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许泽平跟着许林氏入了厨房,才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阿娘,外公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吧?”
许林氏一边洗碗一边说道,“今日托人带了话给你阿父,让你阿父去县城打探消息去了,想必过明天就会有消息了。”
许林氏说完迟疑了会,“平平,你对这事怎么这么上心?”
“阿娘,我见程哥儿怪可怜的,瘦的就跟一只小猴子一样的。”许泽平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要是像程哥儿这样离开了你,我不得哭死?”
“瞎说,赶紧呸呸呸。”许林氏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是像这个小哥儿一样,心就跟刀搅一样。
“呸呸呸,天老爷,小子许泽平都是瞎说的,请天老爷勿要见怪。”
许林氏见他诚心认错,才心满意足,同时她后知后觉的说道:“平平,你怎么知道他叫程哥儿?你给他取的名字?”
“阿娘,不是的。”许泽平急忙解释,“程哥儿他识字!他的字写的可好了,比阿姐的字强多了。”
许林氏这么一听,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这程哥儿莫非出生富贵?
要知道乡下孩子,别说是哥儿了,就是小子都鲜少有识字的!
第61章 小河村15
许泽平以为林天石等人最多三天就会回来,没有想到足足七天,直到第七天的暮色,小河村送拐子的一行八个汉子才回到小河村。
此次拐子事件牵连甚广,不光是河洛县,永安州三县皆有涉及,就连同永安州府都没有逃脱....
永安州知州震怒,在花老妇吐露出她背后牵扯出来的一些人后,直接将她就地问斩了!
花老妇所在的暗娼楼参与拐卖的打手一律问斩,被强迫卖的妇女送去了姑子庵....而被拐来的良家子,遵循他们的意见,愿意回去的送回去。
不愿意回去的,也送去了姑子庵。
按照知州的意思,陈大勇也当问斩的。
在小河村等人的恳求下,知州心思绕了三转,最后决定陈大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让衙役打了他三十大板....且对小河村八人的奖励减半,原先每人奖励50白银,现如今每人只奖励25两!
对于小河村的村民来说,这本就是白得来的奖励,少点也无所谓,毕竟这25两白银足够他们两年的嚼头了。
知州能够饶恕陈大勇,其实弯弯曲曲算来,还是看了许松林的几分薄面。
许泽平远不如他阿兄来的会算,若是许泽礼在此,决定会把拐子扣在小河村,先通知了他们大伯....此等立功大机会,也只有许泽平这个外行人傻傻的送了出去。
别的不说,许松林不说吃下一份,就吃三分功,三年之后,运作运作永安州知州的位置稳打稳是他的。
现在好了,白白的功劳让永安州钱知州给挣了。
当然钱知州不知道这些琐事,在他看来,许松林默认亲家报官,就是想要把功劳让给他,钱知州自然是笑呵呵的接受了,心里对于这个许通判极为好评,打算等自己升上来以后,一定把他提起来。
面对钱知州的好言夸奖侄儿聪明伶俐,许松林气得要死,但是偏偏也只能够笑着接受,谁让平平确实只是个四岁小儿,就目前的行事来说,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也怪自己与这个功劳没有缘分吧!
至于洪县令,许松林眼神微冷,或许今后要喊一声同僚了。
毕竟上官同知年龄已至耳顺,今年就要退下来了。
当然,许家欠了他的人情,这一次也算是还了。
林天石拿着大碗呼噜呼噜就吃了半碗的面条,他坐在院子里,看着望过来的多双眼睛,抹了一把嘴:“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都盯着我作甚?难不成我脸上长了几多花不成?”
林天石的家庭地位是不容小觑的,他一放话,除去几个小萝卜头,其他几人皆是干各自的活去了。
林天石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大孙子,虎目一瞪:“庆云,怎么没有吃饱?还想来一点?”
林庆云可怜巴巴的说道:“今日跟着平平弟弟学认字,认错了几个,被阿爹罚不准吃饭,阿爷,我饿!”
