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蘑菇的注意事项by丹青落
丹青落  发于:2024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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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身后走过来一个侍女,对林泠说道,“林公子,我家小姐和留婉郡主是好友,她想请您喝杯茶。”
林泠的眼睛瞪得滴溜圆,里面写满了警惕,接连询问了好几个问题,确认无误才跟着那侍女走了。
一进门,林泠就听见了施留婉的声音,“我就说,原来是你如此大胆。怎么,京城太无聊了,找点刺激?”
施留婉旁边的女子却只是轻哼了一声,看林泠过来,立马就热情地招待,“来,随便坐,我腿脚不方恕礼仪不周。”
林泠闻言,才注意到那女子是坐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
“我刚刚听见你在外面的声音了。”那女子笑了笑,看起来十分的温柔,“喜欢我的话本?”
聪明的蘑菇双眼一亮,立马就想明白了前应后果。
“你才是刚刚那个故事的作者?”
对方点了点头。
“哇——”蘑菇发出一声巨大的、十分真情实感的感叹。
是文化人哎!
两人就最近京城中的话本情节,吐槽得十分愉快,简直相见恨晚。
两人聊得嗓子都干了,然后一起抱着茶盏“吨吨吨”地灌茶,施留婉看着两人极其同步的动作,竟有些无语。
林泠先吨完了一盏茶,眯着眼睛砸吧嘴,突然询问道,“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有没有想过给陛下写一个配偶呀。”
“这倒是真想过,可我根本想像不到那个人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性格的人。”话本作者柳相妤面露遗憾。
“好吧,我也想像不到。”林泠赞同地点点头,但一旁的施留婉眉头微挑,却欲言又止。
“不过我可以观察打探一下,帮你收集素材。”
“打探什么?”
“陛下喜欢什么类型的呀。”林泠脱口而出,可刚说完,林泠就意识到了不对,猛然睁开了眼睛。
林泠骤然转过头,就在房间门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么,林泠很关心这个?不如来亲自问朕。”施长渊没有想到一开门就听见这么一番言论,似笑非笑地走进了里屋,站在了林泠的面前。
柳相妤慌乱了一下,同施留婉一起连忙行礼,但施长渊只是挥了挥手,目光从始至终都在林泠的身上,在蘑菇刚准备行礼的时候,就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柳相妤见到这个动作,顿了一下。
林泠被现场抓包,顿时心虚极了,转移了视线,还想要转移话题,但颤抖地眼睫毛将他出卖了个彻底,“你怎么来了呀?”
柳相妤听见林泠胆大包天的反问,有些诧异,但施长渊的眼中似乎没有怒意,而一旁施留婉淡定地喝着茶,一副没有打算插手的模样,顿时若有所思。
“哦,这就要问某个擅自旷课溜出宫的人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的忙,好像蘑菇也不例外,施长渊盯着林泠的这里扣扣,那边扯扯的小动作。
林泠讨好地拽了拽施长渊的衣袖,又有些理直气壮地问道,“我不是给你留了小纸条嘛?”
施长渊神色不变,“没收到。”
林泠愣了一下,解释道,“那可能是被风吹……不对。”
聪明的蘑菇一下就露出了怀疑的眼神,“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施长渊顿时就笑了。
“朕找到你还不简单。”
施长渊捏了捏蘑菇的脸,完全没有认真回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就算是天涯海角,朕都能找到你。”
说完,施长渊就看向了拐带他蘑菇的“罪魁祸首”施留婉,毫不客气地说道,“仅此一次。”
“走吧,跟朕回宫。”
林泠的后衣领还在施长渊的手里,只能任由对方将他带回去。
蘑菇临走前告别朋友,他挥了挥手,“再见小姑,再见柳小姐,我先回宫啦。”
施留婉:“再见,小可怜。”
林泠等了好一会,柳相妤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抬头看过去,只见柳相妤似乎在走神,却满脸的兴奋,双手紧紧握着自己轮椅的把手,好似下一秒就能站起来似的。
林泠疑惑出声,“柳小姐,你怎么了?”
