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菲尼克斯却是退后了半步。
安泽的手落空了,很快调整好了诧异的表情,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温柔的样子。
威洛挑挑眉,对菲尼克斯这个“后退半步”的反应感到了一些意外,书里的菲尼克斯和安泽关系非常好,和安泽的其他雌侍相处也格外愉快,在一众雌侍中隐隐有了领头的意思,怎么现在却是一副“你不要靠近我”的意思。
他将权杖收回来,和一同过来的三皇子奥兰多聊了起来,也不忘分神关注旁边的菲尼克斯和安泽。
“哇,威洛这你都能忍下去?”奥兰多对着威洛就是一阵挤眉弄眼,身为雄虫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有一种超出寻常的占有意识,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里,威洛对于菲尼克斯的维护之意简直要溢出屏幕了,现在看见安泽这么明显的撬墙角行为,威洛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出手拦了下。
“三皇子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这些流浪雌虫的问题,我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威洛微微抬起头,面上的银色面具映出奥兰多扭曲的表情。
这位朋友容貌受损后玩得更花了。
“你可真是大度。”奥兰多嘟嘟囔囔地说着,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顺势和威洛说起来之后的安排,“你怎么知道那些雌虫是假冒的?”
“他们自己告诉我的。”
没有发现问题的三皇子再次上下打量着那些流浪雌虫,愣是没看出什么纰漏来,只能等着威洛给自己解释,心里暗自说道怪不得威洛在外面这么不受欢迎,容貌受损后还不好好说话,活该被排挤。
威洛垂下眸子,一直围绕在安泽身边的镜头分了一个过来,滴溜溜绕着蒙面雄虫转了一圈,只听他缓缓说道:“流浪雌虫的手比我家雌君还干净,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呢。”
三皇子使了个眼神,等候在周围的护卫们一拥而上,将一众流浪雌虫按倒在地,每只雌虫都拉出一只手来,三皇子附身低头细细查看。
这些雌虫的手上虽然染上了土,但指甲圆润,像是经过打磨的样子,皮肤纹理细得几乎看不见,根本不像无家可归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流浪雌虫。
旁边按住他们的护卫手上都是茧子,两相对比更是明显。
“披着一点破烂衣服带着幼崽就来装流浪雌虫,真当我是傻的吗?把这些欺上瞒下的闹事者带走!”
现场又闹成了一团,向安泽求情的,向三皇子喊冤的,一时间吵得不像样。
这一闹,几只“流浪雌虫”趁机扑倒在安泽面前,想求他救自己一命,安泽被吓得往菲尼克斯身后一躲。
在旁的看来,是雌君挺身而出,保护了娇贵的雄虫安泽阁下。
威洛低垂的翠绿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安泽的那些小手段虽然无关痛痒,但被看见了就让他心里隐隐不舒服。
他刚想把菲尼克斯叫回来,安泽就扭扭捏捏退后两步,脸上挂满无措,论谁见了都要说一句心痒痒。
看直播里评论的反应,似乎没有谁去追究安泽的问题,清一水的在指责那些雌虫厚颜无耻,心思肮脏,转头又心疼起安泽起来。
威洛是那种遇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脾气吗?不可能的。
“慢着。”
“威洛阁下是还有什么指点吗?”奥兰多此刻见事情的责任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心情好了很多,对帮了自己大忙的威洛态度也好了很多。
“安泽既然对雌虫这么上心,交给皇家护卫队调查必然是不放心的,三皇子不如让安泽把他们收留了,这不是更好?”威洛嘴唇上下一碰,就要把这些麻烦丢给安泽去处理,安泽听后上一秒还在泛红的脸蛋顿时煞白。
此刻,威洛更加坚定了这些雌虫是安泽派出来的想法。
镜华宴不是秘密,在帝国里稍微排的上号的高等虫族都会受到邀请。
担任安保工作的是皇家护卫队,这群流浪雌虫既然悄无声息潜入会场周围,也就有能力潜入皇宫,要是真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虫皇陛下喊冤,单单在拦截了安泽的飞行舰,上演这么出好戏?
恐怕就是安泽自导自演的作秀,成了他就是踩在三皇子头上,心系雌虫的温柔雄虫,败了就推脱说被邪恶雌虫欺骗,惹得一众观众同情,无论如何这事是什么结局,都是安泽得了好处。
威洛偏偏不,他今天既然来了,安泽那些想要扬名的花招都得给他按在地上!
