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也都是一样的离谱,他杀藏宝斋的小二,是因为小二在领着他看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手碰到了他一下,那人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大开杀戒。
等到酒楼,是因为客人在他进来的时候多看了他两眼……
曲冬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看来那魔头确实是脑子有病。
他的打扮古怪,并非中原风格,又带着兜帽遮挡面容,这装扮在城内若是不引人注意才怪了呢。
那客人若是知道自己只是好奇看了两眼就会殒命在此,怕是会恨不得先一步把自己的眼睛挖了。
只是没有人能未卜先知。
曲冬凌只是在酒楼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很可惜,虽然对方在酒楼里也杀了人,可他依旧没有摘下自己的兜帽,曲冬凌很难“看到”对方的面容。
只是他却从那影子中看到了一种熟悉感,他应该不认识对方,却感觉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和对方类似的人。
这人在城内第三次杀人是在一家……青楼。
这便很有意思了,看他在聚宝斋因为小二碰到自己的衣服便动手,曲冬凌本觉得对方应该是个不喜欢陌生人触碰的人,可他偏偏来了这种地方。
这怎么能说不奇怪呢?
这当然很奇怪。
曲冬凌挑眉看着面前的老鸨,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疑惑,“您说,慧儿姑娘要见我?”
老鸨一脸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些得意:“这位爷,您算是运气好,慧儿的样貌才气那都是咱这儿的一绝,您若是见了她,便知道她有多好。”
要不是看这公子衣着打扮都十分精致,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个不缺钱的主,她哪会真由着慧儿乱来请人上去?
只是看着这位公子也脸生的很,她也没有什么印象,不知道慧儿是如何认识的。
曲冬凌满脑子都是疑惑,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儿吧?之前貌似也同那位慧儿姑娘没有什么交集,既然如此,对方怎么会认识他,又为何会请他过去。
说实话,曲冬凌不太爱来这种地方,至于原因……说来很不好意思,系统到了一个地方会自动帮他读取情报,这些久远的情报会用文字的方式展示给他,可一些近日的情报,他是能隐隐约约看到当时的发生过程的。
曲冬凌在系统自动读取完第一波情报之后,立刻便关上了这能力,他挥了下扇子,倒是感觉有些意思:“如此,还请您带路。”
这位慧儿姑娘在这青楼中显然有着不低的身份,她的住所在小楼的三层,有单独的一个房间,走到门口,便能看到纱帘遮挡着的屏风,透过它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后方的一道倩影。
老鸨只是将人送到,招呼着通知了里面的人一声便离开了。
曲冬凌在门口踟蹰片刻,直到里面传来“公子请进来”的说话声,方才走进去,他并没有贸然越过屏风,打量了一眼屋子后,他便自然地坐在了外面的桌子边,静静等待着那位慧儿姑娘。
慧儿姑娘很快便抱着一把琵琶走了出来,她坐在了曲冬凌的对面,眉目低垂,轻轻抚动琴弦,拨弄出了一两个音调,这才便抬头看向了曲冬凌。
“姑娘认识我?”
曲冬凌很肯定,他同对方从未见过,但是看这位姑娘的眼神,却仿佛是认识他一般。
慧儿抿唇一笑,轻声说道:“曲少侠声名远扬,便是小女子也曾听闻一二,早就心向往之,如今能同公子一见,是小女子的福气。”
曲冬凌却没有说话,他看着这姑娘,带着些许犹豫:“姑娘请我来,是想做什么呢?”
