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被绕了绕，林星皎真的拧眉开始苦恼起别的事情。
“可是我也想陪哥哥。”
“随时可以回来的，我送你回来。”路祇单只手揽上林星皎的腰，“或者要不要先看看以后的房间，我给你留了专门放钢琴的地方。”
林星皎晕晕乎乎上车被路祇带往他所说的以后他们长住的地方时，心里想的是他可能真的跟不上路祇的进度。
如听从不反抗的原因，一方面是他信路祇，另一方面是路祇的准备太过于充分了，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甚至产生了顺理成章之感。
路祇和林星皎说的地方，不是四年前那个别墅。
他搬过一次家。
主要原因是不太能继续在那里住下去，所以路祇换了个住址。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林星皎去音乐学院进修的事情，也知道他学的是钢琴，因此在选购的时候有专门为他做了预留的房间。
甚至连钢琴也有。
只不过乱促成路祇也没有想到，他等得有些久，竟然等了四年，这所房屋才迎来他的另一位主人。
林星皎对房子的有何渊源并不知晓，但是看着光看外面的花园都觉得被打理的很好，看起来舒服喜欢。
林家虽然也有打理，但是林矜一对这个的兴致缺缺，林星皎又不常回来，因此要求只不过是长年绿地，倒是没有种过额外的花草树木
路祇刚才开车，没有时间提前通知孟姨，因此两人进来的时候，孟姨正在花园里面侍弄自己娇贵的兰草。
看着路祇的车进入车库，孟姨连忙洗洗手，打算和路祇聊两句再去干自己的事情。
还在想是不是他有什么文件忘记拿了。
不料路祇下车之后，却没有直接从车库出来，反而绕到车的后座旁边，拉开了车门。
孟姨在想是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后座，结果发现猜错了，是他在帮人开门。
面对这个事实，孟姨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然而从车上下来的人骗不了人。
惊讶的事情而没有结束，孟姨看到了下车人的相貌，彻底压不住惊讶的神情。
四年过去，如果说林星皎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也是不现实的。
但即使过了这么久，孟姨年纪大了记性也不算太好，她还是一眼认出林星皎。
岁月对年轻的生命是宽容的，他们反而在最好的年华愈发熠熠生辉。
如果说四年前孟姨见到的林星皎，他心中潜藏着有不安有寄人篱下，但是现在，就只有纯粹地好奇和打量。
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笑。
林星皎的事情，孟姨后来听路祇说过一些，但是不太清楚，她后面有些耿耿于怀，说好要回来的孩子，怎么去参加了工作就再也不回来了？
因此学着智能机，开始上网去找相关的资料。
不过孟姨那会儿反应过来的时间有些晚，林矜一已经把网上的痕迹抹干净了，因此她对具体的事情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现在林星皎竟然又重新出现了，带着一样的笑。
孟姨一时间感慨万千。
连路祇都忽视了，就是看着林星皎。
林星皎在车上的时候就看着孟姨在侍弄花草。
如今看着这位老人家一直在和他笑，林星皎也做了回应。
他想问问路祇这个老人家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不等路祇介绍。
林星皎的双手陡然并另一双略有粗糙的手拉住，温暖干燥。
“头发长了。”
孟姨看着林星皎说。
林星皎留学几年，头发的确长了，最初只是忘了剪，不是为了变得像艺术家。
而后来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夸他这样的发型很好看，林星皎索性就留下来了。
因为他发现留长之后，自然卷不会那么明显，只会在发根处卷一些。
崔叶评价：挺好的，不用花钱烫头了。
林星皎对此哭笑不得。
只不过眼前的老人家见过他吗？为什么一见面就发出这样的感慨。
林星皎将疑惑压在心底，他没有忘记自己对于事故的怀疑。
“是长了。”他弯起眉眼回话，是最讨长辈喜欢的那种笑。
孟姨握着林星皎的手瞬间更不想松开。
她其实心里面也在琢磨着，路祇之前和他说了，林星皎失忆了，对他们都记不起来，所以不回来。
那现在这样是记起来，还是没有？
孟姨这边想着，那边路祇却是轻咳一声：“孟姨，我带皎皎去参观房子。”
孟姨听了话就松开手，又来回扫了林星皎好几遍。
她说：“参观完，是不是就在这里住下？”
路祇果断说：“我是这么希望的。”
林星皎对他们这一问一答表现出非比寻常的茫然讶异。
他究竟是不是忘了些什么，还有来的时候，路祇和他说的难道不是参观，怎么就成住下了。
住下的话……他得和哥哥打个电话，不能让哥哥担心。
路祇带着林星皎进入室内的时候，林星皎发现里面的陈设虽然十分简单，但是仅有的摆件装饰物都是他喜欢的。
审美处处符合。
巧合的是，路祇给林星皎准备的房间也是在二楼。
“这里可以给你放钢琴。”路祇领着他，到了一处采光极好的房间，里面有些空档，只在窗户边上插着一株新鲜的向日葵，花瓣嫩黄，朝气蓬勃。
林星皎一路看下来各个房间的用途，路祇在旁边给他说明。
业务同样异常熟练，让林星皎忍不住问：“你之前经常带人来吗？”和导游一样。
“你是第一个。”路祇说，至于为什么熟练，大概是他早就在心里面演练过无数次了的原因。
好吧，可能是因为聪明吧。林星皎自己给路祇找了个解释。
