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孩子确实很累。”卷说着，将桌子上的咖啡都推向他。
“谢谢，不过我现在不想喝咖啡。”说完，他就坐在一旁，双手抱住膝盖，不说话了。
卷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安静，他不说话，那便只能自己问他了，想了想，卷问道：“今天不是你休息的日子吗？怎么没有出去。”
“出去……过了，然后又回来了。”抱着膝盖，兰怔怔道。
“这么快吗？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待足两天，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要和你女朋友一起去隔壁区的餐厅吃饭……”卷的记性很好，对方说过的话他都记下了。
“没有……没有女朋友了……”兰低声道。
卷愣了愣。
然后，他脑子里就冒出了个人类词汇——“分手”。
“是分手了吗？”他直接问了出来。
蓝色的眼眸对上他，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兰的眼睛和之前那名女性研究员的很像。
不是指眼睛的颜色或者形状像，而是指眼睛里的某种感觉。
就好像对方知晓很多东西，却不能说的感觉……
“刚刚有个人和我说，你现在那份工作，是这里最好的工作。”卷将对方和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
然后，卷便看到兰露出了一抹像哭的笑：“我知道。”
“我现在才知道，我那份无聊的工作才是这里最好的工作。可是晚了……”
“我升职了。”
“前几天的事，我通过实习期成为正式员工了，因为实习期表现不错，被直接调入了老师的研究室，比一般的初级研究员级别略高一点。”
听上去……很好，卷不解地看向对方。
然后，对上了兰满是苦涩绝望的眼——
“听我的，卷，你现在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吧？赶紧离开！离开伊甸！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辞职也好，找个机会犯错也好，想办法从这里离开吧！”
“或许，今天下午就是离开的好时候。”
说完，他便腾地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卷，一头问号。
今天下午，对方是暗示自己今天下午会发生什么吗？
不解地站起身，卷将两杯咖啡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也准备离开。
他是不会离开的，只要少年还在这里，只要魔法书还在这里，他永远不会离开。
阳光下的玻璃房再次空无一人。
而与此同时，距离他们很远的另一个玻璃房内，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看着屏幕上空无一人的玻璃房，微微笑了。
“可惜了，398540冲的咖啡味道相当不错呢。”她笑着道。
显然，透过小小的屏幕，她目睹了玻璃房内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也不是陌生人，正是卷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被称为玛利亚博士的女子。
此时站在她身边的男子也不是生人，卷见过，是负责S11的五名研究员之一。
“玛利亚博士，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听着女人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男子不解地问。
“阻止他们什么呢？485321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不是吗？”女人笑眯眯。
男子便皱了皱眉：“阻止……阻止485321窥探324836，阻止他离开伊甸，阻止他将那段视频上传。”
“没必要啊，让他做啊，反正那段视频你们已经处理好了不是？就让它发出去嘛，让那孩子看看自己努力的结果不好吗？”喝了一口旁边的咖啡，女人道。
“您真是恶趣味，当年对324836也是这样，不阻止她去寻找弟弟……”
女人呵呵笑了：“为什么要阻止呢？那些缺爱的小可怜，总是很努力的给自己找个家人。”
“这样更好控制不是吗？”
“485321为什么不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485345呢？”
“还不是因为他认为他们是朋友，不想让朋友知道太多卷入危险，他这才不敢和他说。”
“324836为什么不逃走呢？因为那是她自己找到的、和她有同样基因的兄弟，为了这个兄弟，她甘愿留在这里，成了我们的母体。”
“而S11最近也乖多了，同样还是因为他最近对485345有点感情了……”
“嗯？我刚刚才发现，485345这个人很妙嘛，对……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和他交谈过，他确实很妙，让我调出他的基因档案看一看，奇怪，他的基因提示他应该是个简单暴躁的人来着，和上次给我的印象不太一样呢……基因同样提示他适合做厨师，可是他如今这个家庭教师职务做的不错嘛……”
接下来，女人再度陷入了自己的研究，知道对方这个时候说的话全不是对自己说的，男子束手立在一侧，不再吭声。
作者有话说：
提示： 485321=兰 485345=卷 324836=米娅

只是发生在伊甸之外，卷不知道而已。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城内流量最大的几块广告牌，以及外围的光幕城墙上，滚动播放了一个视频。
