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莫:“青阔说碎陶片碾碎了,也能用来做陶,我就一起写上去了。你看看还想要什么?我再写上去,等患者来了,让他们有什么给什么,不用专门换好布料之类的给我们送过来。”
乌炯清点了一遍,建议道:“你不是喜欢果酒?把果酒也加上。”
简莫眼睛一亮:“这个好。”
他们酿的面果酒现在都还没发酵好,最近做菜用的果酒又多,确实可以换一批果酒。
简莫写完,看看手下的树皮:“今冬过去,春天来临之后,我们手上的东西恐怕会比现在还多。”
乌炯:“大夫总是格外受欢迎一些。不过,你写的这块板子,看到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明白。”
简莫:“到时候我会解说一下,他们听完解说,大概就知道有什么我需要,而家里又恰好有的东西,就不用费劲去找人换了。”
这天,简莫一大早准备去收鱼笼,班鸣从小路上蹿出来:“简莫哥!”
简莫听到他热情的呼喊,停下来等他:“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班鸣睁眼说瞎话:“我每天都起得那么早。”
简莫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简莫跟青阔熟,知道他们一家都没有早起的习惯,尤其班鸣,这个年轻的兽人刚刚度过极度缺觉的成长期,要是不需要出去打猎的话,总要睡到太阳晒热了地面才起来。
这家伙今天起那么早,简直像乌炯睡懒觉一样稀奇。
见简莫的表情,班鸣知道没糊弄过去,也没在意,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道:“简莫哥,我这次过来想求你一件事情。”
简莫非常警惕:“什么事情?你先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班鸣带着点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喜欢阿蒙对吧?”
简莫点头。
班鸣问:“你觉得阿蒙怎么样?”
简莫以为他要跟阿蒙结为伴侣,想探听家里的口风,先找自己做说客,便说道:“挺好的,是一个品格和能力都非常优秀的亚兽人。”
班鸣抬着下巴:“对吧,他还长得特别好看。”
简莫跟他那骄傲的样子,说道:“对,要我跟你阿爸说吗?”
“不不不。”班鸣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连忙摆手说道,“我这次来不是想说我跟阿蒙的事,是想说,能不能让阿蒙带着他阿父过来找你看腿。”
简莫听他铺垫了老大一堆,就为了说这个事情,顿时哭笑不得:“当然可以,谁身体不舒服的可以过来找我看看,乌炯他们又不拦着。”
简莫确实对阿蒙印象挺好。
他家的两只驮驮兽就是这个年轻俊秀的亚兽人送的,当时也算是急他所急了。
所以哪怕阿蒙是雄英部落的人,如果需要帮忙,他也会尽力帮。
班鸣听到简莫这话放心了:“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简莫哥你人那么好,哪怕他阿父来自别的部落,你也不会拒绝的。他就是想得比较多,觉得还是得先问一问你。”
特别体贴的人确实反而会有更多的顾虑,简莫理解地点头:“你让他带他阿父来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阿父的腿也应该再检查一下了。”
班鸣:“好嘞,等会儿我就去他们部落跟他说。简莫哥,你真好。”
简莫瞥他:“帮你伴侣就好了?”
班鸣有点羞涩:“还不是伴侣,我正努力成为他的准伴侣。”
这家伙长得也挺好看,看着非常阳光,就是偶尔傻乎乎的,不像猫猫,像只巨大的萨摩耶。
简莫挥手:“行了,你赶紧忙去吧。”
班鸣没走:“你不是要去收鱼笼吗?我帮你。”
班鸣说天气冷,鱼不好弄,坚持帮简莫拉起鱼笼,再清理好内脏才告别简莫回去。
班鸣这家伙这次太体贴了,简莫在看到阿蒙带着他阿父来的时候,爱屋及乌,态度也很温和。
一般而言,简莫在面对病人及家属的时候,态度都是比较严肃的——严肃起来,病人比较听医嘱。
怕他的病人还挺多。
阿蒙带着他阿父跟简莫打招呼:“简莫大夫。”
“来了?”简莫朝他们笑问,“一路过来辛苦了,路上还挺冷吧?腿有没有因为天气而变得不舒服的地方?”
