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关珏，“你做的？”
关珏笑，“嗯哼。”
郑白挠了挠头，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关哥，我之前……”
关珏摆手，“无妨，你也没捞着好，扯平了。”
郑白嘿嘿一乐，“关哥，还是那么宽宏大量。”在面对竹在意的事情时，总是那么好说话。
关珏笑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竹，满眼温和。
郑白识趣闭嘴，退下，“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午饭。我现在的厨艺可好了，保管让你们大吃一惊……”
郑白唠唠叨叨走了，竹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有些恍惚，“他也是快穿局的？”
关珏不置可否，“可能，毕竟连续遇到同一个人的概率不大。”
“嗯。”竹垂眸，想了想又说：“那杜明和天一，也在这吗？”
关珏：“不确定，至少魔界和圣界没有，但修仙界那么大，或许他们就在某个角落生活着呢。”
“怎么？要去找找看吗？”
竹唰一下抬眼，眼里闪烁着些许期待，“可以吗？”
关珏莞尔，摸了摸竹的脸颊，“有什么不可以的？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出发。”
虽不知永生池缘何发生了变故，但关珏和竹既然恢复记忆与力量，自然也不必遵守惩罚任务的限制。
毕竟修真界最厉害的两个人也抵挡不住关珏随意一击，谁又能惩罚他呢？
正好借此机会与竹一起游山玩水，逍遥人间。
尝过郑白进步明显的厨艺后，关珏和竹迅速处理完圣界事物就准备出发了。
郑白死乞白咧要跟着，滔滔不绝地推销自己，“我绝对不打扰你们，还能帮你们做饭，沏茶，拎包，跑腿……”
关珏和竹对视一眼，都笑了，“行吧。”
就这样两人带着小跟班郑白离开了圣界。
出于找人散心的目的，关珏带竹先去了凡间。
凡间夏日炎热，但对于关珏和竹来说寒热酷暑并无区别，都影响不到他们。
郑白虽然不算强大，但好歹也是修真者，也不觉得热。
他们三人穿着贵重，样貌不凡，在炎热的晌午也不留一滴汗水，给路过的人羡慕坏了。
有大胆者还上前询问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保持凉爽的。
关珏三人：“……”
这个时候郑白挺身而出，他主动告知对方，“我家主子修炼了一门静心法诀，心静自然凉。”
那人若有所思地走了。
郑白松了口气，转头跟关珏和竹邀功，“看，带我出来果然是正确的吧。”
关珏没理他，竹配合点头，“嗯，帮大忙了。”
郑白心满意足，屁颠屁颠订客栈去了。
竹无奈摇头，眼神纵容，关珏有些吃味，“你对他真好啊。”
竹：“……他是我弟弟。”
关珏撇嘴，“那也不行，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以后不许对他笑。”
竹：“……”抬脚就走。
“诶。”关珏赶忙跟上，“不带这样的啊，我都答应带他一起了，你还不允许我有一点点要求了。”
竹无奈停下，“不醋了？”
关珏那还敢说吃，连忙摇头，“不了。”
竹也不介意关珏此刻的口不对心，“先找人吧。”
竹一心想先去找以前的伙伴，也看出关珏并不着急，所以主动催促，不然不知道会被关珏拖延多久。
关珏无奈笑，“不用那么麻烦，进来时我就找过了，他们这座城里。”
竹垂眸，“嗯，那我们去客栈找小白吧。”
关珏：“……”三句话不离小白，早知道就不带他出来了，碍事。
但关珏面上还是装得听好的，“不急，城里好吃好玩的不少，先逛逛，回去的时候可以给他带些，想必他会很开心的。”
关珏为了忽悠人，竟然主动对郑白体贴起来。
竹虚眼看他，眼神疑窦。
关珏都要气笑了，“我对他不好你生气，对他好吧你还生气，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竹垂眸，“我不是那个意思，走吧，我饿了。”
关珏就算有天大的气，也被竹这一句“我饿了”冲散了，“好，想吃什么？”
关珏一向对竹有求必应，领着竹就往卖吃食的地方走，竹暗暗松口气，刚才他的确因为关珏对郑白的态度变好而觉得心里憋闷，酸酸涩涩的。
就算他知道关珏跟郑白不会有什么，也忍不住多想。
竹天生缺乏安全感，往常他总把自己裹紧厚厚的壳里，但现在这层壳被关珏撬开了，竹便总是会患得患失。