慧儿看向窗外,目光中盛满了温柔,她似乎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小女子有幸,曾见过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她偶尔间向我提起过您。”
那位“公子”似乎是为了找什么人,才男扮女装进入这里,想来打听一些消息,很巧的事,慧儿正好和那关系有些牵扯,于是便有幸见到了那位“公子”。
“她虽是打听消息,却对我极为温和,愿意了解小女子的经历,愿意听听我的生活,还说,若是小女子愿意,她可带我离开,她愿意给我一个安身之所。”
曲冬凌挑眉,这事,有些像是楚白薇楚阁主会做的事,那位虽然不能救世间每一个人,但却会竭尽全力救每一个愿意朝她伸手求助的人。
慧儿轻轻拨弄琵琶,美妙的乐声从她的手中倾斜而出,曲调温柔却又带着愁苦。
“可我那时已有了心上人,我与他约好,要在这里等他,怎么能轻易离开呢,于是我便拒绝了那位公子。”
“便是如此,她也是不曾生气的,还为我讲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其中便提到了曲公子。”
曲冬凌轻轻点头:“若是在下猜得不错,那位应是妙音阁主楚白薇楚阁主。”
随即曲冬凌缓缓给面前之人讲述了楚白薇这个人,说起了对方的妙音阁,说起了妙音阁立阁之本。
慧儿怔愣了下,似乎是有些开心,可这开心终究抵不过她身上难掩的忧愁。
“她原来这么了不起的人啊。”
如果……如果当初自己选择跟她走了,该是多好啊,她虽然不通武艺,可琴棋书画却是都会的,闲时还能同姐妹们玩乐,这该是多好的日子啊。
那个地方,是叫妙音阁啊,听起来,像是传闻中的桃花源一般。
只是可惜……
慧儿的眼中似乎是有朦胧的雾气,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选择,若是当初与那位阁主离开了,她此时也不必经历锥心之痛,只是很快她便垂下头,继续拨弄起琵琶来。
“瞧我,一直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一直未曾回答公子的问题。”
曲冬凌看着对面的姑娘眼中含着的水光,有些手足无措,“不急,姑娘琴艺极佳,在下有幸能听到这般琴音,便也不虚此行了。”
慧儿姑娘却没有将他的话放入耳中,夸赞她琴音的人数不胜数,她已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我请公子来,是想请公子能帮我一件事。”
她依旧在拨动着琵琶,只是心思却并没有放在上面。
“我知道公子来这里,是为了城内近些日子的风波,那魔头也确实来了此处,我虽未与其接触,可那日正巧坐在窗边赏景,他进入楼中的时候,似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曾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小女子得以看清他的容貌。”
曲冬凌坐直身体,他一进来读取完第一波情报,便知道这里没有他想要的消息,却未曾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慧儿还在说:“我粗浅学过些丹青之术,那人的容貌又实在出众,让人难以忘记,这一眼便足以让我记下,将他绘于画中。”
慧儿抬头看向曲冬凌,表情带了些严肃:“我想请公子帮我做一件事,这画像便是报酬。”
曲冬凌细细端详着这位慧儿姑娘,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姑娘想请我做什么事?”
他总觉得,这位慧儿姑娘要做的事,要请他做的事,都不会是一件小事。
慧儿依旧是忧愁的温柔的,她的手指在琵琶上滑动,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便从中倾斜而出,这音乐也同她一般,是温柔的,是带着说不出的忧伤的。
只是她口中的话,却并非如此。
“我想要杀一个人。”
曲冬凌眼神一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姑娘可还想见一见楚阁主?”