“……对不起，521533，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没有第三者，只是不爱了，见到你的时候总是不好提，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通知你……”
画面上的人正是兰，穿着伊甸初级研究员的制服，似乎是在卧室里，镜片上倒映的蓝光遮住了他的眼睛，面向屏幕，他神情严肃地说着。
马路上，城墙内外，所有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落在这条视频上，毕竟长这么大，就没几个人见过有人为了分手在全城投广告呢！
广告费贵着呢！虽然没有多少人到底有多贵吧，可是这么多广告牌呢，全都在人流最多的地方，一定很贵，而肯在这种地方投广告分手的，肯定是有钱人！要不然就是他的女/男朋友真的武力值很高！难不成是异能者？
人们揣摩纷纷。
而同样在马路上，一块广告牌前，几名女生正小心翼翼看着中间的女生。
武力值一点也不高，也不是异能者，视频中男生提出分手的女主角，正是她们这位同伴了……
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怒气冲冲瞪着屏幕，恨不得用眼神将屏幕上的男子瞪穿一样，半晌发泄似的吼了一嗓子，迈着愤怒的步伐走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前方的屏幕上。
无论是城外的光幕，城内的各处广告牌、路人的反应、还是怒气冲冲的麻花辫女生……分散在数个屏幕上，前方的监控屏幕上重视地展现了一切。
而这一切此刻正倒映在485321，也就是兰的眼中。
被迫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兰的表情从错愕到麻木，也就几秒钟的功夫而已。
“发不出去的，一切都在监控内。”旁边，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对他道。身上穿着一件有点发污的白色制服，他随手按着手中的遥控器，在他的操控下，屏幕上的景象变来变去，有伊甸之外的，更有伊甸之中的。
兰看到了自己平常“工作”的地方的情景，他甚至又看到了“那个房间”！
然后，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那个关着米娅学姐还有许多其他女人的房间。
昏暗的、只有数不清的圆柱形水箱发着光的房间……
包括米娅学姐在内，那些女人全身赤裸的悬浮在那些水箱之中，数根管子从水箱顶部垂下来，插入那些女人的身体，倘若看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兰还不懂这是在做什么的话，那随着他看到第二个、第三个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时，那个可怕的猜想已经浮现在他脑中了，而当他发现所有女子的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隆起、甚至还有人的腹部清晰可见的一两下胎动时，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嘴巴。
然后，他就看到了米娅学姐。
同样被关在圆柱形的水箱内，米娅学姐的腹部也是高高隆起的，事实上，刚刚兰发现的胎动正是从她的肚子上而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下意识向上看了看女人的脸，这一看，就看到了那张异常熟悉的脸。
他是和米娅学姐说过话的。
在十三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又瘦又矮，安静又害羞，这样的孩子在孩子堆里并不受欢迎。
一起长大的孩子们不愿意带他玩，负责照顾他们的人便也容易忘了他，忘了给他发饭，忘了给他发衣，当某种物资不充足的时候，他总是被老师叮嘱“下次再补给你”的那个。
那个时候的他，总很失落。
是米娅学姐告诉他好好学习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
他那样做了，也成功了。
所以，他一直知道米娅学姐的，一路看着她走过来，哪怕是五年不见，他依旧一眼认出了她！
只是，她不是来伊甸当研究员了吗？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对了，会不会是米娅学姐受了重伤？她只是在这里修复？
那一刻，他还是觉得这有可能是出于善意的安排，然而大概他的潜意识还是觉得这个理由说不通吧，要不然，他为什么没有询问自己的导师，而选择自己偷偷调查呢？
利用自己的研究员身份和光脑技术，他做了很多调查，而越调查他就越心惊——
米娅学姐这是被选中成为母体了，明明有人工子宫这门技术！事实上，长期以来伊甸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们的人工子宫技术，使用这门技术繁衍孩子，不断为末世注入新人口，防止人类灭绝——这是长久以来他们不断宣传的口号！
现在看来，这是洗脑的口号吧？
明明只是一家商业公司而已！
资料里显示，在末日前，这里是一家商业基因管理公司←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这里就是精子库和卵子库，花钱就可以在这里买到合意的精子或者卵子，同样，花钱也可以在这里享受冻精和冻卵服务。
偶尔他们也会免费为人们提供后面这两种服务，不过代价就是同时收集对方的基因信息，这样一来，末日前，这家公司就积累了相当多的人类基因信息。
然后，末日爆发了。
