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就是比他年轻几岁吗?不就是稍微比他高了一两厘米吗?
江齐霄仗着路心宝现在被他看不见他,脸上因为阴暗的妒意表情扭曲到有些恐怖的程度。
这一幕、这一场景明明也似曾相识,可惜江齐霄却再也没有任何资本发作,因为没有人再会无条件纵容他。
“没什么。”江齐霄自己一个人承受了一晚上心理千万种阴暗扭曲的想法被他强行收回,他闷闷地说道,“只是想等你回来一起睡,没有你我睡不着。”
江齐霄第二天的时候又准备了类似昨天一样的期待,他又一次满怀期待,期待今天终于可以跟路心宝过一次二人世界,过一次完美的纪念日。
可他等到的却又是路心宝临时打来的一个电话,说要再陪他的朋友们玩一晚,而且他说今天他们想要去酒吧玩。
酒吧,那种黑灯瞎火男男女女们一起玩暧昧游戏的地方,你帮我挡一杯酒,我敬你一杯酒,然后酒精上头之后,聊天跟行为也越来越亢奋,最后到越界为止。
他这一次用来平复情绪的时间更久,江齐霄再一次将桌子上那些菜倒掉,却没有把已经开了的酒丢掉。
江齐霄又一次被强烈的痛苦不安焦虑情绪笼罩,他明明理智告诉他路心宝的人品足够信任,但是大脑里冒出的不安与惶恐却无法抑制。
他只能想到先用酒精开始短暂地麻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用那两瓶已经开了的香槟买醉,他连买醉都不敢去酒吧。
因为江齐霄知道以前路心宝的朋友在背后骂过他除了是处一无是处,万一他去了酒吧路心宝嫌他不干净了怎么办?
他老婆去是因为朋友想去而已,他不能连贞洁都没有。
江齐霄回忆起这段时间路心宝的所有,明明路心宝什么改变都没有,他突然觉得路心宝这段时间对他好像有点冷淡。
比如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跟他说晚安,也没有给他晚安吻,再比如这次回国的时候说忘记了所以没有给他带礼物,前几天视频的时候只视频了十五分钟就说有事情挂断了电话。
是不是新鲜感过去了?是不是路心宝终于要反悔了?是不是他哪里没有做好让路心宝生气了?
是不是他伪装得出现了纰漏,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让路心宝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好?
是不是……路心宝连对他的那点喜欢都没有了?是不是路心宝想要更健康的生活?
江齐霄又开始惶恐,他的手指摸上了自己的脸,男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胶原蛋白就开始流失,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四舍五入就是五十岁了。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老了,他不会永远十八岁,可是永远都会有十八岁的人被路心宝的魅力给吸引。
江齐霄开始胡乱地思考,思考自己要不要像那些网红跟明星一样去打针,可是容易脸僵容易被一脸看出来……但是没关系,他有钱,还好他有钱,他可以找最好最贵的医生。
那打完还是不要告诉路心宝了,毕竟大部分人的审美里面还是纯天然的脸最讨人喜欢。
还是因为他锻炼得不够多,肌肉线条没有那么完美漂亮,不如那条癞皮狗了吗?
那他每天再抽一个小时时间锻炼。
他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的左臂上面,江齐霄的双目通红,江齐霄抬起手突然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用力地锤了好几拳在自己的义肢上面。
江齐霄对这无法改变的现实痛恨至极。
他还是害怕,他甚至清晰知晓自己那么害怕的理由。
因为他的手指空空如也,因为他不再拥有那一枚戒指。
路心宝选择他只是因为对他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现在在路心宝眼里根本不特殊,他和路心宝交往过的那几任男朋友们没有任何差异。
路心宝没有爱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他是可以替代的,他还没有得到路心宝完全的信任,完全的爱。
所以路心宝没有把那一枚意义非凡的钻石戒指送给他。
江齐霄想得越多就喝得越多,他把那两瓶香槟喝完之后,又去储藏柜里拿了好几瓶酒。
他到酒劲上来之后,不受控制地又生了一点怨气出来,难道他不提,路心宝就不愿意带他去见他朋友了吗?