他不会说,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不要走上错路,因为他不知道这位姑娘经历过什么,也深知自己没办法帮人家一辈子。
但他提起了楚白薇,因为他看出,这姑娘对着楚白薇很是尊敬,似乎有隐隐将对方当作自己灯塔的意思,若是提起对方都不能让对方打消这个念头,便说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慧儿同她的名字一般,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不然她怎么能坐在这楼中,便知道曲冬凌来到了此处,又能全靠着猜测,猜出曲冬凌的目的。
也因为她的聪慧,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听出了曲冬凌的言下之意,对方大抵是想劝她的。
可她……早就心意已决,倒是要辜负对方的一片好心了。
“曲公子若是有空,不妨在这里多坐一坐,听我讲一个故事。”
曲冬凌自然不会不应,先不说画卷,单说这位姑娘本身,便足以让他仔细听一听对方的故事了。
故事是世间最老套的故事,世间从不缺少薄情寡义之人,也从不缺这样的故事。
琵琶声在耳边奏响,却仿佛隔着朦胧的雾气,虚无缥缈的声音穿过雾气,仿佛穿越了时空,开始讲述起自己。
“我同他初相识并非在此处,那时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的父母甚至已经为两人定下亲事,只等到年龄合适。
只是世事变迁,谁也料不到之后的发展,她家中败落,沦落至此,本是不愿受辱想要直接了却残生。
可他却拉着她的手,说让她等一等,他会带她离开,让她做自己的妻子。
“天下负心人那么多,我好傻觉得他不会是其中一个……”
他金榜题名的那一刻,她却没能等来对方带她离开,榜下捉婿的佳话传入耳中,为此欣喜若狂的是谁?为此肝肠寸断的又是谁?
状元郎在京城打马游街,看遍世间美景的时候,可曾还能记着曾经在杨柳湖畔,自己也曾与一个女子相许终生?
慧儿的一生并不长,她能讲给曲冬凌听的,便格外短了一些。
“我请公子来,是听闻公子记世间万千事,想请公子为我记一页红尘。”
曲冬凌捏着手里的茶杯,有些勉强地笑道:“姑娘没必要为一个负心薄幸之人搭上自己,若你愿意,我可带姑娘离开这里。”
慧儿姑娘莞尔一笑,轻轻放下了琵琶,莲步轻移走到了窗边,支开了窗户,回眸笑道:“公子来的好不巧,若是昨日过来,还可看到状元回乡,那真是好生风光。”
曲冬凌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姑娘……”
他想说,没必要为一个人搭上自己,想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方式有很多,他想说,姑娘若是愿意离开,他可以送她去妙音阁,那里定可以抚慰她的情伤,他想说的话很多,可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慧儿已经望着窗下,仿佛入了神,外面星光璀璨,灯光绚烂,衬的她面容更美了几分。
慧儿突然回首看向曲冬凌,“多谢公子听我的故事,您该走了。”
曲冬凌沉默地喝下了杯中茶,将其放回原位,看向慧儿:“姑娘执意如此?”
慧儿走向桌前,取出那副画,双手奉到曲冬凌面前,流苏轻轻摇摆,长裙曳地,她的眼中有遮挡不住的光,她没有回答曲冬凌的问题,只是说道:“请公子成全。”
曲冬凌没有说话,他接过画,拱手朝着慧儿行了一礼,“愿姑娘心想事成。”
慧儿闻言便笑得愈发开心,她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今日终于能等到自己的情郎来娶自己,他们会一起离开这里。
他没法劝动对方。
曲冬凌离开这间小小的牢笼,他回头看了一眼,慧儿正在镜子前为自己梳妆,她本就极美,添上那一抹胭脂,便更显艳丽。
有人与曲冬凌在楼梯间擦肩而过,曲冬凌脚步停顿了片刻,回头看向那人,对方踏入的正是他才离开的房间。
他手微微握紧了折扇,目光沉沉,只是未等他转身,门便开了,慧儿将其迎了进去。
门被关上之前,那姑娘似乎还在笑,笑得很开心。
正如曲冬凌的祝福一般,她即将得偿所愿,怎么会不开心呢。
曲冬凌一步一步走下楼去,没有管老鸨的招呼,缓慢地走出了这座小楼。
他抬头看着天空,这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时间,这天空更为广阔无边,星空也愈发夺目。
只是这些,都不上那从小楼上坠落而下的血色蝴蝶。
曲冬凌似乎是从风声中听到了异常,他没有回头,直接便飞身冲向了那个方向,接住了那只蝴蝶。
缓缓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直到这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声尖叫,曲冬凌抱着怀里的女子,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
老鸨快步从楼内走出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嘴里还骂个不停:“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敢……”
她很快便看清了曲冬凌怀里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对方胸口晕开的大片地红,以及那把匕首。
“啊!”老鸨被吓得惊叫一声,后退几步,面容惊恐地看向了两人,指着他们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她……她……”
曲冬凌抬眼看向小楼,轻声说:“屋子里还有人。”
老鸨一怔,赶紧抬头看向小楼,“快,快去把人给我抓住!”