林泠喊了喊,但似乎没有用,柳相妤走神了半天,然后猛地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泠和站在他身边的施长渊,自顾自的地低声喃喃道,“原来这就是皇粮?”
“噫!我吃了!”

林泠:……?
蘑菇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施长渊也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向对方,仿佛对方坏的不是腿,是脑子。
这时柳相妤才反应过来自己御前失仪了,她连忙告罪,但施长渊并没有搭理她,径直将蘑菇精拎走了。
这些轮到蘑菇精慌张了。直到他被拎上马车,施长渊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在独处的车厢内,林泠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施长渊,挨挨蹭蹭地靠了过去,然后用食指勾了勾对方的食指。
“不生气好不好。”
施长渊垂眸看了一眼林泠的手指,神色不变,“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林泠疑惑道。
施长渊看着越发大胆,已经敢抓着自己手把玩的林泠,眸色沉沉。
他试图将面前的精怪抓在手中,庇于羽下,那必然不能用常人的方式。
“没有心情不好。”施长渊笑了笑,反手将林泠作乱的手指抓住,逐渐用力,让林泠就算是挣扎也挣扎不脱。
只要能抓住,怎么样都好。
林泠见自己的手被抓住,试图挣扎未果后,便任由它被施长渊抓着了。
他以为原本这件事就这样被自己蒙混过关了,结果数日后,施留婉回北塞之前,替柳相妤转交了一份书信。
【林公子,展信佳。】
在施长渊下朝之前,林泠独自拿着信研究了半天,只能连蒙带猜地试图理解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似乎大概是在问自己最近怎么样,最近陛下又怎么样。其中交代最多的内容,似乎是说她又有了新的灵感,并以此创作了新的话本。
至于更多的话本相关的内容,蘑菇就看不懂了。
这对于一只文化水平不高的小蘑菇简直是灾难!林泠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认字的重要性。
于是林泠只能等待施长渊下朝回来,然后眼巴巴地等待对方帮自己翻译信件。
施长渊看着手中的信,沉默了一会,说道,“信里说,她打算新写一个话本,还是原来的主人公。”
“只不过这一次她打算写真正的爱恨情仇,还会出场一个新角色,是个长相貌美、性格纯良的世家小公子,两个人或许会有情缘纠葛,问你意下如何。”
除此之外,信中还大量描写了柳相妤新出场的角色,包括细节的外貌,包括身高身形,无一不细致,宛如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一般。
林泠听完,一下子就呆住了。他的第一想法是——
完蛋了。原来这封信不能给施长渊看。
他不会暴露柳小姐在写以施长渊为原型的话本了吧!毕竟他听施留婉说过,这是可是冒犯天威,可能会被责罚的。
更何况,柳小姐居然真的无中生有,给施长渊写了个配偶——
他有些心虚地瞥了瞥了施长渊的神情,试探问道,“你、你觉得怎么样?”
施长渊看着迟疑犹豫,还反问自己的林泠,眉头微挑,指出关键点,“这个情缘纠葛指的是……?”
小蘑菇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施长渊笑了笑,意味不明,“怎么,不开心?”
信件中交代的形象实在是太过具体,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新角色是以林泠为原型。这封信八成是寄过来拐弯抹角打听当事人对此介不介意的。
但蘑菇不仅看不懂,而且迟钝,根本没有意识到。
林泠听着施长渊疑似反讽的话,顿时摇头摆手,连忙道,“没有没有,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去劝她别写这个。”
施长渊动作顿了一下,“我生什么气?”
林泠愣了愣,他在想,自己要怎么告诉对方,这个角色就是以他为原型写的角色啊!柳小姐不仅无中生有给他安排了一个爱人,还会是一个男妃。
这在其他话本里面,可是要大虐特虐的节奏!!!
林泠虽然犹豫着没有说出口,但他在想什么,施长渊还是一眼就看穿了。
他将信件递回给林泠,叹了一口气,“笨。”
施长渊将信放在林泠的面前,伸出手指,在将那段角色刻画的位置叩了叩,“这个新角色眼熟么?”
