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只觉得他们非常地聒噪,心底烦躁的情绪恨不得现在就杀死所有人,视线似乎在无限放大,手指在不知不觉中轻轻攥紧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监禁室内的范青阳,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这不是简单地忍疼而已,不是伤口被撕裂的疼痛感,而是从身体里面发生变异的崩溃。
心跳声在耳膜无限放大,他似乎能感觉到变异病毒所到的地方,血液都凝固住了,身体泛红泛紫。他仿佛堕入深渊,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让他堕落,有人拽着他的脚,想把他拉入地狱。
身体内像是有东西在强行占据他的身体,他因为挣扎的动作,手臂被绷带勒进肉里,他一瞬间爆发的力气很大,让带着血的绷带应声碎裂。
手臂上伤痕累累,伤口处白骨森森,最恐怖的是,在他的伤口处,似乎能看见非常细小蠕动的触手,像是寄生虫,也像是有了自我意识的血管,在伤口处蠕动着。
他的力气居然能打破束缚,这让其他人都惊讶了一下。
“不用担心,这间监禁室就算拿大炮导弹轰炸都坏不了,他不可能从里面出来的。”白固元眼底闪过一丝兴趣:“倒是没想到这个异能者身体这么强悍,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好的苗子了。”
白昼看见骤然在眼前放大的范青阳,他正趴在玻璃墙上,用力地捶打着墙壁,他明显看见了范青阳的眼球,也爬上了丝状的红色寄生虫般的东西,一条条逐渐将他的眼球遮挡住。
白昼心中一冷,眼前的范青阳没有再说出一句人言,双眼全部变成了细细密密的肉色寄生虫。
假扮林助理的乔椒差点当场落泪。她觉得队长要完蛋了,他要变成变异者了。
但是她必须要稳住,所以硬是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看着队长一步步的异化。
范青阳的拳头砸出血,双眼死死盯着外面的几人。
“病毒几乎占据实验者整个身体细胞,异化程度百分之五十……”
白昼看着疯狂得毫无人性即将异化的范青阳,突然发现,他并不想要范青阳变成变异者,明明变异者更好控制,现在他好像不是很喜欢了。
他不想控制着范青阳听他的话。
范青阳自己对他微笑。
“异化程度百分之四十八……”
范青阳无意识地使用着异能,然后被项圈的电流电得浑身哆嗦,肌肤都冒起了烟,变得赤红焦黑。
白昼就这么静静看着遍体鳞伤的范青阳,这种情况下,若是流产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就算只有五个多月,若是白固元想要留下他肚子里的孩子成为样本或者实验材料,也依旧有办法让肚子里可能还未成型的孩子和母体完成剥离。
白昼先蹦出来的一个想法就是,若是证实孩子才是抗体生产的源头,范青阳的安全大概能够得到保障?
“异化程度下降至百分之三十……”
那原本被肉色丝状物遮住的双眼,逐渐一点点退化。
“人体真神奇。”白固元发出由衷的感叹,他以为范青阳一定会被转化的,但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撑过去了。
“白昼,这个实验体交给你,我一年之后要看见你的研究成果。”白固元知道答案之后,就不打算继续停留了:“最后的结果我不满意的话,我会杀了你,然后将他重新分配到其他研究小组。”
白昼转头看向他,冷淡的语气中带着自信,“不需要一年,半年就可以。”
“好,我欣赏你。”白固元起身离开,带着一溜烟的护卫队,他做贼心虚,不得不谨慎。
白新也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过白昼身边的时候停住,低声说道:“心疼吗?白昼。”
“……”白昼平静地看着他。
“范青阳应该要疼死了在里面。”白新挑了挑眉:“想不想给他报仇?去杀死白固元啊。”
“你可以的。”
他的话没说完,白昼下一瞬扼住他的喉咙,将人怼在墙上,后脑上发出骨裂的脆响。
白新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反抗,扭断了白昼的手腕,白昼瞬间变成了变异状态,利爪穿透了他的腹腔,动作非常快。
白昼被白新的反击抡到了墙壁上,他是风系变异者,风变成了利刃,白昼脸上、肩膀上一片片皮肉像是被刀削下来的。
偌大个观察室,都没想到两人居然一言不合地动起手来,他们甚至来不及劝架。
白昼又岂会认输,倾身而上,朝着他的心脏抓去。一阵疾风在室内吹动,白昼的手变成了白骨,只有支离破碎的血肉残留在上面。白昼像是没有感觉,利爪直取他的心脏。
但是下一秒有人挡在他前面,白昼没有管,捏爆了来人的心脏,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甩开巡逻队队员的尸体。
白新已经逃脱出他的攻击范围。