她以为是有人杀了她楼里的姑娘吧,便如同前几日一般。
曲冬凌垂眸,看向面容恬静,仿佛睡熟的女子,不再说话。
可知道楼上传来惊恐的喊声,接着便是有人打开窗户朝着下面喊道:“有人死了!”
老鸨眼睛一翻,差点没直接昏过去,好在身边有人扶住了她,她勉强站住声音虚弱地问道:“谁……谁死了。”
上面的人声音比她还抖,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是……是赵家的公子。”
这次谁扶住老鸨都不管用了,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身边的人赶紧伸手掐她的人中,老鸨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一醒过来便反应极快的开始哭:“做了什么孽哦,在我这儿杀人,楼里可都是较弱的姑娘家家,这什么畜生啊!”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第一时间便将自己摆在了苦主的身份上,让众人觉得,这两人都是受害者,杀了这两人的是外人。
否则朝廷新点的状元死在了这一家青楼,一定会给她们带来极大的灾难。
慧儿也清楚自己杀了对方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没打算活着。
她真的只是希望有人能记住她,有人能知道她。
仅此而已。
出了人命,其中又是回乡的状元郎,衙门的人倒是很快便带着人来了,只是他们都只顾得上那位状元郎了,又有谁还会去看一个青楼女子的呢。
曲冬凌没办法带走慧儿的尸体,这里还涉及到命案,要等结果出来,他们才能下葬。
所以他给了老鸨一笔钱,一笔足以给慧儿赎身,然后安葬她的钱。
老鸨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给一个死人赎身,但有钱不拿白不拿,自然是满口应下。
曲冬凌再次踏出这个小楼的时候,脚步没有了犹豫,这次他的背后不会有蝴蝶坠下。
那副画像清楚地将那魔头的外貌画了出来,从中可见慧儿画技高超,只是可惜,佳人已逝。
曲冬凌看着画像,目光放空,顿了片刻后,他将画卷放下,拿出纸笔,开始画一幅画。
画的是一位女子,画中之中正在凭借回忆描摹人像,那是慧儿。
是正在画这幅画的慧儿。
曲冬凌将画像画好,然后细细地收起,他会将这幅画送到妙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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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画像找人便更容易一些了,至少不用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只有对方穿着特定的服饰才能认出对方。
但同时曲冬凌也得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对方又杀人了。
这次倒是不再是毫无缘由地杀人,而是……和那些除魔大会的江湖人起了冲突,杀了其中两人。
而这次他们交手的地点,在城外。
曲冬凌自然是休想看到尸体的,但对他来说,知道对方杀人的地点就足够了。
这次得到的情报是很多的,至少他能看到那位的武功路数。
前几次动手都是朝着普通人,只能看到对方拔刀,接着便是一面倒堪称屠杀的动手过程。
这次交手的是几个江湖人,虽若于他,可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这便让曲冬凌看清了对方的武功路数。
“这人……”曲冬凌闭目回想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
这人的衣着打扮,武功路数,都像是那个被赶出中原的魔教弟子。若说打扮是巧合还能理解,可武功这种东西,绝不可能是巧合了。
只是曲冬凌只从任青的叙述中和系统的文字回顾中看到过,从未亲眼见过,所以不曾反应过来。
想起这些对找人的帮助不大,却让曲冬凌有些不好的预感:“已经在中原消失这么久的魔教,为什么会又有人出来?”
对方魔教弟子的身份如果属实,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魔教为什么会重新回到中原?他们想做什么?