见关珏因他一句话就消气，无底线地纵容着他，
竹心满意足，嘴角忍不住想要扬起，他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配不上关珏如此相待。
关珏见竹迟迟没跟上，回头找了过来，“不是要吃东西，怎么不走？累了？要不要相公背你？”
“好啊。”
关珏只是习惯性口嗨，没想到竹真的答应了，愣了一下随即狂喜，蹲身拍了拍后背，“上来。”
竹最终还是没压住唇角，笑着应了，“嗯。”
竹趴在关珏宽阔结实的背上，乖乖让他背着。
关珏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轻轻颠了颠，“还是太瘦了，看我不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竹没忍住咬了下关珏的耳朵，“我又不是馒头，才不要白白胖胖的。”
关珏笑，“是是是，竹君玉树兰芝，君子如玉，定不是小小地白馒头可比拟的，是我口误，夫郎莫怪。”
竹被关珏这张嘴说得无法反驳，遂放弃，脑袋搭在人肩膀上合上眼，小声催促，“不是要喂胖我吗？还不快点？我很饿了。”
“得嘞。”关珏登时健步如飞。
吃饱喝足，天色渐暗，两人慢悠悠散步往客栈走，关珏手里还拎着给郑白带的吃食和饭后闲逛时买的各种新奇的小玩意。
明明可以用障眼法收进空间里，关珏却非要亲自拎着，还说这样才有感觉。
竹只得随他去。
郑白坐在客栈门口，见两人回来连忙迎出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得好苦。”
关珏嫌烦不打算给郑白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把吃食扔给他，“没忘了你，你哥特意给你带的。”
郑白咧嘴笑，之前的抱怨一下就消失不见，好听的话张嘴就来，“还是我哥疼我，知道我饿了，还带吃的给我，嘿嘿……”
关珏被他不值钱的样子辣得眼睛疼，隔空推开他，“行了，吃你的，你哥累了要休息。”
“哦哦。”郑白抱着东西让开位置，“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郑白知道关珏和竹一起并不会只是单纯的休息，还得做点别的，他作为最贴心的小跟班，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没眼力见。
关珏见郑白这么识趣，发现他看起来顺眼了点，当然只有一点。
因为郑白下一句话就是，“关哥，你收着点，我哥他身子骨不好，受不住。”
竹瞬间脸红，瞪郑白，“小白！”
郑白以为竹替关珏说话，不赞同道，“哥不可以太纵容男人的。”
竹：“……”
“哈。”关珏笑出了声，“放心，我会好好疼他的。对吧，郎君？”
竹又瞪关珏，狠狠踩了他一脚上楼了。
郑白肩膀耸动，最终还是没认出笑出了声，“噗。”干得漂亮。
关珏：“……”行，我忍。

第165章 魔子与圣子
关珏忍是不可能忍住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性睚眦必报, 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关珏笑看郑白, “看在你这么闲的份上，弄份路线图应该不难吧？”
郑白打了个突, 紧了紧怀里的吃食, “不……不难。我吃完饭就去……哦不对, 我现在就去！”说完一溜烟跑出客栈，没敢回一下头。
关珏这才满意了。
竹轻哼了声，“幼稚。”
关珏笑, 猛地抱起竹飞速进了房间，“砰”一声门被死死关上, 关珏脚步不停, 抱着竹上了床。
关珏速度太快，全程没到一息时间，竹人都趟床上了才反应过来，预感不妙, 挣扎着要起身, “关珏，你要干什么！”
关珏狞笑, 俯身而上, 低沉着嗓子在竹耳边说了一个字, “你。”
竹瞳孔一缩, 想要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关珏已经禁锢住了他, 还用唇封住了他的口，“唔！”
中途关珏嫌弃客栈的灯暗, 拿了几颗夜明珠出来，霎时间房间内亮如白昼，一切细微的变化都无所循形。
竹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脸和唇都红红的，眼角还带着粉，眼底氤氲着水汽，整个人从禁欲的圣子，变成欲的囚徒。
关珏眼里都要冒红光了。
竹在这件事上一直羞涩，以往他们都是关了灯做的。
