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这两天季圆几乎把林之乔的心声听了个遍。
除了心理活动过于丰富密集，偶尔会冒出几句让人招架不住的奇怪言论，以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每一个都精确到让人窒息的‘八卦’之外……
林之乔真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了。
和她以前听信的营销号所形容的‘奇行种’，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林之乔还帮了她一个大忙。
撇开了之前的有色眼镜，季圆现在看林之乔，觉得哪哪儿都很满意。
外貌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运动时带着满满的少年气，演技也不差，更别提那让她无法抗拒的完美薄肌——
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担！
失恋的低落情绪彻底散去，季圆捂住脸，只觉脸颊滚烫满心兴奋，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张近乎完美的照片，内心止不住地尖叫。
不就是双担吗！
她可以！！！
季圆眼中迸发出熊熊烈火，火速点开p图软件，决定今夜不眠不休！
今夜就是决战夜！
现在的她强得连她自己都害怕！！！
林之乔是被新经纪人宁晴的电话叫醒的。
变更经纪人后，这是林之乔第一次听见新经纪人的声音。
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也很温和，是和吴元完全不同类型的经纪人。
“看到热搜了吗？”宁晴问他，“恭喜你，你似乎有站姐了。”
什么姐？
林之乔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点进微博热搜，看见吊在尾巴上的词条#夏有乔木#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夏有乔木’是个新建的账号，总共只发布了一条微博。
‘从今天开始，喜欢你，不晚。’
‘[林之乔·运动少年.jpg]*9’
微博热度不低，林之乔本来以为这是‘四季’做的营销，但翻了翻评论却发现，评论里似乎都是真人自来水。
‘蛙趣！好帅的小哥哥！’
‘这少年感绝了！！！’
‘这么完美的薄肌是真实存在的吗？比我的3d建模还像建模啊啊啊’
‘路过，嘬一口，再嘬一口，嘿嘿’
林之乔瞬间清醒。
比起‘四季’的营销，这组照片确实很像站姐的手笔。
蓦的，林之乔想到了季圆的身影。
前两天拍广告时，除了导演组的人准备了有摄像机之外，全程同样捧着摄像机的人，就只有季圆了。
可季圆不是林慕白的站姐吗？
难道……
她爬墙了？！
林之乔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有点小爽。
他有一点期待，林慕白如果知道他的站姐爬墙爬到他这里来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小爆的站姐图透，给林之乔带来了一波新鲜的颜控粉们。
林之乔切小号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正准备退出微博时，窗口上方又弹出一条热搜推送——
爆！点击就看！某徐姓三字小演员被捉奸现场！！！
林之乔立刻就来了兴趣，直到点进去看了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他昨天晚上现场吃到的瓜！
视频拍得有些晃，背景音也很嘈杂，但视频把捉奸的完整全过程都拍了下来。
某些不能播的关键部位被打上了马赛克，但这并不影响视频的完整度和清晰度。
竟然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
这条微博并未点名徐姓三字小演员的全名，但他的信息依旧很快就被万能的吃瓜群众扒了出来。
徐牧安，在电视剧《青泉》中饰演男二。
《青泉》的导演，名叫林觉周。
林之乔的眼睛咻然瞪大！
林觉周！他在林家的那位疯癫的便宜二哥！
难怪他觉得似乎在哪听过徐牧安的名字，原来是在这里！
林慕白最近刚进组，林父林母外出旅游，家中便只剩林琛和林觉周两人。
早饭时间，林琛问：“你的新剧定档了吗？”
林觉周摇头：“还在宣传期，过阵子应该能定下来。”
他们口中的新剧，就是林觉周转行当导演后，主导的第一部 电视剧《青泉》。
林琛点点头，一副好哥哥的语气：“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林觉周浑不在意：“知道了知道了，一切顺利呢，大哥你就别操心了。”
“还是要谨慎一点，这方面你毕竟是新人。”林琛却不赞同。
林觉周摆摆手，正准备说什么，手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他的副手打来的。
“林导，不好了！”对面的副手语气焦急慌乱，“《青泉》上热搜了！”
林觉周满脸不解：“上热搜不是好事吗？你慌什么？”
“徐牧安、饰演男二的那个徐牧安！”副手大喘一口气，“他塌房了！”
林觉周依旧不疾不徐：“塌房？怎么个塌房法？”
塌房这件事吧，可大可小，全看艺人是因为什么而‘塌房’的。
《青泉》拍摄时间不短，在组时他和徐牧安相处过很久，知道徐牧安是什么样的人。
