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的剧本不对劲by云初棠
云初棠  发于:2024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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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煊仍没有表示。
谢云槿胆子渐大,把自身重量往梁煊身上压了压。
梁煊依然没说什么,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或许是察觉了,也默许了。
不管了,这么僵着身子好累,谢云槿力道一卸,彻底靠在梁煊身上。
肩上一层,梁煊微微偏头。
谢云槿的头发蹭过他下颚,带来轻微痒意。
他面上没有表示什么,只默默放松身体,让谢云槿靠的更舒服。
谢云槿继续看两人对弈。
眼下棋局看似黑子落下风,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下定论。
果不其然,五个来回后,局势翻转,黑子大开大合,将白子包围,赢下此局。
“殿下棋艺增长不少。”惊芜大师坦然认输。
“大师承让。”
“我也要下。”看两人下了这么久的棋,谢云槿被勾起兴趣。
“阿槿想与谁下?”梁煊问。
“唔……”谢云槿想了想,“与惊芜大师下。”
“小没良心,给你靠了这么久,怎么不选我?”梁煊捏了捏谢云槿脸颊肉。
谢云槿被捏的声音含糊:“跟你下棋太费脑子了,我还没跟大师下过呢。”
谢云槿皮肤又嫩又滑,手感极好,梁煊不舍松开手,看他脸上被自己捏红了些,又有点自责。
“捏疼没有?”
“没有啊,”谢云槿感受了一下,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没那么脆弱啦,捏一捏不会坏的。”
殿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好歹也是堂堂男儿,哪会轻轻一碰就出问题?
滑嫩触感残留在指腹,梁煊捻捻手指,脑中忽然飘出梦中身影相叠的场景。
不会坏吗?
捏别处呢?
身体升起热意,梁煊忙在心中念了几遍清心经,止住绮丽幻想。
梁煊起身,给谢云槿让位置,自己则坐到谢云槿之前坐的位置上。
“还要靠吗?”
重新坐好,谢云槿听到梁煊的声音。
十分心动,然而拒绝。
下棋还靠着,像什么样子?
梁煊心中遗憾,早知道将那局棋拖久一点了。
真正对弈,谢云槿才感受到,惊芜大师棋艺有多高超,一开始,他还能占上风,但,随着时间流逝,黑子优势一点点被白子拔除。
不出意外,谢云槿输了。
这局棋时间短,谢云槿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认输后,顺带夸了夸惊芜大师棋艺。
多年不曾被人这般夸过,惊芜大师错愕,继而失笑。
“谢小友也很厉害。”
“大师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棋艺不佳,”谢云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我有些渴了,你们要喝水吗?”
桌上茶壶已经空了,梁煊正要叫人,谢云槿制止他:“我去吧,正好活动活动。”
等人走远,惊芜大师开口:“谢小友是位妙人。”
梁煊不曾收回目送谢云槿离开的视线:“阿槿很好。”
好到即使知道不对,他也不愿放手。
在护国寺歇了一晚,第二日早上,一行人启程回京。
马车上,谢云槿抱着小木箱,分门别类整理求来的平安符。
有给祖母的,给娘亲的,给知书他们的,还有给皇后的,高公公等人的,一大箱子。
挑出其中一个,谢云槿双手捧着,递到梁煊面前,笑眯眯道:“殿下,这个是给你的。”
“孤也有?”看着猝不及防怼到自己面前的平安符,梁煊惊讶。
“殿下为何没有?”谢云槿故作疑惑。
他早发现了,从他拿出小木箱起,梁煊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他手里的小箱子上,尤其在他说哪个平安符给哪个人时,从期盼到失落,想忽视都难。
“我以为……”梁煊轻咳一声,他以为阿槿没有给他准备。
“以为什么?”谢云槿睁着大眼睛看他。
“没什么。”梁煊不太好意思别开目光。
谢云槿晃晃手里的平安符:“那,殿下要吗?”
