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宝by兰陵笑笑梦
兰陵笑笑梦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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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以为把人抓住了就完事了,没想到事情远没有结束——
审讯室外,蒋飞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笔录本狠狠摔在桌上:“妈的!这畜生不配合,他一开始对李明海和陈瑶的死避而不谈,后来居然说,他父母得知他所作所为后,觉得对不起社会,萌生了自杀念头,他们一家三口是约定自杀,他杀人是帮他们解脱,只是事后他自己后悔了,没有遵守约定,这种鬼话谁信啊?安眠药是假的?现场四十多处飞溅血是假的?一口气十七刀是帮助自杀的刀口吗?这典型的颠倒黑白!测谎仪居然还通过了,那破机器我早晚砸了它。”
国外测谎仪发展很普遍,国内引入才几年,主要面对一些死鸭子嘴硬、始终不肯供认的罪犯。
准确率远没有后来高。
砸是不可能砸的,他也就叫嚣几句,毕竟这是公家的财产,一台贵死人,全局上下都要好生伺候。
蒋飞怒气冲冲,实在气急,手掌拍桌啪啪响:“我还告诉他,乌鸦的阴谋和引导话术,可李路云依然执迷不悟,识乌鸦为精神导师,言语间也对那个黑色网络充满崇拜,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招了物品来源和身份证出处了吗?”这个线索对警方来说同样重要。
“没呢。”又是怒极的一巴掌下去,要是桌子质量不好,早碎得四分五裂。
秦警官冷静开口:“测谎仪对心理素质极强的人没用,他在跟我们耗呢,恐怕还有后手。”
众人也知道这件事,心里纷纷一凛,没错,因为李路云表现太反常了。证据确凿都堆在他脸上,还死不认罪的罪犯,一般都会后发制人。
很快他们就知道后手是什么了,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诡计,这手段差点没把半年奔波在外的专案组成员气得七窍升天。
李路云居然道:“我认为自己有精神疾病倾向,实际上我在动手时,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一个不属于我的声音,一直在对我低声轻语,我怀疑我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也许那一系列投毒案都是我第二人格做的,也可能是他错误理解了我父母的意思,对他们下了手。另外我在逃亡时,也常常无悲无喜,感官麻木,思维封闭,这些情绪淹没了我,我像一个世界的旁观者,我可能患有重度抑郁症和是非理解障碍,我希望能向法院申请对我进行司法精神鉴定和近亲精神病史的调查。”几乎把他能想到的精神疾病都一一列出来了。
前者,许多杀人犯都喜欢以精神疾病为借口,为自己的罪行辩护,这种操作司空见惯、并不稀奇。偏偏后者却是拖所有亲戚下水。
警方怒极反笑。
就你丫的还重度抑郁症,我们又不是没长眼睛,你在酒吧里别提笑得别多开朗阳光了。而且你一句精神病,申请司法精神鉴定就想抹消那四十多条人命?
至于后者,一旦往上追溯的直系亲属里有精神病,辩方律师就能揪着这点大做文章,也许不能影响最终判决,可缓刑几年执行,也是帮这畜生多活几年。
曾经就有一案,父亲为了帮儿子辩护,努力证明父母虽然没有精神病,可孩子的姑姑和舅舅这些近亲有精神病,父母没遗传不代表往上追溯的爷爷奶奶辈没有。
果不其然,事情一传出去,李家的亲戚均沸腾了,李路云为了一己之私,对外宣传自己有近亲精神病史,这是让整个李家和陈家亲戚在江州市都抬不起人。
本来家里出了一个李路云,他们早已夹起尾巴做人,这消息一出,他们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十分想大骂出那句话——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如果司法精神鉴定真存在疑点,一个李路云精神病都能祸害那么多人,剩余其他亲戚呢,也要被打上潜在精神病份子的标签,让人敬而远之。
亲戚们都炸锅了,对他恨之入骨:你为自己开脱,为什么要说家里有精神病家庭遗传!?你要让你的堂弟堂妹表弟表妹等所有亲戚以后都被全世界孤立吗?