白新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腹部,阴森森地说道:“你把跟我逞凶的气势对准父亲啊,你敢吗?你不敢,所以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范青阳受苦,看着他差点被转化成变异者。”
白昼再想动手,却被一圈人挡住,他视线冷漠地看着白新,第一次想杀一个人的情绪这么强烈。
白新踩着血脚印离开,身形有些踉跄,白昼的手在不断往下流着血,森森白骨的五指暴露在空气中。
他静静看着监禁室内面目狰狞痛苦的范青阳,他像是失智的野兽,一下一下自虐般的伤害自己自己。
变异者对疼痛不敏感,但却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这次他就觉得伤口很疼。
四肢百骸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心脏明明没有受伤,也不舒服了,奇怪又陌生的感觉,不是被外人刺伤的疼,而是从里面冒出来的痛感。
很奇怪啊。
林助理看着衣服破碎,略显狼狈的白昼,喉结滚动一瞬,也许白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眼底闪烁着的愤怒情绪非常明显。
“博士,要不要先治治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昼看着自己白骨嶙峋的手,他可以让手上的伤快速愈合,但是他无端地生出几丝无力感,像是突然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伤口在缓慢地愈合,监禁室内范青阳也像是过于疲惫,失力躺在地上。
“异化程度下降至百分之十……”
“异化程度下降至百分之零……”
范青阳被人抬出来时,他身上全是血,身体状况非常不妙,下腹也流出了血。
范青阳睁眼一双疼到失焦麻木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了:“白昼……小孩儿好像要死掉了。”
白昼血肉模糊的双手戴上橡胶手套,肉和手套都黏在一起了,显得有些恶心粘腻,他低声说:“不会。”
范青阳实在没有力气了,晕了过去。
就像是范青阳预感到的,肚子里的孩子情况非常差,有流产的预兆。
乔椒和范青阳进入了研究基地,但是黄文进和沐曦暂时留守在住处。
“什么?”黄文进听见乔椒描述今天的事情,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
“后来呢,怎么样了?队长有没有事?他还怀着妹宝的啊,不会真的完蛋了吧。”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队长的情况很糟糕,妹宝可能也保不住了。”乔椒没心情和黄文进斗嘴了,表情有些绷不住了,用手抹了一把脸,眼圈红了。
没有人看见那样的惨状不动容,更何况还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人。
沐曦表情冷冰冰的,握着枪的手捏得死紧,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研究基地,将那些人全部杀了。
黄文进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影。
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要攻击,看清楚少年那张漂亮的脸,瞬间收回了动作。
范不死显出身形,脸色很差,死死看着乔椒:“你说什么?”
“你怎么进来了?”乔椒倒吸一口凉气,队长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进入基地。
“范青阳要死了?”范不死只关注这个。
“没事,队长没死,你先冷静下来。”乔椒头疼不已,主动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拉下来坐好。
范不死抿着唇,一副犟种模样,那双狐狸眼原本就是赤红充血的,现在更是显得像是沁了血一般恐怖。
“那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赶你走了,但是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我们指挥知不知道?”乔椒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说话。
范不死咬着唇,不应声。
“你父亲都束手无策,难道你比你父亲还要更厉害吗?”乔椒拉出白昼来压他:“你父亲和母亲知道你偷跑进来,肯定会生气的,你听话,到时候我帮你说好话。”
范不死这才硬邦邦地说道:“谢谢阿姨。”
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窝在沙发里,丧气地说道:“如果他们都死了怎么办。”
“啊呸呸呸,晦气话,怎么会死呢。我们都要长命百岁的,我还等着娶媳妇,生孩子呢。”黄文进原本对生孩子没什么执念,但是看见队长生了一个又一个,他也忍不住生出了这种念头。
他末世前就是盲盒爱好者,生孩子不比开盲盒有趣?