“自然要。”生怕谢云槿反悔,梁煊动作迅速从谢云槿手里取走平安符。
谢云槿收回手,忍不住,闷闷笑出声。
梁煊捏着手里的平安符,耳朵悄悄红了。
马车在长宁侯府门前停下。
谢云槿下车:“殿下,我进去啦。”
“嗯。”梁煊跟着下来。
“殿下不用再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梁煊为他整理好衣服:“进去吧。”
知道他们今日回来,侯府一早便派人在门口候着,看到马车走进,连忙通知府里主人。
老夫人与侯夫人亲自来门口迎接。
一行人给太子行礼。
与梁煊告别完,谢云槿大步走向老夫人,扶住她手臂:“祖母,您和娘怎么都出来了?在府中等我就好。”
“在府里等也是等,出来走动走动也好。”
马车辘轳走远,谢云槿一行人进府。
边走老夫人边问:“殿下怎么亲自送你回来?”
“殿下说刚好顺路,先把我送到家。”
老夫人回想刚才两人在门口告别的场景,总觉得不太对。
但想到太子从小就对槿哥儿不一般,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况且他们槿哥儿心性跟个孩子似的,应当不是那样。
谢云槿把自己求的平安符送给祖母和娘亲,得了两位夫人好一顿稀罕。
老夫人和侯夫人身边的心腹也得了主子送的平安符,一个个感动得不行。
他们真是好福气,试问哪家下人能得主子亲自求来的平安符?不说东西贵不贵重,只这份心意,便足以抵过一切。
回到自己院子,谢云槿把给知书等人的平安符挑出来,送给他们。
金祥院。
老夫人留下侯夫人:“你给槿哥儿物色的世家女如何了?”
“儿媳挑选了一些,还没与槿哥儿说,上次提了一嘴,槿哥儿不太愿意。”侯夫人道。
“你与我说说,都是哪家的女孩。”
侯夫人说了几个,都是顶顶好的孩子,看出来是用了心的,老夫人满意点头。
“槿哥儿年纪小,没个定性,现在定下,是不是太早了些?”侯夫人本来是为了防止长宁侯才请老夫人出面,现在长宁侯那边危机解除,她便没那么急了。
槿哥儿今年才十六,可以先不用着急。
老夫人没有回答,事关太子,且她只是怀疑,不好跟儿媳说,只道:“槿哥儿也到了知晓人事的年纪,你可有给他选人?”
一般世家子到了年纪,屋里都会有教导人事的婢女,十五六屋里还没人的,已经算迟了。
当然,也有为了不移孩子性情,刻意不让的。
侯夫人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确实没考虑这点,摇摇头。
“我这里有两个知根知底的,先给槿哥儿送去,他不喜欢再说。”打定主意,老夫人叫来崔妈妈,吩咐一番。
崔妈妈把两个婢女叫来,给侯夫人长眼。
“你先过过眼。”
侯夫人打量两个女孩。
面相温婉,生得水灵,不是那等狐媚祸主的长相,一言一行举止有度,身段也好,饶是侯夫人,也挑不出不好来。
“母亲费心了。”
当晚,谢云槿发现屋里伺候的人是两个眼生面孔。
水灵灵的,穿着也比其他侍女清凉,谢云槿不习惯陌生人近身,摇铃叫来知书。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送来伺候世子您的。”知书一早便得知了两人的作用,按老夫人意思把人安排进屋里。
“祖母突然给我送人做什么?我这里又不缺伺候的人。”谢云槿不解。
看出谢云槿完全没理解老夫人的意思,其中一名婢女张了张嘴,被另一人扯了一下,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知书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解释两人来的真正原因:“世子不习惯她们的伺候吗?”
谢云槿点头:“我不喜欢生人近身,以后我屋里还是原来的人伺候,至于这俩人,既然是祖母送来的,你寻个轻松些的活,安排给她们。”
“是。”
两人被带了出去。
关上房门,知书把两人带到下人住处:“世子爷待人一向宽厚,只要你们不生出异心,世子爷不会亏待了你们,但若谁有异心,不说世子爷,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两人连连应是。
敲打完两人,知书离开。
关上窗户和门,刚才准备开口的婢女问:“你方才拉住我做什么?老夫人送我们来,本来就和那些侍女不一样。”
“你傻啊,你现在到了世子爷院里,惹怒世子爷和院里伺候的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我们……”
“我们什么?老夫人没明说,我们就是普通侍女,世子爷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生的心思别生。”
“再说了,世子爷说给我们找个轻松的活儿,不比当个没名没分的暖床好吗?”