因为李路云找出了这个理由,为了司法程序正确。导致亲戚中所有近亲家庭成员都得去做精神鉴定,这是一份漫长的工作,无形之中又把庭审日期往后推迟。
精神病只是一个拖延的借口,大家心里都清楚。
偏偏这个借口十分的狡猾。
最后庭审结果判决下来了。
法官认为,李路云在作案时,神志清醒,具有控制自己的能力,逃亡后一路顺利,说明逻辑清晰头脑正常,具有刑事责任能力,纯属泯灭人性,所有借口均不成立。
法槌重重落下,李路云得到了自己应得的结局,可他这一路的变化,给江州市警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尤其在他们深深了解李路云的过往、生平经历后,更加鲜明地意识到这种颠覆性改变。
不仅仅体现在容貌气质、胆量上,连种种犯罪手段、逃亡技巧、应对警方的策略等,区区半年时间,对方一步步升级,如同登高阶梯一般,从“乖孩子”变成了“恶魔”。最初被父母发现投毒时,李路云还会慌乱求助乌鸦询问该怎么办,到后来,他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心理素质极强,面对测谎仪毫无波动,仿佛在倾听别人家故事的恶魔,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在李路云和乌鸦的对话中,江州市警方知道了许多事。
经过深入调查后,他们发现聊天记录中的乌鸦那句“网络世界里,你我实际无所不能”竟不是虚言,那些能致人死亡的化学药品如同普通商品,在城市暗地里悄然流通。
这让警方心生警惕,他们想不通这黑暗网络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乌鸦”口中的组织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乌鸦”能够利用李路云对自己的崇拜信任,引导催生出了这样一个魔鬼,他在组织中的身份地位又是如何。
教唆杀人也是杀人,真正的凶手有“乌鸦”一份。
对方潜藏在网络暗处,隔着千里运筹帷幄,蛊惑性极强、能说会道的他,引诱李路云堕落,又为李路云犯案提供了便利,如同杀人后递了刀,更狡猾的是,对方事后还全身而退了。
八年过去了,无论警方怎么深入调查,这个叫“乌鸦”的网友自始至终没有再出现。
这一年江州市警方初次意识到了这处深渊,开始郑重地凝视它,受限于信息量太少,他们无法窥见全貌——
八年后,随着互联网不断发展,国家安全局所掌握的信息越多,江州市警方终于知道了,冰山之下的百分之八十是什么,是一张以互联网作为载体、遍布全球的犯罪网,冰河之下暗潮涌动、幽邃复杂,那是光明暂时无法照射到的角落。
神秘、黑暗与恐怖是它最真实的标签。
在那张网里,无数人来去自由,滋生出了一处充满犯罪的温床,也形成了一个势力惊人的组织。“乌鸦”就是其中之一,网络给予了他强大的保护色,让他能够随意畅游,他的信息被加密。
整整八年,聊天室的网络入口如同山体滑坡一般崩塌掩盖,警方被拦截在外,乌鸦彻底消失无踪。更别提那个黑色世界,除非手持网络密钥,否则没有“邀请函”不能入,警方更拿他毫无办法。
“乌鸦”的真名是什么,他现实中的身份是什么,警方通通一无所知,成了李路云案中最大的一个谜。
监听室内,蒋飞悠长地吐出一口气,一口气讲完了八年前那场惊心动魄、曲折离奇的案子,长长的回忆便结束了,齐翎为首的新人警察瞪大了眼睛。
蒋飞挑眉:“吓到了吧,一个个没见过世面。”
齐翎结结巴巴道:“所以李路云落网了,那个乌鸦至今身份未知?”一个犯罪分子就这样逍遥法外八年?这是每一名警察无法接受的事。
“未知。”蒋飞长叹了一口气,生怕这群满腔热血的新人不明白为什么,恰好此时监听室的灯光忽闪忽闪,整个室内笼罩在明明暗暗,分隔成了光与影两个世界,两处泾渭分明,他指着影子那部分道:“看到没,那一侧影,灯泡再亮也照不到,我们逮不到他。”
并非不想逮住,而是暂时无能为力!
一旦有任何可能,他们寸步不让!
