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筑和谐邻里关系。
于可冷笑：“你俩最好是。”
由于大家的歌手比赛拍得乱七八糟，摄影协会临时增加了一节夜景的实用教学，就定在周日上午。
南音上半学期也上过好几次这样的培训，一般是大三的学长学姐来给他们讲。
上课的时间一直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他一般八点四十爬下床，五十出门，再骑车一路狂飙，踩着点赶到教室。
制定课程时间的人想来也对多数大学生作息了如指掌，知道就算延到九点半大家一样起不来，不如提前半小时结束，也能让一群崽子早点吃上饭。
南音早上起来没觉得饿，谁知现在听了不到半小时的课，肚子就开始泛空。
他熟练地拧开杯盖，准备喝水充饥。
忽然有人从背后戳自己。
南音回头，见梁臣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的，就坐在他后排。
下一秒，一袋早餐被迅速塞到了他怀里。
南音还在愣神，梁臣远又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手动将他转回向前。
学长还站在讲台上，南音不好动作幅度太大，按捺住了回头的冲动。
他用余光扫视，两人都位置很靠后，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因为梁臣远之前从来不上这些课，也没有人要求他，毕竟真要说起来，他的理论知识甚至应该不比课件里少。但南音是纯新手，而且他一贯认为学任何东西的理论基础都很重要。
所以即使明知梁臣远不来，他还是乖乖来上课。
梁臣远出现的一瞬间他还是懵的。
南音就这么呆滞了两分钟，学长开始给他们播放一个记录演示片。
一般这种时候就是默认休息，下面的人会轻松点。南音打开袋子，蛋包三明治的香味溢出来。
他小幅度转过去，问后排的人：“怎么想起买早饭了？”
梁臣远：“因为你还没吃。”
可能是经过上次以后两人熟悉了一点，所以顺便投喂一下。南音自己补全了理由，压低声音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梁臣远没回答：“你先吃。”
南音就拿起三明治，发现下面压着的是一杯豆浆。
蛋包三明治那个窗口还卖搭配的蜜瓜牛奶，但南音觉得太甜了，每次都多走几步去买豆浆，这也是他在一食堂最喜欢的中西搭配，但大部分人都是直接买牛奶的。
南音觉得他们的聊天可以继续下去，就随口问道：“蜜瓜牛奶卖完了？”
梁臣远闻言顿了一下，“你想喝那个？”
南音立刻摇头：“我不想。”
梁臣远就笑了下，他还想说什么，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诶？梁臣远？”
是个黄T恤男生，南音脸熟，算是大一里活泼的那一批。
后排同届的几个男生听见名字，也凑过来打招呼：“梁哥！”
黄T恤靠到桌子边沿，颇为熟稔道：“今天怎么来了？”
除了讲课的学长以外，还有一个负责登记和管理纪律的学姐。短发学姐刚才就坐在最后一排，离得很近，她闻言，朝南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人家来送早饭的。”
黄T恤看了眼南音手上的东西：“蛋包三明治！你买的？他家巨好吃！就是排的队也巨长。”
这家确实人多，南音自己会提前半小时去，赶在早八大军之前。
学姐揶揄道：“好意思说？你早饭不都是女朋友给你买的？”
起哄声响起来，黄T恤连挠肩带抓脖子的，嘴角压也压不下去：“我跟她说不用非得等了。”
周围立马有人勒住他脖子：“靠！你再炫耀一个？”
“让这小子吐出来！！”
他们跑去过道闹成一团，座位上又剩下南音他们俩。
梁臣远主动道：“今天是周末，没那么多人，等等就好了。”
南音刚撕开包装，闻言笑了下：“谢谢。”
梁臣远就那么看他一点点啃蛋皮，嘴唇嫩红，两腮微鼓，纤长的睫毛在白瓷似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一只矜贵的猫咪。
直到学长又敲黑板，他才回神：“不客气。”
