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挚空却笑了，像醇厚的酒。“你可以让每一户脱贫，但是想致富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新区是天纪星的未来，能否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也得靠他们自己努力。”
看待同一个问题上，林星容偏向感性，而贺挚空则是以完全俯视的姿态，两人角度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见解。
林星容更希望每一户居民，都能跟上步伐，但这太难了。废星一片荒芜从零开始，每一个人都应该努力，不努力只有被时代抛弃，贺挚空点出了残忍的一面。
新区统一规划，居民按需搬迁，就像制定一个目标，有人提前抵达，有人晚些抵达，有人还在努力。
没能分配到工作，那就去寻找工作，街道上忙碌的身影，都是努力的证明。社区能在短时间内焕发生机，不光是基地单方面的扶持，也有居民摆脱困境的决心。
虽然一下子还没能接受，但林星容知道贺挚空是对的。
基地收入有限，每一笔支出都应该花在刀刃上，而不是把钱砸进棚户区的改造里。棚户区势必要改造，但不是现在，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财政充足后。
林星容有一个优点，就是不会钻牛角尖，想明白的事情便不会反复去琢磨。“我明白了。”他神色一松。
贺挚空凝望着他。“完了。”
林星容想喝啤酒的动作停住。“怎么了？”
“我越来越想把你留在身边了，怎么办？”最后三个字就像情话般的呢喃。
林星容立即防备的瞪他。“你说过不会左右我的自由。”
贺挚空眼中含笑。“你有没想过，在我身边也可以有自由。”
“不。”林星容想也不想果断拒绝。
“真可惜。”贺大校无奈挑眉。
“哼。”林星容一脸别骗我的表情。
这样生动又有趣的林少校，也只有私下相处时，偶尔逗弄之后才能看到。贺挚空俯身凑到林星容近前，眼中笑意更浓。“林少校介意-同-性-交-往吗？”
“咳咳。”话题来得太突然，林星容差点被啤酒呛住。
“我不介意。”贺挚空呢喃的自问自答。
谁在乎你介不介意！林星容双耳通红。
简陋的包厢里，只有天花板上一盏昏黄的灯泡，火锅咕嘟冒着香气，啤酒用冰镇着十分清凉。
能决定天纪星命运的两位大人物，聊着社区的未来，偶尔拌嘴，不知不觉竟到了夜深。
回到基地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人在廊桥上分别。
程术杰已经准备妥当，贺挚空一回来，等待的小队便立即出发，连夜离开天纪星。
返回房间，林星容洗澡之后倒在床上，却意外的没有睡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自来到天纪星，每一日都在忙碌和紧绷中度过。
想起新区的计划，林星容又爬起来打开光脑，把贺挚空的建议记录下来，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可以跟王夕光商量后再决定。

这一日难得有半天空闲, 林星容驾驶机甲外出，来到拆卸场视察。
魏森被军用机甲吓了一跳，见是林星容才神情略松。
“林少校, 您怎么来了，这里脏乱……”魏森有些尴尬。
拆卸场里黑烟滚滚，四台吊塔同时工作，还有那些燃油机甲也拖着烟屁股在场下忙碌, 外加山谷深处的熔炼场。
现场的味道，说有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即便这样，场口依然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 拾荒者都在等着进场捡剩下的垃圾。
林星容自来到眉头就没松开过，贫困、脏乱，难以形容的糟糕。
基地开始建设之后，王夕光便放出招工信息, 但岗位有限，依旧无法解决拾荒者的根本问题。