“你说的对,我们只管做好本分,旁的,不是我们该想的。”
知书观察了两人几天,确定她们本本分分,没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对两人态度温和了些,把人安排到花房轮值。
很轻松的活儿,每天给花浇浇水就行。
其他重活有别的人做。
听说谢云槿院里安排,老夫人哭笑不得。
崔妈妈也是好笑:“我们世子爷,完全没开窍呢。”
“开窍晚也好。”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您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世子爷的亲事,世子爷年岁小,现在提,恐怕自己也不乐意呢。”也只有崔妈妈,有着多年情分在,才能与老夫人说这些话。
“确实不需要这般着急,”老夫人脸上笑意收敛,“那日太子殿下送槿哥儿回来,你可看见了?”
“瞧见了,太子殿下待我们世子爷那是没话说,要不怎么说我们世子爷是有福之人呢,您看看,连太子殿下那样的人都喜欢我们世子。”
崔妈妈是老夫人还在闺阁时的婢女,与老夫人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待谢云槿,也如亲孙儿一般了。
更别说,谢云槿是一个值得真心相待的人。
想到谢云槿送给她和她家中小孙子小孙女的平安符,崔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哪个下人有她这样的福气、被主家如此看重?
“就怕太子太过喜欢。”老夫人脸上染上一抹愁色。
“这不是好事吗?”崔妈妈不解。
“是好事,也不全是好事,你没发觉,太子与槿哥儿之间,太过亲密了吗?”想起前段时间,太子往槿哥儿院子里送了不少好东西的事,之前老夫人就隐隐觉得不对,亲眼看到马车前两人相处,这种感觉达到了巅峰。
“……不会吧?”终于明白老夫人意思,崔妈妈骇然。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
如果真如她所想,这件事对槿哥儿来说,绝对算不上一件好事。
“您先别急,以奴看,世子爷如今懵懂的很,太子正值关键时期,应当不会挑明。”
只要太子不挑明,事情就有回转余地。
“但愿如此。”
老夫人心中有种奇怪预感,与槿哥儿,太子不会止步于此。
侯夫人也听说了谢云槿把老夫人送去两个婢女安排进花房的事,与心腹婢女余霜笑道:“我就说槿哥儿还小,不急着这些。”
“世子才十五呢,离弱冠还有好几年,老夫人确实急了些。”
“不过慢慢挑也好,能挑到更合适的。”
被安排到花房的两人没在跟前晃悠,谢云槿几乎要忘记他们的存在,直到那天知书一脸喜色走进来。
“世子,您先前养的那盆花,开花了!”
“那株锦兰?”
“对!”
谢云槿放下手里的事,去花房看花。
锦兰是前年谢云槿外公送来的,是经过特殊培育出的新品种,可惜不太适应京中环境,勉强养活了,始终不开花。
谢云槿还以为见不到它开花的那一天了。
看完花,谢云槿迫不及待与梁煊分享这个好消息。
“殿下,你还记得那盆锦兰吗?”
来到东宫,谢云槿凑到梁煊面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它长花苞了!”
不等梁煊开口,谢云槿絮絮叨叨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小花苞,但也是要开花的迹象!还是祖母厉害,送来两个侍女,一下子就成功了。”
梁煊听到重点:“你祖母给你房里送了人?”
“你怎么知道是送我房里的?”谢云槿忍不住吐槽,“祖母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我们回来那日,我一进屋,看到两个面生女子站在屋里,要给我宽衣,吓我一跳。”
“她们还穿的和我院里其他侍女不一样。”
梁煊脸黑了:“后来呢?”
和谢云槿不同,几乎是在谢云槿说的第一时间,梁煊就意识到,长宁侯老夫人送那两名女子到谢云槿屋里的真实意图。
想到阿槿身边会有别的人,会有人与他亲密接触,梁煊心中生出一股无法控制的暴虐。
梁煊心情变化太明显,谢云槿想忽视都难,他疑惑不已:“殿下,你怎么这么生气?”