偏偏正如对方所说,他们隶属于黑暗中的黑暗,网络中的网络,那是比寻常阴影更加深入的地方,谁又能将对方抓捕归案。
现有的刑侦技术只能解决现实中的案子。
换言之,在现实中的犯罪,警察一抓一个准,顺着蛛丝马迹都要把人揪出来。可对方若利用网络犯罪,以世界各国目前的手段,暂时都无能为力。
当然了,更令警方忌惮的地方在于,“乌鸦”能蛊惑培养出一个李路云,闹得江州市大乱,难道他这些年就满足于此了?这八年期间,会不会还有更多警方未知的犯罪?互联网背后到底究竟有多少冤魂?
除非有人开了天眼,帮助警方隔着网线和电脑屏幕,将对方整个人揪出来,否则乌鸦是谁这个谜团还要永远持续下去……
恰好此时,审讯室里传来声音,收音设备十分优秀,能把少年清越冷静的声音收入耳底,他们听到了少年说:“警察先生,我知道那个‘乌鸦’是谁。”
警察们:“……???”
光与影的势力分界线,从这一刻开始发生变化。
仿佛命运的齿轮在转动一般,八年前尚是儿童的江雪律指认了李路云,八年后长大成人的他,无意中得到了察觉犯罪的天赋,又开始指认了另一名凶手。

乌鸦是谁。
这是一个困扰了江州市警方长达八年的谜题,没有人不想知道。对方蛊惑了李路云犯下惊天大案后又逃之夭夭,失踪在茫茫互联网中,导致李路云案在一种半悬案的状态中完结。
盖下结案章的时候,局长心情还很憋屈,对刑警队的人道:“希望一年后能逮到他。”
结果一年后,两年后,乃至八年后,“乌鸦”也没落网,这个案子慢慢就搁置了。
听到审讯室里的报案人说,他知道“乌鸦”是谁,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往玻璃窗凑近了,感到这一切十分荒谬又不敢置信。
江雪律提笔画下了一个男人的脸,画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他的笔触十分细致,中途他停顿下来,一双黑色的眼眸停住,睁眼凝视着遥远的地方,仿佛出神一般,睫毛一动不动。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眼神惊惧、瞳孔骤缩,手里的笔有一刻攥紧,呼吸的频率也有几分急促。
江雪律的奇异之处,众人已经知晓,他的一举一动摄像头也尽收眼底,他这面部表情一变,连带着警方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揪起。
这是看到了什么?
半晌少年收回自己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完善了这幅画,随后在旁边写下了一些字:“乌鸦,组织元老之一,海洋之路创始人,黑暗交易集市……”
他写了长长一串。
乌鸦真名是什么,他不知道。可他通过与“乌鸦”精神共振,透过“乌鸦”那双眼睛看到了他的电脑,发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网页,那是一条完整链条的城市地下黑色交易网。
足够所有人心惊肉跳的存在。
他还看到了,李路云逃亡被逮捕后,电脑屏幕那一头男人撑着下颌,表情冷淡而乏味,在心底轻哂:没意思。
“我的乖乖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别说其他警察瞪大眼睛,蒋飞也不断轻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眼神一瞬不瞬地透过玻璃窗,盯着那黑发的少年。
今天晚上,江雪律透露了太多内容,这些都是关键线索,对他们警方而言,全都至关重要。
漫长的夜晚还在继续,直至深夜时分的到来,江雪律头脑陷入迟钝,他发现今天输出太多,精神状态转不动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警官,今天到这里吧,我必须得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
所有人如梦初醒。
是啊。他们怎么忘记了,以前的报案人是一名未成年人,对方有正常的生活。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立刻起身:“多谢你啊小同学,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警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秦居烈也收起了录音笔。
他走向了江雪律。
早从秦居烈走进审讯室那一刻,江雪律就认出了他,那一瞬一抹惊讶击中了少年的眉心,牵动了许多回忆像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一种亲近感也从记忆里唤醒。
江雪律愣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还真小。
尤其是秦支队长接过审讯节奏,询问他一些具体案件的细节时,那气场略显强大,被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注视时,江雪律情不自禁地微微屏住了呼吸。