阿蒙的父亲有些拘谨,不过还是回答:“有一点,要下雪的时候会隐隐作痛,天太冷了也会疼。”
简莫:“我看看。”
简莫仔细给阿蒙的父亲雨浇检查了腿。
雨浇的腿愈合得还可以,不过没能好透,现在看的时候还看得到红痕,里面应该有点炎症。
简莫看完他的人形,又请他变回兽形。
雄英一族的兽形有点像独角兽,不过长角非常锋利,看着不太好惹。
雨浇人形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兽形的时候,可以看得出来腿骨有点红,血管应该有点损伤。
简莫严肃着脸问道:“回去是不是没好好休养?”
雨浇闷声闷气:“也还行,很多时候部落集体活动我都没跟着去。”
简莫:“那有时也跟着去了,是吧?”
雨浇不太敢说话了,阿蒙也皱起眉头看自家阿父一眼。
简莫感觉到棘手,想了想说道:“这个程度的伤我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我先用热盐帮着敷一敷,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伤处的保暖,多多休息。”
阿蒙连忙答应下来。
简莫朝这位特别靠谱的亚兽人点点头,取了一个破陶锅,架在火塘上,倒了半锅岩盐进去,慢慢翻炒。
等岩盐炒烫了,简莫将岩盐倒到袋子里,扎好袋口,再将整个口袋放到雨浇兽形的伤腿处。
在放的时候,简莫细心地感受了一下盐袋的温度,虽然觉得没问题,但还是细心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别烫伤了。”
雨浇连忙答应。
用盐袋热敷需要一段时间,父子俩坐在厅里慢慢等。
简莫招呼他们喝椒蕊饮,里面没有奢侈地放蜜块,不过放了一些果脯,喝起来甜甜辣辣的,用来驱寒的效果非常不错。
这里没什么零食,有点味道的东西都挺受欢迎。
雨浇和阿蒙慢慢喝着椒蕊饮,放松了下来。
阿蒙坐在厅里没什么事做,扭着脑袋打量四周,很快就看到了简莫挂在墙上的树皮画。
他画得太传神了,阿蒙一眼就认出了画上面绝大部分的物体。
阿蒙坐直了问道:“简莫大夫,这是什么?”
简莫扭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这是我收报酬的范围,有些人来看病,家里没有多余的布料、兽皮等,要跟别人家换了再送到我这里来,怪麻烦的。我就整理了一些我需要的物品,不用给布料、兽皮等,给这些我也很欢迎。”
简莫说着,还将上面的物品给阿蒙和雨浇念了一遍。
阿蒙听完之后,果然注意到了自己有的那些东西,表示要给简莫带陶片,而后又好奇:“简莫大夫,你喜欢果酒?”
简莫笑:“你还是叫我简莫哥吧。果酒很有用的,我们家的用量也很大。”
阿蒙爽快地改了口,而后有些可惜地说道:“现在倒正是酿果酒的季节,不过阿父的腿伤了,我们今年没怎么出去摘雪珠果。”
这又是简莫第一次听说的果子:“雪珠果?”
阿蒙:“对,一种下雪才结的果子,我们那边长得比较多。它特别甜,用来酿酒特别好,就是不太好找。”
简莫:“特别好是怎么个好法?”
阿蒙想了想:“雪珠果外面有一层白霜,酿酒的话,不用再放别的什么东西,直接捣碎了放在罐子里,三五天就开始出酒了。”
简莫忍不住:“这么快?!”
他家的面果酒酿了那么久,现在打开来还是一股面果味,酒味比较淡。
他简直怀疑是不是要酿够一个季度,等春天来临的时候,面果酒才会酿好。
阿蒙:“真的,不信你问我阿父。”
雨浇在旁边点头:“雪珠果酿酒又快又好,就是少。我们有时候会变回兽形去找雪底下的草,要找很久才能找到雪珠果。”
简莫忍不住:“为什么?这种果子不是都会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每年都结吗?”
阿蒙摇头,认真说道:“不是的,有的年份会结,有的年份不结。雪珠果就跟菌菇一样,想找到得靠运气。而且它结果的时间特别短,一两天就谢了,又埋在雪下面,人不扒开雪根本看不见。”
这还真是一种珍稀的果子,怪不得他在记忆里没搜寻到。
阿蒙看简莫的表情:“我回去找找,要是找到了就给你送来。”
简莫连连摆手:“不用了,你们带的驮驮兽兽毛织成的布已经很棒了。看病用不了那么多布,我还得回你们一些东西,你们想要坚果、布料还是香料?”