一天前的晚上，梁臣远坐在宿舍选图。
临近夏天和毕业季，他打算提前挑出几组效果好的作为样图，方便接客单。
选好以后再去各个软件上发布，梁臣远更新完短视频账号，退出之前，忽然瞥到首页的推送。
《不小心喝多了，今天跟兄弟一起醒的》
这一行直接用放大字体打在封面上，梁臣远不想看也看见了。
这是个橘子头特效的人自述，他点开，调成二倍速看完了经过。总之橘子头是男的，兄弟也是男的，两个人喝多滚到一起。橘子头承认是自己主动的，说兄弟是他最好的朋友，说以为都是直男，结果他一时色令智昏，现在询问家人们，试图找补一下。
梁臣远心说错了就担着吧这还怎么找补，他点开评论。
“兄弟是男同的谎言.jpg”
“众所周知，直男=一直喜欢男的”
梁臣远挑眉，往下看。
前排玩梗过去以后，终于有正经回复了。
“那你兄弟什么反应啊？”
这条橘子头回复了：感觉他生气了，但应该不严重，就是回我微信比平时慢
“？啊？不是，啊？？？？”
“你俩看起来快要谈了。”
“我是男的，现身说法一下，这种事什么兄弟我都接受不了，真不行，肯定不会再联系了。感觉你俩不好说[笑哭]”
“上面大哥说的有道理，又没外人强迫，成年人醉不醉自己说了算，不反抗说明一切”
“看博主回复别人了，兄弟酒量比他好，他都搁这演呢，兄弟绝对也对他有意思”
“蹲个后续”
“+1，等一个我们在一起了”
这已经是昨天的评论了，梁臣远再翻回来，忽然刷出一条置顶，是橘子头的。
“大家都评论我都有看，确实我承认，上个月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他，然后越来越不可控。我们今天聊了一下，觉得可以在一起试试，谢谢大家。”
时间显示刚刚。
梁臣远忍不住又翻回前面的种种分析。
南音醉的时候没有抗拒他，甚至某一次主动勾了他的肩膀。
后来清醒了虽然冷淡，但也没有恨不得除掉他的感觉。
万一南音其实能接受，并且不反感他的接触呢？
梁臣远心念转动，这种可能性让他忍不住感到兴奋，心脏砰砰跳动，血液流经的每一寸身体都变得有些战栗，仿佛在为潜在的概率而欢欣鼓舞。
凑到一起吃外卖那天纯属偶然，但对他来说也是久旱所逢，本来只想趁机多看一会，可当南音的每一个反应都落入他眼底时，让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一直不敢再靠太近，然而南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他。
梁臣远越想越笃定。
前几天他们才一起在看台待过，他能够确定，南音就是不讨厌他！
他一直在回避的某种情绪抑制不住地浮出水面。
万一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呢。
盯屏幕盯得眼睛有点酸，梁臣远将手机随手放到桌上，摘下耳机，往后仰头，盯着天花板有点失神。
当晚，宿舍熄灯以后，大壮摘下耳机，揉着已经晕3D的脑袋起身，看见的就是一反常态坐在下面，聚精会神盯着手机的梁臣远。
大壮：“梁哥，还不睡啊。”
梁臣远“嗯”了一声，人没动，显然并没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大壮也没打扰，毕竟那可是梁哥，副业风生水起的同时校内成绩一点不落，甚至学分也靠着比赛库库加，平时忙碌又冷酷也是常态。
边刷牙边出门的大壮根本想不到，梁臣远在对比精心筛选到最后的两套追人方案，并试图整合在一起。
他更想不到，第二天梁臣远清早起来不是去拍客单，而是去了一食堂排队。

第09章
南音总觉得自己最近见到梁臣远的次数增加了，以前好像一两个星期也见不到一回，但最近几乎每天都能在学校里偶遇。
梁臣远表现得一直很淡定，再加上十分合理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
不过南音也分不出太多时间去想，班里发了互联网创新大赛的通知。
所谓被动丰富大学生活，就是即使再摆烂的大学生，也要想办法去参加活动凑创新学分。
学校传统，不同专业之间可以跨院系合作。闪哥认识几个计算机院的，据说全是大神。他们进可努力争先，退可躺平混分，夸得天花乱坠，把南音拉进了队里。