“孤问你,之后呢?”
他碰了那两个人吗?
嫉妒占据理智,梁煊抓住谢云槿手臂,极端情绪下,力气稍微大了些,谢云槿拧眉,去拍他的手:“你抓疼我了!”
“抱歉。”梁煊稍稍恢复理智,手松了些,却没完全松开。
桎梏手臂的力道明显,却控制得极好,让谢云槿能感觉到,却不会疼。
“然后我把知书叫进来了啊,我不喜欢生人近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祖母送来的人,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放在屋里,知书就把他们安排到花房了。”
理智彻底恢复,梁煊问:“老夫人没问你吗?”
“问我什么?”谢云槿一脸茫然。
“阿槿,你是真不知道,老夫人往你房里放人,是什么意思吗?”梁煊无奈。
时间在他送阿槿回府当晚,是老夫人起疑了吗?
谢云槿终于反应过来,捂脸:“你不许说!我不知道!”
“我才不要屋里有奇奇怪怪的人。”
心情放晴,梁煊捏捏谢云槿手臂:“阿槿说的对。”

谢云槿张开指缝,透过缝隙去看梁煊,狐疑:“殿下,你好像很高兴?”
受从小教育影响,梁煊习惯了情绪不外露,也就在谢云槿面前,会显露一二真实情绪。
“嘴角都勾起来了。”谢云槿小声嘟囔。
“有吗?”梁煊自然是高兴的,高兴谢云槿对老夫人送去的女子无意,未免谢云槿起疑,梁煊转移话题,“你说花开了,是怎么一回事?”
谢云槿宝贝外祖送来的锦兰,梁煊是知晓的,为了更好照顾锦兰,他还派了宫中对兰花颇有研究的宫人去照料。
据谢云槿外祖所说,锦兰会开出幽蓝色的花,谢云槿很期待看到花开的样子。
可惜几年过去,只勉强养活锦兰,更多的,没了。
“我特意去问过思雨,她说家里父亲擅长此道,从晓耳濡目染,她也学会不少。”谢云槿道。
花房的活儿轻松,思雨没什么不满足的,比起做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她更喜欢与花花草草打交道。
她母亲是侯府老人,嫁给府中花匠,是标标准准的家生子,老夫人挑人时挑中了她。
当然,也问过她们自己的意愿。
思雨没拒绝。
她父母虽是府中老人,却不是那种有话语权的,父亲因劳作旧疾复发,她急需一笔看病的银子。
老夫人很大方,知道她家中窘迫,提前支了笔银子给她父亲看病。
世子虽与侯爷不和,在府中风评却很好,老夫人提起,思雨没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没想到,来到世子院中,世子完全没看出老夫人的真实意图,让知书把她和另一人带了出去,安排进花房。
思雨忐忑了几天,见世子当真没有那种意思,老老实实在花房干起活。
她有照顾花草经验,父亲早年帮贵人照顾过各种名贵花草,见那株没见过的兰花蔫巴巴的,尝试着料理了下。
意外让锦兰开花了。
这些内情是知书问出来的,谢云槿只知道思雨是个照顾花草的好手,还打算去祖母院里说一下。
知道思雨他们来的真实目的后,倒不好去说了。
“殿下,要去我那看花吗?”谢云槿摇头将尴尬甩出脑子,邀请道。
“或者我搬来东宫给你看?”
“不必,我与你同去便是。”梁煊心思百转,不管怎么说,对阿槿,他不会轻易放手,阿槿在意侯府两位夫人,想与阿槿在一起,绕不开这两人。
梁煊不愿看到谢云槿夹在中间为难。
“你祖母寿辰没几天了吧?届时我再过去。”给老夫人祝寿,不算突然造访。
“是快到了,我给祖母定的礼物应当也快好了,今日回去的时候,顺路去看看。”
谢云槿准备的,是一整套头面,还有一块由上好成色玉制成的手镯。
玉是谢云槿意外得来的,通体碧绿,放在自家铺子里加工。
谢云槿从宫中出来,直奔铺子。
玉镯已经制成,谢云槿拿起来检查了一下,满意放回匣子。
然后去看头面。
头面还缺最后一道工序,问过掌柜,能在祖母寿辰前做好。
谢云槿没有立刻离开,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一支男子戴的玉簪:“掌柜,这个怎么卖?”