虽然关珏能夜市，并不影响行动，可到底没有开着灯看得清楚分明，也更刺激。
竹本就敏感，这次更是比以往每一次更甚。
关珏非常尽兴，一直做到天明时分竹终于承受不住昏睡过去为止。
事后关珏帮竹清理完，自己不穿衣服，也不给人家穿，两个人光溜溜的躺在一起。
竹满脸疲惫睡得沉，关珏则神采奕奕，目不转睛地看着竹的睡颜，唇角挂着明显满足的笑意。
凡间有宵禁，昨夜郑白跑出去不久就被迫回了客栈，吃饱喝足，脑袋里想着第二日的事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郑白就出门，执行关珏给他的任务。
郑白哪能不知道这件差事是关珏为了撒气随口诹的，可也是他自己把人惹毛了应得的，还能帮到竹和关珏，因此郑白不仅没有怨怼，反而还很积极。
不到午时就把凡间界的所有地图收集全乎，还做了一分路线规划图。
幸而在末日世界时做惯了这些，还有修真界的神识辅佐，郑白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做完活，郑白回到客栈发现关珏和竹还没下来，也不敢去打扰，出门买了各式各样的餐点放到储物戒里，确保之后拿出来吃时还是新鲜热乎的。
郑白又去买了布料，琢磨着给关珏和竹做几身凡人穿的衣服，还买了不老少金银玉石首饰。
还买了一堆锅碗瓢盆和新鲜食材，万一哪天在路上饿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能吃些热乎的饭菜。
最后，郑白甚至去买了一辆马车，布置得宽敞舒适，堪比房车，一应用具俱全。
等关珏和竹终于下楼时，
郑白还在客栈门口跟马行的老板讨教如何喂马。
关珏：“……”
竹：“……”
虽说是跟班，倒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但他们默契地都没说这茬，也没上前打扰他。
郑白送走马行老板一转头看到关珏和竹在旁边桌前吃饭，眼睛一亮，飞快上前，“哥，你们醒了，我告诉你们啊，我买了巴拉巴拉……”
郑白说得是眉飞色舞，慷慨激昂，偏偏关珏和竹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淡定，关珏还帮竹剥鸡蛋，调蘸料，就差直接喂嘴里了。
竹也没什么表情，吃得心安理得，慢条斯理。
等郑白说得口干舌燥终于说完，关珏看了眼店小二，指着郑白说道：“给这位小哥来一壶凉茶。”
竹也适时放下碗筷，声音温和，“小白，累了吧？坐下歇歇。”
郑白没弄明白两人是什么情况，但非常听话，让坐就坐，让喝茶就喝茶。
此刻郑白给关珏的感觉就显示在训狗。
关珏没忍住笑了，竹和郑白齐齐看他，关珏清了清嗓子，“郑白你吃饭了吗？”
郑白点点头，“吃了。”说完揉了揉肚子，腼腆一笑，“不过是好几个时辰前了，现在有点饿了。”
关珏二话没说，直接点了一桌子饭菜给他，“吃吧。”
郑白的记忆里关珏虽然不会过份为难他，可也算不上态度好，像是这般也是第一次。
郑白受宠若惊，“啊，这，不太好吧？”
关珏对竹眨了眨眼睛，竹无奈瞥了他一眼，放下筷子对郑白说：“没什么不好的，给你点的，你吃就是了，别的不用管。”
昨天他被关珏折腾了那么久，这只能算是良心发现。
“谢谢关哥。”郑白脑袋简单没想那么多，跟关珏道了谢就开吃。
关珏和竹已经吃完，两人知会郑白一声就出了门。
郑白习以为常，也不担心他们会出事，毕竟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强，要出事也是别人出事。
关珏带竹在城里漫无目的的逛着，看见书屋便进去挑几本，买些笔墨纸砚；看到点心铺，便排队挨个买些尝尝味道；看到玉石行，就进去选几块原石切着玩，有没有东西不要紧，主打一个消磨时间。
在外头解决了晚饭，关珏又带郁离去了茶楼，在楼上听人说书。
“上回说到，魔界与圣界恩怨由来已久，这回我们讲讲，此次圣魔大战……”
说书人讲了圣界如何筹谋，又如何摆兵布阵，圣界之主又是如何骁勇善战，带领的手下也是个个英雄无畏，正气凛然。
又详细描述了圣魔两方最终对峙的场景。说得那叫一个生动形象，好似说书人就站在旁边看一般。
如果不是关珏亲手结束了魔君魔后假魔子的命，他也会相信，事实或许真如说书人讲的那般激动人心。
可真正灭了魔界的人是关珏，他们所说的圣主只是一个趁虚而入的阴险小人罢了。
关珏嗤笑，“看来圣界的事还没传到凡间来，不知当天下人知道他们所崇拜的圣主的真面目时，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竹知道关珏这是不满意说书人把圣主说成一个好人，摇摇头，“说了又由谁会信呢？且没了一个圣主，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你是管不过来的。”