计算机院的一共三个人，加上他们俩，刚好成一队。
提交报名的当天，两边聚到一起吃了个饭，也没走远，就在食堂。
对面计算机是两男一女，只有闪哥认识的女生是同届，剩下的两个男生都比他们高一届。其中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文邹邹的学长是主力，他也很好说话，直言已经有主题了，学弟们来帮忙就好。
另外一个态度也很和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南音道错觉，只觉得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涉及到比赛的话题，他开口次数并不多，主要是眼镜学长一直带着大家，南音后续也就没再注意。
几人都是办事麻利的性格，一顿饭的功夫就连组内分工都商定好了。
临走前眼镜学长拉了一个微信群，让大家加进去，沟通起来方便。
女生还有其他的事情，学长们的宿舍区和南音他们也不在同一个方向，出了食堂门自然也就分开了。
回去时，闪哥走在路上看着手机，突然叫了一声，差点撞到灯柱。
“咳，音啊。”他凑近，揽住南音的肩膀，“淼淼对你有点意思。”
淼淼就是他们队里的女生。
不等南音开口，闪哥就主动道：“知道知道，已经帮你拒了，我说你暂时没这方面打算。”
他主动把聊天界面展示出来，最近几条跟他说的大意差不多。淼淼还问了别的，闪哥依然是类似的话术，几次下来对面也就不再追问了。
从头到尾都没提南音的性向。
南音：“谢了。”
闪哥：“小事！”
两人说话的间隙，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闪哥没避讳，点开一看，是通过他们五人比赛群添加的，头像是网图，黑白色调的捂嘴忧郁男，备注写了肖航。
他记得眼镜学长头像是数学公式，这是另一个。
南音似有所感的点开微信，果然，也加了他。
既然都加了，那就也通过吧。
通过没几秒钟，肖航就开始给南音发消息。
肖航：hi
肖航：你叫南音？
肖航：名字很好听
南音蹙了下眉，他余光去看闪哥，发现对方手机没有新消息。
大二的宿舍区到这边比他们还要远一点，对方这是刚走出去就开始给他发消息了。
南音回了个谢谢。
两人又聊了几句，肖航大概是看出他的疏离，转而道
肖航：小学弟这么高冷
肖航：就是认识个新朋友，别多想，哈哈
南音：没有
南音：在走路，打字不太方便
肖航：啊对，你还没回呢
南音：那先不说了
南音：兔子赶路表情包
肖航：ok，下次见
南音落后来几步，闪哥转过头，看到的就是张皱成一团的漂亮脸蛋。
“怎么了？”
南音问：“这两个学长你之前都认识吗？”
闪哥答：“刘学长我知道，戴眼镜的那个。”
“听说已经被他们专业的大牛导师相中了，正好下学期大三，就能进实验室去跟那些研究生的项目，估计将来要保研。”
南音点点头，刘学长身上学术气确实很浓。
“淼淼成绩好，她也想去那个导师手下，他们总在一起，挺熟的。”闪哥说，“肖航就不清楚了，不过淼淼提了一嘴，好像刘学长是为了还人情才带他的。”
难怪，他们看着不像能玩到一起的样子。
闪哥：“怕他不配合？”
南音：“既然把人情用到这里，说明还是想好好参赛的，应该不至于。”
况且刘学长和淼淼看起来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不过小组合作就这么回事，有能力突出的牵头，剩下的人相对正常点，只要不拖，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接下来的几天还算顺利，有一门要结课，南音忙着做pre，抽空再去查比赛需要用的资料。
刘学长最近都在另一个校区，没空过来，接下来的进度汇报就改成了线上进行。
另外两人都不在，南音就和闪哥一起开着电脑在宿舍开会。
几人讨论到一半，忽然门传来响动，郑启明推门进来，拎着一打冰橙汁，嘴里嚷嚷着什么，声音比人先进到屋。
“来人了嘿——今晚决战！”