“不会的,暂时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也能多了解一点情况。”乔椒看向范不死:“你父亲进基地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说了啊,他死了的话,让我好好活着,不要异想天开想着要报仇,我打不过的。”范不死歪着脑袋说着。
“……”乔椒无语,这还真像白昼说的话。
“好吧。”
“对了,他还说了,让我召集那些小弟们,多对北二基地进行围攻。”范不死天生具有号召的领袖能力,虽然因为实力有限能号召的也不是个顶个的强者,还是能给北二基地造成一些困扰的。
“那先这样吧,现在里面的情况是……”
乔椒将白固元和白新两人重点提了几句。
范不死最后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乔椒,语气很可怜:“乔姨,您能别告诉我父亲我进基地了吗?”
乔椒看着他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好,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说的。”
“博士,范不死进基地了。”乔椒趁着无人的空隙,低声说道。
毫无负罪感的把范不死卖了。
范不死现在还是小孩儿,人身安全她可负担不起,当然要告诉他孩子的爸妈啦。
白昼闻言皱了皱眉,语气微沉:“知道了。”
范青阳还没醒来,做完手术后躺在疗养仓中,苍白虚弱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白固元似乎完全信任了白昼,全权将范青阳交给了白昼。
同时关于研究变异抗体项目的资料交给了白昼。
独立的实验室,监控在角落都布满了,白昼不知道白固元有没有在监控下看他,但是他无所谓地帮范青阳换衣服,擦拭身体。
他这次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四肢此刻还绑着白色的纱布,孩子算是勉强保住的,每天都需要注射药剂,吊着小孩儿的性命。
人类的小孩儿脆弱无比。
范青阳在晚上的时候,才艰难睁开双眼,闪烁着微光的封闭空间,他呼吸声很轻,脑海里似乎还被尖锐疼痛攻击着。
神经有些麻木,身体在下一秒传来清晰的痛感。
肚子是一阵阵地绞痛,像是在发出抗议。
他感觉身下的“床”似乎移动了一瞬,灯光逐渐明亮,白昼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同时他周围还站着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
“来吧。”白昼抓起他的手,范青阳的手背上昨天的针孔都还未完全愈合,泛着青紫色的针孔。
范青阳像是变成了毫无异能的人类。
尝试过快速愈合的滋味之后,这种绵长的疼痛感,就变得难以接受了。
范青阳说不出话,嘴唇干裂,喉咙干涩,像是被扔进沙漠几天没喝水的感觉,他看着白昼,白昼的表情依旧冷淡,看向他的眼神不沾半点感情。
他默默垂下眼睫,眼眶不知不觉地开始酸涩,仿佛眼皮被火燎了一下,不舒服,想要流泪,有委屈,也有伤心,更多的是莫名的哀寂。
范青阳挂着吊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这间实验室躺在床上的人只有他,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工作。
时不时有人来抽他的血,然后给他喂药,各种苦涩的试剂往他嘴里灌。
范青阳拧着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灌入喉咙的试剂直接反了上来,他偏头将酸水都吐出来了,神情虚弱消瘦,地上淌着范青阳的呕吐物,气味并不美妙。
那人见他吐掉了,忍不住蹙眉,又重新给他取了一管透明的试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范青阳不想喝,抿着唇偏头躲开,但是那人见状,捏着他的下巴就要灌进去。
范青阳瞬间就来火了,打掉了玻璃试剂,一拳揍在那人脸上。
研究员助理摔倒在地上,他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率先开口说道:“白博士,志愿者不肯配合,申请强制措施。”
白昼步履如风,朝着这边走过来,原本还气焰嚣张,双眼冒火的范青阳,看见他来了,又低眉顺眼起来,眉宇间染上了一点委屈的神情。
“博士,申请强制措施。”助理继续说道。
白昼还没说话,乔椒看不下去了,语气稍冷:“强制措施?你知道这位志愿者花了多少功夫才救回来吗?”