为人温和、上进、谦虚，作为新生代青年演员，演技也非常不错，对待感情也很认真，据他所说，他和女朋友已经有好几年的感情了，非常稳定。
这样的人，就算被爆出什么瓜，也一般不会是不可挽回的‘瓜’。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徐牧安能以一个新演员的身份，得到《青泉》男二角的试镜，并成功拿到角色，不是因为别的——
徐牧安，是林慕白亲自推荐的。
林家的人对林慕白选人的眼光有目共睹，已经信任到几近神化的地步。
所以林觉周一点不慌，反而相当镇定。
反观坐在他对面的林琛，在听见‘塌房’两个字的时候，手中的筷子一抖，小笼汤包噗通一声掉进碗里。
溅出的白粥落在袖口上，渗出星点刺目的污渍。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让他都快对‘塌房’这两个字ptsd了。
林琛皱了皱眉，放下筷子，询问地看向自家二弟。
林觉周问对面的人：“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对面的副手支支吾吾许久，长叹口气说：“……说来话长。”
林觉周：“那就长话短说。”
副手：“短说不了，林导，你还是去看热搜吧。”
林觉周低声嘀咕了一句：“神神叨叨的。”
随即点开热搜——
#徐牧安基装直男欺骗单纯少女感情长达四年并意图骗婚#
#徐牧安人渣#
#徐牧安和地下男友大打出手疑似被人道#
#《青泉》男二徐牧安#
#呼吁抵制劣迹艺人#
#《余生有念》男二换演员#
有那么一瞬间，林觉周差点以为自己进的不是微博热搜，而是点进了徐牧安的超话。
在看见排在首位的热搜时，林觉周就心下一个咯噔。
他没点开这些热搜，比热搜更扎眼的，是他后台已经‘999+’的消息。
有他微博下的评论，有艾特他的评论，也有后台的私信。
林觉周匆匆扫了一眼，这些消息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希望他换掉劣迹艺人。
‘曾经被颜值圈粉，事实证明是我瞎了眼[手动再见.jpg]’
‘如果不换掉徐牧安，《青泉》敢定档播出，我就敢号召全家刷低分[微笑.jpg]’
‘内娱是没人了吗？’
‘《青泉》其他演员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如果真的不能播出，那他们也太惨了吧，白忙活那么久’
‘这边建议林导，马上更换演员并补拍相应镜头呢’
‘隔壁《余生有念》都发公告了，你《青泉》没有吗？是不是在装死？[骂骂咧咧.jpg]’
大量戾气发言看得林觉周火冒三丈。
《青泉》和《余生有念》能一样吗？人家余生剧组刚开始拍摄，就算临时换角色也不会太耽误事！
但是《青泉》不一样啊！《青泉》的拍摄已经全部完成了，后期都完成了大半，再过不久都能定档了！
徐牧安又是男二，在全剧中戏份不少，高科技换脸绝对会影响观众体验，林觉周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林琛安抚他：“慌什么，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事情不大，能压就先压下去。”
林觉周冷静下来，终于点开热搜里高高挂起的那段视频。
荒唐又离谱的捉奸现场结束。
林觉周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种程度的塌房，铁定没救了。
不管是顺从民意，选择换演员补拍镜头，还是使用AI换脸技术，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原先的定档首播计划被迫推迟，剧组的损失更不是一星半点。
首次尝试拍摄电视剧，就遭遇这样的滑铁卢，林觉周几乎想大喊一声‘晦气’！
林琛眉头紧皱。
基装直男骗感情还想骗婚，期间还脚踏两条船，暗地里还谈着另一个地下男友。
这简直就是袁煜塌房的翻版。
林琛又重新看了一遍视频，在某个飞速划过的镜头中，有个熟悉的栗发身影似乎一闪而过。
林琛愣了一下。
随即他拉回进度条，尝试几次后，终于精准暂停在那个画面——
是林之乔。
是站在捉奸现场，手拿一根烤串，吃得不亦乐乎的林之乔。
继林觉周之后，林琛也跟着眼前一黑。
——怎么又是他！！！

林家两兄弟相对而坐,皆是两眼一黑。
一个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折腾得焦头烂额，另一个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一样，如果头顶有数值条显示,恐怕这会已经开始san值狂掉了。
一顿早餐,兄弟俩没一个安心吃下的。
林觉周正一筹莫展,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大哥眉头紧锁的样子。
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大哥,连你也觉得我这次没救了吗？”
林琛回过神：“……”
他揉了揉眉心，把自己的手机推到了林觉周身前：“你看。”
林觉周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段镜头太过短暂，晃得厉害,因此暂停的画面也相当模糊,根本看不清画面中那人的五官，更别提认出他是谁。
但林琛既然这么问了，这人肯定是他认识的。
林觉周分辨了许久，还是没有头绪，于是纳闷道：“这谁？”
林琛：“……”
他深吸一口气,说：“林之乔。”
林觉周惊讶：“他怎么在那？”
林琛自然也给不出答案,他现在思绪有些乱,也有些烦躁。