关珏笑，手指轻碰杯沿，语气调侃，“我倒不知郎君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说我做无用功了。”
竹抿唇垂眸，“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反正他已经死了。”
关珏放下茶杯，收敛笑容，“可我不喜欢，不满意，行吗？”
竹轻轻把手搭在关珏手上，攥了攥，似是安慰，“别气了，都随你。”
竹怎能不知关珏是在给他出气，为他鸣不平，圣主那么简单就死了，关珏的气一定没撒完，让让他又如何呢？
再说竹心里本来就是高兴的，他喜欢看着关珏为他生气的样子，但又不希望他真的生气，也真是怪了。
关珏被顺毛摸了一遍，整个人通体舒畅，眯了眯眼，反手抓起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喟叹着开口，“还是郎君知我心，我好高兴啊。”
竹笑，“高兴就好。”
关珏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把全城的说书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让他们宣扬圣主的丑闻。
当第二天两人在去茶楼时，说书人的口风又变了，“今日讲的是圣主的故事……”
说书人很有经验地把圣主做的坏事都编进了桃色故事里。
不论古今中外，人们最喜欢的东西肯定有八卦的一席之地。
说正经的可能会让人昏昏欲睡，但当世强者的八卦谁不爱听？
反正关珏是听得津津有味。
竹也惊讶于说书人讲故事的口才，嘴巴微张。
关珏看到顺手喂了他一块点心，“这芙蓉山药糕味道不错，尝尝。”
竹下意识接住，细细品了品，眼睛微微一亮，“确实不错。”
竹喜欢吃辣，也喜欢吃甜，从前在其他小世界当普通人的时候，关珏总是对竹的吃食管控很严，生怕他伤了身子生病。
如今到了修真世界，竹又恢复了神界之子的身体，自然不用担心寻常食物会影响到他。
所以关珏便宽容了不少，时不时投喂竹一些新鲜吃食，爱吃就多喂几块，不爱吃就换下一样。
可以说竹与关珏汇合的这些天吃的东西，比他在圣界那几十年加起来还多。
关珏其实就是喂上了瘾，谁让竹那么瘦又那么乖，瘦得让人心疼，乖得让人想疼爱。
竹长得那么好看，喂什么吃什么，吃东西时脸颊鼓鼓的，吃到喜欢的眼睛就微微亮起，谁看了不喜欢？
更何况是觉得竹哪哪都好，连根头发丝都是极好的关珏呢。
郑白对关珏也是服气的，这些天包括前几个小世界里，关珏对竹无声无息又热烈盛大的爱，全都刻到了骨子里，每时每刻都尽心尽力，全心全意。
郑白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可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可偏偏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关珏，做到了。
郑白是真的服气，也是真的羡慕，能有一个相知相爱的人陪在身边，多么幸福啊。
但这些郑白也只是想想而已。
三人在这座城逗留了几日，便在竹的催促下重新上路去往下一座城。
这回郑白的马车派上了用场，他赶车，关珏和竹就在车厢里享受，看看画本，喝喝茶，吃吃点心，再亲亲抱抱做些黏黏糊糊的小动作或者大动作。
总之赶路的这些天，关珏是极为满意的，只是竹却有些累，各种意义上的劳心劳力。
但当他对上关珏那双炽热的眼眸时，又不自觉沉溺其中，对关珏多加纵容，也乐在其中。
只是苦了郑白，虽然车里设有结界，他听不到声音，但停下休息时，总不可避免地看到些痕迹，每当那个时候，郑白都躲得远远的，恨不能钻个地方消失。
好在下个城池终于到了。
郑白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烈日当头, 高温让空气变得扭曲，马车驶过溅起滚滚尘土，飞出老远。
越接近城池, 郑白的脸色越难看, 夏日本该绿草绿树如荫，田地一派绿色波浪。
可城池周围竟一丝绿意也无, 甚至没有见到一块湿润的土壤, 郑白赶忙停下马车, 跟关珏和竹汇报这一情况。
见竹眉头紧锁，关珏下车站在热浪中闭目片刻再睁眼，便回到了马车上, 吩咐郑白，“他们不在这, 我们去下一处城池。”