最后全部参观完，又回到了门口。
“怎么样？直接入住，不喜欢可以调，装饰品等着你来买。”从刚才和孟姨的对话中，路祇确实希望林星皎直接住在这里。
只要他松口，林矜一不是什么问题。
“衣服都有，行李也不用回去拿。”
林星皎：……
“路祇，你是不是有个去世的家人，和我长得特别像？”林星皎陡然肃着神情，一丝不苟。
路祇并不在意林星皎能不能回忆起来，但是现在看他要误会，想着怎么解释比较能让人接受。
林星皎严肃一阵，后面又脊背松下来，他原本打算自己去海城的医院里查查，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有些远，一天往返时间可能不够。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我是不是失忆过，你被我忘了？”林星皎倒豆子一样全问出来。
这疑惑他憋了太久，路祇的出现处处是破绽。
或许可以告诉他真相。
路祇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带着自然卷的发尾转动。
“很有趣的想法。”路祇语气轻松，只是敛起的眸有些沉，其实林矜一想的没错，他也不敢冒险。
如果林星皎可以顺顺利利想起来一切，自然都好，如果不可以呢？
如果再次一见到他就昏迷呢？
或者更坏，直接变成醒不过来呢？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林星皎记起来，另一方面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可能达到现在这样，是他着急争取的结果。
林星皎如此疑问，也是他急于求成导致的。
已经四年了，林星皎见到他没事，路祇也很难让自己慢下来。
毕竟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
而他的这个回答，林星皎显然并不满意，他抿唇，不说就不说，他找个机会自己肯定能查明白的。
而且，待在路祇这里，哥哥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到过海城，方便开溜。
相比较哥哥，林星皎觉得路祇对他似乎更纵容一些，即使他偷偷去了，路祇也不会说他。
想到这里，林星皎眼尾微扬：“那我今天就可以住在这里？”
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路祇想探究，但是他更想先将林星皎留下来。
“当然，如果和我领证的话，这个房子就是属于你的。”当然，他现在也可以办理赠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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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祇知道林星皎答应下来是件不合理的事情。
回应他的告白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需要反复考虑、漫长深思熟虑后，才能做出的决定。
而现在。
路祇知道林星皎可能另有心思，他不在意。
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
“住下了，就不能反悔。”
林星皎答应：“不反悔。”“不过你答应我可以随时回去。”
“自然。”
林星皎得了保证，脑子里面形成一个想法。
他之后挑个哥哥忙的日子，和路祇说他要回去，实际上直接去海城。
没人会知道的。
一个人的旅途有诸多风险，但整体来看问题不大。
为什么要瞒着他，林星皎接受他们是为他好的说法。
希望这个说法是在他知道真相之后的解释。
而不是现在的隐而不宣。
孟姨在侍弄完兰草后，听说林星皎要住下的消息，有些喜出望外的意思。
她偷偷看了眼路祇，孟姨早知道路祇会喜欢上林星皎，有些东西局外人看得清楚些。
林星皎就挺克路祇的。
她当初看第一眼两人的相处模式，便洞悉了。
其实挺好的，本来他一直担心路祇谁的话也不听，临了了也没个人陪着。
她于是给了路祇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路祇原本还有些担心孟姨露馅过于明显，林星皎现在还是失忆的状态，怕被他看出不对劲。
可是发现林星皎还是语气轻软的和孟姨拉扯家常，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
看来问题不大。
路祇接下来还是要去公司的。
林星皎知道之后有点惊讶，没想到路祇不是无业游民，他之前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哥哥的合作伙伴，林星皎在之后的相处中其实当成了一种方便拉近关系的话术。
再结合路祇的悠闲程度，没想到路祇真的有工作。
林星皎收好惊讶，面对路祇的“等我回来”，道别：“晚上见。”
路祇明显被这句话愉悦了，眉目都带上发自内心的舒朗。
林星皎盯了会儿路祇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和哥哥说一声，他搬到路祇这边来了。
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接受……
要不等会儿还是打车回去吧，至少得当面说。
林星皎此刻念着林矜一，林矜一却是难得地没有想念他。