这里没有找钱的概念,简莫收多少东西全凭他自己做主。
他会根据病情的复杂程度,用到的药材及医疗器械的珍贵程度等,收取不同的费用。
像检查和敷腿这种压根不麻烦的医疗步骤,就不需要一块珍贵的驮驮兽兽毛布料作为报酬,简莫得回他们些东西。
阿蒙不想收简莫回的东西,简莫非常坚持,说是自己的原则,又解释了一下原则的概念。
最终,阿蒙收下了一大包简莫调配好的香料。
阿蒙父子敷好腿就带着简莫给的香料、岩盐和医疗建议离开了。
简莫倒有些魂不守舍。
傍晚,乌炯一回来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询问他怎么了。
简莫问乌炯:“你知道雪珠果吗?”
乌炯的动作一顿:“阿蒙说的?”
简莫点头:“他说雪珠果味道特别甜,酿酒特别好。我们部落有雪珠果吗?”
乌炯:“没有,他们那边才有。”
雄英部落离他们部落非常远,中间隔着孟水部落这个大部落。
两边物产不同太正常了,比如阿蒙说他们那里就没有蜜雀和蜜块。
简莫有点失望:“那我下次问问他们部落的人,看能不能换到点雪珠果,或者换点果酒。”
乌炯想了想:“我记得正赤部落也有这种雪珠果——”
简莫立刻反应过来:“那正赤部落下面那块无主的地盘里有吗?”
简莫指的是,他们去采面果的那块,正赤部落和义谷部落中间那块无主地盘。
乌炯:“我要说的正是这个,以前我们部落的人在那里采到过雪珠果,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确定那边还有没有?要去碰碰运气吗?”
简莫毫不犹豫:“去!”
他们好久没有去那边了,正好可以去那边逛逛。
简莫挺想看看冬天的时候,那边是什么样子。
乌炯脸上带着点笑意:“那我们早点睡,明天让啾啾驮我们过去。”
简莫:“就我们两个人,不带其他人吗?”
乌炯:“你还想带谁?”
“不不不,我们俩就挺好,想去哪就去哪。”简莫站起来,“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做点贿赂一下啾啾。”
飞翼兽偶尔也会驮河畔部落的其他人。
每次驮其他人时,它都快速驮到地方就将人放下,多一个眼神都不给人家。
班鸣还跟简莫抱怨过,说总觉得这家伙跟着部落里人出去的时候特别敷衍。
简莫听着他抱怨,心道他是没见过什么叫打工人。
工作而已,要什么真情实感?
飞翼兽跟部落出去的时候很敷衍,跟简莫他们出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路都在啾啾啾,肉眼可见地高兴。
简莫被它叫得耳朵疼,轻拍它的脖子大声问:“你怎么那么高兴啊?”
飞翼兽更大声地:“啾啾啾!”
乌炯有力的双臂揽着简莫的腰:“小心,别掉下去。”
简莫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乌炯,笑了笑:“不会,我抓稳了的,啾啾也飞得很稳。”
他们一路飞到正赤部落和义谷部落交界处那块无主的地盘。
乌炯说这块地盘有名字,叫“得周山地”。
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兽人世界的取名方式确实和华夏的取名方式不太一样。
简莫在心中念了一遍,将这个名字牢牢地记住了。
等到了地方,乌炯轻轻按了一下飞翼兽的脖子,让它降落下去。
两人一兽停在河边的空地上。
简莫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也就从雪的缝隙里能看到底下黄褐色的枯草枯木。
简莫转头问乌炯:“雪珠果要怎么找?真要扒开雪一点点找吗?”
乌炯:“我先变回兽形,看能不能闻到。”
简莫连连点头,兽人的嗅觉可比他敏锐多了。
乌炯很快变成了巨狼,低头轻嗅雪面。
飞翼兽好奇地看着他,啪嗒啪嗒走过来,学着他的样子一起嗅闻雪面。
这家伙就学了个花架子,嗅闻了半天,什么也没嗅出来,反而鼻尖沾着白色的雪。
过了一会,它被鼻尖的雪冷到了,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大喷嚏:“阿嚏——”
简莫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免得被飞翼兽的口水喷上。
飞翼兽看简莫的表情,不太满意,想过来蹭他。
简莫及时发现了这家伙的企图,伸手将它推远。
就在简莫和飞翼兽玩闹的时候,巨狼说道:“找到了。”
简莫精神一振,跑到巨狼身边:“哪里?”