要知道当初连那位魔教的护法都是老老实实掩藏身份躲在中原,现在却有魔教弟子在中原光明正大的杀人惹事,这背后很难说没有什么阴谋。
还有一点,魔教弟子嗜杀,他们修行的武功诡异,会影响修行之人的性格,同时,取人心尖血也有利于他们练功,这也难怪那人这般频繁地对人动手了。
看来现在要抓紧找到对方了。
曲冬凌盯着地面,思考着对方接下来会去的地方。
湖广一带有什么会值得魔教注意的地方吗?说起来貌似任青他们也曾在湖广和魔教交过手呢?
这么一看,他们对这里可真是执着啊。
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曲冬凌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脑子空空,什么都想不到,所以干脆放弃了。
算了,没必要为难自己,抓住人问一问什么都清楚了,至于要怎么抓人。
曲冬凌盯着地面,似乎是想从什么都没有的地上看出对方的踪迹一样。
距离几人交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里已经走过了好几批人,经过了好几次调查,有什么线索估计也早就消失了,曲冬凌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他自然是很难看出什么的,但是他有特殊的情报来源,这至少可以让他看清楚对方的离开方向,推测对方接下来可能去的地方。
说起来,那人在城内杀人不做掩饰,被人看到发现十分正常,可在城外,若非他所杀之人是调查他的江湖人,且有人从他手中逃了出去,那很难被人发现。
若是说他在城外从未动过手,那可能性当真不大。所以其实还有一种找寻对方的方法,那就是去有人的地方,看看最近哪里有人死于非命。
曲冬凌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心里却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人都不知道走多就多久了,根据对方之前杀完人就跑的习惯,此时估计早就没影……
他的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人已经开始思考这附近哪里有人居住了,却突然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了路边,那里有棵枝条茂盛的大树,本该是给路人遮阳休憩用的港湾,此时树下却空无一人,反倒是树上。
那树的枝杈上,蹲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雪白的衣服,头上带着兜帽遮住面容,双手握着刀自然地垂下,刀尖指着地面,似乎是在休息。
可就在曲冬凌停下的一刻,他却抬起头,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睛直直看向了曲冬凌,他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抬起自己拿着刀的手,朝着曲冬凌打了个招呼:“嗨。”
没有给曲冬凌说话的机会,他已经从树上翻身跃下,刀锋高高扬起,自上而下的劈砍而来。
曲冬凌旋身躲过,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抖,银光闪烁,软剑已经袭向对方的咽喉。在对方持刀挡开的瞬间,剑光方向一转,划开了对方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也由此得以看清对方的面容。
这人同慧儿画上的人一模一样,看来他是没有找错人了。
只是这一下大概是惹怒了对方,他开始对着曲冬凌破口大骂。
“你和那群想抓我的杂种是一伙的吧?一群废物报团取暖就以为自己多厉害了?老子今天就送你去陪他们!”
这人的话实在是很多,哪怕是在这种一边打斗的情况下,他的嘴也从未停过,嘴巴说个不停,说的话比他挥舞着的双刀还要密,在曲冬凌的耳边嗡嗡个不停。
曲冬凌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轻功好,与人交手的时候,大多也习惯依靠自己的轻功,闪躲避开对方的攻击,用夏天无的话说,就是他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让人抓不住打不着,每每都要气个半死。
然而这次他却选择了和对方硬拼,正面迎上了对方的刀锋。
持刀的人手中双刀连舞,行动疾如闪电,身法诡谲,不断朝着曲冬凌劈砍而去,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曲冬凌弯腰闪躲,剑尖寒芒闪烁,自下而上挑向对方胸口,对方向后跃去,避开他这一剑,曲冬凌便也乘胜追击,剑光迅疾,点向人持刀的双手和肩膀。
他的目的很明确,他得活捉这人,既然如此缴械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只是对方不会配合。
双方很快便又纠缠在一起,剑光和刀光闪过,两人一时间竟然都无法奈何彼此。
“小子你和那群废物不是一伙的吧?他们那群垃圾可没有你这本事?”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这魔头竟然也开始好奇起曲冬凌的来历来。
曲冬凌依旧没有说话,他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你小子他妈的是个哑巴吗?不会说话吗?我又没杀你爹妈,你们为什么疯狗一样追着老子不放?!有病吧你!”