马斯汀教授下午到了医院，他已经提前通知过，拿到了医院的治疗记录，一会儿还要去看病人的实际情况。
林矜一现在就陪着。
他们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但是眼前这位久负盛名，林矜一不说相信他，只不过难免产生一些期待。
或者他应该带着林星皎一起等待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能够确定好消息倒是可以喊林星皎，如果不能，林矜一觉得自己先接受之后林星皎问起再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就好。
毕竟林星皎之前这么上心，如果是不好的消息，失望的情绪一定会比他多。
在马斯汀教授看完资料后，父母的主治医生和教授前往两人的病房，林矜一缓步跟上二人。
两个小时之后，林矜一意外地得到好消息。
马斯汀教授：“有机会。”
接下来教授阐述了他的治疗方案和风险。
林矜一的心又慢慢沉下去。
按照教授的说法，不采取任何行动，永远沉眠的可能性很大。
而做手术，可以让他们醒来，脑部神经的手术风险很大。
马斯汀教授专门研究这方面，但是他也只有一台成功的案例，也是唯一拥有成功案例的人。
并且需要做的话，教授的身体支撑不了全程手术，需要将他以前的学生也请过来。
父母的情况不能乘坐飞机，需要让现在在外国也已大有名气的教授学生外加他的团队到国内。
开销不菲，成功率极低，失败也无法维持植物人的状态，生或者死。
“决定权在你，林。”马斯汀教授用中文郑重说。
林矜一现在只能庆幸，他没有让林星皎面对这样的问题。
“你可以慢慢考虑。”教授非常善解人意地说。
林矜一手里面拿着手机，上面是林星皎的号码，但是他犹豫很久没有拨出去。
林星皎当然是有资格知道的，毕竟这是两人的父母，但结果要是不好好，林星皎会不会觉得这是他们两人共同做出的决定，最后愧疚。
最好的办法还是成功，那么皆大欢喜，可是这又怎么知道呢。
林矜一知道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林星皎都不会怪他的，所以与其将负担变成两个人的纠结，还不如他一个人做出决定，后果也让他来承担。
“不用。”他缓缓说，“我选做手术，我相信我的父母不会想要这么活着。”
马斯汀教授显然对他的果断有些意外。
“助手方面我让助理帮您联系，不过说服他们可能还是需要靠你。”林矜一决定之后就开始安排详细的步骤，马斯汀教授见状自然全程表示配合。
虽然他不会直接告诉皎皎这件事情，但是可以适当给予暗示。
两人就是在病房中的一个角落可以放轻声音说的。
林矜一也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病床上，手指有轻微的抖动。
林星皎打车到了林家在沪市的分公司，在进去之前到旁边的咖啡馆团购了咖啡，让工作人员帮忙送到办公室。
他是买多了，不过这次是有用的，不会浪费。
大概给公司里的员工都买了。
因为林星皎记得路祇之前给他的加了全糖全奶的咖啡挺好喝的。
林星皎将咖啡送给员工，却没有见到林矜一，被林矜一的助理告知他下午都不在，但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林矜一有些工作狂，加班很多，林星皎回来之后情况稍微有些好转，但是也不会在工作时间不来。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情况，林星皎来之前没有主动联系林矜一，要不然林矜一会直接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等他，提前通知反而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知道自己去了就会耽误工作，林星皎很少去公司，但是现在他不在家里住，肯定是要和林矜一说声的。
没料到自己会扑空，林星皎看着咖啡被分完，在众人的道谢中准备走了，
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主动联系林矜一。
林星皎站在路边，在打车和哥哥之间略微摇摆，最后还是给林矜一打了个电话。
林矜一接他的电话向来很快，这次却又迟迟未接。
林星皎也没有挂断，打算等时间到了自动挂断，他再打车。
七月的温度已经高了，林星皎站立的位置没有任何遮挡物，他就曝在阳光下，听着铃声。
怎么会联系不上？
由于眼前的阳光过于耀眼，反而从单纯的白光演变成绚丽的彩色。
林星皎眼眸微微眯起，长睫垂耷下，他正在思索是用手里挡阳光还是用咖啡杯挡。
手机的面积更大一些，比较好。
在他举起的一刻，面前的路上停下辆车，与此同时电话被接通。
刚停下的车车窗缓缓摇下，林矜一的声音同时从电话和现实传过来。
“怎么来公司了？”
由于声源有两个，林星皎还犹豫了一下应该怎么回，林矜一已经解开车锁。
“外面热，先坐进来。”
“好。”林星皎单手同时拿手机和咖啡，空出来的那只手开车窗。
林矜一直接将车内的冷气调高强度。
“怎么不坐在公司里等我。”
“本来准备走打车。”林星皎答了一半，“哥哥你刚去了哪？”
林矜一五指握拳轻轻抵了下嘴唇：“刚去医院看爸妈。”
“陪马斯汀教授吗？”林星皎立刻问，林矜一昨天还和他说过爸爸妈妈的事情他来处理，对于这种大事，林星皎记得清楚。
林矜一其实也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能，撒谎对他来说面不改色很容易，但是对着林星皎确实不一样的。