宿舍内，南音手边放着纸质材料，闪哥摩挲着下巴敲打记录，两人都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听见他这响亮的一声召唤，仿佛大型机器启动，两人同时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用视线锁定来人。
郑启明有如磁带卡壳，他僵在门口，眨眨眼睛才小声问：“干嘛呢你俩？”
“我俩那个比赛的进度汇报。”闪哥解释完，又对着电脑道，“不好意思哈，刚才我室友回来了。”
说完，他头像旁边的小喇叭关上了，南音则一直没开麦。
郑启明仿佛被捏住脖子：“对不起啊。”
“怎么了，他们忙着呢？要不去我那？”
郑启明侧身，露出被门板挡住的大壮，后者手里还拎着刚从宿舍搬出来的椅子。
南音的位置靠里面，他侧头看了下，忽然注意到大壮的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过于优越的身高前面俩人挡不住，露出了半张脸。黑眸冷淡，鼻梁高挺，单手插兜，姿势散漫，不是梁臣远又是谁？
郑启明：“那等我拿上电脑，还得给梁哥看我开的图鉴呢！”
这时有人开口说：“不用。”
音量不算大，但斩钉截铁，音色清泠泉水一样清透。
视线集中过来，南音道：“我们快结束了，没关系。”
闪哥见有客人，便也附和：“进来吧。我们汇报已经完事了，再有个五分钟就差不多。”
郑启明顿时喜上眉梢：“ok！我们等你俩。”
他光速回到座位，又打手势示意另外两个人进来。
这边南音他们的线上会议也开到尾声，这会儿算是下一阶段研究内容细化，具体来说就是“谁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现在提。”的环节。
郑启明他们挪椅子开电脑发出噪音，耳机里刘学长在给淼淼讲什么，南音也想听一听，就去调耳机的音量。
“梁哥，来来放这。”
大壮来打游戏不是第一次了，但梁臣远跟他们混在一起是真的稀奇。
余光瞥见人影，南音没忍住，朝斜后方多看了几眼。
他心思一分散，手上没注意，按键多了几下，一下把蓝牙耳机连接的设备从电脑换成了手机。
倒也没什么影响，只是电脑里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外放。
“对了南音。”音箱口里传来极为清晰的男声。
“你这部分数据得用程序跑，软件还没下吧，周末有时间没？带电脑过来我帮你弄。”
南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音量调到中等偏上的，肖航的声音在宿舍里回荡，连最远处角落里的纸屑都能听清。
梁臣远已经放好的椅子又被他拽了一下，动作很突然，差点怼到大壮。
南音蹙了下眉。
这几天，肖航时不时就找他聊天，言语间十分热情，话里话外都是让南音有需要帮忙就找他。为了显示诚意，还给他发了好几个他们可能用到的参考文献网站。
让他不好拒绝。
“谢谢学长，不用麻烦，你说网站我自己去下就行。”南音边说边去重连耳机。
“不麻烦，这软件改版了你们不好找。”肖航道，“我这有安装包，系里代代相传，绝对好用。”
“哎那我也要一份！”淼淼忽然插进来，“代代相传怎么没传到我这？”
刘学长最后指示：“都放群里吧，建个文件里，我这还有资料要发。”
南音的耳机终于重新连上，不用给大家共同分享了。
再去看消息，有这两人出来打断，肖航果然已经把安装包发到了群里，南音点击下载以后，发现他还给自己发了消息。
肖航：会装吗？
肖航：不用硬来，有学长呢
南音刚想回他会，但右下角的忽然弹出提示，安装加载出现错误。
“换个路径试试。”梁臣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这种软件一般还需要一个专用的启动器，你先开板面吧。”
跟肖航的私聊界面就铺在超清屏幕上，两条白色气泡明晃晃的，映得梁臣远表情也很臭。
但他声音倒是刻意放缓了，以免夹带情绪过于明显。
南音按他说的操作几下，很快就重新下好，处理这类软件并不复杂，尤其能打开以后许多自带说明。
把刘学长写好的算法导进去，再操作就很快了。
南音侧目，见梁臣远还杵着没动，便道了谢。
梁臣远：“不客气。”
他斜睨了眼已经关掉的聊天框，又道，“你反应很快，不需要帮忙也能装。”