不得不说他们实在非常幸运，末日前因为没有钱所以选了很偏僻的地方作为公司地点，末日后，这里居然一直比较安全，他们的基因库完全没有被破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就开始了自己的生意。
没错，就是“生意”。
他们开始生产孩子。
他们首先生产异能者的孩子。
从资料库内找到当年在他们这里存储过基因样本的有名异能者，使用他们的基因配对生育出来的孩子，有异能的可能相当高，发现这一点之后，他们就利用这些基因生产了相当一批孩子，留下最优秀的一批为他们卖命，不那么优秀的，他们就想方设法把孩子们卖去他们的“父母”那里，如果孩子的父母不买单，他们就把孩子卖去他们的对家，又或者卖给一些相对大型的幸存者基地。
而随着末日的进行，人类的社会结构相对稳定之后，他们又发展了新的“业务”：他们开始贩卖一些长得漂亮的孩子。
终于活下来了嘛，也终于稳定下来了，而稳定下来的一部分人便又对美色有了追求。
而与此同时，他们还贩卖器官……
至于他们这群孩子，则是生产的产物，类似边角料的存在，没有卖出去嘛，就从伊甸转移出去，留在外面，一方面可以为他们生产生活物资，一方面也可以留着后面卖。
有异能也好，无异能也罢，他们将自己手中的孩子利用的彻底又干净。
而米娅学姐这种则是他们开发的“最新业务”，随着研究的发展，他们总觉得人工子宫生育的孩子似乎还是缺点什么，于是打算回归原始，实验看看同等基因条件下，女性身体生出来的后代会不会更加优秀……
兰是流着泪看完这些资料的。
然后擦干眼泪，录下了视频，打算在自己被抓之前想方设法把视频传出去。
“为什么不逃呢？”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揽住兰的肩膀，男子轻声对他道：“甚至，出去了，还选择了回来？”
“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以为一切正常？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内幕？”他在他耳边笑了笑，笑声低沉，宛若恶魔的细语：“不得不说，玛利亚用这种方式把你们养的真的很好。”
“这都末日了，你们还能如此天真。”
“天真，理想主义，还有一点英雄主义。”
“也是，你们还都是孩子嘛！而且是明明在末世，由于供给不愁，被养的和末日前没什么两样的幸福社会下出生的小孩。”
“别以为你把这些拍下来打算公布于世就是和我们割席断交了，事实上，你们从出生开始，就是用我们的钱抚养长大的，甚至，你们的出生都要感谢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我们的研究，在这乱世之下，你们这群人就只是精子卵子而已，甚至连最起码的基因片段也不是，完全没有来到这世上的机会。”
“让你看到这些其实是考验来着，倘若你看完什么也不做，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研究员了，唉……明明给了你机会的……”男子叹道。
兰泪流满面：“我们……也并非自愿来到这世上的。”
“狗屁研究员，我不当了！”
“你把我杀了吧！”
从他身后站直身体，男子便怜悯地瞅了他头顶一眼：“如果你不是研究员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商品了，而对于商品，我们又怎么会一杀了之呢？”
“把他带下去吧。”男子招了招手，便有两名穿着研究员制服的男子从旁边过来把兰架了起来，就在兰即将被拖出门口时，男子最后看了眼他，笑道：
“放心，我们会把你卖出好价钱的。”

第19章 你认识卷吗？
“刚刚回来又要出去，我不喜欢加班。”看看身后的飞行器，少年撇撇嘴抱怨道。
“乖孩子，谁让他们都不如你呢？只是出个任务而已，就损坏成这样子了。”看看旁边另一架飞行器上抬出来的几个担架，女人笑着对他道。
“也不怪他们，这次的任务确实很难。”少年——S11认真道。
听到他这样说，女人——玛利亚博士便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瞅他一眼，又是一笑：“开始为同伴说话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诗歌没白读，你都有点同伴意识了，这次的家庭教师不错。”
少年便看向她，半晌道：“老太婆，你该重新换一家拉皮公司了，这次的皮没拉好，你现在笑起来像只鬼，知不知道？”
看到女人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少年这才满意了，冲女人微微一笑，他随即轻快的跑向身后的飞行器，纵身一跳，他钻入了飞行器内。
和往常一样，这一次的飞行器前面坐着一名驾驶员，两名研究员，四名全副武装的护卫。
护卫大概是为了护送后面的商品，研究员则是为了控制他。
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S11索性打开后舱的舱门往里走去。
里面或坐或站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都长得相当不错。
嗯……只有一个长得一般的，不过大概有别的才艺？
胡思乱想着，S11席地一坐。
他很清楚这些人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他本人也曾坐在这飞行器上，被当做商品送往远方。
一次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被打扮的可可爱爱，他被人抱在襁褓内送往他那生物学上的父亲那里，那是个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因为缺钱曾经在这家精子银行卖过精子，末日后靠异能雄霸一方，成了伊甸推销产品的对象。
对方不缺儿子，也不喜欢被推销，毅然而然拒绝了他们。