很快场下又两台推进器引擎被拆下，由于只是民用穿梭机的引擎，体积小, 卖价也不高。
林星容打开回收站的通讯群, 里面都是白生安骂娘的声音。
“个狗-日-的，又压老子价！还要给他送货上门，咱们连运费都抵不上。”
重新整顿回收站和警卫队后，林星容给他们配了通讯设备, 相关人员都在各自的群里，每日工作都公开透明。
笔记员弱弱的答：“对方嫌弃我们的引擎太破旧了, 还得花不少钱维修。”
“哪里破旧，这不还能动吗！”白生安气得不行。
“白经理, 翻新前跟翻新后的差价，还是差很多的……”笔记员无奈答。
“翻新就是把设备修好？”林星容的声音忽然响起。
“少校！”白生安立即回答。“对，就是修好后重新涂装，我们这些设备有好有坏，有的只需要涂装就行，对方总找借口压价。”
他们卖废旧设备的，属于行业的最底层，当然是只有被压榨的份。
“那就翻新了再卖。”林星容答得很干脆。
白生安弱弱的说：“只可惜我们没有条件翻新……”
“要有什么条件？需要工厂还是设备？”林星容直截了当问。
“都需要，还需要技术员，咱们社区里的维修工，都干不了这活。”想到这里白生安也觉得十分可惜，他也看出翻新的利润，奈何没这能力。
“我给你们技术员。”林星容完全不觉得这是问题，军舰里正有一群后勤每天没事干，正好拉过来开班授徒，基地额外给他们开一份奖金就是了。
翻新部件转卖利润高，可以开办一家翻新厂，又能解决一大部分人的就业问题。
林星容立即跟王夕光商量，王夕光可谓拍手叫好，确实是一条出路。
林少校要开办翻新厂的消息，在当天就传遍了社区，上一次基地招工没选上的人，这会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不想错过机会。
自从林星容接管社区，李朗迪的爪牙们也全成了没了牙的老虎，林星容惩办了一批地痞，还有大部分人选择从良干正式。
工程队就是这些爪牙的生意，王夕光亲自出面谈造价，他们哪敢狮子大开口，同样是收点人工费就开工。
新厂的厂址就选在拆卸场外围，钢结构搭的大棚，天纪星多的是废弃钢铁，厂房的建造材料全部就地取材。
工程队动用了所有手底下的人，可谓是日夜赶工。
翻新厂具体要招多少工人还没定下，技术工的培训倒是已经进行了，像原来拆卸场里有基础的工人，被选了一批前去学习。
傍晚，林星容叫了王夕光一起用餐，顺便商量事情。
“户籍人口？”王夕光愣了愣。
“基地的户籍系统，不是可以直接查阅星球基本资料？”林星容反问。
由于亚特兰帝国统治的星系众多，在没有政府的星球，便由军团负责管理，民政信息也在基地系统里。
王夕光苦笑。“天纪星只是用来处理垃圾的废星，他们都是难民的后代没有身份信息。”
在亚特兰帝国管辖的星域，像天纪星这样的废星多不胜数。
星球本身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源，跟军□□兵驻守的支出不成正比，帝国便默许军团放弃这些废星。
有钱人只要在别的星球购买固定资产，就能获得合法身份，受政府保护。至于那些没能力移民的人，只能留在废星跟废星一起被放弃。
在人口大爆发的时代，只有有价值的人才会被政府承认，像这些连活着都成问题的难民，只能在不知名的角落自生自灭。
曾经天纪星也是一个繁华的星球，只可惜被战火摧毁之后，就被世界遗弃了。
“林少校，您要人口数据做什么？”王夕光问。
林星容想更深入的了解社区的情况，本想通过户籍系统查看居民数据，现在知道真实情况，也只能露出苦笑。
“统计人口重建户籍，可以一步一步进行。”王夕光不疾不徐道。“不过，重建户籍需要军团总部批准，这点怕是有点困难，除非……”
两人心照不宣，除非贺挚空出面，否则这些难民永远只能是难民。
“林少校，您太善良了。”王夕光微笑道。
林星容略尴尬。“我只是举手之劳，如果操作麻烦，以后再说吧。”
此时社区居民还不知道，不久的未来他们会迎来怎么样的改变，现在都还在为求职而四处奔走。
新厂工地的现场热火朝天。
材料都是在拆卸厂里现捡的，山谷里多的是军舰的骨架，拆了立起来就是厂房的骨架。
再把铁皮焊上去封起来，一座钢结构厂房就成型了，刷上油漆之后就跟新的一样。