“威洛阁下这、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安泽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试图把威洛的话归论为一个玩笑。
“皇家护卫队拷问的手段可不简单,他们看上去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军雌,恐怕经受不住几轮拷问,他们当中还有这么年幼的崽子,安泽你就忍心这么把他丢进审讯室吗?”威洛的权杖虚空朝那只虫族幼崽点了点,生怕弄脏了衣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傲慢。
不知道为什么,但挺讨厌的。
安泽紧紧咬着下唇,眼里含着泪,一副被欺负狠了不知所措的样子,叫直播间里的观众看了心疼,在评论里疯狂内涵威洛,要是在以前他们碍于威洛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现在威洛没了这么多追求者,他们说话倒是越来越没顾虑了。
“威洛阁下这是在欺负安泽阁下吗?”
“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雄虫!”
“安泽阁下好可怜,上次才对威洛阁下转变了点态度,为什么欺负安泽阁下啊!”
威洛此刻看不见这些评论,即便看到了也不会介意,要是真被这些言论左右了判断,他还是那个邪恶的大贵族吗?
见安泽不说话,威洛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安泽!再不说话他们可都要被护卫队带走了。”
安泽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正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旁边的一直坚持工作的镜头,他现在只祈求帝国忽然被外星殖民者攻打,让他免于在镜头面前丢脸这要命的事。
他从来没有得罪过面前这位威洛阁下,为什么总是抓着他不放呢?
现在他简直就成了案板上的鱼,翻来覆去都躲不过那一刀,要是拒绝,直播间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在雌虫群体当中的形象必定毁于一旦。
但要他真的收下这些雌虫,安泽是做不出来的,他还等着娶几只位高权重的雌虫,怎么能让这些平凡雌虫来染指珍贵的他?
于是他只能求助于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皇家驻军罗伯特上将。
“威洛阁下,这件事贸然这么处理恐怕不合适吧。”罗伯特感念到安泽的暗示,还不等表达其他的意见,就被三皇子开腔回怼了。
“罗伯特上将,我记得驻军好像是效忠皇室的,怎么在外面几年回来就看不清了呢?”
三皇子和安泽同为雄虫,争吵起来好歹顾及对方的颜面,可罗伯特只是个雌虫,奥兰多指责起来没有半点压力。
那话和骂罗伯特不忠诚没有什么区别了。
面对皇室,罗伯特也只有服软的份,他今天过来是以陪同安泽阁下的名义来的,否则这种场合单靠他一个驻军上将的身份是进不来的。
罗伯特的眼神在威洛身上转了一圈,迅速收了回去,况且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绊住威洛一行的手脚,让他们不要这么早的离场……
“那,那我怎么才能保护他们!”安泽大声问道,想要旁边的谁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答案最好是从威洛阁下嘴里说出来的。
安泽心心念的威洛没有说话,反而是护卫队领头的将手里的雌虫交给旁的,向安泽行了一礼,解释道:“安泽阁下,这几只雌虫未经允许擅闯皇家场所,还是没有身份的流浪雌虫,为了保证他们没有通敌叛国的可能,我们需要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审查。”
在“审查”二字上,他重点咬字,似乎是在不满威洛之前说得太过严重了。
“如威洛阁下所说,这名幼崽也会经过审查,如果安泽阁下想要避免这一切,单以他们的身份来说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安泽急忙追问道。
威洛听到这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名护卫说:“如果、如果是成为一名高等雄虫的雌侍后,他们能够享有豁免权,免于处罚,在家等候传唤,配合调查即可。”
这意思是让安泽娶了这群雌虫,连着那小小的幼崽都不放过。
威洛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轻微的笑声没有引起旁观者的注视,毕竟大家的精力都放在“安泽阁下连续娶几位流浪雌虫”这件事上。
安泽既然喜欢靠娶雌虫为自己造势,那威洛这一次就让安泽好好娶个够!