“公子好眼色,这支玉簪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您看看这成色,通体无暇,最适合像您这样一身贵气的贵人。”掌柜是个会说话的,不但夸了自家玉簪,还把谢云槿夸了一通。
“不是我自己戴,我想送给……”谢云槿顿了下,“一位兄长。”
“公子如此风姿,公子的兄长想来也是人中龙凤,最配这支玉簪不过,公子可要看看别的,我们这里还有……”
一通恭维下,谢云槿晕晕乎乎买了一堆东西。
他付钱爽快,又好说话,掌柜喜笑颜开用精致木匣将东西给他装好。
观棋抱着一匣子配饰欲言又止。
木匣里,除了一开始的玉簪,还多了一块玉佩,一个剑穗……
暗卫呈上消息:“主子,事已办妥。”
“放放口风,柴学海一事,该有结果了。”
“是。”
如来时般,暗卫悄无声息退出屋子。
梁煊闭目。
陈贵妃等人猜的不错,柴学海的事,一开始,就有他在背后做推手。
陈家在京中盘踞已久,想铲除其势力,非一朝一夕之事,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对方始料不及的突破点。
柴学海就是这个突破点。
若他只是一介普通平民百姓,影响力不会这么大,但当他走上金銮殿,得到皇帝赏识,从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柴学海的事,前半段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梁煊做的。
从年轻自己身体里醒来,梁煊就开始布置。
他让人秘密前往华县,救下差点被杀的柴学海,帮对方改头换面,躲过追击,来到京城。
后来,这个时空的梁煊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两人开始有交流,这件事便到了这个时空的梁煊手里。
事情进展很顺利,柴学海对黄家的恨,支撑他走到最后,顺利实施计划。
殿试前夕,梁煊派去的人问他,即使失去一切,他也要报仇吗?
柴学海给出肯定答案。
他比梁煊预料中做的更狠。
逼黄家倚仗的陈家不得不自断一臂,狠狠咬下一口他们的血肉,让陈家狠狠跌了一个大跟头。
陈家许久没受到这么大屈辱过了。
只是一个刚中举的学子,就把他们逼到这般地步,这让陈家人如何能甘心?
柴学海入狱期间,陈家不止一次派人暗害他,大部分被梁煊的人挡了,遗漏的,柴学海自己躲过去了。
陈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可,他们再怎么笃定,背后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对付他们,查不到证据,只能作罢。
浩浩荡荡的榜眼一事,在五月底迎来结局。
赵谦带着剩下的黄家人以及一众涉事官员回京,第一时间进宫面圣,除了罪人和罪证,他还带回来一样东西。
——华县的万民请愿书。
华县百姓受黄家迫害已久,赵谦手段利落将黄家连根拔起,百姓看到曙光,四处打探原因,甚至有人壮着胆子问到赵谦带来的人身上。
那人便将京中的事说了。
没多久,果然京城那边传来一样的消息。
一片哗然。
听说柴学海触怒天颜,已被关押,百姓自发组织跪到衙门前,为柴学海求饶。
最终,有了这封万民请愿书。
上至八十老妪,下至牙牙学语婴孩,大大小小手印挤满请愿书。
皇帝垂眸打量赵谦呈上来的请愿书,不语。
“赵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做?”