八年时间,让一个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也能让一名新人警察步步高升,直至身居高位,外表因岁月沉淀,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江雪律记得秦居烈,因为男人浓眉深目、嘴唇偏薄,两道天生锋利的眉,组合成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小孩子有几分审美在身上。更何况拥有这张脸的秦警官在年幼时救了他,小孩子不记事,却能记住那藏蓝色。
藏蓝色是天空的颜色,也是滔滔江海奔流不息的象征,更是一种背影强大保护者的形象。
当年的年轻警察身上穿着藏蓝色制服,所有男性魅力都掩盖在这“朴实无华”的衣服之后,对方的姿态也很可靠,一路任小受害者惊魂未定地抓着袖子。车窗的光映照过来,侧脸如雕刻般鲜明深邃,永远映照在孩子脑海里,成了他迷迷糊糊的一段记忆。
江雪律当年不算完全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毕竟一觉醒来就是医院,看到了隔壁床死者,死亡与他近在咫尺,又离之甚远,李路云案的一些更深层次的心理阴影完全是后知后觉。
但他知道,自己被保护了。
被母亲带离警局后,他迟钝地挥了挥小手,甚至都没对当年救了他的两名警察说一声谢谢。
想到这里,江雪律心中涌现几分羞赧,为年幼的自己。他头昏脑涨地走出审讯室。
“小江同学,我送你。”秦警官迈着大长腿走过来,那双黑眸幽暗,那双手里是一串车钥匙。
大多数人看秦队,第一眼的印象都是不好惹的上司,冷漠威严和锋锐逼人是他身上的标签,在他手底下没人敢偷懒摸鱼。江雪律见了,只会想起年幼时抓着的袖子,温柔掩藏在冰河之下,这是属于他的第一印象。
“是啊,我们送你,小同学家住哪里?”其他警员也站了起来,小同学提供了太多线索,他们警察局不下班,要熬夜破案,可开个车送人家回去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这么重要的人他们得看好了。
有人去翻那张报案单,少年在上面写了姓名、年龄、身份证和家庭住址,却被上司快一步拿过。
江雪律迟疑了一下,“我坐公交车就可以了。”他极目远眺,大街上空旷寂静,路灯能拉长他的影子,这个点最后一班公交车应该还在,他等几分钟就到了,更何况……他看向警局外停车场,这些黑白喷漆的好像都是警车,难道他要坐警车回家?
太引人注目了吧。
“深夜不安全,前段时间,局里才接了一起独身女子深夜回家遇害案。”秦居烈拿起那份报案单,目光落在身份证和手机号码上,多年刑侦经验让他擅长记忆重要信息,他看一眼便记住了,至于家庭住址的变更,他也不意外。
李路云案爆发后,幸福小区的居民几乎纷纷搬家。李路云凭借着一己之力,拉低了周边繁华的楼盘成为真空地带。很显然,江美琴当年也带着孩子,搬离了这个魔鬼曾居住过的地方。
没有等江雪律反应,男人已经开了车过来。这不是一辆公家车,而是一辆车身型号流畅低调的黑色轿车,光明正大地停在警局停车场里。这年头私车公用也是常有的事了,谁让跑外勤时,公家的警车总不够用呢。
驾驶座上,男人身穿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了一截,露出光泽的小臂肌肉,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黑色轿车在高中生面前缓缓停下,车窗里的男人抬起头看他,那张脸在夜色下更显龙章凤姿,对方口气郑重:“上车吧,守护人民群众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人民群众之一”江雪律微微一愣。
高中生莫名有预感,以后他出入警察局恐怕如喝水吃饭一般频繁自然,他还跟局里约定好下周还来,当下踌躇片刻后,不再犹豫,拿上书包坐上了副驾。
因为身边是警察,他上了车立刻系好安全带,不敢违反任何交通规则。
男人目光在他身上一触即离,眼神重新投向前方,缓缓发动了车辆,动作沉稳雍容。那寒风未完全驱散的尼古丁味道,在车里蔓延开,冷冽中更有一份独特气息。
从江雪律开口讲述这个秘密,说愿意把能力上交给警界开始,无形之中,已经把他和江州市警局绑定了在一起,每一个人都会无比重视他。更别提江雪律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是当年李路云案的受害者,李路云案又是秦居烈初出茅庐经手的第一起案子。
每一个新人都会对自己参与的第一起大案记忆深刻。
秦居烈也不例外,他面上不显,可唯有他知道。
当年的小受害者如今长这么大了,带给他的震撼是巨大的,同时一种随之而来的微妙感也油然而生,蔓延入心底,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男人裹挟着一阵寒风,面无表情地回了警局,那态度如疾风骤雨,与对待江雪律截然不同,深邃的眼眸环视过来,似乎能穿透人的心脏,英俊的脸上只有一句话——全、员、给、我、加、班!
