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万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想起早年的传闻,网上一直有传言贺天海跟丁儒熙曾是恋人关系,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无人在乎。
但是贺天海娶的却是丁儒熙的姐姐,并且生下了贺挚空,这个没有根据的传言,一直没有人当真,
烦躁的合上相册,岳万伸手去翻那些文件。
放在最上面那一份是林星容的血统报告,岳万早就知道了,直接放到一旁。
文件不多,只有几份,岳万惊讶发现里面全是贺挚空的资料,有小学毕业证书,有各种稚嫩笔迹写的信,还有贺挚空儿时的照片。
岳万眉头紧蹙,放下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拿起最下面那一份。
打开文件袋,才拉住纸张的三分之一,只见几个硕大的字写着“人造子宫出生医学证明”。
什么……意思……
岳万心如擂鼓,一点一点地拉出文件。
新生儿姓名:贺挚空
性别:男
出生日期:……
出生地:……
父系样本提供者姓名:贺天海
母系样本提供者姓名:丁儒熙
是丁儒熙!
岳万瞪大了眼以为看错,是丁儒熙,不是他的姐姐丁妍熙?这怎么可能?
贺挚空不是丁妍熙的遗腹子吗?黄道十二宫谁不知道,丁妍熙在结婚前车祸身亡,因人造子宫里的宝宝已经六个月大,所以双方联姻依旧有效。
这里面信息量巨大,贺天海早就跟丁儒熙做了人造婴儿,相册里两人举止亲密。
丁儒熙跟贺天海是否私下维持着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被蒙骗了这么多年?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不是,丁儒熙见贺天海的次数屈指可数。
岳万额头具是青筋,只觉得头痛欲裂,为什么丁儒熙要让儿子叫自己舅舅?他是不是真的跟贺天海有一段过去?
丁儒熙到底是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丁儒熙?
岳万只觉得,自己构筑的天快要崩塌了。
第162章 丑闻
战列舰停泊在玄武港口, 办公室里林星容窝在沙发椅撑着下巴,难得悠闲的与和挚空通信。
“军团不是改革军政分权吗,我是基地站长又担任政委依旧军政归我负责?”
贺挚空一边批阅文件一边说:“天际星共同带是特别行政区, 还在发展建设当中,目前不适用军政分权。”
林星容明白了,军团改革也不是蛮不讲理地一刀切。
他现在是大校了,手中的军舰数量会再翻一番, 能配备一个满编。昨晚与丁儒熙聚餐,便已经得知新加入的舰队会在几天后到位。
由于还要商议天纪星特别行政区的建设方案,林星容还会在玄武多待几天。
“你忙吧。”林星容见他事情多便想退出通讯。
贺挚空抬起头, 眼中含笑,故意语带幽怨。“不陪你男朋友了?”
林星容噗嗤一笑。“上周不是才见过。”
这不是涂宣突然来访,打乱了两人的假期计划,难得两天的休息日, 结果又在陪客人中度过。
既然男朋友都这样说了,林星容便挂着通讯各看各的文件,偶尔闲聊几句。
突然贺挚空那边接了一通紧急通讯,视频切断。
“林大校!”明落雪也着急赶来办公室。“我发了一篇新闻在你的邮箱, 丁上将……丁上将被爆出丑闻。”
什么丑闻?林星容蹙眉, 立即打开邮箱查看。
标题硕大的“乱-伦”两个字,激得林星容瞳孔一缩。
开篇就是一份DNA检测报告,出自医院档案室备份资料,是贺挚空的出生身份证明副本。
每一个人造子宫出生的婴儿, 医院都会在出生时出具一份DNA检测报告,以证明婴儿的血缘关系。报告上盖有医院的防伪印章, 是具备法律效应的证明文件。
发布新闻稿背后的人,竟然调取了医院的原始文档。林星容第一时间想的是, 这样重要的文档必定加密保存,背后的人能拿出来,说明他势力不小。
没等林星容细想,网上陆续有爆料人爆出更多细节。