“梁臣远会的也不少啊。”闪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我记得你们是纯文科来着吧。”
梁臣远轻描淡写：“是，但我自己会用到一些。”
闪哥也没多问，只是道：“那你帮我也看下呗。”
梁臣远看了眼完全沉浸在新软件里的南音，看他没有再聊微信的意思，才点头：“行。”
南音刚开始处理小模型，正是能研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跑数据，激情计算一个多小时，连梁臣远什么时候从后面走的都没注意。
闪哥没在屋里，旁边也已经只剩下郑启明和大壮两个人了。
南音问：“梁臣远呢？”
郑启明从子弹射击的哒哒声里抬头：“回去了。”
南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追问：“你们一起玩了吗？”
大壮：“倒也没明说，但过来不就是一起吗？我们队都组了，谁知道他看一眼就走了，还没在你俩那儿待的时间长呢。梁哥的心思你别猜。”
南音回想梁臣远过来这一趟，好像就只是帮他下载了软件。
哦还帮了闪哥，在闪哥主动请求下。
他后知后觉，所以这人不会是为了看自己才过来的吧。

第10章
南音上网查过省里发布竞赛的通知时间，差不多两个月前就已经有消息了，但是经过审核备案，确定流程，逐级下发等等一套连，班级最终收到消息就是半个月前。
不过这种情况不少见，今晚通知明天行程是常态。每层下来都会把时间提前一点，南音之前听学长说过，某次通知是下午六点发的，结果上面要求的东西下午四点截止，充分可见学校的流程有时也相当不靠谱。
总之一队人紧锣密鼓，连日赶进度，终于在截止的前一周上传了最终版本。
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不妨碍先庆祝一下，就庆祝大家终于完工。
临近期末周，考虑到大家的忙碌程度，没有选位置太远的店，就定在了学校后门附近的小吃街上。
这条街晚上是有名的夜市，从五点多开始，人就陆续增加。
出门前南音家里打来电话，耽误了一会儿，刘学长他们到得早，已经坐好了。
肖航：“看着吧，再有半小时，这一准儿坐满了。”
淼淼把菜单递过来：“我们点了一些，让他先烤着，你们看看吃什么。”
南音扫了一眼，好巧不巧，就是他们两个宿舍前不久合吃的那家。
不过这家也确实是整个大学城的必吃点，夜市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过来打卡的人每天都很多。
南音说了句“我都行”，然后就把菜单给了闪哥。
南音是真的都行，但并非胃口好不挑食的行，相反，他非常挑食。烧烤里没有他主动想吃的东西，多人聚餐也很容易点到他的忌口。因为挑过头所以点什么都一样，都平等地只尝一口或者不吃。
菜上得很快，为了应景，闪哥还要了一打啤酒。
一群学生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还是学校里的东西，哪个食堂最好吃，最近一场考试的时间，前几天运动场夜跑出的事，大家各自辅导员的傻叉程度……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刘学长下学期要进实验室的事。
“真好啊。”淼淼满眼都是羡慕。
“你们也快分毕设导师了吧，你最近就联系他吧。”刘学长说完，又看向南音，“你们呢，都定好了吗？”
南音选了系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已经发过邮件询问对方的意见了，闪哥则挑了个校领导，因为领导本身很忙，事少，不会耽误他后面出去实习。
肖航：“本科生毕业还好，年年说要卡人，最后也都放了。重心不在咱们这边。”
又吃了一会儿，淼淼忽然开口：“我听说，老师更倾向于要将来读本校研的，这样硕士也能一直带。”
刘学长点点头，见她神色有异，便问：“你不打算读研？”
淼淼垂眸：“我父母想让我直接就业，或者要考就考回家里那边。”
她家到这两千多公里。
从校园生活谈到未来，就像抽掉池塘的水，那些根基厚的植物会高高地伸出来，飘浮的水生生物挣扎寻求生存空间，而那些掩在静谧波纹之下的，破败不堪的石壁与污泥，就会露出它本来的样貌。