安泽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就要昏过去了。
这群“流浪雌虫”的底细别的不清楚,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明明就是街头随意找来的无业游民,给点钱就能使唤他们的。当初安泽就是看中他们带着幼崽,作起秀来更能展现自己的“和雌虫站在一块”的形象。
上次威洛借着他的直播间好好拉了一波好感,背后支持他的势力早就不满意了,明里暗里要求他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不能轻易被威洛盖了风头。
这镜华宴来的雄虫雌虫非富即贵,多少雌虫要想在这种场合出彩,安泽作为雄虫自然不能轻易个这些家伙混在一块,不然显得他丢了雄虫的脸面,于是在入场前就设计了这出“入场秀”。
原本安排得好好的一出戏,被中途插进来的威洛搅得一干二净,自己还落得一个两难的境地。
安泽甚至不用想,都能想到那时候他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
“娶幼崽流浪雌虫的雄虫”
不等他走到现场,他安泽的名字就烂了臭了!
想到这里,安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威洛,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把威洛撕了吞进肚子里,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么小的幼崽,即便是流浪雌虫,也不好接触这些的……”安泽的大脑此刻正在疯狂运转,试图从这里面找出一条生路,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那请安泽阁下好好考虑,这些流浪雌虫就先带下去,让护卫队好好招待他们,别把大家的兴致都毁了才是……”三皇子走到安泽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安泽,将背后那些流浪雌虫都挡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思考的时间给安泽。
一听要被护卫队带走,几只流浪雌虫彻底呆不住了,纷纷挣扎起来,朝安泽大喊道:“你当初可没说有这些事啊!”
三皇子目光一闪,示意护卫队将流浪雌虫的嘴堵起来。
不知道是护卫队的手慢,还是刻意为之,漏了几句话出来,诸如“收钱办事,没说卖命”“听命拦路”“配合做戏”一类话。
虽然听得不清楚,但总能引得旁的浮想连篇。
末了,那护卫队终于把嘴堵完,朝三皇子嘿嘿一笑,“三皇子,您招呼的事做完了。”
这哪是事情做完,这是安泽要完。
看着三皇子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安泽是汗流浃背了。
跟着来的罗伯特说不上话,在场的两只雄虫都不站在他这边,现在安泽真真孤立无援。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泽娇弱的身体晃了两下,不等别的反应过来,歪歪倒在地上。
“安泽阁下!”
呼喊声此起彼伏,距离安泽最近的三皇子也是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这家伙没有招后居然直接选择了装晕。
“将安泽阁下带回去,让我的医疗小队跑一趟,好好为安泽阁下检查身体,别被这些假货吓出毛病来。”
三言两语之间,就给事件划上了句号。
三皇子看着安泽被送走,朝一旁闲闲把玩权杖的威洛发出邀请,“刚才多亏了有你,不然我没法处理这事了,我的飞行舰是今年的最新款,要一起来试试吗?”
威洛摇摇头,直接拒绝了三皇子递过来的橄榄枝,“不了,小别胜新婚,我的雌君爱撒娇又很黏我,我得去陪他呢。”
三皇子看看旁边“爱撒娇”的菲尼克斯,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些词套在这只身材结实的军雌上,只能无奈地笑笑:“那我们之后在宴会上聊。”
“菲尼克斯?”威洛往自己的飞行舰走去,却不见自家雌君跟上来,转头一看,菲尼克斯正杵在原地,于是就喊了一声。
突然惊醒的菲尼克斯连忙跑了几步,和威洛一起回了舰上。
“在想什么?”威洛一走进舰上,等候已久的管家便伸手接过威洛手上的权杖,为他送上温热的湿毛巾,等他擦完手后又递了杯茶。
菲尼克斯第一反应想回答的,是那句“我家雌君”,以前都听别的已婚雌虫说雄虫的好,今天他算是切身体验了一回,心里又慌又喜。
但本能告诉他这么说了之后,只会让雄虫觉得他不识趣,对他没了兴趣,于是他张口说的是:“您似乎和另外一位雄虫关系不错,但您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对他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聪明。”威洛称赞了一声,轻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了回去。
