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仁骄傲地说。
禅院甚尔:???
他忍无可忍:“虎杖仁,你这根本不是纯爱!呵,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我就要为了大义消灭你!”
禅院·纯爱战士·甚尔丢下这句话后扭头就走,连夜找迹部请假回家——太可怕了,他才不要和虎杖仁这种家伙住在同一屋檐下!
虎杖仁:???
“欢迎诸位的大驾光临!”
酒店经理站在大堂前, 笑脸相迎,同时指挥侍应生将一堆行李搬运去对应的房间。虽说这次来的并不是迹部家的家主,但迹部家的大少爷来了,至于虎杖一家, 他也被特意关照过, 是迹部家极为重视的朋友,不可怠慢。
“届时诸位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拨打我的电话。”经理热情地说, “到时候需要去周边逛逛的话, 我们也会安排导游, 随时都有车辆接送。”
虎杖仁和虎杖倭助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尊贵的vip待遇, 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事啦, 我们到时候自己转转就行了。”虎杖仁挠了挠头,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自己转转……倒也可以。”酒店经理看了眼虎杖仁身边的三胞胎,又看了看和他们在一块的迹部景吾, 压低了声音, “但是大后天晚上不要让他们出门。”
索索本来在无所事事地看着悠仁和猪猪把酒店的推车当做玩具玩,在一听到酒店经理说的话后,立刻支起了耳朵。
“欸?为什么?”虎杖仁问出了和索索一样的疑问。
“因为大后天是朔月之夜。在当地有一个传闻。朔月之夜的时候,会有产女抓走小孩子。据我所知, 在附近的村子里,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小孩子了。当时也报了警,但是警察搜查的时候却一无所获,那些走在路上、走在河边、走在树丛的小孩子们像是突然失去了踪迹一样,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神隐了。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或许是两三天、或许是更久, 在一些偏僻的角落, 会出现孩子的尸骨, 但是都只剩下了白骨,甚至在骨头上还有被啃食的痕迹。上面的齿痕非常奇特,一排非常整齐,像是被一种拥有一张大嘴的生物咬过一样。所以,大家都传闻是妖怪把小孩子抓走了。”
酒店经理非常有说故事的天赋,再配合上低沉的嗓音,让整个故事更显得阴森恐怖。
虎杖仁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那也太可怕了吧?!”
“不用担心,只要朔月之夜不出去就行了,我们酒店可是请了神官净化过的。”酒店经理爽朗一笑,他娴熟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暗纹小布袋,“这里还有我们和神社合作的驱邪御守,还有助眠宁神、祛除病毒的功效,一枚只需要一万日元……咳,当然啦,你们是迹部家的朋友,到时候我送几枚给你们。”
酒店经理说到一半才想起面前不是普通客人,赶紧打住了。
虎杖仁顿时泪汪汪:“你们也太好了。”
酒店经理将几个御守放到了虎杖仁手掌心:“好好享受假期,当然,晚上还是尽量不要让孩子们出门,毕竟这里临水,天气很冷,容易让孩子感冒。”
索索:……
他本来还以为会在这里听到什么和咒灵相关的消息,结果只是借机卖货吗?
说起产女……是姑获鸟的别称吧?分娩而死的产妇怨灵,是一种会将孩子偷走的妖怪。如果真的是这种假想咒灵,那以姑获鸟的出名度,起码得是准一级。
作为尊贵的客人,虎杖一家被安排在临水的豪华独栋中。房间之间彼此连通,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流以及远处的山脉,还有一个可以欣赏独家日出绝景的阳台。
迹部还是老样子,和三胞胎、猪猪他们睡一间屋,毕竟他的保镖都丢下他跑路了。原先他的家里人还问需不需要再派人来保护他,他拒绝了——跟着悠仁是一样的嘛!就是从最开始一起住在虎杖家里,变成了一起住在旅馆里。
特别是他们还带了鸭鸭!
“鸭鸭,快下蛋。”迹部抱着鸭鸭,一只手在给它梳毛。此前,他回到家后就找了爷爷,想要找到和鸭鸭的爱心蛋一样好吃的蛋。结果,在他吃过了各种国家、各个品种的鸭子下过的蛋后,迹部不得不承认,还是悠仁家的爱心蛋最好吃!