蘑菇盯着那行字,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
“是个人?”
施长渊:“……再想。”
蘑菇可能还没有被人当原型写成话本过,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到这里。
施长渊盯着林泠的双眼,四目相对看了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宣告答案:“这是你。”
蘑菇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当他得知了这个事实,再去看整封信,就截然不同——
施长渊观察者林泠的每一个细节反应,寄希望在那些反应里,他能找到关于林泠对这件事的态度。
亦或者说,对他的态度。
“这、这这!”
蘑菇震惊到都结巴了,“这”了好一会,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你既然都不管她,我也不管好了。”林泠实在是不知所措,最后平静地看着那张纸,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林泠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施长渊,询问道,“所以你也是假装不知道对不对?!”
施长渊没否认。
创作自由是民风开放,社会稳定的象征,当然也意味着上位者的政权稳定,且“宽宏大量”。
于是林泠看开了,既然施长渊都不在意,那他也没有必要在意嘛!
施长渊嘴角微勾,缓缓开口,“可是林泠真的不介意么?”
当林泠的视线看了过来时,施长渊才继续开口,“不介意你我在柳相妤话本中任何可能的发展。”
“不介意有说书人在大庭广众,讲述以你我为原型的故事。从此旁人再提及必有彼此。”
施长渊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林泠。
林泠眨了眨眼,正打算开口说自己并不介意的时候,施长渊便再次开口,声音低沉缓慢,篡改着内容,带着蛊惑,引导着林泠想象画面——
“在话本中,我们可能会是夫妻,林泠会为我穿上红艳的婚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大婚,会喝合卺酒……”
“我们会亲吻、耳鬓厮磨,巫/山/云/雨,密不可分。”
施长渊垂着眸子,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林泠的小腹上。
“说不定最后还会为我生朵小蘑菇。”
施长渊抬眸,死死盯着林泠,反问。
“这样,也不介意么?”
两相沉默了片刻,林泠“轰”地一下,几乎要原地变成了一朵红蘑菇。
身上所有的肌肤红得几乎都要烧起来了,耳垂似要滴血,就连眼尾都泛着红意,带着不一样的感觉。
还没等施长渊在开口,林泠瞬间跃上了房梁,变回了自己原形,装着鸵鸟。
施长渊抬头看了看,暂且“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刚刚受到冲击的蘑菇。
但是经过了好几天,林泠还是躲着施长渊走,御书房也不去了,房门也是紧关着的,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就连有一次施长渊站在了门外,也被林泠连哄带骗的婉拒了。
林泠躲在房梁上,看着今日宫外的来信。
蘑菇不知道自己被坏人调戏了,他只知道现在看见当事人会万分的尴尬,连晚上睡着了也会梦见施长渊描述的场景。
梦中的场景更加具体更加细节,林泠甚至能感受到交错的呼吸,和每一寸肌肤的相贴,连带着他新生的孢子都异化了不再致幻,成了催/情的孢子,搅得整个黎安殿一阵鸡飞狗跳,连路过的麻雀都遭了殃。
林泠一度产生了干脆收拾东西,去附近的深山老林避避风头的想法。
反正这个皇宫是不能再待了。
其实蘑菇也试图解决这件事情,林泠给柳相妤连夜寄去了书信,用那完全不熟练的狗爬字,小心翼翼地试探创作者的想法,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结果柳相妤直接回了一本完成了大半的拓本,并且在回信中振振有词——
【搞同人不炖肉将失去灵魂(划掉),林公子的诉求我会酌情考虑的,但为了情节的精彩,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不如林公子看看我的新故事再说^-^】
林泠:QAQ
蘑菇窝在房梁上看着拓本,里面的情节跌宕起伏,爱恨纠缠也十分精彩,一看就是会热销京城的模样,就连林泠也忍不住期待后续。
……如果主角不是他的话。
正当林泠要处理掉这罪恶的根源时,他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或许,我们该谈谈。”
林泠躲在房间里不吱声。
接着门外继续响起施长渊的声音,很低很沉,听上去有些伤心,“如果你介意,朕可以下令让柳相妤停止,或者全国上下实行禁令。”
林泠慢吞吞地挪到了房门前,想要听得更清楚。
“但你不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躲着朕,厌恶朕。”
门后传来的声音更低了,甚至都没有了自称,“这对我不公平,林泠。”
“……我、我没有。”
施长渊面前的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林泠在门后露出一只眼睛。
“我没有讨厌你。”
“我只是有些别扭。”林泠隔着门房,看着门外的施长渊,“禁令什么的太兴师动众了。大、大不了,我不看就好了。”
林泠看着门外施长渊,红着耳垂强调。
“你也不许看!”