翻新厂还需要有相关的设备，这个白生安可拿不定主意，最终林星容决定跟着走一趟外出采购。
一开始出行的队伍只有林星容和白生安，还有技术员吉兴文。
白生安看到林星容要自己驾驶，说什么都不愿意。“等等，我去喊明姐来开，怎么可以让您当驾驶员。”
因此回收站唯一的驾驶员明姐被紧急找来，来的时候还多了一个人，听到林星容外出，主动过来当警卫的符沉帅。
“林少校，您要外出吗？带我一个呗。”晓晨在穿梭机舱门探头探脑。
于是出发的队伍变成六个人，正好穿梭机的座位满员。
一路上白生安侃侃而谈，很快就跟晓晨吉兴文两人混熟了，林星容闭目养神，驾驶员明落雪则专心驾驶。
“说起来，老沉，这是你第一次离开天纪星吧？”白生安嘿嘿直笑。“怎么样，高不高兴，期不期待？”
小激动被看穿的符沉帅：“……”
吉兴文：“什么？你第一次出来，那得好好看看啊，我小时候第一次出太空可激动了。”
“我也是快到成年才离开星球，我家乡那边太偏僻了。”晓晨说。
几人叽叽喳喳的闲聊。
林星容坐在副驾驶，明落雪负责驾驶穿梭机，熟练的升空，直接穿破云层冲出太空。
天纪星系的星门损坏了，他们还要跑到最近的星门去。
此时便能很直观的感受得到，天纪星系到底有多偏僻，沿途都是荒芜的星空，明明是主航路，雷达上却看不到一艘路过的舰船。
终于经过漫长的航行，穿梭机抵达星门，报出林星容的军方基地编号，很快就得到通过批准。
“正规军就是不一样啊，不像我们平时一等就是大半天。”白生安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赞叹。
他们此行将前往索贯星域，在索贯星域有一座交易星城，是边境最大的机械交易市场，又有二手星城的别称。
这座二手交易星城的历史，可以追索到几百年前。
由于年代久远，星城表面钢结构锈迹斑驳，随处可见修修补补的痕迹。
又因发展空间局限，星城主体多次扩建，整座星城看起来就像一颗珊瑚礁，扩建的部分就像不规则的赘生物。
造型像怪物一样的二手交易星城，却无比的繁华，来往的货运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军方的货运舰前来采购。
停机通道多达上百条，当林星容所在的穿梭机发出停泊申请，立即被安排到宾客专用通道。
“哇塞，我还是第一次走高级通道，这效率，往日我们只能走最边上的小通道，还得排队靠港。”白生安啧啧感慨。
伴随着白生安的旁白，穿梭机进入停机坪内。
“走吧。”林星容站起来。
大家纷纷站起来，准备一起去看看，只有明落雪依旧坐着不动。“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看守。”
“难得出来逛街，一起啊！”晓晨立即邀请，还想折回去拉人。
“明姐一向不爱热闹，我们去吧。”白生安替明落雪解围。
“对了，等会我们要买很多设备，这艘穿梭机够放吗？”吉兴文问。
白生安早有准备。“我早就让人开了货舰跟在后面，他速度没我们快，我催催他应该也快到了。”
之前林星容就想坐货舰出来，是白生安极力反对，回收站那艘货舰又老又旧，怎么能委曲他，什么都不愿意。
“没关系，不用催。”林星容说。
一行人踏出穿梭机走在廊桥上，出口处有迎宾女郎小鞠躬。“欢迎来到费索尔二手交易星城。”
才踏入星城，林星容的光脑就收到一份“费索尔星城游览指南”。
因穿梭机登记的是林星容的信息，系统通过身份鉴别，自动把他列为高级宾客。
一台浮空车稳稳地停在一行人面前。
“长官您好，我是专门为您服务的司机。”浮空车司机穿着小礼服，十分礼貌的朝林星容小鞠躬。
“哇塞，还有专车服务！”这次连晓晨吉兴文两人也感到惊喜。
“少校可是军官啊，肯定有特别服务！”白生安狗腿的替林星容开门。“少校，请。”
军官不管是在军队还是民用设施，都有优待特权，像这种提供代步工具的服务，在星城里再正常不过。
“长官，请问您要去哪里？”司机毕恭毕敬的问。
晓晨和吉兴文已经被星城的繁华吸引了，满心都想到处去玩。
无视两人的渴望目光，林星容明确说：“先去看设备。”
“行，司机，咱们去交易区。”白生安积极道。
路上，林星容打开游览指南。
游览指南中介绍，费索尔星城一共有十四层，每层面积约一万平方。