江齐霄最后开始疯了一样地给路心宝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开口就喊:“老婆。”
路心宝还是第一次听到江齐霄这样叫他,他的耳朵红了一下,觉得江齐霄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路心宝顺从地把地址报给了他。
喝多了江齐霄还记得自己不可以酒架,万一被拘留了他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老婆,抱不到老婆,他也没有耐心等司机再过来,自己打了一个车过去。
江齐霄进到黑灯瞎火的酒吧时脸就黑了下来,路心宝跟他朋友们的存在太好寻找,一堆各个人种的俊男靓女没有去包厢,而是在舞池旁边附近的卡座上,非常吸睛。
时不时就会有人偷瞄,或者是让酒保过去送酒搭讪。
江齐霄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婆,他的老婆面前也放了一个酒杯,看起来也喝了不少,靠在卡座沙发背上,耳朵已经因为酒劲红了,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俯。
他老婆一点错也没有,都是被别人带坏了。
江齐霄渐渐感觉到了情绪不平,他又一次尝到了自己满口钱的铁锈味,彻底失控是因为他看到上完厕所的尼塔回来,并且往卡座的方向走。
不仅如此,那条金毛癞皮犬竟然还要大胆地坐到他老婆旁边,不知道要跟他老婆保持距离吗?
江齐霄牙都要要碎了,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
路心宝笑着抬起头,突然在这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一个异样又格外熟悉的身影。
江齐霄气势汹汹又阴森森地像是冲过来捉奸一样,特别是当他看到尼塔。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路心宝却总是幻视他现在很像一条龇牙咧嘴,正准备上去撕咬扑人的一条疯狗。
路心宝眉心跳了跳,瞬间感觉到一阵心惊胆战,以他对江齐霄的了解程度,他总觉得江齐霄马上就要冲上去揍人。
他在江齐霄动手之前,就立马出声严格地训狗:
“江齐霄!”
“不许!”
江齐霄被嫉妒操纵着的大脑里听到了路心宝的声音,听到他的指令,紧绷着的拳头也没有放松,朝着路心宝的表情却做了一个委屈。
他放着空位不坐,硬生生地挤进最中间的位置,路过尼塔的时候不知道有意无意,用力地一脚踩了过去。
江齐霄在路心宝的惊叫声中,把路心宝抱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用自己的身体强行把他跟尼塔隔开来。
路心宝拉不太下脸在这么多朋友面前被男朋友像是小孩一样抱着,他不停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也闻到了江齐霄身上的酒味。
他一下子皱着眉问道:“你去哪里喝了这么多酒?”
江齐霄很快解释道:“我一个人在家里喝的,没有别人。”
路心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你一个人在家里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江齐霄喝多了之后胆子壮大了许多,他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反而还充满怨气:“老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跟别人出来玩。昨天是我们在一起九十九天纪念日,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一百天,你都把我抛下。”
路心宝无奈地说道:“……那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我肯定会陪你,我根本不记得。”
“老婆就是因为不爱我所以不记得……我就记得清清楚楚,老婆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江齐霄的声音很低,他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停地往路心宝的脸上乱亲,有时候又抓着他的手乱亲,“老婆说一句喜欢我……求求你了……路心宝……你说一句喜欢我……我们复合到现在你还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喜欢我……老婆……求求你了……老婆……”
路心宝正因为他这一句一口“老婆”,还有朋友们戏谑的调侃而面红耳赤,甚至有朋友实在是看不下去,往他们的方向砸了一颗水果,大笑地说道:“你们要不现在就去开房。”
他现在只想把江齐霄这个神志不清的醉鬼从现场带走,只能先摸下他的头,暂时性只能紧张又不带点感情敷衍地说一句:“喜欢你。”
路心宝的敷衍让江齐霄更加不安,他悲哀地觉得他老婆果然不爱他,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同情。
江齐霄猛地又那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脸色有些阴郁,凶狠地说道:“不许分手!”