“但是他现在拒绝配合。”
“你走吧,让我来。”乔椒说道。
那人不动,而是看向白昼。
白昼漠然说道:“你出去吧。”
“博士,范青阳志愿者胃口不好,闻不了荤腥,也闻不了刺激性的气味,否则会发生呕吐,甚至晕厥。”乔椒趁机说道。
范青阳抿了抿唇角,他不至于晕厥吧。
“嗯,我调整一下口味。”白昼见范青阳一眼也不看他,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接着说了一句:“若是还不行,直接从静脉注射营养或者从食管灌入吧。”
范青阳睫毛抖了一瞬,不敢说话,周边都是摄像头。
见白昼也不说话了,就默默站在他床边,范青阳心中叹了一口气,再这么看下去要出问题的。
“我想回房间休息。”范青阳抬眼朝他看去,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声音沙哑至极,说话声都像是很艰难。
他喉咙有一道很深的青紫色勒痕,导致他的说话都像是吞咽刀片般困难。
白昼定定看着他:“你还没度过危险期。”
“哦。”范青阳轻应了一声,身心俱疲地闭上眼睛。
下一瞬,身体悬空,他手下意识地攀上了白昼的肩膀,掀起睫毛朝着他看去,看见一个苍白又棱角分明的侧脸。
白昼的睫毛翘又长,他轻轻垂着眼,淡声说:“但是尊重病人的意愿更加重要。”
范青阳身上缠满绷带的伤口,只有一双脚还算完整,露在外面,脚趾甚至有些紧张地蜷起,白昼很少公主抱他,零丁几次也只是在私下。
但是现在乔椒就在旁边,周边还走过不少研究员或者护卫队……
白昼抱着范青阳进入房间,不轻不重地将他放在床上,目光平淡地注视着他。
眼神很专注。
范青阳躺在床上,和他对视几分钟,才艰难地开口:“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白昼:“……”
气氛有些奇怪,白昼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他主动凑近范青阳,似乎想要亲他。
范青阳偏头躲开,看向角落的摄像头,声音沙哑:“有……摄像头。”
“你躲我。”白昼看着他,脸和他相隔没有多于三厘米,静静看着他侧脸,语气很平淡,但是范青阳听出了控诉的感觉。
范青阳喉咙实在难受,不想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在怪我?”白昼问他。
范青阳视线望着白花花的墙壁,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但是怎么办,他心底好像有一股气出不了,像气球一样越鼓越大。
白昼视线在他脸上游离一瞬,落在他脖子上的绷带上,从缝隙处还能看见勒痕,触目惊心。
他低下头,在他绷带上落下轻轻一吻:“对不起,小阳。”
“我道歉你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白昼不知道怎么哄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是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说。
“对不起。”轻轻地吻落在他耳侧。
“对不起。”吻落在他脸颊上。
“对不起。”吻落在他发丝间。
范青阳闭了闭眼,这是第一次,白昼这么温柔,眼皮泛着一丝红,睁开眼,终于肯睁眼看着他了。
白昼静静看着他。
白昼缓慢低头,吻落在他唇瓣上,有些干裂又柔软的唇瓣,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对不起。”
他好拙略的哄人技巧,范青阳却吃他这一套,心间那鼓起膨胀的气球,像是被人戳破了一般,泄了气。
他大概是这世界最好哄的人。
虽然他原本就不生他的气,那些监禁室说的话,都是做秀。
“你……”范青阳停顿咽了口水,表情有些扭曲,接着说道:“你只会……说这一句话?”
白昼想要搂他,又因为他浑身是伤,手臂撑在旁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你想听什么?”