“嘎!”鸭鸭开始转动短短的脖子,愤怒地用自己的短喙啄迹部的手。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设定,作为悠仁的式神,悠仁可以设定鸭鸭的攻击对象。但显然,现在并没有人被设置成鸭鸭的敌人。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鸭鸭的短喙遵照原本的玩偶设定,外面是黄色的棉布,内里填充着棉花,非常柔软。
所以,迹部完全没有感觉到痛,他转过头对悠仁说:“说起来,悠仁,鸭鸭产蛋固定的话,那你们可以把它的蛋拿出去卖吧?那么稀少的东西,一颗可以卖超级贵!”
悠仁茫然地说:“贵?比如一颗五百日元吗?”
迹部:“你应该往大胆点想……不过这种可能涉及市场营销,我到时候回去再问问我爸爸好了。”
蓦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怀里传来一股拉力。迹部低头一看,一只橘色的毛绒狗跑到自己的身边,正张嘴咬鸭子的屁股。
鸭鸭愤怒地转身开始啄毛绒狗,而毛绒狗不为所动,它甚至仗着鸭鸭被抱着不能动,开始伸出棉布舌头开始舔鸭子的毛。
“嘎!嘎!嘎!”鸭鸭愤怒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如果不是他们占据了一个独栋,肯定会有愤怒的邻居冲过来——整只鸭子也开始剧烈挣扎,迹部差点都要抓不住它了。
这时,传来了一道破空声,条条以极为标准飞踹的姿态踹走了毛绒狗。旋即它开始用爪子扯鸭鸭的鸭掌,刚刚被踹走的毛绒狗也冲了过来,开始扯鸭鸭的另一只鸭掌。
三只式神混乱成一团,最后还是三胞胎一人抱一个强行把它们分开。
“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迹部之前就想问了,此前他知道这三个东西是悠仁式神的时候内心无比羡慕——在他还在玩游戏机里游戏的时候,悠仁就已经玩到真的了!
只是,这几只式神感觉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啊!
“我也不知道。”悠仁抱着安静下来后,又变得可可爱爱的金毛貂。作为三胞胎的式神,三胞胎、特别是掌握着式神机的悠仁的指令,式神们是会自动遵守的,但是每次指令并不能让他们安静多久。
悠仁低下头,对上了条条漆黑的玻璃眼珠:“我记得动画片里,需要和式神他们建立友谊,了解他们……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做,我都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子……哥哥知道吗?”
悠仁选择去求助大哥,因为大哥什么都懂。
索索摸着下巴,作为一个伪·小孩子,他懂得可比悠仁多多了。他回忆了一下往日里这三只玩偶的相处方式,说:“估计是因为喜欢吧。我看汪汪和条条都追着鸭鸭,那应该是它们都想和鸭鸭交往,而汪汪和条条则是情敌关系。”
不过,依照怜央所说,他只是把咒物塞进玩偶后形成的式神。如果是咒术界正常受肉,受肉后只会呈现咒物原本的思想,羂索契约的咒物都是几百年前的家伙了,出现恋爱线也太奇怪了。莫非是式神还存在什么特殊的隐藏设定吗?
悠仁疑惑地问:“交往、情敌?那是什么?大爷你知道吗?”
他转过头就看到迹部的脸颊通红,这个紫灰色头发的小豆丁正不可思议地看着索索,声音也结结巴巴起来:“你、你居然把这个词说出来了!居然一点都不害羞吗?”
迹部突然想到索索超级受欢迎,骤然提高了声音:“你该不会和班里的谁交往了吧?!”
索索:???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扫了过来,低头就看到一个扭曲蠕动的粉毛豆丁。
“妈妈,对未成年下手是犯法的。”怜央在地上阴暗爬行。
索索:……
孩子们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隔壁大人们的注意。
“哈哈哈!宝宝们都讨论到这些东西了吗?”虎杖仁盘腿坐在了孩子中间,竖起了手指,“交往和情敌的话就是……”
经过了虎杖仁的科普,悠仁的眼睛亮亮的:“原来是这样!”