路心宝:“……”
可是下一秒,江齐霄又紧紧地抱住了他,在疯狗跟舔狗之间的人格切换得毫无障碍。
他又开始不停地祈求路心宝:
“我爱你……老婆……求求你了……不要分手……求你了老婆,我真的很爱你……我们不要分手……不要离开我……”
“没有你我会死的……真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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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你江已经变成樱花妹,不安desu~,有人能懂这个梗吗
后面还有一段,但感觉一起发出来会被锁,干脆明天发了。
第74章 “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江齐霄一百四十多斤并且体脂率这么低的一个人,沉得像是一块结结实实的石头,回去的路上全程都要赖在黏在他身上,累得路心宝都快要喘不过气。
他吃力地把江齐霄带回家,没给什么好脸色地把他甩开,踹了一脚他的腿用来泄愤:
“你以后不要发酒疯啦!”
江齐霄只被他甩开了一秒钟的时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然后就直接抓着路心宝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像啃像咬,让路心宝连呼吸都无法进行,窒息感让他感觉到一阵强烈得头晕目眩,稀里糊涂地就被江齐霄抱了起来。
接下来这一晚上路心宝只能用混乱跟荒唐来形容。
江齐霄清醒跟不清醒的时候判若两人,一整个晚上的疯狂只让路心宝觉得疯狂又有些崩溃。
他们从玄关开始,然后路心宝被江齐霄抱到了沙发上,地板上铺着的柔软地毯,还有卧室的床上,最后是浴室,还对着镜子,照出他流满眼泪通红的脸。
路心宝感觉到江齐霄真的是疯了,他的左手假肢只有金属的冰凉感,尤其是触摸过炽热的身体,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像是在被没有感情的机械摆布,让路心宝抖动得更加厉害。
江齐霄一边吻他,一边到还像是个怨夫一样,满是疯狂妒意地说道:“尼塔喜欢你,他想要勾引你,他是个表子,是个贱人。”
路心宝忍不住解释道:“我和他说得很清楚,我们只是朋友啊……”
“只是你把他当朋友而已,他肯定还喜欢你,还有你那些朋友,我觉得他们都喜欢你。”
路心宝的眼睛完全被泪水蒙住,他趴在枕头上,手紧紧地用力攥紧着床单。他侧着脸完全看不到道江齐霄的脸,断断续续地吃力地像是一个呗继续解释:
“你能不能别、别想……想那么多!”
“老婆身上都是别人的味道,我好讨厌,想要老婆的身上都是我的味道。”路心宝听到江齐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喃喃自语着,让他害怕得瑟缩了一下,“老婆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老婆能不能只爱我一个人,老婆能不能只跟我在一起,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路心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一整个晚上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次,求了多少次饶。
江齐霄在他身上不停乱啃乱咬,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腿根处都有。
路心宝真的有自己全身上下都染上江齐霄味道的错觉。
他最开始还有力气答应江齐霄的话,到最后他却是满脸失神,只能本能地发出一些闷哼。
他尝试着跑了好几次,却又被江齐霄抓着脚踝拽回来。
求饶没有用,路心宝就开始发脾气,用力地扇了江齐霄一个巴掌,却被江齐霄一下子就抓住了手腕,舔了好几下手心。
他无处可躲,只能红着眼眶,犯着哆嗦痛骂江齐霄:“你变态啊!”
江齐霄舔遍了他的全身,什么地方都不放过,他觉得路心宝是一块小蛋糕,尝起来是甜腻的奶油味。
路心宝呜咽着,他这一下连骂都不敢骂江齐霄了。
窗帘外的天色越来越亮,路心宝连抬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坏掉了,只剩下肚子涨得厉害,他崩溃地说道:
“江齐霄……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求你……”
他胡乱地开始说话,想方设法想让江齐霄放他去上动作:“喜欢你……江齐霄我喜欢你……我爱你……啊!!!”