飞行器随即带着他飞往他生物学的母亲处——同样是一位末日强者，末日前为了治疗疾病曾经在那里留下过卵子，结果不巧，对方在他们赶到的时候遭遇了不幸，挂了。
卖不出去的他便被伊甸带了回去，也没被赶出去，而是留了下来，和其他漂漂亮亮的商品一起长大，然后，又坐上了飞行器。
然后其他人都被卖了，除了他。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没有卖出去，而是因为他忽然觉醒的异能。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送去哪里呀？”就在S11陷入回忆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女声，抬起头，S11发现问话的是对面一名年轻女生。
“大概是某个拍卖会吧，卖给一些有权有势的老头子或者老太婆？”S11道。
他说的直接甚至恶意，完全不考虑听话人的反应。
“啊？你在说什么？！我明明是面试上了伊甸提供的外面的工作，是去做会计啊！”女孩大声反驳道。
“会计？呵呵。”S11就笑了笑：“我倒想看看，外面现在哪里会雇佣会计，还是……”
他上下打量了女孩一遍：“你这样的会计。”
他眼中的讽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被他这样打量，女孩气坏了：“我虽然长得好看，可是我的成绩更好！我是我们学校会计专业的年级第一名！”
“哦~”S11挑了挑眉，垂下眼，他不打算再和她说话。
“你——”女孩还想说什么，忽然，坐在角落里，有人说话了。
“他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要被卖掉的。”一头微卷的褐色头发，蓝眼，戴着眼镜的脸上还有几颗雀斑，S11刚刚进来时发现的“只有一个长得普通”的人就是他。
“所谓的伊甸在末日前就是一家精子卵子库，我们被批量生产出来，就是要被卖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女孩皱起眉头，想要为伊甸辩护。
作为在伊甸被社会化抚养长大的小孩，他们的本能就是这样，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对他们来说就是父母般的存在，而孩子又怎么会觉得父母不好呢？
男子便甩出一个工作证，上面有绝对无法仿制的伊甸的logo，有他穿着伊甸制服的照片，还有他的姓名。
“你是伊甸的员工？”
“等等，他有点眼熟啊，今天下午我在大街上看过一个分手视频，仔细看，你就是分手视频的主角啊！”一名男子道，为了看得更仔细点，他还往对方身前走了一点。
“那个视频我也看过！”旁边一名女子也走了过去：“485321，我记得视频里的男子是这个名字。”
不得不说，现场看过视频的人还真不少，没多久，男子便被团团围住。
“根本不是什么分手视频，是我想要揭露伊甸真相的告发视频，画面被截取了，我在里面拍的视频都被剪掉了，然后我说的话也都被替换了。”男子说着，声音闷闷的：“还有，别叫我485321，我叫兰。数字为名，现在想想真是讽刺，我们在他们眼里真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什么？！”随着他的叙述，大家开始相信他的话了，虽然还是有人将信将疑，不过也开始觉得自己前途未卜起来。
倒是原本已经打算闭目养神的S11忽然感兴趣的凑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工作牌，他看了看上面的照片，然后又对照着看了看前方垂头丧气的年轻人，问道：“你叫兰？”
看着他，兰点了点头。
“那你认不认识卷？”少年便接着问。
“认得，他是我的好朋友。”虽然是毕业时才认识的，可是在兰的心里，卷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少年便笑了，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他兴高采烈：“他是我的老师哦。”
“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认识个熟人的熟人，兰愣住了。
“和我讲一些我老师的事吧！”紧接着，少年便坐下来了了，就坐在兰对面，脸上带着渴望，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对上了他。
虽然……但是……
兰的嘴巴张了又张，半晌败在了少年渴切的眼神下，想了想，他就开始讲自己认识的卷了。
“……他这个人吧，很严肃，又认真……”
“是的是的！我老师就是这样的！”
“不过也有很让人无语的时候，明明考试成绩全年级第六十八名，可是却敢提出去伊甸工作，一般年级第二都不太敢提的……”
“嗯嗯！我老师他其实很有勇气的！”
“不过我觉得他这种勇气其实是种智慧的表现，因为很多人以为伊甸只录取年级第一，所以根本不会去想，然而其实可以有其他进入伊甸的方式……”
“对对对！我老师他充满智慧！”
一旁的人便无语地看着两人：这俩人……就是这俩人把大家搞得如此慌乱耶！可如今他们却聊起天来了，气氛还如此欢快，这像话吗？
把别人推进惶恐，他们如此愉悦，这像话吗！像话吗！
然而两人愣是这样聊下去了，确切的说是少年，一直鼓励兰继续讲卷的事，稍有停歇便继续催促，他根本容不得兰停下来！
然后，两人的聊天中，飞行器开始下降了。
螺旋桨停下来的时候，内舱门后开始被打开了。
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里面的众人同时陷入了恐惧。
除了少年。
看着刚刚意识到什么，脸色骤然苍白的兰，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然后在里面的人进来的瞬间，他笑了：