“……”范青阳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不能说话。
“我……”白昼一时间语塞,想到很久远的记忆中,曾经大学那段时间,有小情侣在他耳边交谈的一些内容。
女生生气,男生哄的。
他努力回想着,然后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宝贝儿,我错了。”
范青阳眨了眨眼睛,像是不认识他了,无法想象白昼盯着一张这样的脸,喊他宝贝儿。
明明是一个缠绵悱恻、暧昧多情的称呼,却被白昼喊出了一种性冷淡的感觉。
“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我都愿意做……我是真的爱你……”
白昼这话像是念大悲咒似的说出来的。
范青阳面无表情,虽然很想感动,但是真的有一种无欲无求的感觉。
想硬,硬不起来,真的。
“别说了……我没怪你。”范青阳偏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视线专注的在他脸上轻轻扫视一遍,又亲了亲,说:“再说一遍……爱我。”
白昼静静看着他,说:“爱你。”
第95章 “乖,不可以。”
“这是博士给你弄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总之他给我的时候,就只和我说这是香草味的、还有各种水果味道。”乔椒还是林助理的装扮,手上端着一箱贴着不同标签,但是样子长得一样的营养液。
三天了,范青阳身上的伤还是隐隐作痛,在各种药剂的辅助下,至少他现在说话不再那么费劲了:“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博士和很多人才讨论什么……啧,更准确一点,是博士在听他们讨论。”乔椒说话声小,志愿者被圈养在一起,时不时有人在花园内散步,看着悠闲自由,其实全部在监视之下。
“你发现什么?”范青阳拿起香草味的营养液,里面像是放了冰块似的,冰冰凉凉的,像是冰淇淋。
喝起来不会觉得恶心,喉咙还舒服的很。
“志愿者这边的守卫最多,其次是仓库那些变异者守卫也不少,这里面的研究员都对白新有所不满,但是白固元的话,没人敢议论他……”乔椒低声说道:“白新一般住在巡逻部那边的宿舍,而白固元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范青阳喉结滚动,喝完整一罐营养液,视线在某些愤愤不平人脸上晃动一瞬。
“志愿者一部分资质平庸的,检查了后,对任何研究毫无建树的,会给大量补偿放出去。而某些异能比较特殊,也就是他们的说的具有研究价值的,就会被留下,变成护卫队或者变成变异者大军中的一个。”
“按照这么说,北二的首领是窝囊废?任由白固元放肆收敛人才,半点不管?”范青阳舔了舔唇角的香草冰激凌,他又拆了一罐青枣味道的营养液。
“这个就不知道,那个北二的领导人,我记忆中好像还是一个军队出来的上将……”林助理等他喝完,也直起身体,不再进行过多的交流。
“好嘞,这么无聊,我去找我的朋友们打打牌。”范青阳伸了个懒腰,他性格敞亮朝气,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能聊上两句。
一个下午的时间,男生成了他的兄弟们,女生年纪小的成了他老妹,年纪大是他大姐。
“白研究员,我的意思是先将08号实验体24小时轮流监视起来,完全控制起来……”因为原本这项实验的研究人员就不少,现在由白昼主导,那些人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我赞成,这样我们才能实时观察到他的身体变化情况,每一个变量都会成为我们突破的关键。”
“每天一点血液样本能观察到什么?”