他握紧了拳头,已经自动忽略了“交往”这一步:“那我们就像爸爸妈妈一样给他们举办婚礼!就是、就是,条条和汪汪选哪个和鸭鸭结婚?落选的会不会伤心……”
悠仁有些发愁。
“当然是全都要,一个当正室一个当侧……”虎杖直毘人,这位封建家庭出来的老家主话说到一半,注意到虎杖倭助不赞同的视线,话到嘴边转变了口风,“咳。其实一起挺好的,毕竟它们并不是人,不需要遵守婚姻法。”
悠仁恍然大悟:“那就一起!”
他欢呼着跑了出去。
酒店经理听说了虎杖家的孩子们要玩“给玩偶举办婚礼”的过家家游戏,非常上道地送过来了一些婚礼用品——毕竟酒店也会承办婚宴相关业务,这些东西还是有的。
在房间的一角,摆上了鲜花,铺着一条洁白的地毯。
三胞胎们并肩而立,穿着正式的小西装。大人们拿着手机在不停地拍照。
悠仁的手里抱着强行被迷你西装包住的条条;索索的手里抱着强行被婚礼头纱包住鸭鸭——作为下蛋的鸭子,理所当然的,它是母鸭。
至于怜央的手里抱着心甘情愿套上西装的汪汪,之前他们刚把西装拿过来,在忙着包条条的时候,汪汪已经自动穿上了。
作为婚礼司仪出场的是猪猪,他套上西装后看上去风度翩翩,正拿着手卡一字一句地念:“条条先生,你愿意对鸭鸭小姐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条条正打算拼命挣扎,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上下举起晃了晃,背后传来了悠仁兴奋的声音:“愿意!!!”
条条:……
猪猪又看向了另一边:“汪汪先生,你愿意对鸭鸭小姐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怜央还没有动作,毛绒狗就开始疯狂点头:“汪汪!”
猪猪最后看向了中间:“鸭鸭小姐,你愿意对条条先生和汪汪先生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他们吗?”
索索敷衍地上下晃了晃鸭鸭。
鸭鸭:……
“很好。”猪猪大声说,“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就交换……爱心蛋好了。”
酒店送过来的婚礼用品中并没有准备戒指,而且毛绒玩具要戴戒指也有些困难。
猪猪从旁边迹部提的篮子里拿出了三颗爱心蛋,放到了三个式神边上。最后还让它们拍了一张婚纱照。
“婚礼”圆满落幕!
“然后这三颗蛋……”在婚礼的结尾,里梅从式神旁边把爱心蛋拿走了,“正好需要用到蛋。”
当天晚上,虎杖家和迹部吃到了式神们的婚礼蛋糕,自然,是用爱心蛋做的。
只是——
“鸭鸭和条条最近安静了好多。”悠仁戳着躺在地上的金毛貂,它的脑袋搁在枕头上,原先一直晃来晃去的毛绒大尾巴都耷拉在一边。
至于鸭鸭, 它经常矗立在窗边, 仰头看着窗外的日升日落,一副完全看开的样子。
悠仁兴冲冲地和迹部说:“果然之前的做法是对的!结婚后它们的关系变好了!”
怜央小声:“为什么我感觉它们像是抑郁了一样。”
“估计是婚后恐惧症吧。”索索随口说, 他看着汪汪神采奕奕地从旁边走过, 到了鸭鸭旁边开始狂蹭它的绒毛, 狗尾巴摇得和螺旋桨一样, 他默默改口, “除了汪汪。”
悠仁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很快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作业本开始学习——自从获得了式神机后,为了好好培养他心爱的式神、给它们升级解锁能力, 悠仁养成了自律的学习的好习惯!