“你真的是老师的好朋友呢！既然如此，我就放了你吧。”
“放了你的话，老师会夸奖我吧？”
“我很喜欢被他夸奖呢。”
嘴角勾起，眼睛也弯弯的眯成两条线，伴随着少年因为在变声期所以显得阴哑的声音，兰看到他的身后爆起了一团血雾。

第20章 黑屏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兰忍不住闭上眼睛，半晌强迫自己重新睁开，却是不敢再往下看，视线落在对面的少年带着微笑的脸上，这次再看到对方的笑容，兰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
“你……你是护卫？”想到对方刚刚用的“放”字，他颤巍巍问。
“不算吧，我也算是商品吧。”少年想了想道：“你们走吧。”
说着，他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放走了我们，可以吗？”以兰为首，几名年轻人再次看向他。
说杀就杀，少年微笑中杀人的样子吓坏了众人，可是对方是为了救自己啊！想到这儿，他们就又有些感激对方。
只不过还是害怕的情绪居多，也就兰敢离他近一些，其他人都没敢挪地方。
“自然是不可以的，不过，想放所以放喽。”他说着，皱了皱眉，半晌再次朝他们挥挥手：“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自由了。”
“那你呢？”看着他转身向飞行器的前舱走去，兰又问了一句。
“回去。”少年说着，头也不回地跨过舱门来到了副驾驶位。
伸手把原本坐在那里的研究员的尸体拉开，他坐在了对方原来的位置上。
他动手极快，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缩坐在宽敞的椅子上，他对驾驶位上一脸恐惧的驾驶员道：“等他们离开你就开，往回开就是，你放心，你没有看守我的任务，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他们不会惩罚你。”
惊惶地点点头，驾驶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随即僵硬地将视线转向前方，调整地图，他做好了返航的准备。
扯过来一张毯子裹住自己的身体，S11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是后舱那些人的脚步声，蹑手蹑足着、缓慢的……他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连逃跑都这么磨蹭。
不过一群弱鸡而已，他连眼皮都懒得睁。
然后，他就感到一个脚步走过来，停在了自己身旁，然后，他再次听到了卷的同学的声音——
“谢谢你，但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对方吞吞吐吐道。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出来——心里这么想着，S11将毯子从头上拉下来，一对淡茶色的眼珠看着对方，目光冰冷。
被这双眼睛盯着，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漏气，不过，他还是努力给自己堵上了，硬着头皮，他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其他人要走，我打算回去，跟你回去。”
“回去？”S11挑了挑眉。
“嗯，回去，我要揭露他们。”兰大声道：“如果今天从这里离开了，我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后一想到那里的事都会后悔，不如回去！”
说完，他便坐在了少年身后的椅子上。
而听到他的话，原本已经迈出舱门的几名青年男女停住了。
看看陌生的外面，又看看里面坐得视死如归的兰——
第一个人往回走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他们齐刷刷地坐回了飞行器的地板上。
“我们……也回去。”
“嗯，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我要回去。”
“我姐姐还在城里的，我在城里认的姐姐，我俩的父系基因一样。”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不过都是在给自己回去找理由。
“随便你们。”才懒得听这些理由，将毯子拉高至头顶，S11重新闭目养神。
一路无人说话，无论是战士一般的兰等人，认真驾驶飞行器的驾驶员，还是闭目养神的S11。
即将抵达城门之前，应兰的请求，飞行器降落了一次，将他们放下，飞行器再度升起，这一次他们直直向伊甸的方向飞去。
飞行器再次降落了，少年先听到驾驶员小跑着离开的声音，然后，高跟鞋的声音。
头顶的毯子被人一把揭开的时候，S11冰冷的双眸对上了一对异色的眼眸。
女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里却毫无笑意。
“11，你又不乖了，姐姐好不容易觉得你变乖巧了，你就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姐姐？”少年讽刺地笑了笑：“你的年龄，我叫你奶奶都怕把你叫年轻了。”
一黑一绿的两只眼睛同时变得幽深，女人盯着少年苍白的脸，笑容逐渐消失。
见她这样，少年笑里的讽刺更深：“没用出来吗？呵呵，告诉你，异能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就算你把别人的眼睛挖下来安在自己身上，就算你重新编辑自己的基因……没用的，不是原装货不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