“他是虫皇陛下的第三子,雌父去世得早,是虫后陛下把他带大的,以前关系和我不错,在我的脸受伤后就断了来往,前段时间我在安泽的直播间里出了回风头,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得了三皇子的意,被他找上门来了。”
说道脸时,菲尼克斯悄悄抬眼偷看着威洛阁下的反应,可惜隔着面具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刚才邀请我上舰,也不过是玩笑的场面话了,要是我真上了他的舰,隔天就要传出来我支持三皇子继位的消息。”
威洛用手撑着下巴,歪歪侧头看向面前的菲尼克斯,阳光散在身上,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话也多了起来,“刚才你也看到了,面对那些流浪雌虫,三皇子处理手段如此强硬,安泽只有装晕逃避的份,要是我答应三皇子的邀请,别的只会当三皇子做出那些事来是在给我出气……”
“这是三皇子下的命令,旁边的直播没有停过,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想?”菲尼克斯问道。
为什么这么想,这多亏了保守派的努力操作,让他暴虐无道的形象在大家心里根深蒂固,谁都可以把事情往他身上拉扯一二,这些威洛不打算和菲尼克斯细说,要解释起来得花不少时间了。
“其他的你不用理睬,宴会上跟紧我。”
“是。”
忽然间,整个飞行舰颠簸起来,威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传来,猛然将他甩了出去。
菲尼克斯一跃而起,抓住威洛的手将他抱在怀中,一手抓住舰上的护栏,死死将自己扒在墙上。
随着舰体内部的提示灯再次亮起,飞行舰回正了飞行姿势,重新检测的提示声依次响起。
“雄主受伤了吗?”菲尼克斯小心翼翼地把威洛放下来,虽然说他的雄主看上去比其他雄虫要厉害些,单本质上还是一只脆弱的雄虫,身体总是不能和他这在战场摸爬滚打的军雌比,刚才那点震动对菲尼克斯来说无关紧要,和每次跳跃经受的折腾比起来简直就是小事。
但他的雄主,扛得住吗?
菲尼克斯干脆把威洛抱起来,放在柔软的椅子上。
被雌君抱起来这种事,合适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威洛稍稍往椅背里躲了躲,开口让管家去查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眼神一直避开了菲尼克斯。
刚才被菲尼克斯抱住时,威洛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饱满有力的肌肉触感,热腾腾血液的流淌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起,以及那透过衣服传来的热量。
他知道菲尼克斯的身材很好,也曾上手感受过,但此刻,菲尼克斯莫名给了威洛一种鲜活的感觉。
之前他所遭受的折磨,都减淡了些许。
“威洛阁下,是后方的飞行舰突然失控,撞上了我们,驾驶者是一位雌虫,想要当面向您道歉,并且赔偿。”
管家的话将威洛扯回了现实,往常只会将这些事交给管家处理,今天威洛破天荒答应了见见那位冒失的雌虫。
“威洛阁下,非常抱歉,我是沃瑞尔,我愿意为您赔偿全部损失……”
一股淡淡的香味随着雌虫的到来一同飘了进来,不算难闻,但也让威路皱了皱眉头。
菲尼克斯身上就没有什么味道,想来应该是身为军雌,不能轻易留下气味的原因。
等等,沃瑞尔。
威洛很熟悉这个名字,这不就是在黑市当中靠着做腺体手术敛财,之后嫁给安泽,把握虫族医疗市场的雌虫吗?
对那本书中的描述,威洛可是仔细看了一遍,对安泽什么时候遇上那几位雌侍,遇见时发生了什么,怎么谈的烂熟于心。
可那书里没写沃瑞尔来参加镜华宴一事。
威洛思索了几秒,他之前也没来参加镜华宴,看来事情的走向已经因为他的改变渐渐出现了不同。
今天赶巧,之前威洛还想去找沃瑞尔,没想到他自己碰上门来,算是省了不少功夫。
正当他想和沃瑞尔预约时间 ,为菲尼克斯做个检查的时候,沃瑞尔转头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仿佛是真的为赔礼道歉来的。
匆匆回到自己飞行舰的沃瑞尔哭丧着脸,蔫巴巴地趴在椅子上。
“亏死了亏死了,原本以为能碰到一个优质雄虫,没想到那里面做的是威洛那个丑八怪,吓得我赔了钱就赶快溜回来了,这要做多少台手术才能赚回来啊……”
坐在驾驶座的迈瑟夫转动着椅子,低声嘲笑道:“就叫你这个庸医别瞎来,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臭?”
“啊,这是短时的诱导药剂,上他的飞行舰前随手喷了点,现在都挥发得差不多了,对你没害。这种药剂只对腺体异常的虫族有用,我原本还想瞎猫碰回死耗子,结果看见是威洛,我吓得腿都软了……”
“诱导什么?”