他的答案对了,但是也错了。
路心宝太委屈,他最后终于终于忍不住像是一个孩子崩溃地哭了起来。
路心宝感觉到江齐霄那个神经病又凑过来,把他脸上的眼泪舔得干干净净。他吓得哭都不敢哭了,怔着表情只剩下最后一颗眼泪像珍珠一样挂在睫毛上面。
江齐霄连那一颗也都要舔掉。
“对不起。”
江齐霄把他弄哭了,现在又假惺惺地把他抱在怀里,按住他的脑袋紧紧地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爱你,老婆。”
“你滚……坏掉了……你赔我!”
路心宝一边不停抽泣着,一边又往江齐霄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只是这次连点力气都没有,只把江齐霄的脸颊往旁边推远了一点。
路心宝交往过好几个男朋友,没有一个可以像江齐霄一样从晚上开始到天亮。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路心宝很生气,甚至还有一些后怕。
他不喜欢江齐霄昨天晚上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尊重他。
路心宝醒过来时江齐霄早就清醒,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江齐霄,脸上再也没有昨晚的失控跟疯癫,只有惶恐跟不安:
“老婆……”
路心宝已经快要对这两个字应激,他冷着一张脸,从床上爬了起来,下床的时候腿发软,直接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他更加生气了,回过头吼马上要过来扶他的江齐霄:
“不许碰我!”
江齐霄这一次却没有听话,他还是过来想要把路心宝扶起来,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路心宝,就被他无比用力地甩开。
路心宝注意到自己脖颈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痕,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上,甚至连脚上也有。
昨晚混乱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路心宝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怀疑江齐霄真的是条公狗。
他气得衣服都不想换,穿着睡衣就要走。路心宝在只路过江齐霄的时候冷哼了一声,来宣泄自己的愤怒,看都没有看江齐霄一样。
小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蹲在了房间门开,路心宝一开门,它就气势汹汹地出现,护在了路心宝的脚边。
它吃了江齐霄这么多天白饭,到这种关键时刻坚决地不做墙头草,看出来路心宝跟江齐霄在吵架,小强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路心宝的旁边,冲着江齐霄狗叫道:
“汪汪汪汪汪汪!!!!!”
路心宝深呼吸了好几下,他停下来了离开的脚步,发了一会儿脾气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转过头失望地看向江齐霄,只平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你对我这么不信任,如果你对我有不高兴不满意的地方你就说出来,就像你要过纪念日一样,我忘了你可以告诉我。”
“而不是憋到不能再憋的时候,在发泄出来。”
“对不起,心宝。”江齐霄无措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去放,语无伦次地不停卑微道歉祈求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没有不信任你……我真的很相信你……真的……”
“江齐霄。”
路心宝打断江齐霄还没有说完的话,离开的时候没有忘记把狗带上,他弯腰小强把抱了起来:
“我觉得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我们都应该需要冷静一下,再考虑一下我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合适不合适在一起。”
路心宝走的时候江齐霄没有敢上前拦他,他已经让路心宝这么反感,甚至已经都到了要彼此冷静一下的地步,他怎么上去纠缠。
江齐霄已经整整一天联系不到路心宝,他没有办法去做别的事情,完全坠在自己幻想的最差劲的结果里惶恐不安。
他其实疯了一样地想要给路心宝打电话,再发无数条短信轰炸。江齐霄强行克制着自己,不敢再让路心宝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烦人,只一个小时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老婆,对不起,我昨晚真的错了,你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不要分手,求你,只要不分手。”
“我们聊一聊好不好,我去找你可以吗?”
“老婆,你在家里吗?”