巨狼用爪子扒开雪:“这里。”
雪一被扒开,简莫立刻看见了地面上静静待着的果子。
这大大小小的果子晶莹剔透,它们像裂开的糖块,也像裹了霜的糖角,看着颇为诱人。
在果子露出来的那一瞬间,清甜的气息一个劲往简莫鼻子里涌。
简莫默默数了一下,五大三小,一共八颗雪珠果。
简莫吸了吸鼻子:“这果子可以吃吗?还是只能用来酿酒?”
乌炯:“可以吃,不能多吃。”
简莫立刻毫不客气将其中三个最大的果子摘了下来,抓起旁边的一把雪,搓了一下果子,便将其中一个塞到正将大脑袋挤过来的啾啾嘴里,另一个喂给巨狼,自己吃了最后一个。
雪珠果咬下去,里面胶质一样的果肉涌了出来,甜得粘牙,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甜果香。
好好吃!
简莫“啊”了一声,仰面往雪地倒去。
巨狼神色一紧,立即上前将爪子搭在他身上,用鼻子嗅他的胸腹:“怎么了?”
简莫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太好吃了,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果子?”
飞翼兽在旁边大声地“啾啾”叫着,表示赞同。
乌炯:“……”
简莫一翻身,抱住巨狼的嘴筒子,看着他的眼睛:“不好吃吗?”
巨狼:“好吃。”
简莫弯起了眼睛。
吃完后,简莫感觉嗓子有点齁,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一样,略带点痒意。
看来雪珠果能吃,却不能多吃。
吃多了,嗓子肯定会疼,说不定胃也会疼。
简莫爬起来,将另外五颗果子小心摘下来放进背筐里:“我们去找别的果子吧。”
乌炯:“嗯。”
他们继续找。
乌炯用鼻子嗅闻,鼻尖很快也沾满了雪。
简莫看见了,觉得挺可爱,也学着他的样子仔细嗅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莫总觉得今天能辨别出来的气息特别多。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嗅到雪珠果的味道,但是能闻到枯草的气息,也能闻到雪下面小动物残留的味道。
可能因为空气太凉了,嗖嗖往鼻腔里钻,他的嗅觉被激得格外敏锐。
他们一路走,一路嗅闻。
雪珠果并不多,要走好一会儿才能发现一窝。
巨狼和飞翼兽负责嗅闻,简莫采摘,到中午,采摘到的雪珠果只浅浅地覆盖住了背筐的底部。
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简莫感觉到有些冷了,还有点饿。
这种天气出来采集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他转头征求乌炯的意见:“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乌炯:“好。”
乌炯背过身去变回人形,捡起刚刚掉下来的兽皮袍子和兽皮靴穿上。
他往四周看了看,指着前面说道:“去那边的石头上。”
简莫毫无意见:“行,正好背风。”
两人一兽到休息的地方。
乌炯很快从林子里拖出枯木,用火折子点上。
简莫则拿出陶罐,罐子里有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包括鱼丸、肉丸、茎块等。
他看了一眼,从地上抓了把干净的雪塞到罐子里,又将罐子放到火上面煮。
罐子里的雪很快融化成水,又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煮着其他食物。
要不了多久,午饭应该就能煮好。
在烤着火的时候,简莫说道:“没想到这个季节,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乌炯:“大家会出门,不过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也是,大冷天的,在部落附近采采就行,没必要来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简莫理解地点头,他坐在火堆旁,只有正面是热的,后背一直发凉。
确实冷。
想到这里,简莫转头看飞翼兽,朝它招招手。
飞翼兽眨眨眼睛,很快明白过来,往边上走了两步,走到简莫身后蹲坐下来,将简莫覆盖在自己的胸腹下。
简莫后背抵住飞翼兽柔软厚实的皮毛,总算暖和过来了,不免舒服地喟叹一声。
乌炯一直在看他们。
简莫以为乌炯也冷,往旁边挪了挪,朝他招手:“一起过来暖和一下?”