“先从霍家灭门案开始——其余人去查‘乌鸦’,在全国范围内掘地三尺也要在数据库里找到这个人。”男人冰冷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迫人的压力,专案组浑身一颤,高效运转起来。
江雪律主要讲述了三个案子,每一个案子都很重要。笔录本已经清晰记下了所有线索,画像也妥善保存。
咔嚓一声,不知道是谁点燃了打火机,一根烟就这样点燃,放至嘴边起提神作用。
凌晨两点四十分,警察局依然灯火通明。万家灯火背后,有人在负重前行。
一大早,专案组成员重返案发现场。一个男人远远走来,蓝色制服裹着挺拔的身躯,一双黑皮鞋擦得锃亮,秦居烈微眯着双眼,利落地绕过了黄色警戒线,走入霍家别墅。
霍家别墅目前已被全部封锁,只有警方能自由进出。
专案组成员依然清晰记得那一天的景象,映入眼帘的是血色淋漓的凶案现场,血迹延伸之处触目惊心,到处都是血滴,令人心底生寒,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四具受害者尸体早已被运走,可这空旷别墅里,四面八方的墙壁乃至空气中,那抹血煞之气似乎依然萦绕在鼻尖。
几天前的腥风血雨犹在眼前。
霍家的案子概括起来便是灭门惨案,四死一伤,凶手逃匿,这个案子性质太过恶劣,震惊了整座城市。为了安抚民众,局长下了半个月破案的军令状,现在距离局长要求的破案期限只剩下十天,专案组焦头烂额,人人几乎彻夜未眠。
案发后,霍家的大女儿从学校里赶回,第一眼就哭得崩溃了,她冲过去抱着父母的尸体嚎啕痛哭,她凄惨的眼泪,令所有警员不忍地别过头。
一夜之间,父母兄弟全部死亡,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众人神色默哀,为尸体细细盖上白布,凶手的手段如此血腥残忍,几乎不留一个活口,大家都想知道是谁干的。
当前现场经过处理,客厅和楼梯延伸出去的血脚印和四名受害者倒地的地方,警员们都进行了详细拍摄和标记。
秦居烈一踏入别墅,根据现场的标记,很轻易就能回忆当初的景象。
一具男尸躺在地上,浑身僵硬,他往前扑倒,头曾经重重磕在冰箱上,背后是一处致命刀伤。与江雪律描述的如出一辙,江雪律还说了一些法医不知道的细节,比如凶手行事特别嚣张。
他杀了霍先生后,没有第一时间急于上楼,他掏出手机给尸体拍了照,也曾打开过冰箱,吃了里面一些高价水果。可惜凶手动作肆意,却也十分小心谨慎,法医没有在现场提取到任何果核,冰箱门之下也没有指纹。
除了那些走来走去的血脚印,凶手几乎什么都没留下。那些脚印也杂乱无章,去过卧室、卫生间,也上过四楼,仿佛一个不知道主人具体房间在何处的外来客。
霍家大女儿的房间在四楼,血脚印也曾经出现在她房门口。
专案组成员因此笃定,凶手当时真抱了灭门的深仇大恨前来。只是天不灭霍家,大女儿正好因事务繁忙留在了学校,硬生生逃过了一劫。
凶手夜半前来,发现大女儿不在家里,心情气愤不已,于是他把染血的刀口狠狠刺向了床榻枕头被褥,枕头之下的羽毛都被挖出来了,仿佛凶手希望大女儿人在床上,他能亲手杀了对方。
只有江雪律看见了,这些全是淋漓尽致的作秀——
熟人:善善她这两天要留校,你尽量选这两天动手吧。
职业杀手:ok,绝对完成任务,我可是专业的。
熟人不是很放心,左思右想敲下一句话:听说江州市警察破案率挺高的,不是什么善茬,警方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吧?