“全凭陛下定夺。”
皇帝不愿背负骂名。
年纪越大,越在乎名声。
他没有立刻下命令,而是招来朝廷重臣,一同商议。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在。
陈家势力大损,三皇子恨不得将柴学海凌迟,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经过与几位大臣的商议,柴学海死罪可免,榜眼之位保留,罚俸三年,三年不得高升。
也没让人去翰林,而是直接找了个偏僻苦寒之地,把人外放。
这个结果,对柴学海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柴学海离京那日,顾承泽、冯修竹和几名考中的学子去送他。
谢云槿跟着去了。
他对这个叫柴学海的人很好奇。
不过他不是与顾承泽等人一起,而是与梁煊单独一处,谢云槿没参加这次春闱,不好去凑热闹。
“来了来了。”
一人从外面跑进来,不多时,走进来一名三十上下,身形瘦削的男子。
牢中日子不好过,柴学海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精神却很好。
看到一大桌子人,他愣了一下。
“柴兄,愣着做什么?快些进来。”桌边一人喊道。
经历种种刑法不曾落泪的柴学海在这一刻眼眶湿了。
他听说过,在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这些与自己交集不深甚至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在外为自己奔走。
尚未步入朝廷的年轻学子,来自五湖四海,怀抱一腔热血,不管未来他们会走上怎样的路,这少这一刻,这一段时间,他们想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与柴学海熟一点的人上前,揽着柴学海肩膀走到桌边,把他按到主位上。
顾承泽、冯修竹等人举杯,遥遥与他敬了一下。
无需多言,这场情谊,皆在酒中。
“多谢,多谢。”柴学海从没哪一刻,有这么词穷过。
他以为自己要孤身一人离京,金榜题名,本该是大喜之日,他却没享受到一刻。
所有遗憾,在这一刻,被弥补了。
“柴兄,除了我们,还有人在等你。”顾承泽放下酒杯,开口。
柴学海倏地抬头。
心中浮现某个答案,却不敢相信。
知道他心中着急,顾承泽没有卖关子:“他们在隔壁,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
“抱歉,失礼了。”柴学海一刻钟都等不下去,跌跌撞撞起身,撞到桌子犹不自觉。
包房门紧闭,柴学海站在门口,敲门的一瞬间,迟疑了。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恐惧……种种复杂情绪一同涌上心头,放在门上的手迟迟无法敲下去。
许是听到动静,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身穿布衣的妇女看到人的一刹那,猛地上前将人抱住。
两个小孩听到动静,跑过来,四人紧紧相拥。
柴学海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答应那个人要求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永远见不到妻儿的准备,没想到,他们一家人会在京城团聚。
抱了好一会儿,柴学海心情慢慢平复,擦掉脸上眼泪,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求了赵大人带我过来的。”
赵大人,赵谦,柴学海知道,自己能安然出狱,多亏这人。
“赵大人是我们的恩人。”
不止赵谦,还有另一个从头至尾都没出面的人,柴学海知道,自己能一家团聚,最该感谢的,便是那人。
谢云槿与梁煊待到傍晚,目送柴学海一家人离开。
“真好。”谢云槿感叹。
他与柴学海毫无交集,但由衷为这个苦命之人高兴。
“该回去了。”梁煊起身。
“哦,对,”谢云槿跟着站起来,“殿下忙的话不必陪我一起来的。”
“该忙的事忙完了,我也该出来散散心。”
“也是,天天闷在宫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走出一段距离,柴学海掀开车帘,往回看。
他们刚才出来酒楼二楼,一截玄色衣摆一闪而过。
验证心中所想,放下车帘,柴学海心情复杂。
“夫君舍不得吗?”柴夫人看到柴学海动作,问。
想想也是,圣上钦点的榜眼,若不是遇到这些事,现在已和状元、探花一起入翰林院任职,而不是去那苦寒之地,前途无望。
“若不是为了我们……”说着,柴夫人眼中泪水止不住流下。
柴学海搂住人安慰:“别想太多,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在哪里都是最好的。”
至于京城。
柴学海心想,他会回来的。
不论是为了报答那人的恩情,还是为了尚未报完的仇。
夕阳缓缓落下,赶在日落前最后一刻,谢云槿回到侯府。
锦兰又长了两个花苞,谢云槿这几日往花房跑的次数渐多,渐渐传出些风言风雨。
谢云槿偶尔听到一次后,发了场大火,借机将院子里的人整顿一番,该敲打的敲打,该扔出去的扔出去。
处理完这些事,离老夫人寿辰更近了。
天气也越来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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