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容摸了摸脖子，悬挂的密匙不在。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昏迷这段时间，贺挚空已经做主安排了一切，实验室遗迹不能暴露，必然不会让其它舰队的士兵插手。
前锋队已经全部退出巢穴，也就是说，林星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不需要他再参与。
至于那密匙，没了就没了，林星容没有纠结。
此时的巢穴地下实验室遗迹，运输机排列成队，士兵正在紧急转移容器里的实验体，包括那树状的中控系统，也会一并搬走。
丁儒熙已经下令，清空实验室遗迹之后，将这里彻底炸毁，不留下任何痕迹。

第019章 善后
透过运输机的窗户，可以看到机甲忙碌的把大木箱往外运送，这些都是连着培养器一起被打包的实验体。
丁儒熙不能久留，会带着这些实验体先一步离开，尽早返回第七军团，以免夜长梦多。
至于需要时间拆除的机组部分，则由贺挚空监督完成。
十几个小时之后，陆续有运输机返回地面，直接飞进运输舰内，未几又离开运输舰回到巢穴，如此跑了三趟。
“不对啊……”凯尔克奇摸着下巴。“士兵还没返回地面，他们在运什么？”
“运阵亡士兵的尸体？”副官老实巴交的答。
凯尔克奇翻了个大白眼。“就死了两百来人，至于要这么多台运输机跑三趟？”
副官缩了下脖子。“那难不成运异形尸体？”
“嘶——”凯尔克奇一砸手。“有可能啊。”
这巢穴里可是有终极形态的猎兵异形，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头人面异后，回来的士兵都传开了，那异后可是长了一张人脸！绝对很有研究价值！
凯尔克奇不懂战情，但却精通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
别看贺挚空调来第十七军团，直属伦纳德少将，他的出身已经注定了他不会为第十七军团做事，搞不好这些运输舰就不是第十七军团的。
凯尔克奇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不再犹豫立即向上汇报。
这样大的功劳可不能让贺挚空背后的势力独吞，左右他已经得罪了贺挚空，也不差这一次。只要能替伦纳德少将夺回人面异后的尸体，就是大功一件！
但是他没有权限直接与伦纳德少将联系，只能通过秘书室传达。第十七军团旗下有上千个舰队在外执行任务，秘书室一天不知道收多少这样报告。
这些报告自然不可能直接给少将汇报，都得通过秘书室筛选，再把重要的整理成文件给伦纳德少将过目。
一套流程下来，快则24小时内有回复，慢则一周都有可能。
凯尔克奇急得打转，眼看天色渐晚，又一天过去了。
就在这一天夜里，三艘运输舰同时发动引擎，在轰鸣声中，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贝利星球。
彼时，贺挚空正在地下监督进度，士兵紧锣密鼓的对实验室机组进行拆除。
运输机在夜色中满载而归，一箱箱拆分的设备，全部运进贺挚空的军舰，藏在最隐秘的机库内部。
“全员撤离巢穴，对实验室爆破摧毁。”贺挚空布下最后的安排。
黑夜中，爆炸的动静，引得巢穴地面巨震。
林星容被震动惊醒，经过一周的治疗，他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立即来到窗前遥望远处。
夜色中多台机甲飞向巢穴入口，地面上停留的三艘军舰，全部躁动起来。
相比起其他人的紧张，林星容只一想就知道，定是贺挚空正在销毁实验室遗迹。
果不其然，接下来又接二连三的传来爆炸声。
总指挥频道里，贺挚空不容置疑的语气安排。“全员退回地面，巢穴内异形数量过多，对巢穴实行爆炸摧毁。”
爆炸还在继续，贺挚空这话更像是情况说明，根本没打算给两位少校反驳的机会。
清剿异后巢穴的任务已经结束，善后工作的需要，凯尔克奇又加回通讯群。
此时巴克少校聪明的闭麦，只有凯尔克奇忙不迭开口。“贺中校，那人面异后的尸体带出来了吗？”
“你从哪里听说有人面异后？”贺挚空不疾不徐的反问。
“这，我听回来的士兵都这样说。”
因为击杀人面异后时，地下与地面通讯中断，也没能传输影像，除了士兵口述，没有任何证据。
“不是人面异后，只是异后的头顶有像人面那样的纹路。”贺挚空嗓音沉沉，不容置疑的又说。“异后的尸体已经在战斗中炸毁，详情我会向军部解释。”