蘑菇亲身证明,逃避可耻但有用。
别扭的情绪褪去后,只有林泠异化的孢子还没有变回原样,一直到了深秋林泠都不敢轻易出门见人。
他看过不少话本,这种效果的孢子,万一他没有控制好,可是要闹出大麻烦的!这往往都是误会和虐恋情深的开端。
蘑菇才不想掺合。
“啊啾——”
在御书房练了两个月字的林泠连打了两三个喷嚏,随后朝着施长渊告状道,“有人在背后蛐蛐我!”
施长渊让人将门窗都关上,“深秋天寒风大,怕是着凉了。”
宫里不少高大的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林泠看着窗外的萧瑟,突然很庆幸自己听取了施长渊的建议,在开春的时候再出发。
“好困啊,我好想睡觉。”
林泠被风一吹,就有些睁不开眼睛,像是犯了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剩下一半的时辰在打瞌睡,而且饭量也明显有了增长。
吃得多睡得多,这简直就是某些动物的冬眠前兆。
施长渊拿披风将林泠裹了一圈,又往他怀里放了个汤婆子,“还不能睡。”
汤婆子放到林泠的怀里,林泠立马就清醒了一点点,他点了点头。
近些天林泠一日困得比一日早,清醒的时间越发的短暂,让施长渊很是忧心。
现在还只是秋末冬初,连初雪都还没有落下,若是放任林泠自己睡觉,怕是等刚入冬的时候,片刻的清醒时间都不会有了。
施长渊在人为地控制着蘑菇的睡眠时长。
林泠看着施长渊最近紧锁的眉头,安慰道,“别担心,我感觉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我这个品种的蘑菇就是需要冬眠的。”
施长渊看着林泠,询问道,“你之前有这种症状吗?”
林泠摇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又轻轻点了点,解释道,“我也不太确定,但是你知道的,冬天是看不见蘑菇的,那个时候大家都会变回孢子躲进地底下。”
“我之前还没有成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本来就是在睡觉和发呆,所以都没注意到我原来还是只要冬眠的菇子。”
林泠回忆着那些日复一日的生活,“不过我不会变回孢子,因为你的御书房可暖和啦。”
施长渊看着逐渐又要眯起眼睛林泠,转移话题询问道,“昆仑山也很冷,那你怎么修行呢?”
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林泠一下子就又睁开了眼睛。
一般来说,山顶的温度可比山脚要冷多了,更何况传说中的昆仑山就是一个终年积雪,永不消融的地方。
如果天气一冷蘑菇就要冬眠,那林泠一去昆仑山岂不是接着就能呼呼大睡,不管春夏秋冬,几乎和长眠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种场景,施长渊难得笑了笑,“林泠是准备在梦里面修行?”