一层是空港；
二至六层是交易区；
七至九层是娱乐区，酒店、赌场、酒吧应有尽有；
顶层第十层是贵宾专享区，只有身份尊贵的客人能够进入；
另外负一层到负四层是仓库和工人生活区，环境混杂，指南上特别强调游客止步。
吉兴文和晓晨一左一右的凑过来研究。
“哇塞，还有赌场！”
“我想去酒吧！好久没去蹦迪了！”
“蹦什么蹦，上次我找你也不见你来。”
“那个铁皮棚小酒吧多没意思。”
比起两人聊得兴高采烈，一旁的符沉帅正襟危坐，第一次进城，紧张得手脚都放不开。
林星容放眼在窗外，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繁华。
“北天就是比南天经济发达，一个交易市场而已，都建得这么庞大。”生在南天长在南天的晓晨，对这座庞大星城满是好奇。
“南天的首都星也不小，附近也有大星城，我就在那边上的大学。”吉兴文说。
“小吉，我真羡慕你。”晓晨是真的实名羡慕。
林星容没有参与聊天，目光随意放在窗外。
浮空车行驶很平稳，穿过空港的大广场，而后进入了客梯，车辆专用的客梯很宽敞，每次能进十辆车。
——“第二层交易区到了。”
客梯提示音响起。
进入第二层，眼前是一个特大卖场，琳琅满目都是机械设备！
白生安兴奋的介绍。“网上也有二手设备销售，但是我觉得眼见为实，吉中尉是技术人才，看过之后不怕被坑。”

第047章 袭击
基地资金每一笔都要花在刀刃上, 为了节省办厂成本，购买二手设备是最伐算的选择。
拆卸场拆出来的设备送到翻新厂，翻新之后出售, 再把利润跟回收站分摊，如此就能盘活新厂。
翻新厂运作方案很简单，产品和人都是现成的，养活工人问题不大, 至于利润有多少，林星容自己也没底。
有吉兴文这个专业人士在，采购设备的过程很顺利, 经过白生安一轮砍价，最终以九折的优惠价拿下了这批设备。
穿梭机装不下这么多设备，白生安早就安排了人开货机来接应，看看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少校, 我跟老符去给设备装机，时间还早，你们要不要上娱乐区去玩玩？”白生安建议。
林星容对玩没什么兴致，但是当他对上晓晨和吉兴文楚楚可怜的目光, 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费索尔星城的收入来源, 很多人以为是来自交易区的商务抽成，其实娱乐区才是主要收入支柱。
司机一听到要到娱乐区，立即露出了十二分的笑容，态度殷勤之极的开始介绍。
“长官要不要到赌场试试手气？如果您对这些小游戏没兴趣, 也可以去酒店享受服务，里面温泉酒吧一应俱全。”
“都去都去！”晓晨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还有积分？”林星容可记得这家伙还欠着队里不少积分。
“哎呀, 这个……”晓晨尴尬得直搓手。“少校，借我五百个积分, 我保证下个月的工资一定还。”
“你还欠我八百个积分，也是说下个月还我。”吉兴文残忍的提醒。
“也欠我两千个积分。”林星容提醒。
晓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一起还一起还。”
吉兴文：“但你一个月工资才三千积分。”
晓晨：“……”
所以还完之后还得借积分过日子，约等于没还。
一点军功积分，可以兑换五十星币，军部跟银行有合作协议，任何一家银行都能兑换。
相当于晓晨每个月的工资是十五万星币，不算多但也不少了，也就这家伙花钱如流水，每月都不够用。
要不是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这得养家都有困难。
闲聊中浮空车进了VIP专用的电梯，直达费索尔星城第七层。
电梯门一打开，满眼金碧辉煌，跟交易区的粗犷布局完全两个世界。
迎宾的服务生排成两列，满面笑容毕恭毕敬的鞠躬。“欢迎来到费索尔星城酒店。”
第七八九层都属于费索尔星城酒店的经营范围，第七层整一层都是赌场，第八层是酒吧街和舞池，第九层则是高档住宿。