“你理我一下,求求你。”
江齐霄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他把自己关在了没开灯的房间,光着脚坐在地上,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跟手臂。
他此时此刻,终于把假肢摘了下来,截肢伤口处灼痛得厉害,是已经开始发炎的征兆。
这段时间每一晚他都在路心宝睡着之后才把假肢摘下来,又在路心宝睡醒之前把假肢戴上,他害怕又畏惧路心宝看到他丑陋的伤口,看到他萎缩的肌肉。
长期戴着假肢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江齐霄却逃避一般地连医院都不想去,只能在路心宝不在的时间里,才做到把假肢摘下来稍微缓解一样。
江齐霄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失去路心宝的一天,又再一次联络不到路心宝,发出去的消息不停石沉大海,让江齐霄再一次深刻体验轮回回到失去路心宝的恐惧。
冷静,他不敢想象冷静之后是什么,是分手吗?
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路心宝,他害怕只要闭一下眼睛,只要眨一下一直盯着手机的眼睛,路心宝就会给他发来消息说分手。
或者是他再也发不出一条消息。
路心宝连他的狗都带走了,江齐霄其实现在还是嫉妒小强,他偶尔不安到疯狂的时候,也会羡慕并且想要成为路心宝的那条狗,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躺在路心宝的怀里,可以冲着任何靠近路心宝的人狗叫,反正路心宝会纵容他。
江齐霄的呼吸渐渐加重,抬起手用力地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又开始惩罚自己。
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做好,是他又没有成功做一次正常人,是他没有成功戴好面具,是他性格在敏感自卑太患得患失,才会做出这样偏激冲动的行为。
都怪他,全都怪他。
江齐霄现在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他重新拿出被他藏起来的刀,重新开始自残,血淋淋的新伤口跟旧伤疤纵横交错了。
但是这一点没有缓解他的不安,反而让他更加焦虑。
他只是惩罚了自己,并没有得到路心宝的原谅,江齐霄更加不安,他越不安越对自己下手更重。
江齐霄浸在失控无措的情绪当中,浑身像是溺水一样满是冷汗,连开指纹锁以及脚步声都没有听见,等路心宝打开门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
他看到站在门外的路心宝,第一个反应是把刀藏起来,然后慌乱地戴假肢上去,但是他太紧张,太惶恐,好几次动作都失败了。
“江齐霄!”
路心宝是想过来找江齐霄好好聊一聊,他此刻却无法言语自己现在看到的那一幕。
他又生气了,比早上还要生气。他见过江齐霄身上的伤疤,以为他们在一起了,江齐霄就可以慢慢好转。
他从来不知道江齐霄还在背后做这些事情:“你在干什么?!”
“我……”江齐霄的嘴唇动了动,他做不出一点解释,几次张口又闭嘴,“我……”
“过来。”
路心宝看着江齐霄顺从地走过来,他深呼吸一口,刚想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江齐霄却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他放弃了自己的时候尊严,跪倒在路心宝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路心宝的腰,脸贴住他的大腿。
他悲哀地祈求道:
“不要分手,求你了,不要分手,我做了什么我都改,我再也不喝酒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老婆,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你一次,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怪我。”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很正常,真的,只要老婆在我身边我就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被刀划上了自己的手臂而已……”
路心宝低头看到江齐霄自己扇自己扇到红肿的脸颊,看着他不停往下淌血的手臂,看着他狼狈不堪的左臂。他忽然感觉到一口气停留在他的喉咙里,他还是生气,却有点发不出火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先命令道:“站起来。”
江齐霄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他生怕自己丧失唯一的机会,依旧跪在路心宝的面前,紧紧地抱着路心宝不肯松一下手。
路心宝又说:“你再不站起来我就走了。”
这一次江齐霄立马站了起来。
“纱布呢?”路心宝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先把你自己的伤口包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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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个两三章狗就完结啦!