林天石看着大孙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在看着小外孙沉稳伶俐的样子,点了点头:“嗯,你阿爹做的对,就应该多让你跟着平平学学认字,变得聪明些。”
许泽柔最是忍受不了饿肚子的,她想起前几日阿娘蒸的桃花糕,她还留了几块....同外公问了一声好,在林庆云耳朵边上耳语了几句。
林庆云的眼前一亮,兴致冲冲的就跟着许泽柔跑了,心里还直呼小柔阿姐最好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消失,林天石的面前就只剩下程哥儿与许泽平。
林天石从胸膛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许泽平:“平平,你大伯托我向你们问好。”
许泽平恭敬的接过林天石手上的玉佩,还没有研究,玉佩就一分二了,他下意识的看向林天石:“外公?”
“这是麒麟踏云双佩,一为麒佩,是赠送给你的;二为麟佩,是赠送给小柔的。”
这个块玉佩少说都要二十两,许泽平拿在手上有些沉重,“谢谢外公。”
林天石哈哈一笑:“要谢谢你大伯去,这都是你大伯的心意。”
林天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偷偷的在许泽平的耳边说道:“要真的谢,就谢谢外公帮你把知府给的奖励带回来了。”
许泽平眼睛都瞪圆了,“外公?”
“捉住拐子,知府给每人奖励25两银子,到时候你回去,外公都让你带回去,这可是我们平平凭自己本事赚来的。”
“不要,这个知府奖励给外公的,不是给平平的!”
林天石看着瘦瘦的,老脸一拉很是有威严,他沉吟了嗓音:“平平,这是看不起外公吗?”
“不是不是。”面对长辈的一腔慈爱,许泽平着实没有什么话来反驳,他也只能够傻傻的说不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林天石不给许泽平反驳的机会,抬起筷子,呼噜呼噜将剩下的面条都吃完。
程哥儿紧紧的挨着许泽平,见他还没有问出关于自己家人的问题,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
ruan肉被戳,许泽平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对上程哥儿那双祈求的双眸,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答应程哥儿的要求了。
“外公,知州大人可查到了程哥儿家人的下落?”
林天石自是打听程哥儿的来历的.....只可惜花老妇对他也是一无所知的,花老妇问斩前只交代了两件事——一是永安州她们娼楼的拐卖交易暗号,另外一个就是来自北方花船交易。
北方花船交易,时间地点都没有规律,碰上了就碰上了,故而极为难追寻到他们的踪迹。
林天石托许松林查了查永安州关于北方花船交易的宗卷,二十年内算上花老妇的,记录的也不过是三起。
着实是没有一点规律可言。
而程哥儿恰好就是来自北方的花船。
许泽平看向林天石,“外公,那现在唯一确定就是程哥儿是来自北方的?”
林天石无奈的点头:“是的,如果想要查出程哥儿的真是身份,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抓住那交易的花船,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拐来程哥儿的地点,然后沿着那个地点向周围寻找;第二个办法就是,程哥儿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我们通过信物去打听。”
闻言,许泽平看向程哥儿:“程哥儿,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信物?”
许泽平还怕自己没有说明白,打了个比方:“就像是我大伯送给我和阿姐这样子的玉佩,你有没有?”
程哥儿手指不经意间的抠了抠手掌,他的心里在犹豫,要不要自己的玉佩告诉平平他们,让他们拿着自己的玉佩去报个案?
他不是不想平平,而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万一寻过来的不是自己的亲人,反而是养父母一家怎么办?
程哥儿微微垂下眼帘,他可是知道养父母家是官宦人家,不仅在文州很用权势,即使是上京,依靠曾祖父家里的势力都很有权势。
他害怕最先找来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养父母一家。
那样自己会死吧?
不会死也会被真正的卖掉吧?
因为自己真正的户籍是在养父母家中,若是他们拿着户籍来,平平他们一定抢不过他们吧?