好残酷的问题。
林泠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如……”施长渊眸色微闪,打算再次开口,但林泠一下子就打断了对方。
“不行,我要想想办法。”林泠抱着汤婆子,拿过了一张纸和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施长渊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京城附近的山脉图,大概是蘑菇在书上看到的,然后凭着想像和方位在纸上标注出来。
其实这类地图施长渊手中有更为详细的,但他希望永远没有给林泠用到的一天。
“我去不成昆仑山的话,可能得在这些山里面,选一个最适合……”
林泠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如同小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又开始困倦了。
施长渊看着林泠手中的毛笔还没有停下来,想要顽强地画完,但一下笔,自以为的落点就不知觉偏到了十万八千里。
眼见林泠的脑袋都快磕到了墨水上,施长渊一把就扶住了他,轻声道,“算了,你睡吧。”
他话音刚落,林泠就彻底放弃了挣扎。
现在才是申时,即使是冬天窗外的天也还没有暗下来。施长渊将林泠抱了起来,看着他画的山脉图,有一瞬间将它烧毁掉的冲动。
但他最后还是让顺德收拾了起来。
施长渊将林泠抱回了黎安殿,林泠居住的偏殿没有地龙,施长渊便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寝宫。
地龙没有烧得很旺,但整个屋子比外面暖和一些,可以解去披风。
就像是控制睡眠时长,施长渊同样也控制了给林泠的暖度,防止到了寒冬无计可施,就连身处燃烧得最旺的地龙中都清醒不过来。
施长渊将林泠放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突然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了一个小瓷瓶,还有一根银针。
“嘶……”林泠哼唧了一声,在梦境中眉头紧皱,他的额头中央就多出了一颗粉红色的血珠。
皙白的肌肤和精致的眉眼,衬得那颗明明只是淡粉色的血珠格外浓艳,令人挪不开眼。
施长渊垂着眸子,将那颗血珠装进了白瓷瓶中,再帮林泠压好了被角后,转身离开了寝宫。
“陛下,您现在是要……”顺德在一旁小声询问。
施长渊回头看了一眼,嗓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凌厉。
“出宫。”
施长渊前二十几年,从不信神佛,也从未踏进过任何庙寺祠观。
“你需要的东西,朕带过来了。”施长渊推开门,便直言来意。
“陛下。”
客堂中的穿着道袍的道士手持拂尘,见到施长渊进门,便垂眸弯腰,双手于腹前合抱,行了一礼。
道士看着施长渊带过来的白瓷瓶,叹了一口气,再次询问,“陛下可要想好了,人妖殊途。小妖既想离开凡世间,那必定是有几分仙缘。”
“陛下想将对方留下,坏了这仙缘,必将承受些因果,这对陛下,对大律来说都是未知的。”
那道长面对施长渊不卑不亢,伸手掐算,试图推测出之后的命轨,但施长渊身上却始终笼罩着金色的光芒,让人无法窥探分毫。
是天道气运。
这气运太盛,根本无法看透。道长想,既不知凶吉,那便顺其自然好了,或许一切都早有定数。
这也是道长在得知皇帝的身边竟有精怪的存在,甚至皇帝试图将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而没有丝毫举措,甚至愿意出手相助的原因。
施长渊执念过强,没有来找他,也会找别人。
道长接过桌面上的白瓷瓶,垂眸道,“用精怪的眉心血可以实施三种术法,第一种融合陛下的血,这样那精怪最多只能与陛下相隔百步。”
“第二种,可以将那精怪困在法器之中,受这法器的操控。”
“第三种,是将陛下同对方心识相连,无论那精怪在做什么,去哪里,陛下都能知晓。”
“不知陛下所希望的,是哪种。”
施长渊的寝宫实在暖和,当林泠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施长渊还没有回来。
“秋福,你真的不知道陛下去哪里了吗?”林泠坐姿窗户边,开了一条小缝,鬼鬼祟祟地往外看去。
他试图找寻施长渊的身影,但又怕自己被吹到冷风,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林泠等了很久,久到天都黑下来了,他趴在窗台似乎又睡了一觉。
当有小太监将林泠叫醒时,黑漆漆的天似乎飘起了雪花。
“林公子,醒醒,外面似乎下雪了。”
林泠睁开眼,将自己面前的窗户推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缝。
外面的宫人们提着灯笼,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兴奋而喜悦。
林泠也伸手捞了一次,雪花在掌心消融,凉丝丝的,很奇妙。
他下意识想要给想要给身边的施长渊看,但才转身,就意识到了施长渊并不在,那是秋福。
林泠还没来得及失落,他就听见一旁小太监唤道,“林公子,陛下回来了!”