“就是就是。”
白昼仿佛身在闹市中,认真地观察手上无限繁殖的细胞群体,他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叫嚷。
每天都要闹一次,他懒得理。
吵得烦了,他就会一个个扔出去。
白昼回到范青阳住所的时候,里面没有人,他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闭上眼睛,听觉瞬间变得无限放大,范青阳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我他妈的赢了,怎么还带耍赖的啊!哈哈哈,黄哥这话说的,哥哥我能让你吃亏吗?”他豪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声音带着肆意的笑容。
白昼脸色稍冷,寻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范青阳正在和一群被诓骗进来的志愿者称兄道弟,这些人中有能进行身体分裂的特殊异能,还有能融入阴影的异能者,还有能变成触手章鱼产卵的人……
都是一些对于研究基地来说重要的“资源”。
出于各种原因,他们暂时不会被转化成变异者,再加上他们表现的足够“听话”,所以为了保证他们的身心健康,给了他们看似宽敞的活动区域。
而白昼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范青阳正抽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眯着眼,嘴角叼着烟,眼底神色散漫傲气,轻轻拍了拍脸色涨红的小少年:“小朋友,年纪轻轻就出老千,不好哦。触手多了,要不要哥哥把你斩断啊。”
房间内不算大,五六个人显得有些拥挤,范青阳轻拍着少年的脸颊,动作有些轻蔑,眼神低低睨着他,带着一点冷光。
少年脸颊涨红,但是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啧,这就是小周你不对了,如果不是青阳,我们几个还会被你继续骗下去……”
“小周年纪小啦,算了,算了。”
范青阳看见少年倔强的脸,视线在他脸颊上扫过,确实长得不错,三庭五眼长得清俊,让他想起了范不死,语气缓了一些:“我儿子看起来年纪和你一般大,算了,我就懒得说你了。”
这位清俊少年和深海章鱼共生?
这是研究所的人说的,他的触手能隐形,所以在玩牌的时候,出老千,然后被范青阳抓住了。
“真的假的,范哥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啊。”有人提出疑问。
“骗你们干什么,老子肚子里现在还揣着一个呢。”范青阳穿着宽松的衣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范青阳唇角勾着,手指抖动,长长的烟灰散落在地上。
很久没抽烟了,今天正好一个老大哥有,他没忍住抽了一根。
“等等,您找谁?”原本面朝着门口的几人抬眼看去,范青阳正好是背对着的,他脱了鞋,盘着腿,一只脚踩在床上,动作恣意放松。
身上那些痛痒得令人发疯的伤口,似乎被香烟中的尼古丁抚平了不少。
范青阳不在意地往后一瞧,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像结了冰,手上的烟一瞬间掉在地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烟踩灭了。
“你怎么来了?”范青阳从床上坐起来,从床上一气呵成地起来,然后踩上鞋,朝着他走去。
“范哥,这位是谁啊?不介绍一下?”有人叫住他,有些好奇。
“他啊,我孩子他爸。”范青阳从来不觉得给白昼生崽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昼拧着眉,眼底浮动着嫌弃的神色,而且范青阳身上正在飘散着似有若无的烟味,他表情冷淡如冰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范青阳轻咳一声,莫名有些心虚,他记得前两天,白昼都是半夜才来找他。
不然他也不会和他们继续在一起吹牛皮。
白昼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目不斜视,不准备和他一起回房间了,还是范青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爽地问道:“你他妈的矫情个屁啊,你不喜欢倒是说啊,实在不行你跟我打一架也可以,冷暴力我算个什么事情?”
“我错了,我下次不抽了行不?”
白昼什么话都没说,倒是范青阳因为心虚,什么保证的话都说了。
白昼转身看着他,范青阳脖子上虽然还缠着绷带,但是伤口已经变成了浅青色,他正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我马上去洗澡洗头,洗脸刷牙,保证不带一丝污浊的气息污染了您,行了吗?”范青阳拉着他的手腕,将人带进了房间里。
门关上,范青阳没去浴室,而是双臂一挂,挂在白昼脖子上,凑过去要亲他。
白昼反应很大,皱着眉,直接把范青阳的手臂掰开了,脸色铁青,表情也很冷。
范青阳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是故意招他的。
“我玩一下,去洗干净咯。”范青阳进了浴室。
白昼在房间等他,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污浊、又难闻的味道,他打开窗,朝着外面看去,下面是一个喷泉花园,但是花园旁边却是被团团围住的铁丝,通着电。
范青阳脱下衣服,将缠在身上的绷带解开,身上因为血管裂开而呈现的瘀青四处都是,双臂和胸膛因为挣扎勒出的伤痕还未愈合,他还没来得及开水,门从外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