朱雀大学在任教授宣称,丁儒熙大学期间与贺天海一直是恋人关系,又有丁儒熙的同学出来指证确有其事。
其中有一条不亚于贺挚空身世的爆料,丁妍熙是因为发现弟弟与未婚夫的奸-情,愤怒出走才车祸身亡。
有记者扒出时间线,丁妍熙车祸身亡时,贺挚空已经在人造子宫里孕育,侧面证明丁儒熙与贺天海早已有不正当关系。
吃瓜网民最是喜欢看政要八卦,尤其是零丑闻的人,突然被爆出惊天秘闻。舆论迅速失控,加上有心人引导,事件中的三人陷入了巨大的信任危机。
看到那份DNA报告时,贺挚空也愣住。
他出生时母亲已经去世,对母亲的印象仅止于照片里的美丽女人。母亲不是丁妍熙,对贺挚空没有多少冲击,但他竟然是丁儒熙的儿子。
虽然事情很突然,但贺挚空并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当事人,而是先找对两人比较了解的贺宙森。
贺挚空当然不相信什么乱-伦,别的不说,以丁儒熙的性格就不可能,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贺宙森被贺挚空逼问得一脸为难。“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事后听说的,当时贺总理跟丁上将私下交往,家族里都不知道。”
“私下交往?那我母亲知道吗?”贺挚空蹙眉。
贺宙森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母亲也并没有跟贺总理订婚,我们两家那时属于口头婚约,还没完全落实。”
沉思了一会,贺宙森蹙眉回忆。“你母亲约莫是婚约落实前后出事的,跟外面传的一样就是醉驾车祸。我们都以为婚约要黄了,却突然说已经做了人造婴儿,贺总理提出婚约依旧有效。”
贺挚空听出要点。“我父亲跟母亲,有恋人关系吗?”
“这个……”贺宙森再次一脸为难。“那时贺总理年轻有为,追求者众多,我也不太清楚有没跟谁确定关系,只知道你母亲确实是追求者之一。”
估计除了当事人,没人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但贺挚空已经有底了,也小松了一口气。他当然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为人,如果跟丁儒熙是恋人关系,肯定不会又招惹他姐姐。
何况双方都没公开过关系,也没有订婚,更没有结婚,所谓乱-伦只是媒体炒作的噱头。
“为什么我要记在我母亲名下?”贺挚空问出自己最大的困惑。
贺宙森叹息。“是丁氏长老议定的结果,为了让丁上将熄了心思一心从军。”
那时丁儒熙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手中无权无势,根本无法跟长辈抗衡,只能无奈接受。
之后的发展贺挚空也清楚,两人都没有让家族失望,分别成为了各自领域的最高统帅。
贺宙森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你……会恨丁上将吗?”
贺挚空失笑。“贺叔,我不是三岁小孩。”
“这就好,这就好。”贺宙森连连点头。
彼时贺天海正在会议,因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会议被迫暂停。
“贺总理,这……”秘书官都愣了。
贺天海表情不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坚毅的脸棱角分明,气势巍然。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舆论战,目的是为了打击他跟丁儒熙的民望,背后的老东西终于动手了,能藏这么久倒是意外。
只是,贺天海眼眸幽深,贺挚空的身世藏得很深,是谁泄露了秘密?
“贺总理,要不要把相关新闻删除?”秘书官忧心忡忡的提议。
“已经传开了,删又有什么用。”贺天海没有别人预想中的慌乱,反倒思索起来。
“那要不要跟丁上将发一则联合声明?”