在隔壁房间, 里梅正在和羂索通电话。
“你说……宿傩大人的手指怎么了?!”里梅的声音微微颤抖。
在电话的另一头,羂索靠在了一面医院墙外,他垂眸看着手中被白色手帕包裹住的东西,那是一团黑黢黢、黏腻的液体, 它像是水银一样在手帕上轻轻滚动,滴落在了地上很快消失不见了:“融化了。我打开了它的封印后,原先完整的手指就直接溶化掉了。”
里梅怀疑道:“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我做这些有什么好处?”羂索说,“而且, 你也清楚,两面宿傩的手指是无法被破坏的, 出现这种情况, 说明有什么我们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我还知道一根手指的下落, 在北海道,我去那里看看情况,到时候再联系。”
“好。”
“对了,怜央的术式你测试了吗?”羂索想起了这件事。
里梅:“这几天都在外面玩,孩子比较累,所以暂时拖延了一下。明天天气预报说下雨,我们不出门。所以我今晚就试,这样明天他也可以休息一天。”
夜幕降临,今晚的天气并不好,星空被阴云遮蔽,水面上腾起了夜雾,空气湿漉冰冷。
酒店的房间内烧起了地暖,大家的晚餐是热乎乎的奶油炖菜配杂炊,用了附近现采的野菜和菌菇,再加上水里捕捞上来的鲜鱼和贝壳,鲜美又极具当地特色。
在饭后,大家愉快地洗完澡、看了一会电视后就各自睡觉去了。三胞胎们各自抱着咒骸钻进了热乎的被窝。
夜晚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了叶上,形成了白噪音格外助眠。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中,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孩子们的房间里。
怜央赶紧自己被推了一下,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的里梅:“里梅?”
里梅蹲在他的窗边,将手指竖在了嘴前,低声说:“嘘,穿好衣服,带你出去一下。轻一点,不要吵到你的哥哥睡觉。”
怜央听话地点点头,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换好鞋子悄悄跟在里梅背后出去了。
雨下得很大,他跟着里梅到了酒店的码头,那里停了一条乌篷船。他在里梅的示意下上了船,船行驶顺着河流行驶到一片无垠湖泊的中央时,里梅将船停了下来。
“里梅?”怜央坐在船里,雨点密集地打在船舷上,让船不安地摇晃着,外面一片漆黑,仿佛与世隔绝。如果是正常孩子看到这番景象必然会吓得哭出来,但怜央不一样,他疑惑地看向带他出来的里梅。
里梅坐到了怜央身边,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生得术式的原理:“你还记得你的生得术式吗?”
怜央:“我没有生得术式。”
“不,你是有的。”里梅揉了揉怜央的脑袋,“只是忘记了。”
怜央:“没有忘记,就是没有。”
里梅:“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怜央:……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漆黑的帐自头顶降下,与此同时,泛着涟漪的水面霎时冻结,广阔的冰面蔓延至整个帐内,形成了一个纯冰构筑的大型“冰屋”,顺便也把他们的船冻结了。
里梅站起身,他拿出了此前羂索给他的咒物,从古怪形状的茶壶中,一只长着翅膀的咒灵钻了出来。他对怜央说:“你的术式是反重力机构,从高空坠下是最快捷的方式。放心,我会在你快落地的时候接住你的。”
奇怪,怜央被里梅带去做什么?
在酒店码头上,穿着睡衣的索索看着远处的帐,陷入了疑惑。他在怜央被里梅带走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因为汪汪在离开怜央的怀抱后就光速拱到了索索怀里,试图和他抱着的鸭鸭贴贴,直接把索索弄醒了。
索索这才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怜央和里梅,一路跟了上去,然后看见他们上了船,飘到了远处。再后来,在远处的湖心,帐落下,代表里梅术式的冰凝咒法出现。
难不成是里梅脱离了书的掌控!!!索索的脑海中骤然出现了这一猜测,毕竟怜央的能力全部失去后,书出现问题也是很正常的。
那太好了,里梅快点把这个家伙杀了,或者封在冰块里。
索索内心狂喜,转身准备回去睡觉,突然脚步一顿——不对,怜央虽然能力失去了,但他还是自己的链条上游!现在他还不能摆脱链条,如果怜央的身体出问题,那他岂不是也要完蛋?
索索这样想着,整个人打了一个哆嗦。他现在感觉浑身发冷,也不知道是穿太少了,还是因为怜央受到里梅冰术式的影响。
他得去救怜央!否则到时候三胞胎就只剩下悠仁这一棵独苗了!可是,以他现在的水平又打不过里梅……对了,虎杖直毘人!
从睡觉前的情况来看,虎杖直毘人还是老样子,这可能和他是后写在书上的有关,毕竟里梅被扰乱认知已经三年了。
索索转头准备去找虎杖直毘人求助,结果回身就看到了疯狂打哈欠的另一个粉毛豆丁。
“悠仁?!”索索惊疑地看着面前一脸困倦的悠仁,“你怎么在这里?”