凯尔克奇还想追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他打从心底忌惮贺挚空，打小报告给人穿小鞋还行，要他正面刚是绝对不敢，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旁听了全程，林星容无趣的摘下耳麦。
既然已经爆破，说明实验室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林大尉。”病房门刷地打开，程术杰踏了进来。“我给你带了点夜宵，医生说你吃得太少了。”
林星容回头，本来没有食欲的，但是排骨粥的香气挺诱人。“谢谢。”
程术杰在地面休整的这两天，只要一有空就过来探望，每次都会带些好吃的。
“怎么样，伤口还疼吗？”程术杰放下排骨粥，又十分关心的问。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回去休养。”林星容来到小桌前坐下。
“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多住几天呗，免得玛尔斯那家伙要找你找不到。”程术杰说。
“迟早都是要分开的。”林星容倒是显得淡淡。
他跟贺挚空据理力争，只是无法坐视一个拥有思维的人，被送去活体实验。
如今贺挚空已经答应会留下玛尔斯，余下的事情林星容管不着，也不想管。
林星容身上散发的清冷与疏离，让程术杰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参加军官考核，提前恭喜你旗开得胜。”程术杰不想就这么离开，又开了话头继续闲聊。
“谢谢。”林星容点了点头，依旧是淡淡。
“以你的成绩，这次一定也可以拿下第一名，有没想过后续去哪个军团服役？”程术杰再接再厉的又问。
“没有。”林星容从容的喝着粥，眉目低垂。
“可以来我们第七军团。”程术杰迫不及待的开口。“像你东方血统这么明显，到别的军团只会被打压，只有来东方星域才更容易发展。”
“东方血统？”林星容诧异的抬头，终于提起了一点聊天的心情。“我是东方血统吗？”
“当然啊，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有东方气质的人，就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东方人，你懂那种感觉吗？”程术杰说得十分兴奋，脸上都泛着黑红。
东方气质？林星容有些怔愣。
就在程术杰又开口时，总指挥频道里一把冷漠又低沉的嗓音落下。“程大尉，立即率领机器兵到巢穴入口接应。”
“啊？是！收到！”程术杰心里十分懊恼，气氛正好时，怎么偏偏突然有任务。
贺挚空一脸冷漠的看着影像，看到程术杰离开才关了监控。
地下进行爆破摧毁，贺挚空提前返回军舰，刚在中控室坐下。因着太忙分身乏术，本想从监控看看林星容的情况，这不程术杰被抓了个正着。
王夕光在一旁汇报工作，也看到了监控里的情况，说起林星容他问：“中校，林大尉想明天归队休养，要不要把人扣下？”
“不必，让他走吧。”贺挚空眼眸黑邃，末了补充。“他逃不掉。”
贺挚空早就看过林星容从军的基本资料，20岁，孤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但没有关系，他已经派人调查，到底林星容背后还有没有组织，相信不久就会有答案。
林星容身上是有很多秘密，贺挚空也不急在这一时。
地下实验室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但贝利星球的异形还没完全清扫，善后的工作依旧繁重。
当天夜里，贺挚空把三个舰队的兵力全部安排出去，每个舰队都接到了深入清扫的任务。
地表上的小巢穴是被清扫干净了，但躲在地下溶洞力的异形还没完全干净，只能派出陆战兵进行地毯式清扫。
“不就剩下一些残余异形，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凯尔少校十分不理解。
“对了，林星容那家伙归队没有？让他去出任务。”
副官探了探头，小心翼翼解释。“林大尉已经归队了，但是有医生开具的休养证明，请了一个月的假，贺中校已经批了。”
所以这是直接请假请到军官考核前了，正好无缝衔接离开，凯尔少校想趁机动手脚都没有机会。
这次贝利星系的任务算圆满解决，有了这一份战功打底，林星容这次考上军官，再差也不会被安排回到清洁工队伍，大概率会直接进边防军。