林泠一抬头,就看见夜色深处中人影绰绰,伴着微弱的光亮,不断接近。
“陛下——”
林泠一下子就推开了窗户,朝着外面挥手,几乎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等到人影越发接近,林泠一下子就推开门,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施长渊身手一捞,抱了个满怀。林泠刚刚从寝宫里面出来,全身还散发着暖意。
“你去哪啦?”林泠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委屈巴巴。
“我醒来之后,都找不到你了。”

施长渊抱着怀中的人,将自己身上的披风一下将人裹住,抱起就往寝宫里面走去。
“不会让林泠找不到我的。”
他也绝不会找不到他的蘑菇。
林泠看着施长渊信誓旦旦的模样,晃了晃脑袋,“信了哦。”
两人走进寝宫,秋福就在一旁故意念叨道,“哎哟,林公子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在窗口等陛下,晚膳也没有吃,想来是想等陛下一起。”
施长渊眉头一皱,看向满脸心虚的林泠,“传膳。”
“好嘞!”
顺德和秋福两人领旨就出门了,给林泠和施长渊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刚出门,秋福就看向顺德,笑嘻嘻地邀功,“师父,看我干得怎么样?”
“你小子。”顺德笑骂,“倒是得了为师几分眼力见。”
即便现在时候不早,但御膳房还是很快就将晚膳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菜肴吃完之后,简直浑身舒畅。
“好饱哦。”林泠眯着眼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很快昏睡感就再次袭来,林泠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施长渊见林泠揉得十分用力,两颊一下子就被揉得红通通的,再加上林泠晕乎乎的表情,像极了醉酒后的酡红。
他伸手将林泠的手按了下来,“欺负自己?”
“才没有。”
林泠看着施长渊说道,“我就是想揉清醒一点。你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奏折并没有批完,我想要再陪你一会。”
施长渊心里的某个装着蘑菇的角落,瞬间塌下去了一块,他笑了笑,“好。”
施长渊寝宫的格局改变过一次,在床边添加了个小桌子,可以用来临时办会公。
大太监将书桌旁点了油灯,两个人坐在桌子面前,施长渊批阅奏折,林泠就在看话本。
大概是坐着离床实在太近,林泠看着看着,就看到床上去了。
“对眼睛不好。”
施长渊放下笔,看着林泠的姿势,说道,“困了就睡吧。”
林泠一边狡辩自己没有困,一边十分诚实的将自己卷进了被子。
“你看,这像不像我们之前逛庙会时吃的春卷!”林泠兴奋地问道。
施长渊笑了笑,“不像。”
“林泠比卷皮还白。”
闲聊间,林泠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虽然昏昏沉沉地,但并没有彻底睡死。
在半梦半醒之间,林泠总感觉施长渊在喊自己。
“唔……?”
林泠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盯着施长渊开合的唇瓣,试图辨认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
“怎么了?”
但林泠实在是太困了,完全思考不过来。
“朕说,朕也要睡觉了。”施长渊看着迷茫的林泠,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直到林泠的大脑终于运转了一秒钟,让自己意识到他睡的是施长渊的床。
他占据了施长渊的房间,施长渊的床。让这个房间的主人要休息时,还要和他打申请。
在林泠又要睡过去之前,他拼尽全力,往旁边挪了一下。
施长渊看着林泠第二次将床榻给自己空出来,有些想笑。
他俯身到林泠的耳边,十分君子地询问,“林泠是在邀请朕抵足同眠吗?”
林泠无法回答,片刻过后,施长渊叹了一口气,便熄了灯,在林泠的身侧躺下了。
这是传说中的龙床,宽得很,两个人并肩而睡几乎不会感到拥挤,两人的中间甚至能留出一条分界线来。
但奈何蘑菇也是头次和别人一起睡觉,明明是自己将床分出去的,却总觉得自己的地盘被人抢占了,十分不客气地又是挤又是踹。
施长渊被闹得烦了,伸手一捞就把林泠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一只手锢住了他的腰身,用被子将林泠完全裹住,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或许是施长渊的怀抱实在是温暖,林泠很快就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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