“好。”郑白二话没说扬起马鞭赶车。
竹问关珏, “怎么不进城？”
关珏笑，“你不是着急找人吗？他们不在这里，我们当然要走。”
竹狐疑地看了关珏好一会，可关珏一直面色不改, 竹心下松了松, 也没多想，更没再问。
可接下来路过了三座城池, 关珏都没让郑白进城, 甚至中途吃饭时都没让竹下车。
竹觉得事有蹊跷, 知道问关珏他也不会说, 直接叫停了马车, 亲自下车看。
关珏也没拦着，跟着竹下车。
不同寻常的炙热温度, 刺眼的阳光，和皲裂干涸的大地……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灾难正在肆虐人间。
竹突然明白关珏为何不让他下车，又为何不进城了，竹抿了抿唇，“关珏，我们进城吧，我想看看。”
关珏叹口气，在郑白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答应竹，“好。”
竹想做的事谁也劝不了，关珏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但能瞒一时是一时。
毕竟竹太善良，见到谁有困难都会想着帮忙，但民间大旱，百姓们没有吃喝，心态早已改变，只怕会伤了竹的心。
竹见关珏答应，重新登上马车，郑白忍不住喊了句，“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竹瞥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冷。
郑白缩了缩脖子，“好嘛，听你的就是了。”
竹这才钻进马车里。
关珏笑着对郑白说：“别太担心，顶多就是心里难受些日子罢了，我多哄哄他就是。”
关珏知道竹虽然心善，但撞了南墙后，还是会回头的，只是终究会难过。
郑白得到关珏的保证，微微放下心来，赶车进城。
离城门口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郑白就看到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能行动的动作缓慢，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还有些根本一动不动的，早已没了声息。
四周一片凄凉，却连哭嚎声都不见，只余一双双空洞的眼看着不远处的城墙，绝望无声蔓延。
郑白看得心里发慌，加快赶车的速度，迅速略过人群，往城门奔。
可到了城门外，却发现城门是锁着的，马车根本进不去。
郑白赶忙拉开车门进去汇报，“城门锁着，要走吗？”
关珏看着竹，等待他的回答。
竹摇头，“我下去看看。”
结果一打开车门，竹就定在了原地。
关珏和郑白对视一眼，赶忙走到竹身边，往外一看，饶是关珏心思素质强大也被这个场面震了震。
城外的灾民，不知何时，竟把马车团团围住，看着活生生的马匹直咽口水，待看到三个衣着不凡，面色健康的人后咽口水的声音就更大了。
更有甚者直接扑到马车前，伸出枯瘦脏污的手就往马身上探，摸着摸着，原本无神的眼眸骤然亮起光芒，颤抖着喊出，“这是活的！真的！不是做梦！”
而后更多的人扑了过来，摸着摸着竟上嘴咬，试图直接咬下肉来。
马哪见过这阵仗，受了惊，发出嘶鸣声，扬起马蹄狠狠踹了出去。
郑白惊得回过神来，连忙拽住，关珏则飞出马车翻身站到马车顶上，扬起手隔空扇了一巴掌。
人群直接被掀翻倒飞好几米才落地，一个个咕噜在土里像是下饺子般，一个叠一个，一时间呼喊声闷哼声不断。
关雎冷眼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竹被惊了下，见灾民都躺在地上，赶忙飞下车，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受伤了。
但刚一靠近，刚才还瘫在地上起不来的灾民连滚带爬地跑走了，离得远远的也还能看到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
显然是被关珏刚才的动作吓得不轻，以为竹也要伤害他们。
竹身形一顿，看着周围无数双惊恐的眼睛，颇为无错。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抬头找寻关珏的身影。
关珏本想让竹吃点教训再管，但对上竹澄亮无助的眼眸，关珏完全狠不下心来，叹口气，从发车上飞下，站到竹身旁，“需要我帮忙吗？”
竹点点头，“嗯，我应该怎么办啊？”