他又抵在唇上轻咳声：“工作不忙我去看看。”
林星皎干他哥哥似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这样似乎以为着否认，他也没有起别的心思。
只是喃喃了句：“希望教授有办法。”
“肯定会的。”林矜一说完话锋转变，“不过我有的时候也在想，他们会不会不希望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
林矜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沉，他这是在给林星皎答预防针，其实也在问自己。
父母在皎皎面前素来和善亲切，可林矜一不同，他是企业的继承人，他见过父母在商场上行事决断的样子。
林矜一难得在林星皎面前展现焦虑，他搭在驾驶盘上的手却被另一只白皙温软的手盖上。
“哥哥不要想这些，我们尽力就好。”
林矜一苦笑，觉得自己活回去了，竟然还要皎皎安慰他。
“知道了。”林矜一略停顿，“所以皎皎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边回家边说。”
林矜一今天的确不是很有工作的兴致，他觉着索性旷半天班好了。
他把林星皎送回去，这温度已经开始让人遭罪，林星皎刚刚不知晒了多久，如今泛起的红还没有消退。
林星皎当然是有事情，而且是不能边回家边说的事情。
不过看着林矜一已经发动车子看样子准备和他一起回家的模样，林星皎直觉他说自己要搬家这件事不太合适。
他说了倒是没有什么事情，林矜一更可能面上淡定地把他放到路祇的家，转头就去路祇的公司砸场子罢了。
就在林星皎片刻没有话的时候，林矜一的手机响了，他开车不方便，将手机递给林星皎。
林星皎发现是一串没备注的号码，他滑动接听。
“林先生，您的父亲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电话告知消息的小护士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拨错了号码。
老天爷，植物人醒了这么大的事情，家属哪里可以这么淡定的，除非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肯定是拨错了。
“您稍等。”护士说完，也没有挂断，赶紧在这边核对号码，发现完全没有错。
她略一皱眉，通话还在进行中。
“这里是沪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林国荣先生是您的父亲吗？”
“是。”
“您的父亲刚才醒了，家属可以现在过来看看。”
“好。”林星皎低声应。
林矜一虽然在开车，但早已余光看到了林星皎不太寻常的反应，不由皱眉，他记得生意商业没有难缠的客人，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让林星皎接电话。
电话挂断，林星皎手上立刻有些拿不稳手机，他面对林矜一。
“哥哥，去医院。刚才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爸爸醒了。”
林矜一不小心就把车开停了，渐渐表情同样肃穆起来，汽车压着市区内可以开的最大速度，迅速开往医院。
林星皎心脏震颤得耳膜都能听清楚听到鼓动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抵达医院才稍微平复。
林矜一路上因为专心开车，也没有说话。
到了医院，林星皎看见他肩膀挺颤的，忍不住拉上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以示安慰。
“哥哥，不要紧张。”林星皎现在冷静些，医院不会乱通知，他们见了就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矜一点头，他思考的比林星皎要多些，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他先进去和爸爸简单交代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然林国荣刚醒又受刺激。
林学荣大概可以回忆起来自己出车祸之后成了植物人，昏迷几个月之后莫名醒来。
但见到皎皎就不一样，在父亲的记忆里皎皎已经不在了。
林星皎属于死而复生。
偏偏是他接到了电话，也不可能想到他刚安排了手术，林国荣就醒来了。
林矜一忍着皱眉的冲动：“嗯，我们去病房。”
没有理由不让皎皎看望父亲。
林国荣是比较典型的中式大家长，林矜一作为长子，从小见的最多的样子就是他不苟言笑的训诫。
林星皎是唯一的意外，他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医生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事实上也没有错。
受尽全家荣宠又敌不过命运，没有等到20岁的生日。
在另一个世界葬礼流程上，母亲哭到昏厥，最平静的反而是父亲，林矜一对他们俩的状态是同样的担心。
父亲的情绪更加隐秘些。
林矜一勉强维持着淡定，却还是没有掩住忧心忡忡。
两人很快乘坐电梯到了住院部，林矜一本来以为林星皎会很快进去。
没想到林星皎却在走廊上，还隔着两个病房的时候蓦然停下脚步。
“哥哥，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儿。”林星皎说得认真。