乌炯顿了顿,果然走了过来,挤到简莫让出的位置。
飞翼兽低头看了他俩一眼,更高兴了:“啾啾啾。”
简莫反手摸摸飞翼兽:“啾啾,你别叫那么大声,耳朵疼。”
飞翼兽放轻了声音,眨巴了下黑亮的眼睛:“啾啾。”
陶罐里的食物很快煮熟了,简莫将它拿下来,放在垫有草的地面上,顺手折了四根棍子当筷子。
他们一人拿着一双筷子,就这么分吃一个罐子里的食物。
简莫吃两口,还把肉丸夹出来,举手塞给头顶的飞翼兽。
飞翼兽更高兴了:“啾啾。”
简莫他们平时很少吃午饭,一吃完,简莫就犯食困。
他干脆挨着乌炯,缩在飞翼兽厚厚的毛发里,小小地睡了一觉。
睡了个午觉之后,简莫恢复了精神,他们继续去采集雪珠果。
下午的运气好像比上午好一些。
他们才走了一会,巨狼说道:“底下应该有一片。”
简莫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去:“我看看!”
巨狼已经扒开了一部分雪,底下果然长出了一片雪珠果。
这些雪珠果大大小小地挤在一起,粗略看过去,起码有几十颗。
简莫连忙上手,把雪扒得更开了些。
飞翼兽也过来凑热闹。
雪扒开后,他们面前的雪珠果起码长满了三平方米。
看上去,简直像有谁在这边晾晒了一片雪珠果。
他们出来这么久,上午发现的雪珠果都是零星几颗,还是第一次发现那么多。
简莫简直像掉进了猫罐头里面的猫,整个人都冒着喜气:“快快快,把它采下来。”
这里的雪珠果实在太多了,乌炯变回人形跟他一起采。
飞翼兽不会采,就抽空扒拉点雪珠果吃,每吃一颗就在旁边快乐地“啾啾啾”。
简莫看它吃得不多,应该不会上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它。
他们采了一上午,采的雪珠果才堪堪盖住背筐的底部,采完这一片雪珠果后,便有半筐了。
简莫摘下最后一个雪珠果,不死心地用眼神逡巡地面,等确定确实一颗雪珠果也没有了之后,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简莫:“要是我们接下来遇到的雪珠果都这么成片生长就好了。”
乌炯:“再找找。”
简莫直起腰:“走吧。”
乌炯拉他的手,将他拉起来,而后背过身去脱下衣服靴子,变回兽形,又将衣服靴子等扔到背上背好。
简莫则将半满的背筐背上。
一人一狼一兽继续出发。
简莫一直回头看,走出了几十米,还能看见刚刚他们采雪珠果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有雪,唯独这里裸露出了一大片泥色的地面。
摘完这片雪珠果,他们很难遇上另一片这么多的雪珠果了。
简莫心中满是惆怅。
又走了几米,简莫忽然伸手抱住身边巨狼的前爪:“等等!我去把泥土也挖了!”
巨狼低头看他。
简莫解释道:“我觉得雪珠果跟菌子一样从地下长出来,泥土里面可能就含有种子,把泥土带回去,说不定我们那也能长出雪珠果。”
简莫有点担心乌炯不乐意,一般跟兄弟提出这种不合理的要求,还挺容易被骂。
乌炯却很配合:“有道理。”
简莫笑了,露出口整齐的白牙:“是吧?”