想到自己会面临的下场,程哥儿打了退堂鼓,他宁愿跟在平平身边,至少还能够吃饱饭。
他也在心里分析过自己会面临的结果,最好的结局,就是像养父母家中的丫鬟侍儿一样,卖身为奴....他扭头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汉子,若是他真的答应给自己治嗓子,这个结局他是接受的。
至少是清白的。
程哥儿摇了摇头,一脸迷茫。
许泽平有些苦笑,那这样要怎么样才能够寻人?他灵机一动,蹭蹭的跑到了晾衣服的地方,将一件贴身中衣去了过来:“外公,你看这个可以吗?”
程哥儿看着许泽平手上的中衣,一看就脸红了,因为这是他自己的。
他的一身衣物,唯独这一件是完好的。
林天石摸了摸中衣,料子极好,走南闯北的,他一摸就知道这是上等的丝帛,没有点权势地位的人别说用了,只怕是买都买不起。
而中衣上的牡丹色彩配色鲜艳,针法密切,似乎用了套针绣....这让林天石觉得好像是京绣,他不敢吓揣测,心中只有一个概念,这个孩子的绝对是出自权贵人家!
“可是可以,但这不可以用来报官寻人。”
“为什么啊?”
林天石看着一脸懵懂的外孙,叹了一口气,像是试探又像是提点的说了一句:“因为富贵人家讲究哥儿的清白。”
狠心的家族,害怕丢失的哥儿落了家族名声,故而很多在走丢那一刻就直接的宣布了害病死了。
好心一点的,还会在四周找找,若还是清白的,就领回去。
不清白了,一个字,下场只有死!
只有极少数,会好好善待走丢的哥儿。
在这个注重男嗣的当下,唯汉子才是最珍贵的。
看着林天石入厨房的背影,许泽平下意识的摸了摸程哥儿的手掌,只觉得他的掌心一片冰凉。
许泽平恍然,他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掌,“没事的,程哥儿,我会保护你的。”
绝对不会让你死。
林天石的回归,注定会带来一场不小的风波。
次日,许泽平刚起床还没有穿过堂屋,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
“阿父,我可是听说了,知州大人奖励了25两白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幸尖锐的嗓音没有刻意的压低,他就是要说给大姐听,这是他们林家的!
林天石平淡的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幸很是愤怒,“阿父,那是林家的银子,凭什么不能够告诉我?!!”
“谁说银子是林家的,银子上面写着你林幸的名字了?”对于这个哥儿,林天石早就不清楚了他的本性,所以对于他没有多大的期待,他目前就想好好的把孙子培养起来,百年以后,林家才能够有一个顶门人。
想到坏了性子的林幸,林天石也不由的叹了口气,对于孩子果然要一碗水端平。
李元娘生幸哥儿的时候,坏了身子,没了身孕的能力了。
林天石思考了许久,决定让老大招婿,打小就对老大教育严格些,对老二偏宠些,想着老二以后是要外嫁出去的,所以吃穿都好些,却不想将他养成了这个性子....
争强又贪婪,还抠门。
林幸才不管这么多,直接耍泼:“我不管,给阿父的就是给林家的!我才是林家的下一任户主,怎么就不是我林幸的了?”
林天石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今日起你带着你的夫婿和孩子滚出林家吧!吃过早饭,我就去村长哪里提出分家。”
林天石昨日晚上就从老婆子哪里得知了幸哥儿这些天干的事情,被气得要死,他都还没有死,就要跟他大姐对着干了....日后他要是死了,那还不得翻天了?
早知道如此,绝户也要把他嫁出去!
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元娘看着两父子争得面红耳赤,吓得半句话都不敢插,她知道老头子做的对,幸哥儿这个毛病是得治一治了。
林幸不敢直视阿父那一双沉默的虎目,早就吓得心脏砰砰乱跳了,他知道阿父动真格了。
林天石是越生气越平静的人,这一点林家两姐弟都是知道的。
几个孩子都躲在回廊上,听着外边的争吵,都不敢出头。
林庆云这个憨小子此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紧紧的挨着许泽柔:“阿姐,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阿姐,你去求求阿爷好不好,不要赶我们走。”
在许泽柔的印象中,外公向来是爽朗和蔼的,每次来这里,外公都带着她,大哥,庆云阿弟去溪里钓鱼摸泥鳅的....怎么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吓得她也有些无声,下意识的看向老幺。
老幺无声的让许泽柔抱住庆云....