贺天海摇头,露出一丝苦涩。“他不会愿意跟我的名字并排出现。”
秘书官叹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与此同时,丁儒熙那边自然也看到了报导。
屏退了左右,书房里只有丁儒熙一人在窗前独站,窗外引航灯的光芒落在丁儒熙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太空里没有日夜之分,不管何时窗外都是繁星璀璨的景象。长年的军旅生活,丁儒熙早已习惯太空的黑夜,也习惯了太空的寂寥。
在第七军团士兵眼中,丁儒熙是不折不扣的苦行僧。
不是没有家族想跟丁儒熙联姻,也不是没有人想靠近他身边。但丁儒熙的内心有一栋无形的高墙,拒绝任何人的踏足,也拒绝改变早已沉寂的心。
别的政客绯闻层出不穷,情人一茬又一茬地换,丁儒熙这么多年依旧是独自一人。因他清明廉洁,在第七军团乃至黄道十二宫,威信与民望都极高。
这次丑闻对丁儒熙的形象影响巨大,乱-伦这个帽子扣下来,完美的形象将崩塌得一点不剩。
“对不起。”贺天海全息投影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丁儒熙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
回答贺天海的依旧是满室寂静。
“我会发表单独声明,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贺天海说。
“不必了。”丁儒熙却道。
贺天海愣住。
“报导里说的都是实情,既是实情,就该接受批判。”丁儒熙平静道。
“阿熙!”贺天海重重的低喝。“当年婚约,我心里接受的人只有你,我并不知道妍熙被你家内定。”
丁儒熙回头怒视。“但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跟我家有婚约!”家族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想起这人把他耍得团团转,想起家族把他姐弟二人当棋子操纵,丁儒熙沉寂的心便翻腾着怒火。
贺天海再一次无法反驳。
为什么婚约秘而不宣,当时正值贺天海竞选星域行长,贺氏里明争暗斗一团乱,外又有别的家族势力从中作梗。
为了拉拢更多势力支持,贺天海的婚约一直被当做政治筹码,一直都被摆在谈判桌上交易。
贺天海知道丁儒熙气他什么。
他确实无意瞒着丁儒熙,但确实有意拿婚约当筹码,只这一点,贺天海就无从辩驳。
曾经贺天海自信地以为,过程不重要,只要他心里爱的是丁儒熙,只要最终娶的是丁儒熙就行了。
却不想这里面还牵扯了丁妍熙。
丁氏想让丁儒熙从军继承父业,不愿意他跟贺天海结婚,以免成为贺氏的人,避免日后贺氏独大。
家族长老便在背后操作,把丁妍熙推了出去,丁妍熙不知道内情,也向贺天海倾注了感情。
同时贺天海也不知道内情,围绕着他的人太多了,他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根本无暇顾及每一个人的想法,大部分追求者都被他忽略了。
这段关系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家族利益,感情纠葛,就连当事人都无法解释清楚。
丁妍熙的死是两人之间无法打开的死结,贺天海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么多年他一直尝试缓和彼此关系,但每每谈到这里便无法继续。
贺天海知道丁儒熙恨自己什么,从前每一次沟通,他都不敢提丁妍熙的死。此时看着丁儒熙眼中对自己的恨,贺天海忽然便明白,确实是回不去了。
“难道你希望我真的娶妍熙?”
丁儒熙愣住。
“你若不嫁,我也不可能娶她。”贺天海肯定地说,眼中是终于心死的平静。“妍熙的死,确实是我的原因,我会发表声明承担一切责任,接受民众的谴责。”
说罢贺天海的身影消失,书房重回寂静。
丁儒熙看着投影消失的位置,久久没有回神。
一步错,步步错,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捂住心口忽然抽痛的位置,丁儒熙只觉得像挨了一记闷锤。他曾经深爱的人,日思夜想却从未拥抱过的儿子,梦想中的完整家庭,一切都错过了。
一个小时后,总统府发表了一则声明,解释网上流传的丑闻。
一是当年丁贺两家的婚约只是口头约定,没有指定婚约对象,双方也没有举办正式的订婚仪式,不存在出-轨乱-伦。