“诱导虫族提前进入发情期。”
经过一些小插曲,镜华宴终于顺利开宴了。
入口处先是一处设计巧妙的鲜花路径,亚麻白、浅棕、灰黄的石子铺在地板上,拼成色彩渐变的圆环,周围用鲜红的玫瑰点缀,错落有致,蜿蜒着通向会场。
花丛当中立着些淡黄石柱,上面缠着几圈带刺的绿枝,顶端处坠着一朵花苞,被浅白的灯光打上去,更显得娇艳了。
往前走,周围的光线顿时昏暗下去,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分布在房顶上,微风浮动,水晶流苏便摇晃起来,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地面的鲜花已经消失不见,被高低错落的暖白烛光代替,再仔细一看,那蜡烛堆下面竟然铺了满满一层珍珠。
还没正式进入会场,就让参加宴会的虫族对这几处景致纷纷赞叹,一时间竟然不愿意往前走了。
威洛和菲尼克斯到得早,略略看了一遍后进了主会场。
登上台阶,穿过一扇雕刻着鲜花与藤蔓的古铜色大门后,入目的是三层叠放的喷泉,周身被赤色、浅紫、纯白、薄绿的花朵包裹,高耸的圆顶边缘开了一圈彩窗,地面铺了一层如同镜面的漆,阳光照下来,遍地生辉,莫名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真应了”镜华宴“的名声。
威洛从穿梭于会场的侍从托盘中取了两只琥珀色的酒,选了个清静的位置,将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内。
菲尼克斯跟在威洛旁边,看着威洛坐下来,便站在旁边,与其说是雌君,他此刻更像一个普通的保镖。
威洛递出去一只杯子,菲尼克斯接过去,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了个精光,大概是喝得太着急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菲尼克斯握着杯子的手明显抖了抖。
这味道着实不好。
“笨蛋,这不是拿来喝的。”威洛把菲尼克斯手里的空酒杯拿出来,连同自己的杯子一起放在身侧的矮桌上。
菲尼克斯这辈子参加过最隆重的活动,就是威洛阁下之前带他去的聚会,其他的都是和其他军雌一起凑一块吃大锅饭,要是资金再充足一些的话,可以私底下开个小灶什么的。
而今天,菲尼克斯觉得这个“最隆重的活动”被刷新了。
自己一来就闹了个笑话,雄主会觉得他丢脸吗?听说那些被厌弃的雌虫过得很是潦倒,到发.情期的时候没有雄虫疼爱,只能依靠药物艰难度过,还不如那些没结婚的雌虫。
他会有这么一天吗?一想到这里菲尼克斯的心就悬了起来。
“也不知道看看,要是我递给你的是毒药,你也照喝不误吗?”威洛拽拽菲尼克斯的衣服,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按照法律,您有权利这么做。”菲尼克斯愣愣回答道,法律规定雌虫在结婚后一切完全属于雄主,这里面包含了生命权,如果一只雄虫想让自己的雌虫去死,只用一句话就够了。
如果这是一只有身份的雌虫,雄主也会权衡左右,不会这么轻易的下了命令,但那些没权没势的普通雌虫,死了也不会有谁在意。
要是换成菲尼克斯自己,下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把你的想法收回去。”
威洛的话像一把利剑般戳进菲尼克斯心头,将那些嘈杂错乱的想法统统斩断,化作一捧黄土沉淀下去。
“下次再有这种想法......”威洛附身在菲尼克斯耳边说了些什么。
还不等威洛说完,菲尼克斯那张脸就熟了。
心里那捧黄土里摇摇晃晃,“嘭”的一声炸出朵小花。
军雌听完就把脑袋低下去,唯独两只手把裤子攥得死紧,生怕下一秒面前的雄主会干出离谱的事情来。
“雄、雄主,可以换一个吗?”