在许泽平的示意下,许泽柔抱住了林庆云,小声的安慰着林庆云:“庆云别怕,阿姐在,等下阿姐就带你去外婆哪里求情,外婆最疼庆云了,一定会帮庆云求外公的。”
林庆云泪眼婆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程哥儿默不作声的听着这场闹剧,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或许林外公是在吓唬林小舅。
林幸吓在原地不敢做声,许林氏从厨房中走出来,她在腰间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走到林幸跟前,“跟阿父认个错,阿父不会跟你计较的。”
林幸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林天石那双平静的虎目,害怕的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天石冷眼看着林幸,“喜娘,你不用劝说了,今日这分家之事我分定了!”
许林氏也不知道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闹得这么僵了,她自然也不想阿父赌气一怒之下分了家,毕竟庆云姓林,日后阿父还得依仗庆云照顾的。
“阿父....”
“你要是在说话,我连你一块赶出去!”林天石沉静的看了一眼许林氏。
大姐说话也不管用了。
阿父真的要把我们一家赶出去了。
呜呜呜,无数个念头在林幸的脑海里浮现,吓得他不由的就呜呜的哭了出来。
平日里他在林家作威作福,无非也仗着自己是招婿的顶梁人,若真的被阿父赶出去了....他既没有个手艺,又吃不了苦,云哥儿有还小,他们会被饿死吧?
至于江石头就是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呆子,又没有大本事。
阿父将他们赶出去以后,半分银钱也不会给他的.
呜呜呜,一定都会给大姐一家的!!!
当年大姐的聘礼,都让她带回去了!
呜呜呜,说是没有给大姐陪嫁,但是他还是偷偷看见了,阿娘添了最起码八两银子藏在了大姐的压箱底里面。
阿父打小就偏心,呜呜呜,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
所以大姐小时候才会一口一个林家是她的,每次吵架了,都要扬言把自己赶出去。
林天石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儿子,没有半点同情,“要哭回房哭去,别丢人现眼!顺便把你们一家人的东西收拾了,等下吃完饭就跟我去村长家里。”
林幸看着阿父严肃一张脸,呜呜呜的跑回房里去了。
林天石扫了一圈,“都干活去,围在这里,孩子们起来了看起来像话吗?”
许林氏叹了一口气,回了厨房继续揉面,阿父这些天在州府受累,就想吃家里的刀削面,她还是好好做自己的面吧!
至于幸哥儿,等下吃完饭,让石头去请村长过来说和说和。
林天石收了脾气,坐在柴堆里拿着柴刀安安静静的劈着木柴。
李元娘抱着云哥儿偷偷摸摸的坐到他的身边,“老头子,你不会动真格了吧?”
林天石瞥了她一眼,“坐远点,小心木屑伤了云哥儿,小哥儿家可不能够落疤了。”
李元娘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这个死老头子,哪里舍得这两个大胖孙子,好不容易盼来的。
想通了,李元娘不由的轻哼起歌谣。
林天石突然想起年轻时候,那个时候家里还穷,他还没有进入商队,元娘奶水又不足,喜娘时常饿的咕咕而哭。
元娘就是这么坐在床上,哼起歌谣哄喜娘睡觉,嘴里还念叨着小喜儿乖乖,睡着了就不饿了...