金碧辉煌的赌场，一眼望不到边，全都是开放式的牌桌，各种各样的玩法都有，林星容见都没见过。
晓晨和吉兴文两人眼睛直放光，他们长期在军中服役，很少有机会到外面娱乐。
就近的一个赌桌，买大买小，人群起哄。
“一个小时后在入口碰面。”林星容交代。
两人满口答应，迫不期待的去兑换了筹码，眨眼的功夫就钻入人群里。
林星容对这个向来没兴趣，正想到别处去等待。
司机看出了他对赌场没兴趣，立即提议。“楼上有酒吧街，长官要不要去玩玩？”
看到林星容的兴趣依旧不大，忙又说：“不喝酒也可以吃东西，我们酒吧街里的烧烤远近闻名。”
听到吃的林星容终于松口。“去看看。”
“好咧，长官请上车。”司机满脸笑容。
在费索尔星城里的所有消费，负责接待的司机都能提一点红利，客人消费越高他们到手的红利越多。
观光车进入酒吧街，眼前所见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舞池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昏暗的空间里，头顶五光十色的闪烁着霓虹灯，晃得人眼花缭乱。
有穿着热辣的舞女在舞台上领舞，也有壮硕的猛男伴舞，舞池里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节奏疯狂扭动。
浮空车在空中轨道上穿过舞池，林星容正眼没瞧一眼脚下疯狂人们，看出了他没兴趣，司机直接开往深处的酒吧街。
酒吧街与舞池间，有一扇巨型的玻璃墙隔绝音浪，进入酒吧街，低音炮持续的音浪便消失于无形。
眼前所见又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仅够双车道通行的道路车来车往，抬头都是各色的招牌，有新有旧，有大有小，琳琅满目。
纵横交错的道路两旁是联排的小楼，有的往高了建顶着天花板，有的只有单层，这些小楼外墙大多都是钢板，有的上了漆面，有的锈迹斑斑。
很快林星容就发现，这些楼里不仅是对外营业的商店，楼上也是住宅，四周生活气息浓郁，甚至楼房的窗户外还有晾衣服的。
浮空车贴着地面行驶，林星容惊奇于费索尔星城的内部构造，眼前所见不像是一座有完整规划的星城，更像是自由且野蛮生长后的产物。
“长官，您有想去的酒吧吗？”司机礼貌问。
“没有，随便把我放下就行。”林星容无所谓说。
“那怎么行，您是我们费索尔星城的贵客啊。”司机诚惶诚恐的又道：“前面就是云甸酒吧，在客人中好评率最高，我把您送到那吧。”
林星容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行。”
这家司机口中好评率最高的酒吧，外表看起来却十分普通，双开的玻璃门，里面光线昏暗，仅仅在卡座底部有一些氛围灯。
从林星容军四年，已经习惯了穿军装，他衣橱里就没有私服。
酒保看到林星容肩上的徽章，双眼立即铮亮，热情瞬间拉满。“这位长官有点面生，第一次来我们云甸酒吧？如果您来过，我一定会记住您的。”
林星容在吧台前坐下，酒保第一时间递上一杯柠檬冰水。“请问长官，想喝什么酒？”
“水果酒就可以。”林星容随口点了一样。
“需要小吃吗？本店的芭莎烤肉串十分美味。”酒保又推销。
正好林星容也有一点饿了。“小吃可以多上几样，分量不要太多。”
“好的，长官请稍等。”
等待期间，林星容环顾四周，就着依稀的光线可以看到，酒吧里的客人不多，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司机口中说的好评率第一的店，结果生意却这么惨淡，跟门外热闹的街道完全不符合。
“长官，您点的水果酒鸡尾酒。”酒保一顿华丽的操作，而后递上一杯色彩缤纷的饮料。
光看鸡尾酒的颜色还不错。
林星容端起抿了一口，入口辛辣中带甜，不难喝但也说不上多好喝。
微蹙眉，喝了一口，林星容便放下酒杯。
“长官，这杯水果酒不符合您口味吗？”酒保眼里闪过慌乱。
“酒精浓度太高了，我还有工作。”林星容实话实说。
酒保诚惶诚恐。“抱歉，我立刻为您调制一款低酒精饮料。”
“不必了。”林星容头也不抬，侧身而坐，目光放在玻璃门外的街道。