“他怎么没有死在地下！”最终凯尔克奇也只能无能怒骂。“还有，伦纳德少将怎么还没有过问！”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凯尔克奇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伦纳德少将早已经过问了。
秘书官亲自与贺挚空视频联系，本是想代表伦纳德少将质问并警告，结果却被一段视频给震撼住。
“原生昆虫王国？”秘书官瞪大了眼。
“没错，我正是为了保护它们，才用暴力的手段炸毁巢穴。”贺挚空面不改色，又出示了另一段影像，是昆虫王国的古战场。
“我已经把这些资料发给了生命保护组织，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会接管后续的保护工作。”
本来是想质问贺挚空是否偷运尸体，结果贺挚空毫不掩饰。
“我确实运走了部分昆虫骸骨做研究，只是想赶在保护组织到来前运走，免得要一堆申请手续。”贺挚空无奈一笑。
一旦保护组织接管想要取走什么，就得递交一堆申请，还不一定能批下来。
秘书官基本被说服，发现原生生命这么大的事情，已经足以解释。
“人面异后是怎么回事？”最后秘书官想到了报告里提到的问题。
“不是人面异后，只是异后的头颅上有像人面的纹路罢了，战况激烈，异后的尸体已经被炸毁了。”贺挚空依旧不紧不慢的答。
第十七军团一直负责清洁工作，秘书官从军几十年也见多了异形，有些异后身上确实有奇怪的纹路。
说到底这事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人面异后的存在，秘书官也不能揪着这个事情不放，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凯尔克奇没能等来伦纳德少将的愤怒，倒是等来了生命保护组织，以及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
昆虫王国的存在，轰动了整个亚特兰帝国。
视频影像里，贺挚空悠哉的靠着沙发椅。“我要负责督战，应对媒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不行！我的伤还没好！”林星容吓得整个坐起。
“你只需要坐着接受采访，不辛苦。”贺挚空撑着下巴，帽檐下的狭长眼睛里，都是捉弄人后的快意。
“但是我不会说啊！我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行了。”
媒体采访无非就是那些问题，怎么找到昆虫王国，刚进入昆虫王国时心情怎么样，有什么感想之类的。
贺挚空低笑一声。“没办法，我还有任务分身乏术，只能由你作为代表接受采访，谁让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的见证者。”
所以，应付媒体的任务，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林星容捂脸哀嚎。
前锋队队长深入巢穴，面对成千上万只异形也面不改色，此时郁闷得直哼哼，仿佛摄像机是比异形更可怕的东西。
贺挚空最终忍不住笑出声。
知道他是故意的，林星容气得不轻，脖子都气红了。
下一刻，贺挚空被踢出视频通讯。
从来没有人敢踢他，第一次尝试被踢出聊天的滋味，贺挚空结实的愣住。
脾气还挺大。
本来贺挚空这次视频通讯的目的，是想问他伤好得怎么样了，采访的事情只是顺带的。
结果贺挚空一见到人就忍不住逗他，这不还没来得及慰问就被踢出通讯。
“呵。”贺挚空扶了扶额头，感到些许丢脸幸好没有旁人。

这几天林星容的脾气特别暴躁，舰队上下的士兵都绕着他走。
试问每天被十几二十多台摄像机围着，不停追问昆虫的事情，反复问一样的问题，反复又反复，是个正常人也快疯了。
林星容一进房门立即压抑已久的大喊。“思源！贺挚空在哪里！帮我查出来！！”
光脑亮起，思源苦口婆心的安慰。“殴打上司是重罪，不能够……”
“我管他是谁！”林星容一把扯开领带，摘了军装外套甩在椅子上。
昆虫王国的曝光，引起社会高度关注，每天慕名来采访的媒体络绎不绝。甚至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引发了一阵生命保护狂潮。
林星容每天被追问生命的意义，是否要守护原生生命，问题角度越发刁钻。
甚至连贝利星球的昆虫怎么□□，这种超出他知识范畴的事情，也拿来问他！
