马尾。
湛蓝的眼眸看向眉头微皱的沈亦，视线顺着对方目之所及看过去。
“这是……你给我的星系图？”谢惊雨的眼眸中倒映着美丽星空。
沈亦诧异看过去：“你能看见？”
非任务者不可能看见手环内容才对，谢惊雨就算曾经是许愿者，应该也没有特权才对。
“只看得见一幅星空图。”谢惊雨说。
沈亦眉头皱得更紧，能被许愿者看见的道具，而且还无法查看详情……
这依然是任务道具的特征！
可是，它是哪里的任务？
并且，能被谢惊雨看见，说明这任务还和谢惊雨有关！
沈亦摩挲了一遍手环，没有得出结论，索性不再执着，看向他道：“最多三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谢惊雨毕竟是上个任务世界的小魔童，沈亦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一次离去，不再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
谢惊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亦会特意和他说一声，还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不受控制地抬起眸子，想要从沈亦那里看出些什么，然而接触到那双眼睛之后，谢惊雨微微跳动的心脏暂时平复下来。
沈亦的眼神，和当初看“小魔童”时别无二致，不掺杂任何情愫。
谢惊雨眸子垂下来，摇摇头：“没什么打算，或许会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沈亦倒是诧异了一瞬，他原本以为小魔童飞升时选择了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什么野心目标之类，他还想临走前帮帮他呢。
没想到对方似乎真的只是随便选了个地方，不过这也符合小魔童的性子。
在没有外物侵扰的情况下，小魔童性格确实不怎么主动。
想当初收复魔窟，还是他建议的，小魔童自己一点也不积极，看起来对一统魔族这种事情兴趣不大的样子。
飞升到此界，大概也只是巧合。
想到这里，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思考片刻后，将两根双色树枝塞到他手里。
“隐身法器，两枚树枝同时折断，能让你隐身，树枝距离越远，持续时间越长，你可以提前埋好一枝，下好连心咒，危机来临时捏断另一枝。”沈亦嘱咐道。
这是他思量过后，认为最适合谢惊雨的道具，因为隐身效果是bug的作用，所以即便是作为土著的谢惊雨来用，效果也不会减弱，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毕竟是养了七年的崽，又在第二个世界相遇，沈亦自觉还是得给点关心的。
谢惊雨紧紧盯着手中树枝，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仿佛被什么东西骤然点燃。
他的手指猛地捏紧，又一点点放松，最终哑声道：“我知道了。”
他好似……窥见了黑暗中一丝缝隙。
只有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对他来说便已经完全足够了。
三一……下一个世界，他不会再放手了。
和小魔童道别完，沈亦又特地去了夏尔特家里一趟，任务的完成少不了他帮忙。
因为夏尔特的推荐，他也在这个世界刷了不少积分，临走前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黑天使看着他在这个世界留了整整三天，眼神微暗，在脱离世界时忽然道：“三一，你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发现了什么？”
否则的话，一向不与任务世界的人牵扯太深的三一怎么会又是给小魔童送道具、又是和夏尔特道别？
沈亦装模作样地慨叹：“就算是石头做的心肠，这么多个任务世界下来，也难免水滴石穿，没办法的事啊！”
黑天使怀疑地看着他，但无论他怎么问，沈亦都没有说出原因。
一直到在礼品世界结算完积分，黑天使都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本台记者报道，金水小区一名十八岁男子手持菜刀上街袭击路人，其行为疑似精神病患者，目前警方尚未抓到行踪，各位居民多加小心，看到疑似身影请及时避开，并迅速向公安局举报。”
弥漫着香气的客厅里，电视机播报着新闻，黑天使在厨房做饭，贺文月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电脑办公，沈亦则坐在餐桌旁，用手指拨弄着他新买的向日葵。
向日葵花瓣金黄、叶片深绿，用手指触摸茎干，能感受到脉络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仿佛永远也不会凋谢一般。
沈亦戳了戳它的花瓣，幽幽道：“再这样下去，楼下花店都要倒闭了，这些鲜花的保质期真是长得令人发指。”
他已经从礼品世界回到现实一周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他重新买了批鲜花观察植物生长情况、每天定时查看新闻，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所在的现实，正在发生一场悄无声息、却又异常浩大的剧变。
植物的生命周期明显增加、医院不少病人不药而愈、而健康的人反而会患上精神疾病上街杀人、天气一直处在炎热的夏季之中，秋冬仿佛永远也不会到来。
这一系列变化，并非同时、瞬间发生，而是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恐怕在影院投毒事件之前便已经有所征兆，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
直到上个月盲人女孩的痊愈、贺文月实验室患者的发病，沈亦才开始有了怀疑，并且在这周彻底确定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因为不清楚是什么异常导致了这场变化，沈亦等人暂时也只能静观其变，至少目前为止，这场变化既没导致停水、也没导致停电。
“比影视剧里的末日看起来好得多。”黑天使曾经这样下结论。
沈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还加上了一句：“空气还清新了不少，花瓶都不用换水了，省时省力。”
时间回到现在，沈亦感慨了一句花瓶里的向日葵保质期后，正准备溜进厨房手欠一下。
客厅里，正在查看电脑上实验数据的贺文月忽然沉声道：“有新发现了。”

“看这些情绪变化曲线。”贺文月将电脑翻过来对准他们。
那是一张折线表，蓝线代表正常情绪值，红线代表患者测出来的情绪值，在图表上，红蓝线几乎相向而行。
蓝线位于高峰时，红线位置比它更高，而蓝线位于低谷时，红线位置比它更低。
“什么意思，是说这些患者情绪比正常人更极端吗？”黑天使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