关珏笑，“我会一直在，你便随心而动吧。”
关珏的话让竹心里有了底，想了想说：“布阵下场大雨，我们就走吧。”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肯定还要留下来看看后续的。
但关珏明显不想管这些事，眼前的凡人们虽确实受天灾之苦，但他们想吃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如若不是关珏实力强大镇住了所有人，他们三个连同马匹都只能沦为这些灾民的盘中餐。
竹是想帮忙，但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圣母，没必要对作恶的人心存怜悯。
关珏挑眉欣慰地笑起来，“真好，我们果真圣子长大了。”
郑白得了指令，把马车连同马匹整个放进储物空间，那里能存活物，不至于让马憋死。
就算马死了，郑白也不想便宜了这帮明显饿红眼的灾民。
关珏多竹和郑白的表现很满意，心情不错的他又想做点好事了。
等竹布置好下雨的阵法，关珏又帮着扩大了范围，确保所有受灾的地方都能得到雨水。
时隔多日，凡间终于降下大雨，百姓们喜极而泣，跪伏在地，感谢天地神仙。
而关珏三人则架着马车悄然离开，离开前，关珏还送了凡间百姓们一点小礼物。
关珏的动作过于自然，除了竹没人看到他动了手脚，竹见关珏笑得开心，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他，“你刚才做了什么？”
关珏神秘一笑，淡淡开口，“善恶之水。”
竹没听过，“那是什么东西？”
关珏：“我做的一点小东西，能辨别人心善恶，如果他们做过坏事或想做坏事，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做的事越坏惩罚越重。”
竹眼睛一亮，“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那岂不是很方便？”
关珏笑，“这样的东西限制条件也很致命，必须要接触过才行。不过这次还是很成功的，还要感谢你布下的雨阵。”
竹呼了口气，终于露出笑容来，“能帮到忙就好了。”
这场古法的人工降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雨后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眨眼间重新铺上绿色，河流缓缓流淌。
空气清新，温度适宜，微风和煦，鸟叫虫鸣，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三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逛了一座又一座城，眨眼又过去一个月，虽然人没找到，可心里是轻松的，见识了许许多多的新鲜事物，各地风俗，特色小吃等等。
当然遇到作恶的人，三人也没袖手旁观，顺手帮一下忙，不留痕迹，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加上善恶之水的功效，凡间的犯罪都降低到了从没有过的程度，甚至有些实现了零犯罪的理想状态。
无他，实在是善恶之水的功能太强大了，想一下都要做噩梦，出门踩狗屎的程度。
要是想作奸犯科，更是不得了，轻则摔胳膊断腿，重则一病不起噩梦缠身。
这样的情况下，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根本受不住。
干坏事？开什么玩笑，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竹和郑白连连感叹，善恶之水的功能强大，对关珏这个发明者也更加崇拜。
夸奖的话关珏都要听腻了，“可以了，你们别再说了，再说我直接成神了。”
但下一次遇到，竹和郑白还是要说。
关珏干脆放弃挣扎，随他们怎么说，也不为所动，只会“嗯”、“对”、“是”。
每次见关珏这样摆烂，竹都会忍不住笑，“夸你还不好啊？”
关珏就幽幽怨怨地看着他。
知道关珏实在是不喜欢，竹就不说了，还让郑白也收着点。
可郑白本就是个急性子，哪里忍得住？
关珏就粗暴地封住了他的嘴，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郑白：“……”
竹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