简莫的背筐下面还叠着两个摞起来的背筐,他就怕背筐不够装,没想到忙活了半天,只摘到区区半筐。
现在带来的两个背筐只能装装泥了。
他们回去,将长过雪珠果的这片泥土薄薄地刮了一层下来,装在背筐里,绑在飞翼兽身上。
这片地方果然是他们今天采集的巅峰时刻。
他们又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路上再也没碰见这么大片的雪珠果了,一次能采到十几颗都算他们运气好。
太阳慢慢偏西,简莫和乌炯看时间差不多,便乘着飞翼兽往部落飞了。
这里离部落太远,出发得晚了,他们就要赶夜路,不太安全。
回到部落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两人让飞翼兽去休息,他们则将泥土倒出来,平铺在后院的一角。
简莫也不知道泥土里有没有种子什么的,为了模仿野外环境,他还特地在上面盖了一层枯草。
雪珠果比较脆弱,压了一天,已经不太新鲜了,果子上有发黄氧化的斑点。
要是今天晚上不处理,明天多半就坏掉了。
简莫咋舌,怪不得从来没看见有谁把雪珠果带出来换。
这么容易坏,确实没办法带出来。
他们先将雪珠果挑选了一遍,然后用清水清洗之后,放到院子里晾干水分。
吃完晚饭,简莫再去看,水分已经晾得差不多了。
就是沾了水,在外面晾了一会儿,雪珠果表面有点冻伤的痕迹。
两人将雪珠果取回来,装入干净的陶坛里。
简莫特地拿了根削过皮的干净木棍出来,伸进陶坛里,将雪珠果一点点捣碎。
一般而言,酿果酒的时候,将果子捣得越碎,发酵的效果越好。
捣碎的时候,雪珠果的清甜气息全都飘了出来。
简莫碎念:“好香啊!这味道真的好甜。”
乌炯听他一直嘟囔,去给他倒了一杯蜜块水过来。
蜜块水也很甜,简莫喝完之后,总算满足了一点。
坛子里的雪珠果很快捣好了,满满的一坛,里面没加任何一滴水,只有果汁。
简莫将旁边的干树叶拿起来,眼看要将坛子封住,忽然灵机一动,去抓了一把蜜块过来。
扑通一声,他将蜜块放进坛子里,然后才用干树叶封口,再在上面盖上一块兽皮,将坛子放在火塘附近,让它能在温暖的地方发酵。
果酒需要搅拌。
简莫每天下午都会打开坛子搅拌一番。
坛子里的果汁慢慢飘出了酒味。
简莫每天观察着。
可能坛子里的果汁甜度够高,这次发酵得十分顺利。
这坛果汁在时光的酿造下,慢慢转化,气味由完全的清甜渐渐转化为酒甜,酒液则从微白色转为清亮的琥珀色,好像一汪化开的蜂蜜水,又好像天边的晚霞。
面果发酵了那么久,也就略微发酵出了点酒味。
雪珠果才发酵几天,就有了馨香扑人的酒气。
又等了几天,雪珠果的果渣都上浮了起来的时候,简莫忍不住用木勺子舀了两小碗果酒出来,招呼乌炯:“快来尝尝。”
乌炯走过来:“能喝了吗?”
简莫:“我刚刚尝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味道还非常不错。”
简莫端起酒碗,给了乌炯一碗,然后轻轻在他碗边碰了一下:“干杯。”
没等乌炯反应,简莫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酒一入口,清甜味弥漫开来,淡淡的酒味和酒香、果香一起袭来,直奔大脑。
简莫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细细品咂。
这酒比他在地球上喝过的任何果酒都香,甜味和酒味都非常完美,还有一种令人陶醉的果香气。
他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还是很快就把这一小碗果酒给喝完了。哪怕仰着头举起碗往嘴里倒,也再也倒不出任何一滴果酒。
简莫意犹未尽地放下碗,顺便舔了舔手指。
刚刚舀酒的时候,有一滴酒溅到他大拇指的指背上了,现在还残余一丝酒味。
乌炯在他对面喝着酒,看他粉红的舌尖舔着手指,目光一闪。
简莫后知后觉地发现乌炯在看自己,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乌炯没说什么,好像忽然渴了,把碗里的酒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冬天也不每天都雪花满天,气温偶尔也会略有所回升。
这几天温度就比之前要高一些,出去外面也没那么受罪了。
部落里趁着天气好,再次组织人手出去打猎采集,趁着天气好,抓紧时间补充新鲜的食物。
虽然冬天的收获要比其他季节少得多,但总比待在部落里坐吃山空强。
一忙起来,简莫就不太顾得上家里。
等新一轮寒潮来临,他们又在家里猫冬的时候,简莫闲着也闲着,就将家内外打扫了一遍。
扫到后院的时候,简莫发现,他从产雪珠果的地方收集到的泥土上面,多了几坨飞翼兽的粑粑。
尽管飞翼兽拉到了枯草上面,没有直接接触泥土,但还是怪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