试问林星容怎么不暴躁。
“容容，你的准考证收到了！”思源赶紧转移话题，光脑一闪，出示了林星容的电子准考证。
林星容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考试日期就在十天之后，他终于可以离开老凯尔麾下了！
同时，经过这两周的地毯式清扫，贝利星球上的异形已经被击杀得七七八八，眼看任务就要圆满落幕。
思源十分高兴。“正好任务结束我们才离开，战功可以全部算上你的，我听说伦纳德少将已经批准返航，军部也有嘉奖！”
剿灭一个五星难度的异后巢穴，同时发现原生生命，这样大的功劳，自然要有嘉奖。
不过林星容并没有多大的期待，这个功劳自然是要落在总指挥官，也就是贺挚空头上，又怎么会轮到他们这些小虾米。
事实上林星容猜得不错，丁儒熙为了让贺挚空直接返回前线，通过一系列的运作，把这次军功全部算在了贺挚空一个人身上。
甚至军报上只字不提林星容，作为前锋队作战指挥，林星容本该在特级战功拥有姓名。
就连林星容也被删去，更别提巴克少校了，最终参与作战的指挥官们，只有常规军功积分，不会有额外的军功嘉奖。
临时视频会议结束，伦纳德少将摸了一把脸上的红胡子，表情不虞。
“少将，吉斯塔夫议长亲自出面，您……”秘书官也面有难色。
“议会那帮老家伙，只会给我出难题。”伦纳德少将冷哼。
“听说贺总理要竞选下一届议长，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秘书官徐徐分析。“东方势力太富裕了，上面不可能让他们拥有财富的同时，还拥有议会话事权。”
本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前后使绊子让丁儒熙自顾不暇，趁机把贺挚空困在清洁工队伍。
结果，哪想到贝利星系会出这么大的军功，这事被丁儒熙抢了先机，先一步制造舆论，军部想压也压不下来。
最终这群老头子商量不出结果，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伦纳德头上，要他当这黑脸扣住贺挚空不放。
作为补偿，明年拨给第十七军团的军资会翻两倍，多出来的部分自然都会进伦纳德少将自己的口袋。
“就拿这点钱出来要我得罪整个东方势力。”伦纳德少将表情转而阴鸷。“这帮老头子真当我是傻子。”
说起这个，伦纳德少将心里也有气。
第十七军团因为是清洁工，一直是军部末流军团，资源最少任务却是最重。
从帝国到议会到军部，就没有哪一届领导重视过他们。
最终伦纳德少将把心一横。“你去联系贺总理，告诉他，给我价值三倍军资的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东方势力最不缺的就是钱，能拿钱买人何乐而不为，秘书官的要求立即被一口答应了。
“少将，吉斯塔夫议长会不会迁怒你……”秘书官还是有忧虑。
伦纳德少将咬牙切齿。“我都已经是清洁工了，还能有比这更差的待遇吗？”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的军团或许会忌惮议会势力，伦纳德少将还真就不怕。
最终，第十七军团的人事调动与军功通报一并下达。
林星容没有收到人事调动，只收到了军功通报，就是奖励了些常规军功积分。
“怎么就这点积分？”思源十分不爽。
“不然呢？”林星容倒是平静。
思源嘤嘤的哭泣。“呜呜呜，我还以为换了中校，至少会在军功划分上公平一些。”
林星容好笑的摇头，从军四年他早就看透了，亚特兰帝国军这种军团制度，权力与人脉势力纠葛极深，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这些积分兑换成星币的话，也有一百万，不少钱了。”林星容宽慰道。“等下次休息日，我们又可以买些零件。”
说起这个思源便立即来了精神。“买买买，先把核心部分修复好，总躺着我太难受了。”
就在这时，舰队内部的通讯频道，忽然传来凯尔克奇歇斯底里的嘶吼。
“是！谁！举！报！我！！”
“混账！！”
“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舰长又发疯了，舰队上下噤若寒蝉。
这一次关乎切身的利益，凯尔克奇不傻，立即想办法自救，如今能救他的只有教会！
但是不能单纯的说被举报了，凯尔克奇要自己冷静下来，他被举报信教，得把这个事情往大了说，得让教会重视起来。