不等他捋出头绪,林觉周已经迅速拨打了林之乔的电话。
“嘟……嘟……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
林觉周摁掉电话，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竟然敢直接挂我电话？！”
他不信邪，又连着打了两次，但对方都没有接。
林琛从挣扎的思绪中抽离,瞥他一眼：“他什么时候接过你的电话？”
别说林觉周,就算是他这个大哥，甚至是父母的电话,林之乔如果不想接，也全部都是统一操作——
挂断不接。
就和他们不喜欢林之乔一样，林之乔对他们的厌恶和排斥，也从来都没有掩饰过。
林觉周依旧气得不行。
林琛关注的地方比他更多也更全面。
“徐牧安的女朋友，叫季圆，对吗？”他问。
“对，我见过她几次，徐牧安还在我们剧组拍戏的时候，他女朋友来探过班。”林觉周下意识回应，“我后来查过，季圆是季家的人。”
这也是他放心用徐牧安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季家小姐的男朋友，感情又这么稳定，大概率是奔着以后结婚去的，怎么看都前途无量。
谁知道徐牧安偏偏就出了问题，还是这么大的问题。
林觉周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徐牧安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觉得季家不会发现他私下里的所作所为？
听到林觉周的话，林琛眸色深深。
又是季家的人。
接连两次相似的大动静塌房，上次是季燃，这次是季圆。
更巧的是，林之乔两次都在场。
如果他没推断错的话，这次徐牧安的这些热搜，也是没办法撤掉的那种热搜。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琛让自己的助理去试了试，得到的结果和他想的一样。
有人在捧热搜，如果要撤，只能头铁对刚。
和袁煜的那次塌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林琛不觉得这是巧合。
但他同样也不觉得，林之乔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手操控两次大型塌房。
只能说，林之乔确实克他们。
只要有他在，他们林家总能碰到些稀奇古怪的糟心事儿。
林琛陷入沉思。
莫非这次也和上次一样……暗中那人，是宋家那位？
林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两次都是季家的人，都能得到宋家那位的暗中支持，季家和宋家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林琛心里一惊，他之前一直觉得宋逢时在暗中针对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季家？
因为他当时有过保袁煜的念头，所以得罪了支持季燃的宋逢时？
宋家那位莫非对季家……
林琛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林觉周在旁边烦躁地踱着步子：“可是，大哥，慕白不是向来看人很准吗？怎么这次——”
徐牧安是林慕白推荐给林觉周的。
看人这方面，林慕白从未失过手。
这是第一次。
林琛摇头：“想什么呢，慕白又不是神仙，徐牧安自己做的那些糟心事，慕白怎么预料得到？”
林觉周一想也是。
徐牧安会塌房，当然是他自己的问题，错就错在他自己作死，和慕白没关系。
他们家小弟是不会有错的。
林觉周对此深信不疑。
徐牧安的瓜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虽然已经吃过这个瓜的现场版，但这并不妨碍林之乔继续吃一遍这个瓜的电子版。
徐牧安的塌房竟然直接影响到了林觉周，这是林之乔万万没想到的。
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任何能给林家人添堵的事，对于林之乔来说都是好消息。
因此这段时间林之乔心情很好。
而他的好心情，在接到宋逢时的电话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你这会有空吗？”宋逢时问他。
自从上次两人一同在南江食肆吃了瓜、又互换联系方式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联系。
就连微信好友的聊天界面，到现在都空空荡荡，只有一条宋逢时申请好友时发来的验证消息。
“有空。”林之乔说，“怎么了宋总？”
又要给他送什么瓜来？
林之乔永远也忘不掉，第一次和宋逢时见面时，他吃到了宋川的大瓜，第二次吃到了徐导暴打渣男的现场瓜。
似乎每一次有宋逢时出现的地方，都伴随着新瓜的迷人香气。
林之乔有些小兴奋。
电话那头的宋逢时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瓜了么’小哥的标签。
宋逢时：“你之前不是说要换租房吗？有个符合你要求的，房主人这会在家，可以去看房。”
哦，不是来送瓜的。
林之乔愣了下，他都快把这件事忘掉了，毕竟不管怎么想……宋家掌权人和看房这个词都很不搭。
他上次只是随口一提，虽然宋逢时答应了，但林之乔也只当对方是不想驳他的面子，随口答应的。
谁成想，宋逢时竟然真的放在心上了。