“别哼了,孩子们都来了。”
“死老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林天石横了她一眼,“老不正经的,你这么高兴,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李元娘哼一声,抱着云哥儿就走开了,“云哥儿乖乖,我们同哥哥姐姐玩去。”
许泽平几个孩子,见外面院子没有声响,才陆陆续续走到院子里去洗漱。
“吃饭了嘞~”
许林氏嚎了一嗓子,除了赖在房里不出来的林幸以及还在地里除草松土的江石头,其他人都坐在了桌子上,等着掌厨的分早饭。
见林幸赖着不出来,许林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天石。
林天石轻哼一声,“我们先吃吧,不等了。”
大家长一放话,许林氏也不敢不从。
早上吃的是刀削面配酸菜,成年人一人还卧了一个水煮蛋,小孩子则是一人半个。
许林氏一碗一碗端了上来,量也早已经分好了,成年人用大碗,小孩子用小碗。
平时,还有林庆云嘻嘻哈哈的活跃一下气愤。
今早之事,都有耳闻,故而早饭都吃的很沉默。
吃过早饭以后,林天石用为姜石头送早饭为由,支开了几个小孩。
林庆云提着食盒,身后跟着许泽平两姐弟以及程哥儿....他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想要留下来,但是在林天石的注视下,也只有耸耸鼻子就闷着头往篱笆外走去。
见林庆云大步流星,许泽平脸色变了变,立马追了上去:“庆云表哥,你等等我们呀~”
许泽平一跑,许泽柔二人也追了上去....
几个孩子一被支走,林天石脸色沉了下来,他一把推开林幸夫夫卧室的门,攥起林幸的手腕就要往外走:“走,跟我去村长哪里!”
林幸听到开门的声音,心里就一跳,在被林天石攥起手腕以后,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他一只手死死的抱着床脚一边苦苦哀求:“阿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松手!”林天石冷眼旁观,既然决心收拾收拾这个孩子,他就不会轻易的松口:“别逼我去请村长以及族老过来,那样更丑。”
“阿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林天石的威胁下,他的手渐渐的松开了...他被吓得方寸大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把就跪在了林天石的面前,使劲的磕头:“阿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该我的毛病,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听着梆梆作响的声音,林天石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间:“改什么毛病?”
“再也不小偷小摸村民的东西,也贪图觊觎阿父你们的东西,更不抠抠搜搜丢阿父你们的脸。”林幸一边说一边发誓:“如果再有下次,我直接去县官老爷哪里认错下大狱!”
林天石见林幸态度诚恳,才说道:“幸哥儿你这辈子虽然看到头了,但是庆小子不是,你想要送庆小子去学堂读书,你就得先树立一个好风气,若是日后庆小子要科举了,都没有人愿意给他保举,若是毁了他的前途,你这个做阿爹安心吗?”
林幸不知道保举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许林氏。
许林氏有大儿子考科举的例子,她大概明白什么意思,解释的说道:“考县试的时候,学子需要4名同村人以及一名秀才做担保,保证学子没有任何品德上的问题....若是在考试的时候,学子作弊犯了错,都是要连累担保人的。”
说道这里,许林氏咽了咽口水,“这科举一不小心都是要下大狱掉脑袋的大罪,所以你的风气要是坏了,日后连给庆小子担保的人都没有!”
林幸见大姐说的这么诚恳,吓得脸色都白了:“大姐,怎么办怎么办?日后庆小子,会不会恨我这个阿爹?”
许林氏看了一眼林天石,见他点了点头,立马说道:“只要你从现在改了,村里人改善了对你的印象,日后自然不会影响到庆小子的。”
.....
“庆云呐,这是给你阿父送饭去了?”
林庆云提着食盒,傻傻的往前走,对于两边打招呼的人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许泽平赶紧上前,戳了戳林庆云的腰:“庆云阿兄,这婶子同你打招呼。”
林庆云感觉到痛了,才停了停步伐,愣愣的看向坐在榕树地下唠嗑的一堆妇女:“啊,是祥子婶啊。”
林庆云说了一句,就没有吭声了,继续闷着头往前头。
许泽平知道这孩子是被吓住了,歉意的笑了笑,就带着程哥儿往前走了。
心里嘀咕着,只怕村里马上就要流传林家小子是个傻大愣的传言了....
果然他刚在心里嘀咕,许泽柔就听到了议论声。
——林家这小子,怕不是中邪了吧?平日里看上去挺好的一孩子,今日怎么傻不隆冬的?
——嘿嘿,你别说。他们林家不是捡了一个哑巴吗?不正好配这个傻呆瓜吗?
——哎,你这么一说,还算是林家的好报?