只要能保住职位，教会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由于凯尔克奇时不时就发疯，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就在当天一个消息传遍了全舰上下。
凯尔克奇被军部处分，剥夺了舰长的职务！
“哈哈哈！！老子终于不用当清洁工了！！”另一边巴克少校却欣喜若狂。虽然没能升职，但是平调出清洁工队伍，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与此同时，还有贺挚空的升迁令，也传遍了三个舰队。
贺中校升为大校，调往第十一军团，率领一个中队驻守北天边境。
林星容对老凯尔的结局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贺挚空的升迁令，结结实实的让他愣了一会。
“贺中校不是要当十年清洁工吗？历史书都是这么记载的？”思源打结。
人工智能有时候就这点不好，太过于注重程序和文献记载，没有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贺挚空的命运被改变了……”林星容眼眸微沉。
“啊哈？”思源发出一声惊叹。“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他会怎么样？会提前当上元帅吗？”
提前当上这只有三年命的元帅？林星容心里当即一个咯噔。
摒除心里的小咯噔，林星容转念又说：“但他没有回去第七军团，为什么会是第十一军团？只有回到第七军团，他才能更快的接掌东方势力。”
文献记载贺挚空一脱离清洁工队伍，便迫不及待的回到第七军团，同年就接掌了东方势力，开启了他与各方权力博弈的阶段。
为什么不去第七军团？
这个问题，除非贺挚空本人回答，林星容也猜不透。
“林大尉，一起喝一杯去吧！”房门外传来老陈的声音。
凯尔克奇被军部处分，全舰上下宛如过年，机甲队的队员相约去酒吧庆祝。
林星容本不想去，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跟队员相聚，他便不再推脱。
“走，我请客。”林星容只穿着衬衫长裤，难得一派悠闲。
等在走廊的队员立即欢呼开来。
收到准考证后，林星容已经提交离队申请，就等着最高上司贺中校的批准。
至于前往考场的交通工具，军部会有安排。有顺路的军舰会带他一程，没有顺路的话，一般是安排一艘穿梭机给他自己前往。
清洁任务已经接近尾声，分散在各地的队伍陆续返回。
普通异形不具备繁殖能力，人面异后一死，贝利星球上的异形数量不会再增长，舰队撤离之后，余下的零散异形，会由保护组织接手清扫。
次日，三艘舰队返回位于星球北极的基地。
由于贝利星球发现了原生昆虫，此处基地由保护组织接手长期驻守。
“林大尉。”这一天王夕光主动联系林星容。“我们舰队要前往北天服役，顺路送你去考场，预计在两个小时后出发。”
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林星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微微点头。“谢谢。”
凯尔克奇负责的这艘驱逐舰也在离开的名单中，驾驶员将带领全舰人员前往目的地，新的舰长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到来。
现在舰队没有舰长，林星容也不需要向谁辞行，他只跟机甲队里的队员说了情况。
结果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闻讯赶来，挤在他宿舍门口哭稀里哗啦。之前一直没提收到准考证，就是不想太早伤感。
“队长，你这次离开不会再回来了吧？”晓晨哭得一抽一噎。
“废话，肯定是不回来了，队长一定会考上少校，然后进入边防军服役！”老陈肯定的说。
“那我们岂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只要考上少校就会马上分配，宇宙广袤浩瀚，亚特兰帝国军分布各星域，很可能一别就是永远。
“保持联系，会有再见的时候。”林星容承诺。
大家纷纷点头，眼中都是不舍。
林星容的行李不多，两套空服，两套便装，一套正装，一个箱子就装完了，宿舍里也没有多余的私人物品。
穿戴好正装，扶正了帽檐，林星容踏出房间，mumu跟在他身后，两手捧着手提箱。
让林星容意外的是，走廊两旁都站满了来送他的士兵。
“林大尉，一路顺风!”