闻言，林矜一没有高兴，反而叹道：“猜到我有事情瞒着你了？”
林星皎抿唇，还是点头。
他醒来的时候住院在海城，而林家车祸的地点确实在京城。
这样明显的逻辑漏洞让林星皎甚至不需要特地跑去海城，他想偷偷去，依旧是基于信任林矜一的基础上，可以等知道之后，自己决定要不要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
路祇和林矜一莫名相同的态度让林星皎察觉的风险，他不希望哥哥担心，可他要知道真相。
现在林星皎选择不进去看父亲，就是在告诉林矜一他已经知道他有事在瞒着他。
“哥哥，我不介意，你先进去看爸爸吧。”林星皎不介意林矜一进去和爸爸打预防针。
他也担心爸爸刚醒就受刺激，不敢冒险。
面对林星皎的暴露和退让，林矜一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安抚，但最后没有动作。
只说：“之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林矜一之前很大部分原因还是担心林星皎的身体，但是皎皎让他感到他比他想象中要坚强些。
既然这样他也不用一味瞒着。
林矜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进了病房，林星皎看着林矜一进去后，短暂发呆着想自己要不要趴在门缝边上偷听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他坐在走廊上面有些冰冷的等候椅上，医院中的冷气打得很足，至少林星皎现在坐着感觉有些冷。
应该穿外套的。
走廊上来来回回走的人全都穿着短袖，看起来穿了才比较奇怪。
林星皎不自觉将手捂在裸露的肌肤上，还是没有什么用处，他眺望到走廊的尽头那边有窗户，阳光洒在那块地面上，看起来会暖和许多。
不知道哥哥和爸爸会聊多久，要不要站到那下面去。
林星皎这么想着，走廊中来来回回匆忙的医生护士已经走了好几波。
其实空调打得厉害些的确是有必要的，他们看起来都是行色匆匆的。
林星皎最终还是觉得被阳光投射的地方有些远了，他不乐意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位小护士停在了他所在等候椅的旁边。
原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林星皎没有主动搭话，那位小护士却主动说。
“冷的话可以搭在身上。”小护士将一件西服外套递过来。
林星皎有些懵，忍不住回想了下，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是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说的，决定没有说出来。
“谢谢，但这是谁的？”林星皎原本不打算接过来，但是小护士始终抻着手臂，大有一种他不接受就不收回去的架势。
林星皎还是拿了。
“一位路过的先生托我给你的。”护士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给外套的那个男人虽然带着墨镜，但是光看身型还有线条利落的下颌线，也能感觉出来非常帅。
等着林星皎接过，小护士就很快走了。
林星皎摸着外套的面料，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是这么一晃神，小护士已经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那他要怎么把衣服还给人家？
林星皎想了会儿，觉得过会儿放到医院的失物招领处好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披在身上，而是折好叠在大腿上。
所以还要等多久呢？
林星皎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发现林矜一出来了。
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站起来走上去。
“哥哥，爸爸怎么样？”林星皎先是轻声问了一句，又歪头想往病房中望，什么也看不见。
林矜一无奈：“还可以，刚醒比较虚弱，我们一起进去。”
林星皎点点头，侧身走的时候，林矜一也恰好转身，没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外套。
病房内，医院的病房比较紧张，林矜一虽然有安排，但是也没有拿到两个单间，最后退而求其次选了双人间。
父母住在隔壁床。
林星皎知道爸爸的床位靠门，一进来就看到原先呼吸都靠着呼吸机的林国荣，现在半靠在病床上，睁着眼睛，双目清明地看进来的二人。
卧床许久，林星皎明显感觉到爸爸比记忆中瘦了太多，即使有护工每天按摩，但还是免不了肌肉流失。
林星皎走近的过程中眼眶就开始泛红。
“爸爸。”他喊了一声，想说很想他，但是只喊了名字就哽咽。
林国荣倒是淡定许多，威严的脸上露出笑容安抚。
林星皎坐到他病床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不慎掉在床上，林国荣和林矜一这才注意到这件明显比林星皎穿着尺码要大的衣服。
林矜一：……
他怎么感觉是路祇的，有一次在生意场上看见他穿过。
错觉吧，林星皎有些面无表情地想，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