职业杀手:有我出马,不会。
熟人性情主观又偏激,职业杀手冷静又理智。到了真正案发那一日,熟人跟职业杀手之间,还关于杀人顺序产生了争执,熟人希望能先杀老太太,他迫不及待看到老太太的照片。
可职业杀手之所以专业,是他跳出了骆荣主观情绪化的视角,真正从完美摆脱嫌疑这一点入手。
痕检员已经提取过了脚印信息,“脚长26,凶手应该是一名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脚印着力点均匀,推测体型孔武有力,青壮年男子。”
这段时间,众人也是围绕着这嫌疑人模拟画像展开调查追踪。
一开始主要追踪方向是熟人。
因为凶手并非破窗而入,是光明正大使用钥匙进入,而霍宅的钥匙,仅有霍家夫妻、四个孩子和每一任雇佣过的保姆有。不排除历任保姆有私自配过钥匙、引狼入室的嫌疑。
偏偏事后现任保姆林嫂说,霍家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霍家长子经常深夜回家又不爱带钥匙,所以霍宅跟许多人家一样,喜欢把备用钥匙放在毛毯下或者花瓶里,人人都能触摸,有机会触碰。
这一点是透风的墙,熟人朋友都一清二楚。
一下子扩大了嫌疑范围。
他们一开始锁定了嫌疑人,骆荣。可惜很快排除了对方的嫌疑。
对方有不在场证明。
专案组重点方向主要放在了仇杀,不仅对霍家的人事物和金钱往来一一调查,还深入梳理霍家早年的人情纠纷。有道是商场如战场,霍家早年发家过程并不干净,有点血腥扩张积累的意思了,几乎是踩着许多人家破人亡的路子起来,一路树敌不少,仇家不断。
光是潜在的仇家名单一列,就给警方调查带来了不少的阻力,所有人感觉颇为棘手。
怎么谁都有动机。
这年头主张以和为贵,好久没看到这种到处是嫌疑人的案子了。警方还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逐渐被转移,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秦居烈大步流星地走来,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直到对方没有半个字的寒暄,拿出一副画,长刀直入奔向主题:“有线索了,先召回在外所有调查人员,目前集中精力将所有调查方向放在骆荣身上,他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所有人表情茫然。
骆荣确实很有嫌疑,他与霍家大女儿存在情感纠葛,身边亲朋好友也反映,骆荣是一个性情很执着的男人,一直对霍家大女儿纠缠不清,案发前一段时间,他也与霍家老太太发生过争执。
可以说案发第一时间,警方就将怀疑目光锁定了他。可惜他们调查过了,骆荣身高没有一米八,他体型也偏文弱,并非孔武有力的男子。
更重要的是。
一名警员翻了翻口供记录,“骆荣有不在场证明,他当时好几天忙着公司的一个单子,案发的晚上他参加公司聚会,许多朋友都在场,他陪客户应酬,把自己喝得上吐下泻,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警方去调查时,别说朋友了,骆荣的上级老板、同事乃至陪酒的客户,全都站出来,为骆荣洗清嫌疑。聚会所在的酒店有监控摄像头,画面里显示骆荣除了去上厕所,一分钟都没离开过摄像头范围。
哪怕是去厕所,都不超过五分钟就返回现场,似乎生怕监控摄像头捕捉不到他人影一样。
虽然很巧合,在警方这里也有刻意成分,可事实确实如此,不是他干的。
骆荣当时脸上的表情也很震惊,不断抓住来调查的小警员胳膊,拼命追问案情细节,问霍家出什么事了,问自己的心上人霍家大女儿呢。
对方表情癫狂激动,眼眶染了红,像丧失理智的野兽一般凶猛吓人,如果不是警员努力挣脱,恐怕要被撕下一层皮。该名警员事后一看,发现自己衣服还真给扯破了。
经过调查,发现骆荣没有作案可能性,警方的目光从他身上撤离了,着手往仇家方向。这一调查,发现霍家四处树敌,骆荣的嫌疑也就进一步缩小了。
隐藏一棵树最好方式,便是将自己藏进一片森林里。
“是他。确切地说不是他做的案,是他雇佣的人。”男人面沉如水,口气隐有薄怒,因为他也是被误导的人员之一,结果全是捡别人刻意丢下的线索。
没日没夜查了两天,查出一堆仇家和看似有用实则无用的东西,真凶倒是会隐藏自己。
一听这话,众人熬了几个大夜,熬出红血丝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出一个意思:秦队别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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