酒吧不大，几个卡座外加一个吧台罢了，后厨应该是在吧台后面。
林星容没有留意到，此时酒保的表情已经有些急了，他一边给不远处的同伴打手势，一边想办法再劝。
“长官，我有一款拿手的特调饮料，可以免费让您试喝。”
“行。”这一次林星容没有推脱。
“好咧，长官稍等。”酒保刚转身。那边林星容立即站起来，一脚扫向逐渐靠近的人影，碰一声来者重重摔在地上。
这仿佛是个信号，霎时间黑暗中蹿出多个人影，手中无不举着枪，毫不犹豫的朝林星容扫射。
“我还没有……”酒保满脸惊慌话没说完。
林星容撑着吧台桌面，利落的翻身进去，惊险的躲避激光枪扫射，不在状况里的酒保身中数枪当场毙命。
从军四年，林星容几乎每一天都在跟异形打交道，训练了他敏捷的身手同时，也锻炼了对危机的直觉。
这些杀手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那些细碎且杂乱的脚步声出卖了他们。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林星容翻进吧台，立即掏出腰间配枪反击。
消音枪没有枪声，只有子弹射击在桌椅墙面发出的声音，还有中枪的人发出的痛呼。
不过一个照面，地上便躺了十几具尸体。
林星容枪法神准，几乎没有虚发，一时震住了远处的人影。
这些人绝对是有预谋有组织，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林星容的命！
“退什么退，上去！他撑不了多久！”领队呵斥。
什么撑不了多久？
林星容心思飞转，目光看到吧台左侧的后厨门，不能在这硬抗，得尽快转移。
当机立断，林星容没有犹豫，趁对方出现停顿的空档，朝后厨方向跑去。
昏暗中，林星容借助卡座的掩护，顺利打开后厨门并上锁。
后厨里有后门直通后巷，但是已经有杀手从后门突入，一时再次交锋。
林星容侧身靠在巨大的冰柜旁开枪，对面的人纷纷倒下，但下一刻，太阳穴猛地一痛，晕眩感笼罩而来。
那杯水果酒被下药了！
“林少校！救命！！”
没等林星容通过光脑通讯系统跟队友联系，晓晨的哭喊便在耳边传来。
却说晓晨和吉兴文两人，一开始在牌桌玩大小，几乎每一把都赢，短短十几分钟，手中筹码就翻了几十倍。
结果脑子一热，跟着起哄的人群去包厢玩大的。
可想而知，进了包厢之后，两人每一把都输，很快就把手中筹码输光了。
不仅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不被扣在包厢里，只能找林星容求救。
耳边是两人抽抽噎噎的哭诉声，林星容强忍着头痛，迅速判断形势，看到厨房天花板上的恒温管道，二话不说开枪射击。
一枪不中，连射了三枪才中。
药物持续作用，林星容眼前已经出现重影。
“呜呜呜！我们要死了！”吉兴文还在哀嚎。
“知道了。”对于这两个手下，林星容已经没有脾气。
恒温管道被击穿，一时热水淋下，伴着雾蒙蒙的蒸汽，瞬间让厨房陷在一片迷蒙中。
厨房门被撞开，杀手鱼贯而入，却与堵后门的杀手撞了个正着。
雾气散去一些，可以看到地上躺着数具尸体，还有打开的窗户。
林星容已经趁乱翻窗逃跑。
领队恼羞成怒。“快追！”
仅有一米来宽的后巷，随着建筑的参差不齐往外蜿蜒，林星容右手握枪，左手扶着墙快步奔跑。
但是眩晕感越发强烈，头痛欲裂中眼前的巷子一片重影。
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很快林星容就意识到，他被下的恐怕不是普通的迷药，也许是大剂量的致幻毒//品，否则不可能仅仅一口就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冷汗滑过林星容柔美冷峻的脸颊，在下颌骨处滴落，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显苍白。
药物不停的刺激着他的大脑，林星容几乎用尽了全部意志力与之对抗，扶着墙艰难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