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但林之乔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阳，不是很想从凉爽的空调房里出去。
“我来接你。”宋逢时说，“半小时到你家楼下。”
林之乔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射起来。
“啊，哦，好。”他慌忙应声，直到电话挂断都有些回不过神。
他没听错吧？
宋逢时，宋家掌权人，赚钱速度按秒计算的辣个男人——
说来接他去看房？？？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巷子口，车窗摇下，露出宋逢时那张和老破旧小巷子格格不入的脸。
开车的人是宋逢时。
没有方新南，也没有其他的司机。
一瞬间，林之乔开始纠结自己是拉开后车门，还是副驾驶的车门。
如果坐后座，会显得宋逢时很像一个滴滴司机，好像不太好。
但直接做副驾驶的话……似乎也不是很合适。
不等林之乔纠结出结果，宋逢时已经倾身，帮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位。
“上车。”
林之乔哦了一声，乖乖上车系好安全带。
为了不耽误宋总宝贵的时间，他提前几分钟就在楼下等着了，此时正热得厉害。
宋逢时看了他一眼。
青年额前出了层薄汗，额前的小碎发微潮，脸红得厉害，显然是被热到了。
宋逢时默默调低了车内温度，又拿了瓶水递给他。
林之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渴。”
“过去要一个小时。”宋逢时说，“拿着吧。”
林之乔顿时妥协。
【来接我半个小时，送我去看房一个小时，看房还要耽误那么长时间，再加上看房结束后回家的时间——】
林之乔狠狠闭眼。
【救命啊！几个小时，宋总至少能谈成三笔、不，五笔上亿的合作吧！！！】
宋逢时：“……”
他微微侧眸，用眼角余光看向副驾驶的方向。
栗发青年正捧着水小口抿着，表情有些呆，丝毫看不出他此时的内心活动有多丰富。
宋逢时的车开得很稳。
路上，他简单跟林之乔说起那套房的情况。
“是一套双层小别墅，在久间山庄。”宋逢时说，“房主人手下有好几套房产，这套之前没有出租过，一直自住，但平时住的次数不多。”
林之乔问：“他不住了吗？怎么突然想着要租出去？”
“嗯，他说想换个心情，换套房住。”宋逢时答，“我去找他，问他这套房是不是要出租的时候，他说闲着也是闲着。”
林之乔试着想了想那个场景。
他严重怀疑，对方也许并没有出租的意思，只是因为找上门的是宋逢时，所以给宋逢时卖了个人情。
【不愧是宋总。】林之乔心想，【就是这么有威慑力！】
宋逢时选择无视。
久间山庄是个别墅区，入住率并不算高，有很多房产有主却没人住。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宋逢时给房主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铃声响了许久，也一直没有人接听。
宋逢时只能直接把车开到了别墅楼下。
看到房子的那一刻，林之乔眼睛一亮。
别墅自带一个小花园，小花园里立着一个凉亭，非常适合用来聚众吃瓜。
下车后，宋逢时按响小花园外的门铃，但没有人回应。
林之乔小声：“不在家吗？”
宋逢时轻蹙了下眉，没有说话，伸手推了推院门。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两人往里望去，发现不仅是院门没关，就连别墅的大门都没关严，是虚掩着的。
林之乔：“！！！”
【遭贼了？还是入室抢劫？不会等会还要遇到杀人行凶的大场面吧……】
宋逢时抬脚便往院内走去，林之乔下意识跟上他。
【救命啊，小偷不会还没走吧，我们不会撞上刀口吧——】
思忖间，两人已经接近虚掩的大门。
内里隐隐传来争吵声。
林之乔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宋逢时抬手欲敲门，门内的声音骤然抬高：“对！没错！我说得很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
“从今天开始，秦也，你自由了。”

林之乔的瓜达嘀哩一下就响了,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谁和谁结束了？谁又自由了？秦也又是谁？
这名字还怪熟悉的。
林之乔思考了三秒钟，一时没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到这个名字的有关讯息，便暂时作罢,继续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别墅里的动向。
站在门前的宋逢时手都抬到了一半,听到门内的动静,他的手臂肉眼可见的顿了顿,随即缓缓放下。
林之乔轻咳一声说：“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他在心里小声逼逼：【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现在明显已经到尾声了啊——】
【又是结束又是自由的，这妥妥的就是分手现场啊！所以这次又是什么新品种的瓜啊啊！】
宋逢时：“……”
门内的人显然还没注意到门外有人。
“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还是方才那道声音，带着清晰的疲惫,“现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秦也，这段错误的关系，是时候该结束了。”