二是贺天海与丁儒熙曾经是恋人关系,在贺挚空出生前已经和平分手。贺天海与丁妍熙没有订婚也没结婚,孩子只是以养子的身份,记在丁妍熙名下。
三是丁妍熙的死与丁儒熙无关,贺天海否认与丁妍熙有不正当关系,却又承认自己没有正确处理与丁妍熙之间的关系,导致这场悲剧。
声明再次掀起了讨论热潮,各大平台热搜过半都与此事有关。
媒体卖力地抹黑,甚至越说越离谱。
经历过创世教丑闻,皇帝的丑闻,作为见过世面的吃瓜网民,当然不会盲目轻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就目前证据来看,只有贺挚空的身世是实锤。
有没有成功抹黑丁儒熙另说,贺挚空的出身倒是更显赫了。第七军团首长跟第十一军团首长居然是父子关系,加上贺总理,这一家人把持了黄道十二宫的军政。
吃瓜网民关注方向逐渐跑偏,网友戏称三位一把手为第一家庭。该称呼立即被媒体引用,借以嘲讽黄道十二宫贺氏独大。
羊氏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目的是为了分化东方势力,立即趁机提出贺挚空身世阴谋论。
媒体调转枪头开始质疑贺天海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掌控黄道十二宫,才隐藏贺挚空的身世,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建立一家独大的势力。
舆论纷乱,吃瓜网民能看到表象,但也理解不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比起政治问题,其实他们更关心贺天海与丁儒熙的丑闻。
网络风向如何已经不重要,羊氏已经达成目的,整个黄道十二宫政坛内部,掀起了一波暗流。
没想到贺挚空居然是丁儒熙的儿子,这么一看,贺氏的势力已经只手遮天。
有家族认为贺氏气候已成,不敢触碰贺氏逆鳞,纷纷选择闭嘴。也有家族愤懑不甘,认为再不有所动作,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一时黄道十二宫内部暗流涌动。
其中以羊氏最为活跃,羊宗政忙里忙外地拉拢势力,迅速聚拢起了一个小集团。
第163章 恨我吗
羊宗政这么大的动作自然藏不住, 以羊宗政为首的内部敌对势力,彻底浮出水面。
丁儒熙贺天海当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根本没有时间给两人处理清楚, 也没有时间给贺挚空考虑,要怎么面对这位舅舅,倒是让三人先把这事放一边。
反对派势力趁着绯闻风波,来势汹汹的围攻贺天海。
他们打算以贺天海作为切入点, 先以绯闻风波逼迫他交出部分权力。长老会每日吵吵嚷嚷,变得跟皇室议会一样,每有政令要裁决便总有人出来拖后腿。
贺挚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当天便释放消息,他将亲自到玄武与丁儒熙会面,确立两军团今后的紧密合作关系。
那日的核心会议之后,大部分高级军官当天便离开, 都各自前往新驻地上任。只有个别的军官被要求多留几日,林星容便是其中之一。
新设立的天纪星共同带特别行政区,横跨第七军团与第十一军团势力范围,地理位置偏远又靠近边境, 星球贫瘠生态系统一塌糊涂。
因星球本身资源极度匮乏, 经济学者评价天纪星的发展潜力,只得了40分的评分。
“别看现在居民不用饿肚子好像挺不错,实际上天纪星的人均 GDP还没有五百星币,而我们黄道十二宫的人均GDP是三十万星币。”经济学者十分得意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这些废星难民大多是文盲, 能够创造的价值极其有限,也就注定了这片特别行政区起点极低, 无法接触高新科技产业。”经济学者侃侃而谈,在他口中天纪星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废星。
为了辅助林星容建设特别行政区, 丁儒熙秘书室特意派来经济学者与林星容沟通,希望双方能碰撞出火花,把特别行政区建设得更好。
能不能建设得更好还未知,火花倒是碰撞出来了。
全息会议里,王夕光撸着袖子与那经济学者争得面红耳赤。“我们的发展方向也不是高新科技,农业生产与轻加工才是我们的发展重点,还有,我们是一无所有的战后重建,你知道这五百GDP,多么来之不易吗!”