——那可不是?傻呆瓜,除了哑巴要,谁还会要?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许泽柔心里很不爽,她直接留在了原地,也顾不得姜麽麽教习的温婉大方了,直接说道:“呦,阿弟,今日叽叽喳喳的乌鸦怎么这么多?!”
许泽平鲜少听到阿姐发怒,今日猛然听到她在指桑骂槐,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马上的接了话头:“阿姐,是鸭子吧?我先生总是说,有些声音嘎嘎嘎的,既是吵闹,又是无脑。”
“你们这两个毛孩子骂谁呢?!”祥子嫂最先反应过来,气得脸都黑了。
许泽柔顶着一双无辜清澈的双眼,“婶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不然我们回去找我阿娘他们问问,你们在说什么?”
祥子嫂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林天石没有带她男人去送拐子.....所以才在这里捻酸搬弄是非。
“阿姐说的对,找阿娘去。”
那日祥子嫂是见识过眼前许泽平这小子的伶牙俐齿的,逼的陈大勇这个恶人都不敢吭声了。
平日里,祥子嫂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有了许泽平的助阵,她自然不敢在呛声。
连忙说道,“没有的事,婶子想了想,是婶子听错了。”
有了祥子嫂低头,其他人也先后认了错。
在许泽平几人转身时,她恨恨的呸了一声,瓜皮!
但是在许泽平微微侧头时,她又马上扬起了讨好的笑容。
一晃已经是半月,时间划到了四月十四。
看着来接应他们的吉祥,许泽平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不舍。
抬眼就能够看到为他们忙上忙下的林天石夫妻,李元娘从鸡舍里抓了两只老母鸡就准备往马车里塞,许林氏看到的了立马就阻止:“阿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家里都有吃的,不需要从你这里划拉过去,平平阿奶看了会不高兴的。”
李元娘才不听她的,笑意盈盈的面色沉了下来:“喜娘,你在镇上住习惯了,是看不起乡里的土鸡了是吗?”
“阿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许林氏急的汗都出来,“阿娘你们自己养的千辛万苦的,都不舍得吃。”
李元娘傲娇的一哼,“我又不是给你们吃的,我是给礼儿准备的,读书人最是费脑子,他去府城考试去了,回来自然是要好好补补的,你们可千万别偷偷吃了。”
听到李元娘的话,许林氏哭笑不得:“好好好,一定给礼小子好好养着,这可是他外婆专门为他准备的。”
“还有这个!”林天石抱着一包干蘑菇走了出来,一把塞到了许林氏的怀里:“礼儿爱吃这个松针菇,去年在山里碰巧找了些特意晒干了,本来是留着今年等他来炖土鸡吃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赶考去了。”
看着阿娘怀里的干蘑菇,许泽平心里微动,哪里是碰巧?分明是....
“我替礼儿谢谢你们,等礼儿回来,交代他过来小住些日子。”
许林氏刚说完,林天石就打断了她的话:“别,礼儿专心读书重要。四月府试,六月院试,八月乡试,这时间礼儿可吃得消?”
许林氏笑着说道:“阿爹,这届乡试以及下一届乡试,礼儿都不打算参加。”
林天石一直都知道礼小子读书上进,也是柳先生的得意弟子,他可是都打听清楚了柳先生门下可有好些秀才,所以他对于自家外孙高中秀才可是信誓旦旦的。
现听到礼小子要逗留六年不考乡试,很是吃惊:“怎么了?可是压力太大了。礼小子还小,也是不要逼的太紧,免得他吃不消。”
是自家的亲人,许林氏自然也不隐瞒,实打实的说道:“阿爹,礼儿今年才十二岁,三年后也才十五岁....礼儿是怎么说的,他觉得十五岁的举人太打眼了,十八岁中举刚刚好。”
林天石思索片刻,十分的赞同,他家外孙果然是个聪明人,非常好!
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那礼儿的亲事,可有?”
许林氏摇了摇头,“我们听大伯的。”
林天石想了想,也好,许家大伯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自然要比他们这些泥腿子有眼光许多。
大致的寒暄完,林天石突然将许泽平抱了起来:“平平,有时间了再来外公这里玩,外公到时候在陪你去河里捉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