气氛变得有些低迷。
“自己决定发展方向无非就是确定喜好和想法，确定能得到的资源支持，然后分析规划，权衡利弊。”南音道，“但这些都不是今天必须要定的，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去想。”
南音读法学就是家里选的，硕士申请出国，读经济学或者金融，最后回来进公司帮忙，这也是他既定的路线。
但他并不想进公司。他没听家里的安排参加了高考，入学以后也在有意减少联系。
他还在思考他的将来。
闪哥附和：“就是啊，现在换专业还来得及呢！姐你别这样，显得我们太摆了。”
这会儿刚好是夕阳落下的最后时刻，地平线处金黄一片，与头顶深蓝的天空交接处呈现晕染开的橘粉色，行人、树木、矗立的电线杆、连片的小吃摊、远处的车道都成了落日下的剪影。
周围不少人在拿手机拍照，淼淼也望了一会儿，随后笑了下，拿了串玉米边啃边说：“我知道，吃吧吃吧。”
当下大家都在茫然的前行，所幸还有沿途的风情，尚能燃起对生活的热情。
人多时情绪去得很快，怅然一扫而光。
晚上人流量逐渐增大，烧烤店里也坐满了，外面同时架了几个烤炉，滋滋冒着烟。屋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南音简单吃了一些就放下筷子，撑着下巴四处看，忽然见斜前方坐的几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他刚这么想，那人就也感受到似的转了过来。
对视了几秒钟，南音才想起这人是谁。
之前歌手比赛时，想找他麻烦，结果被保安赶出去的鸡冠头！
鸡冠头显然也记得他，从整个人在桌上塌成一团的姿势慢慢直起腰，眼神狠了起来。
鸡冠头的同桌注意到他反常的举动，一桌造型奇特的人同时抻着脖子看过来，好几个还转圈拧着身子，像动物参观人。
南音漠然地转过头。
他表现的十分平静，大家还在聊着，所幸没人注意。
吃完以后淼淼又单独打包了一份烤串和炒粉，说是帮人带。几人出了门，肖航说自己知道这边有家很好喝的酸梅汤，既消食又解暑，要请大家喝。
刘学长称有事先走了，剩下三个人跟着他穿越拥挤的人流，拐到了后方的居民区。
淼淼看了看手机，问：“还没到吗？”
肖航辨认着周围长相差不多的楼房：“不远。”
淼淼：“我约人了，她从师大那边过来，买完我好出去等她。”
肖航：“快了快了，马上就到。”
南音无所谓，但闪哥吃饭时配的是碳酸饮料，现在胃里快冒火了，急需点解腻的，便也快步走到了前面。
老旧小区的道路很窄，入口地面被炉子熏得黑黢黢的，几个垃圾桶堆满了竹签和纸盒，四处残留着小吃街另一面的污染痕迹。
肖航所谓的“酸梅汤”是个老奶奶自己摆的，大概是交不起前面的摊位费，就独自在楼下悄悄卖。份数不多，但玻璃瓶和泡沫箱看起来都很干净。
淼淼一个人买了三瓶，买完以后看了眼手机，叫道：“他们来了，我先走哈！”
闪哥急不可耐，启了一瓶就吨吨吨喝完，又开第二瓶，才发现自己手腕上还系着淼淼打包的饭，而她人已经没影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她。”
南音摆手：“在这等你。”
眨眼间三个人都走了，只剩下南音和肖航。
“给。”肖航递过来一瓶酸梅汤。
“我不喝。”
南音因为没想喝，还特意站得离摊位远一些，但现在就两个人，这个举动就不适用了。
“拿着吧，我买都买了。”肖航忽然上前一步，开玩笑一般抓过他的手塞进来，“原本就说我请你们喝，结果一个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剩你了，可别辜负我初衷啊。”
皮肤接触，南音僵了一瞬，瓶子已经到手里了，不好再拒绝：“谢谢。”
肖航挤眉弄眼：“这地方纯靠口口相传，我轻易都不带人来，很好喝的。”
确实纯小本生意，刚八点多，奶奶就把泡沫箱放回板车上，收摊了。
南音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等待，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