“除非你们能发展成上规模的农业星球,或者缔造出一个小商交易市场,否则无论是农业还是轻加工都难以发展起来,你们现在小打小闹不过是坐井观天。”经济学者根本不给面子,话都挑难听的说。
砰一声,商会代表白生安也撸了袖子,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懂个屁,这要是一个正常的绿色星球,还用你教吗?老子直接去招商砸1万个亿下去,要有多现代化就有多现代化。”
再吵下去要没完没了了,林星容无奈禁言,但是他也觉得这些经济学者纸上谈兵,学术论据一套一套的挺能唬人,但是说了半天没有一条切实能行的建议。
林星容总结。“今天的交流会先到这里吧,王大尉,还要麻烦你把会议内容整理成草案,我与丁上将商议后再定夺。”
现有的天纪星社区与混沌星社区,共有原居民一百多万,目前林星容已经解决了这些人的温饱,以及就业问题。
农业方面,天际新社区大力推广浆果树种植,育苗场规模化培育浆果苗,也扶持有条件的居民自己尝试育苗。按目前的培育速度,不出三年能把社区附近的这片广袤戈壁滩变成绿洲。
另外蜥蜴养殖也颇具成效,子代的攻击性大大降低,相信再过三五年,一代一代地驯化下来,蜥蜴会成为优良的畜牧品种。
蜥蜴肉非常鲜美,目前社区内部便供不应求,暂时没办法对外出口。蜥蜴畜牧业做起来,规模化出口也只是时间问题。
另外,随着各路工厂竣工,小商品轻加工非常适合天纪星社区,又因人工相对廉价,企业的利润十分可观,产业园的第一期招商已经全部满员。
但是想让天纪星更上一个台阶,光靠这些确实不行。
因大环境受限,他们没有办法把浆果树种满整个星球,又由于人口有限,大肆招商也没有这么多工人做工。
也难怪经济学者完全不看好天纪星,他们基本一致认为,天际星做得再好顶天了再把GDP翻一翻,想要恢复战前的繁荣根本不可能。
总会有办法的,林星容并不泄气。
“林大校,贺中将抵达玄武了,请您过去一趟。”这时有人来报告。
贺挚空要来玄武,林星容当然是知道的。
丁儒熙的办公室,贺宙森殷勤地安排布置本次下午茶会谈。
走廊外很快传来动静,贺挚空走下浮空车。
“贺中将,很久不见。”贺宙森敬礼,算起来在视频会议里才见过,但是现实里的会面确实很久不见了。
“贺叔,不必多礼,今天是家庭聚会随意就行。”贺挚空说罢看向茶桌前的丁儒熙。
听到贺挚空说这是一次家庭聚会,丁儒熙微不可查地愣了愣,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舅舅。”贺挚空一如往日那样,不十分亲近但又不疏离的唤了一声。
丁儒熙点头。“过来坐吧。”
贺挚空出生前就没了母亲,长到七岁才第一次见到丁儒熙,那时丁儒熙刚升任大校,且在北天边境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在小小的贺挚空眼中,这位初次见面的舅舅,是犹如大厦一般只能仰望地存在。
之后丁儒熙返回前线,这一去又是四年,虽然偶尔会有视频通讯问候,但彼此却十分生分。
直到贺挚空升上高中那一年,丁儒熙因战功卓著,在一众上校中脱颖而出,继承了第七军团成为上将。
丁氏家族长老再也无法左右丁儒熙的决定,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只要寒暑假,丁儒熙便把贺挚空接到身边,与他的学生涂宣一起在军中学习。
到底是错过了儿童时代,两人没办法像父子那样亲密,其实贺挚空对贺天海一样,贺天海忙起来经常两三个月不见人,比之丁儒熙对贺挚空陪伴得更少。
其实贺挚空早就习惯了这种亲情关系,于他而言是舅舅还是父亲没有区别,他们彼此间的联系不会就此而改变。
这次贺挚空亲自到玄武见丁儒熙,正是要对外释放这个信号,他们的紧密关系不会就此改变。
看到两人一如从前,贺宙森高兴极了,老脸都是欣慰。
没人留意到站在角落的岳万,双眼猩红,仿佛酝酿着暴风雨。
“你怎么来了。”贺宙森看到林星容立即冷下脸,他是打从心底的瞧不上林星容,在他看来贺挚空应该与世家子弟联姻,林星容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根本帮不上忙。
“我来这里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林星容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更不在乎贺宙森的敌意,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别人打了一拳他只会还回去两拳。
看到林星容目空一切地踏入办公室,直接把自己无视了,可把贺宙森气个倒仰,心中暗骂平民出身就是没礼貌。
哪想丁儒熙看到林星容来了之后,便抬手示意。“你们都出去吧,不需要留人。”
贺宙森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林星容的场景,也是这样被丁儒熙一抬手挥了出去,一时心中更加恼怒。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贺挚空娶林星容,继承人的婚姻大事都需要经过族中长老同意,等到两人要正式订婚,他绝对会站出来反对,贺宙森恼怒地想。
看到贺宙森一脸愤懑,岳万嗤笑。“你不是贺氏长老吗,怎么连一个野小子也解决不了,就这样还想重回一线?”
贺宙森满脸黑红,近乎咬牙切齿。“要你管!”