悠仁同样穿着睡衣、脚上还套着酒店的拖鞋,头顶上顶着金毛貂,手里抱着白鸭子,脚边还跟着毛绒狗,他揉着眼:“是条条把我弄醒了,然后我发现你们不见了,所以我让汪汪带我找你们。”
索索看向了汪汪,这只绒毛狗甩着尾巴,低下头在地上闻了闻,旋即冲着湖心的方向汪汪叫了两声。
索索:……毛绒狗还有这个功能吗?!
“哥哥,那是什么?”悠仁也发现了湖心的帐,他的直觉非常强,“哥哥,汪汪的意思是不是弟弟在那里?那个东西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我要去救弟弟!”
悠仁想起了自己“保护弟弟”的承诺,握紧了小拳头准备找船。
索索立刻拉住了悠仁,小孩子半夜雨天划水也太危险了!怕不是在半路上就淹死:“先回去找大人,让大人帮忙。”
悠仁眼神坚定:“哥哥你去找大人,我先去救弟弟!”
索索:……
他开始试图拉妄图以豆丁之身划船的悠仁,但悠仁犟的时候也很难阻止,就在两个豆丁拉扯的时候。在单调的雨声中夹杂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像是粘着口香糖的脚在地板上不断抬起又落下时发出的令人难受的响动。
索索和悠仁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溅满水的码头旁,一团包裹着凹凸不平的烂泥和水草的东西慢慢爬上了码头。
这是……咒灵?!索索陡然想起今天是此前酒店经理说的朔月之夜!难道那个传闻是——
索索还未来得及思考,那团散发着水腥臭的烂泥就如泥石流般扑向了两只粉毛豆丁,咒力量的恐怖差距直接让索索失去了意识。
索索感觉到有东西在不停地戳他的胳膊,难受的感觉让他清醒了过来。晕倒前的记忆迅速回笼,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整个人跳了起来。
“呀!”
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人,旁边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尖叫,但索索没有来得及管这个。他先迅速检查了一遍腿脚,都没有断,说明不管是悠仁和怜央都没什么事。
旋即,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有一盏燃烧的蜡烛,颤抖的烛光将他们所处的环境照亮。他们在一个废弃的房间,不大,大概十几个平方,没有一件完好的家具。地上堆积着淤泥、碎裂的木板、一些乱七八糟看不出是骨头还是碎屑的东西,整个房间散发出东西腐烂后的臭味。
窗户被泥土封死,房门开着。说是开着也不准确,因为那扇只剩下一半的木门半挂未挂地歪在一旁。
索索转过头,地上坐着一个揉着头的小女孩,她浑身脏兮兮,看上去三四岁年纪,瘦弱矮小,透过泥土的间隙,才能勉强看到她是金发。
“你是谁啊?”耳边传来悠仁的声音,索索看过去,悠仁坐在角落里,虽然浑身脏了点,但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三只式神趴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黑发的小女孩,看身形和自己眼前的金发小女孩差不多。
“嘘嘘嘘!”黑发女孩将手指竖起,她的声音很低很低,轻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不要说话,要安静!”
悠仁茫然地问:“为什么?”
“因为会被吃掉。”门外,又来了一缕烛光,随着光线靠近,露出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小男孩的脸,他的眼底没什么光彩,沉沉的,仿佛一个木偶,就连声音也毫无起伏,“待会祂就要回来了,祂不喜欢又哭又闹的孩子。如果太吵的话就会被杀掉,另外,到时候记得跟着我们叫祂‘妈妈’。”
第79章
索索眯起眼睛打量着走进来的男孩, 他的身量比他们高上不少,大概六七岁。和自己脚边两个瘦弱干巴的小女孩不一样,他看上去“优雅”很多。
这种优雅指的是他即便穿着一身沾满了脏污、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也依旧拉得笔挺, 一些地方有手掌印, 很显然他有试图拍掉身上的灰尘;他的脸也比房间里的两个女孩子干净了不少,肤色白嫩, 一头黑发整齐地往后梳,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拿着烛台走了进来, 脊背挺着笔直。他将烛台放到了桌上, 多了一处光源也让房间更加亮了。
“哥哥……”见到了走进来的男孩, 原先房间里的两个小女孩慢慢地爬了过去, 躲到了他的腿后,探出了脑袋怯生生地继续观察他们。
男孩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罐头, 里面装着一些散发出奇怪馊味的肉糜。
他低下头, 把罐头递给了抱住他腿的小女孩说:“这是我翻到的,我看了一下是鱼肉,应该可以吃。”
两个女孩拿过了罐头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男孩这才把目光再次转向索索和悠仁,自言自语:“又是双胞胎吗?”