第75章 第75章
伊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江齐霄口中的那个“他”,会是在江齐霄好几个月没有按周期性进行心理咨询之后。
他坐在江齐霄常坐的那个位置,面容清秀温和,气质也是让人觉得毫无攻击性的舒适。
他见到的第一眼,大概能明白江齐霄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着迷,沉沦到宁死都不肯松手的地步。
“你好,我叫路心宝,是江齐霄的恋人。”
伊万给江齐霄做了长达近十年的心理咨询,他从未遇见过江齐霄这样棘手的病人。
他很清晰地认识自己对路心宝的爱偏执到不正常的程度,他也很明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在乎他人,不在乎自己,只在乎路心宝一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很危险,等同于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人格,喜怒哀乐只为一个人而定。
更危险的是伊万发现江齐霄并没有丝毫改变自己的意向,他过来进行咨询,只是为了学习克制自己的爱意不去打扰他人,只是为了学会远离自己爱的人,甚至是为了学习让自己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
伊万最开始并没有放弃,他还是想要让自己的病人不只是看起来,而是让他去成为一个正常人。
他最开始尝试跟江齐霄沟通,引导江齐霄去一点点感知世界的美好,江齐霄立马就产生了抵触情绪,直到他开始劝说引导江齐霄去尝试接触别人,江齐霄的情绪一下子抵触并且爆发。
爆发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言论把路心宝放在了跟他人同等的地位上,江齐霄觉得他这番言论玷污掉了路心宝,他应该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美好,绝对无可取代,甚至拿别人相比都是对他的侮辱。
也就是这一次,伊万明白了江齐霄已经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江齐霄的世界里,只有路心宝一个人是完美无缺,是值得他付出珍惜。
更夸张一点,江齐霄可以说把路心宝这个人类视为自己的神明更不为过。
他没有办法,只能换一种方式,尝试引导江齐霄却主动接近路心宝。
伊万认为或许让他们在一起,让江齐霄的神明爱上江齐霄,或许,但要是江齐霄得到以后再失去,再被抛弃,估计他岌岌可危的精神会彻底绝望崩溃。
可是这也错了,伊万发现江齐霄的确把路心宝视为神明,但他从未把自己当成过信徒,他觉得自己是不配拥有神明爱的一个信徒。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江先生曾经向我提起过你许多次,但现在却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伊万礼貌地冲路心宝笑了一下,起身为他倒了一杯咖啡,“我没有想到江齐霄竟然会允许我向你透露他的病情。”
江齐霄当然不愿意,他已经足够自卑,他不愿意再让路心宝看到他的不堪,他害怕自己在路心宝心中原本就差劲的印象更差。
他怕自己的伪装全都破碎,他怕路心宝觉得他不正常远离他。
所以在路心宝问他有没有心理医生的时候,他第一个选择又是跪下,跪下紧紧拽住路心宝的衣角,发着毒誓说自己一定会正常。
路心宝真的恼火了,他又忍不住在江齐霄面前没做情绪稳定的人,气得发火踹了江齐霄一脚,甩去一句“那我不管你了,分手”,然后转身就要走。
江齐霄被吓得半条命都差点都没有,他跌跌撞撞地立马追上去,从背后扑上去紧紧地搂住路心宝。
他恐惧到声音都在发抖,连忙拿出手机联系伊万,跟他说了现在的情况,并且约了最近时间的心理咨询,让路心宝去跟伊万聊天。
路心宝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他不好意思地自己又加了好几块方糖进去,他说道:“我想要了解一下江齐霄的具体情况,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
江齐霄的精神状态可以说是很差,重度焦虑抑郁,严重失眠,还长期伴有幻觉幻觉。
伊万简略地从他接手江齐霄的状态聊到近期: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过我,我因为不放心,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当时挂断了好几次,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在。”
“他后来会给我电话的时候,江齐霄说自己最近好了很多,他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睡一个好觉。”
可伊万其实悲观地觉得江齐霄并没有好转,哪怕路心宝了解,路心宝过来进行沟通其实依旧难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