“哼,我才懒得管你那些闲事,不过是看你可怜提醒一句。这次调防你依旧没有回到第一梯队,又一把年纪了,这样下去怕是只能退休。”岳万抱着手,看似好心的提醒,实则眼中都是阴鸷。
“看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别说我没提醒你,趁现在林星容还没培养出足够的势力,你还可以拉拢贺氏出身的军官反对。”岳万又是一哼,说完再不搭理贺宙森。
贺宙森气得牙痒。“我知道怎么做,还用你教。”
本想在这等丁儒熙,但是岳万这张鼻孔朝天的脸又太过恶心,贺宙森只能甩手离开,想着晚上再找丁儒熙。
终于把贺宙森支开,岳万立即给手下打眼色,卫兵把枪横在胸前守住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直接把贺挚空的卫兵隔在了外面。
这里毕竟是第七军团,又是在丁上将的办公室外,带队的欧舒克有所收敛,示意大家站到外围。
岳万回到位于走廊路口的办公室,这里是卫兵的休息室,便于24小时执勤轮岗。同时岳万的私人办公室就在休息室里,他负责丁儒熙的一切安保工作,不仅有专属办公室,还有专属的行动小组。
这么重要的岗位,在岳万手上已经超过二十年,他已经完全控制了卫兵与行动小组,并事无巨细地掌控着丁儒熙的一切行程。
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岳万打开窃听器,说话声立即清晰传递。
丁儒熙的办公室当然有一套完整的反窃听反黑客系统,岳万亲自安装的系统,当然不会砸自己的脚,他向来是光明正大的“旁听”。
虽然在玄武停留,丁儒熙依旧在冥神级办公,很少前往玄武内部的办公室。
每次来丁儒熙的休息室,林星容都很喜欢那片巨大的玻璃帷幕,也就冥神级足够庞大,才能把休息室设计得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中。
见林星容目光都在窗外,丁儒熙抬手示意。“林大校,你可以随意走走,今日小聚没有特别的事情。”
林星容早就想把空间留给两人,立即爽快的点头,十分不客气地来到玻璃帷幕前,从这里可以俯瞰玄武,脚下的玄武十分宏伟霸气。
思源就藏在林星容的头发里,通过耳麦小声地跟他聊天。
“当初设计我的那个设计师,怎么没想到也设计一个观景台,在这里喝茶休息一定很舒服。”
林星容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默默地听着。
“咱们账号上也有些钱了,容容,等你有空抽个时间先去把我的动力恢复,还有能源也要补充一下,受损的地方可以慢慢来。”思源是个话痨,说起自己的本体,便滔滔不绝地说着维修方案。
林星容当然是无有不从,只是场合不合适,没有办法立即答应,心里已经做着计划,最迟下个月的休息日一定要去跑一趟。
那边丁儒熙与贺挚空坐在茶桌前闲谈。
“恨我吗?”几番纠结,丁儒熙还是问了。
这次过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贺挚空想跟丁儒熙谈谈,尽早把这件事翻篇。
他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少爷,更不是三岁小孩,无理取闹或者不顾一切地翻旧账,都不会出现在贺挚空的字典里。
意外也罢,不在乎也罢,或者说他是冷心冷情也罢,丁儒熙的儿子这个身世,并没有引起贺挚空太多的波澜。
“不会。”贺挚空平静地说。“无论您是我的舅舅,还是我的父亲,我对您的尊敬都不会有丝毫改变,您依然是我最信任的长辈。”
丁儒熙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他可以不在乎贺天海,却是怎么也无法放下贺挚空。
“对不起。”多年郁结在心中的亏欠,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丁儒熙没有解释当年发生了什么,贺挚空也没有问,但是从只字片语中,贺挚空能感受得到丁儒熙心中的痛苦。
“舅舅,请不要恨我的父亲。”
没想到贺挚空会这样直白的提出,丁儒熙结实的愣住。
思源一直留意着后面的对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吐槽。“妈呀,这家人好别扭,容容,你还是不要跟他结婚了,这种家庭环境怎么可能快乐。”
林星容哭笑不得。“什么结婚,乱讲。”
“你都已经收了人家的戒指,还天天戴在手上,洗澡都舍不得摘下来,就别骗我啦。”思源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