威洛饶有趣味地看着菲尼克斯,今天的雌虫穿了一套裁剪修身的浅色衣服,款式繁复的衣襟一层一层叠起,偏偏在最中间围出一块区域,将雌虫裹了起来。
当时菲尼克斯穿上这身衣服时,威洛特意看了几眼。
怪想拉开仔细研究研究衣服的。
几缕俏皮的银发随着雌虫的动作在脸颊上跳动,衬得菲尼克斯那张脸有了些符合年纪的活力。
但此刻,许是被威洛刚才的话刺激到,菲尼克斯的眼里带着一丝祈求,再配上这身衣服,像极了那些太过美丽被按在地上揉肚子,想反抗又没法反抗,只能露出腹部主动讨好,以求放过的毛茸茸。
要是伸手出去的话,一定会触碰到对方滚烫的肌肤吧......
似乎是想到什么,威洛的手指微微握紧了。
接着只听他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可以。”
原本充满希望的菲尼克斯听到这话,想起到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双眼睛迅速湿了起来,泪水汪在里面,转眼汇聚在一块,挂在眼角处摇摇欲坠。
竟然是要掉小珍珠了!
“咳咳。”一声虚假到极点的咳嗽声响起,将快要贴在一起的威洛和菲尼克斯分开,原本的旖旎时刻被身边的嘈杂声冲得一干二净。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原本有些空旷的主场地居然站满了。
“威洛阁下好兴致啊。”
菲尼克斯浑身一震,下意识间往旁边挪去,想要和威洛恢复到一个合理距离。
他还接受不了在外面这么亲密......
没等菲尼克斯挪到旁边,威洛就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带到了怀里,另一只手迅速按住他的脑袋。
让菲尼克斯彻底动不了!
威洛摸着自家手感一流的雌君,眼带杀意地看着刚才没长眼睛乱开腔的虫族。
说话的是一只身穿传统黑白西装,梳着背头,面容俊朗的雄虫,一手搂着位清秀的雌虫,一手端着酒杯,虚虚向威洛举了举。
“我的雌侍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威洛阁下不介意吧。”说完,他也不等威洛回答,直接带着雌虫扑进沙发里笑闹起来。
不等他们再搞出什么花样,一杯冰凉的液体就泼了过来,叫气氛热烈的两只虫顿时停在了原地。
“你发什么疯啊!”顶着一身酒水,湿了衣裳的雄虫跳起来,愤怒地伸手指着威洛,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一般,还扑在沙发里的雌虫马上拉好衣服,凑过来给雄虫擦脸上的酒水。
转眼间,风光变成了狼狈。
威洛手腕一转,那酒杯上反射出道冷光,咕噜噜落在镜面地板上,滚到了桌下。
“只是让你好好清醒一下,别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艾夫斯听了这话,更气了,他最近新娶的美美雌侍列侬是个懂趣味的,很得他满意,前些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整日整夜的不开心,要是恃宠而骄了,艾夫斯大可以冷落了对方,可那美美雌侍发脾气时是躲起来,艾夫斯没见过这种路数的雌虫,当即心疼起来。
俗称,上头了。
艾夫斯遇见的雌虫虽然个个都有礼貌,但骨子里还是秉持着”雄虫很脆弱“的理念,时刻让着他忍着他,而列侬不一样。
当列侬无助地蜷缩在角落时,艾夫斯心里顿时涌出一股觉得自家这个美美雌侍很可怜的想法。
他要当个英雄,拯救列侬!
等列侬一说,艾夫斯才知道原来是他在婚姻登记中心的弟弟出了事,因为在服务威洛阁下的过程中被厌弃,现在还在禁闭室里接受处罚。
“雄主,我弟弟他年纪不算大,但我教他面对雄虫阁下都是要尊敬再尊敬的,为威洛阁下也是尽心尽力,不会出什么错,被威洛阁下厌弃后罚款调职什么都可以接受,结果要把他丢去禁闭室,那是处罚军雌的地方,我弟弟怎么受得了啊!”
艾夫斯早就看威洛不顺眼,碍于对方地位远超过他,而且追求者众多,他不太敢正面和威洛起冲突。
等威洛容貌受损后,艾夫斯就打算找上门去,好好奚落对方一番,没曾想威洛不再见客,在自家城堡里当起缩头乌龟。
当他知道威洛要来参加这场宴会后,火速带着列侬也来了,打算替列侬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可没曾想这丢脸的是他。
训练有素的侍从们赶了过来,迅速将地板上的酒液擦干净,手里拿着毛巾的侍从们想要给艾夫斯擦擦,可碍于对方雄虫的身份,只是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