房间内沉寂许久。
“舒林，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另一道声音响起，显然是那人口中的秦也在说话,“还是说……他要回来了？”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秦也没有听到舒林的回答,但对方无声的沉默仿佛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沉默了许久,语气艰涩：“我知道了。”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宋逢时反应很快地侧开身子,还没忘记伸手虚护了一下身后的人。
林之乔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踩空小台阶，被宋逢时拉了一把，这才险而又险没摔下去。
推门而出的青年身形高大,意识到门外有人的时候,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们——”一句话没说完，秦也和宋逢时对上视线,“宋总？”
宋逢时不动声色地点头：“嗯，我们来看房。”
他的语气非常冷静且自然。
仿佛刚刚和林之乔一起扒在门口偷偷吃瓜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房？”秦也脸色一变，眼里低落一闪而过，“是吗，他连房子都准备卖了啊……”
怕他误会，林之乔连忙说：“不是卖，是出租。”
他的声音有些小，又有宋逢时挡在前面，也不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秦也听见没。
林之乔听见他低声喃喃，近乎于自言自语，语气难掩苦涩：“他就真的一点都……”
秦也走了。
林之乔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么高大的一个身影，透着这样失魂落魄的色彩……
【像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他在心里嘀咕，【怪可怜的嘞。】
宋逢时眉梢轻动，偏眸看了林之乔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直到秦也的身影消失后，林之乔才收回视线。
【秦也、秦也。】他还在琢磨，【好熟悉的名字，长得也有点眼熟，所以到底是谁……】
思忖间，宋逢时已经敲响了门：“舒先生。”
没有人回应。
林之乔从宋逢时身后探出头，往一楼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形清瘦的青年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坐姿疲惫而颓然。
而在他的身前，沙发、茶几甚至是地面上，散落着许多雪白的碎纸片，似乎是刚刚争吵时撕碎的。
宋逢时给了他一点时间，然后又敲了下门。
这次，青年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宋逢时和林之乔后，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抱歉，刚刚发生了点事。”舒林伸手在茶几上摸索一番，终于从凌乱的碎纸屑下找到细框眼镜带上。
“是来看房的对吗？”他站起身，“进来吧，不用换鞋，等会会有保洁来清理。”
宋逢时和林之乔这才走进别墅内。
有几片纸屑飘得很远，林之乔往里没走两步，就瞧见脚边有一张碎纸。
他低头看了眼，心头一震。
破碎的纸片只有巴掌大，前面和后面的字都被撕掉了，而在纸屑的正中间，清清楚楚印着四个大字——
恋爱合约。
林之乔：“！！！”
什么恋爱合约？
是他想的那个恋爱合约吗！！！
“有些乱，别介意。”舒林说，随手把沙发和茶几上的纸屑扫到了地面上。
林之乔看了他一眼。
舒林长相清隽，戴上眼镜之后，身上多了一丝书卷气，和非常奇妙的脆弱感。
如果放在某绿江文中，也许用破碎感来形容会更合适。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林之乔直接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舒林！原来是这个舒林！
是前不久才获奖的电影《乌雀》的导演，那个才华横溢的新人导演，舒导舒林啊！！！
林之乔暗暗兴奋。
没想到，宋逢时给他找的房子的房东，竟然会是舒林！
毋庸置疑，舒林还非常的年轻，比林之乔都大不了几岁的年纪，入行不到五年，总共才导演了三部电影作品，但一部比一部反响好。
去年年底上映播出的《乌雀》，更是成功打败好几个成名已久的导演作品，脱颖而出一举拿下年度最佳电影的奖项。
林之乔也很喜欢《乌雀》这部电影，看过当时颁奖典礼的直播，因此记得领奖的导演舒林长什么样。
除此之外，他同样知道，舒林舒导和《乌雀》的主演是情侣关系，两人在片场的花絮中，每一个对视都甜得人心肝直颤。
他们的剪辑在某字母站播放量极高，林之乔也刷到过，当时也为两人之前的绝美爱情嗑得欲仙/欲死。
——等等！
思及此，林之乔猛地愣住。
所以刚刚的秦也，就是《乌雀》的主演？
晴空一道霹雳，林之乔眼前一黑。
他嗑的cp……这是又又又掰了吗？！
舒林已经整理好情绪，冲林之乔伸手说：“你好，我叫舒林，是个导演。”
林之乔下意识握手：“林之乔，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