“林大尉，逢考必过！”
“一定要拿四连冠，成为最厉害的舰长！”
“谢谢林大尉！”有前锋队的队员整齐划一的给林星容敬礼。
林星容站在舱门前给所有人敬礼。“诸位请保重。”
“呜呜呜，大家真是太好了，我也好舍不得。”耳麦里思源嚎啕大哭。
转身踏进廊桥，林星容平静的脸上才露出了动容。
虽然在老凯尔麾下服役并不愉快，但跟队员和士兵们的相处，都是值得保存的回忆。
“林大尉。”有浮空车等在廊桥尽头，士兵看到人来了立即下车敬礼。
贺挚空的军舰停泊在基地另一边，要横跨整个基地，没想到对方细心的派了浮空车来接。
上车的时候，mumu腿短跨不上去，林星容弯腰扶了它一把，开车的士兵见他居然带着家政机器人，也是十分意外。
像这种廉价的家政助手，一般都是用完就弃，带着它可比买一台要麻烦得多。
浮空车很快来到基地另一边，在廊桥前停下。
林星容一下车就看到了廊桥尽头站着的人。
贝利星系位于南天的船尾星域，恒星是一颗红巨星，体积巨大，极为明亮。
如果不是贝利星球，常年环绕的黄色浓雾，这颗红巨星的热量，足以将贝利星球变为荒漠。
今日天空的黄色云层散去了一些，难得的强光照亮了大地。
廊桥顶部是透明结构，光照落在廊桥上，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站在舱门里，舱门落下的阴影盖住了贺挚空的上半身。
此时，在贺挚空的视线里，林星容步上廊桥，身形修长优容，光照下，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白得透粉。
这一身的正装，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出类拔萃。
尤其是那过分强烈的东方气质，仿佛沁入骨髓，连走路的姿态都是优雅的。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居然混在一群肌肉累累的南方人里，崇尚力量以壮硕为美的南方人，怎么会懂得东方的优雅。
还有，这些人又怎么会懂得，林星容那漂亮的外表下，隐藏得极好的骄傲与倔强。
同样是一身正装，贺挚空挺拔英俊，气势凌然。
他的视线很直接，从林星容踏上廊桥，那锐利的强悍的仿佛会抓人的视线，就一直落在林星容身上。
林星容感受到了这压迫感，但没有回避。
“贺中校。”就在这极有压力的目光中，林星容勾唇笑了。“不，现在是贺大校了。”
他记得贺挚空那双眼睛，让人过目难忘的黝黑的瞳孔里，透着由内而外的处处冷情，但林星容觉得他又并非无情。
让人捉摸不透的贺中校，下一刻眉锋舒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在林星容准备补一个军礼的时候，“伤好了吗？”贺挚空比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踏进驱逐舰。
“已经停药了。”林星容轻描淡写的略过。

第021章 出发
从舱门踏入是一条直通头尾的走廊，往左走到尽头是驾驶舱，往右走到尽头是尾舱。
“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贺挚空领着人，往驱逐舰的驾驶舱方向走。
“我不一定会知无不言。”林星容十分坦白。
知道林星容身上带着很多秘密，贺挚空也不着急。“你可以选择性回答，余下的我会彻查，但我不能保证，要是查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林星容立即停下脚步，仰起头，不甘示弱的还击。“随便你怎么查，但是，如果你想玩栽赃陷害那一套，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起来，不必大费周章。”
果然是倔，这不浑身的刺都扎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你？”贺挚空好笑的反问。
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林星容不答，眼里依旧带着防备。
“我想，你对我有误会。”贺挚空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走。
没有误会。
林星容在心里腹诽，抬脚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军舰的核心，驾驶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林星容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