又?索索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并未纠正,而是观察了一下眼前一大两小的三人。虽然刚才这两个小女孩叫男孩“哥哥”,但索索注意到相较于这个男孩,另外两个小女孩过于瘦弱了, 露出的胳膊宛如枯木,只有一层皮覆盖在上面, 能够清楚地看到骨头和血管的形状, 明显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
极大概率不是一家人, 因为被一起关在这里,才形成了临时的“依赖关系”吗?
索索回头看了眼悠仁,这只粉毛豆丁正在忙着给三只式神拍掉灰尘,并没有因为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
索索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很显然,他们是被那只咒灵抓到了这里,虽然咒灵还没有回来,但是战斗必定会发生。
悠仁作为链条的最上游,他绝对不能出事。这里的出事不仅仅指的是缺胳膊短腿,也指的是他的心态。一旦悠仁出现过于紧张、恐惧、伤心的心理情绪时,激素会同步反映到他的身上,会导致他的术式操作出现变形,所以,必须要让悠仁保持较为乐观的心态。
早知道他还是在走之前催一下齐木空助,那他现在就可以脱离链条自己想办法跑路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光要担心自己,还有担心悠仁。
索索看了眼开着的门,径直走过去。只有调查了解周围环境,才能为之后可能发生的战斗做足准备。这就是千年诅咒师的生存之道。
他走到门口就被男孩拉住了。
“不要出去,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但是出口的门也已经被封死。而且,外面的景象……很恐怖。”
索索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扯了一下胳膊,将自己的衣服从对方手中扯走后大踏步出了门。
“别出去!”男孩在后面叫了一声,索索自然无视了他,直接消失在了门口。
门内的男孩抿了抿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却什么都不害怕的小孩子。源自内心的责任感让他也急忙追了出去。
索索一出门就知道为什么刚才男孩要拉住他了。在房间外、本应该是客厅的地方也和房间内一样杂乱无章,到处都是倒塌的断壁残垣和各种碎裂的木头,只是相较于房间内,这里还多了一些东西。
——孩子的尸骨。
在一处角落里,堆着孩子稚嫩幼小的骨头,血腥味源源不断地扩散开,周围的墙壁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红褐色的痂。烛台上悬挂在墙壁上,暖色的烛光打下,却并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反倒让整个空间更加阴森。
索索拿了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地上堆成小山的骨头,一只孩子的手滚了出来,蛆虫从青色干瘪的手掌断裂处钻来钻去。
这里是这只咒灵用餐的餐桌?还是厨余垃圾的处理地?之前酒店经理说的骨头,应该就是这只咒灵把吃剩下的骨头丢出去了。
索索猜测。
“你……不害怕?”男孩的声音自索索的背后响起,他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粉毛豆丁。他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早已习惯了初来乍到的孩子看到恐怖的景象嚎啕大哭的样子,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小孩子见到这类场景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在用东西拨弄!
要知道,即便是在家族中受过严苛训练的他见到这幅场景的时候直接吐了出来。
索索照理无视了后面人的声音,绕过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障碍物,走到了应该是玄关的门口。他伸出手推了推脏兮兮、布满泥的门,没有推动。
“没有用的,我试过很多次了。”男孩走了过来,“不光是我,之前这里还有七八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一起试过了,完全推不开,也拉不开,更破坏不了。”
被封住了。索索下了判断,在他的手指尖一只四级咒灵冒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飘了出去,先在房间内开始探查地形。
他需要借助咒灵探查房子和周边的情况,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
“这是你的术式?!你是咒灵使?等一下,你们才三四岁吧?你们是哪个家族的?”背后男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回,索索也终于回应了他:“你有咒力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