曲冬凌这回终于开口了,语气漫不经心,内容十分糊弄:“好久没在中原见到魔教余孽了,有些好奇啊。”
对方咪起眼,“你认识我?”
曲冬凌却没有在回话,突然拉开了和他的距离,飞速后退,刚被揭穿了身份,他便要跑,对方以为他想溜,哪里肯放他离开,没有犹豫便直接追了过来。
“想跑?哈哈哈哈死在这吧蠢货!”
曲冬凌打开了自己腰间的折扇,面上带着笑意,“这机关从前很少用上,今日倒是正好了。”
此时对方同他的距离已是极近,刀锋已经要碰到他的鼻尖。可他却仿佛看不到一般,丝毫不曾躲闪。
话音落下,他握住折扇的手发力,扇子中射出数枚钢钉,直取对方双肩。
见到他的笑容时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两人此时的距离太近,躲避已经是不可能了,双刀快速变向,那人大喝一声,用双刀将钢钉击飞。
可此时软剑的寒芒已至,闪电般在他的双手手腕抽过,他只感觉手腕一麻,已经握不住刀,可剑芒还未停止,迅速点过对方大腿,随即曲冬凌飞身一脚,将人直接踢飞了出去。
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想要站起来逃跑,曲冬凌却已经到了他面前。
“妈的王八蛋,你小兔崽子和老子玩阴的,小杂种你……”
曲冬凌面无表情一扇子戳在对方肩膀,直接捅了个对穿:“嘴巴干净点哦,您现在可是落在了我手里呢。”
骂声停下,对方痛得额头都是汗,目光死死的盯着曲冬凌,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八犊子你不敢杀我?威胁个屁!”
曲冬凌一掌打在对方的后颈,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晕了过去,算了,能得到的消息和对方交手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人醒着昏着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他为什么要活捉这个人,曲冬凌看向了自己出城的方向,点了几处穴道将血止住,便拎着人往城门口赶了过去。
虽然在关城门前成功赶到了门口,但是曲冬凌没有直接进去,他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想要进城那是不可能的,他选择半夜偷摸摸找个地方爬进去。
中途手里的家伙又醒了一次,醒来又想骂人,曲冬凌没有犹豫将人又打昏了,他觉得这人没法交流,没有必要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目标很明确,进城后直奔衙门,找个没人的地方翻进去,直接将人扯根绳子挂在了廊下。
本来想将人送过来给官府处理便算了的,可被骂了那么多句不能白挨,在没有人发现他之前,这家伙就在这里吊着吧!
确定人挂一天死不了之后,曲冬凌便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果然有仇要选择当时就报啊。
曲冬凌实在是会找地方,他将人挂的地方也实在是很隐蔽,一直到了第二日下午,才有人经过这里,看到了被挂在廊下的血葫芦。
“啊!”
一直守在附近防止人跑掉的曲冬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估算错了,发现人的貌似不是巡逻的卫兵,好像吓到人了。
里面很快便传来了兵荒马乱的脚步声,被挂了一天的人终于被放了下来,刚一解开他被点住的穴道,人就开始破口大骂:“小杂种你别落在老子手里,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他还没骂两句,有人眼疾手快又将穴道点住了。
有官兵目光游移:“不好吧,毕竟不知道人身份,万一人无辜……”
动手点住他穴道的人冷声说道:“去内卫所,他是我们最近追查好一阵子的那个魔头。”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都知道了这人是谁,立刻不再有人有异议,将人又捆了一遍,拖了下去。
曲冬凌直到此刻才离开,这家伙很快便会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有内卫的监管,这人也休想逃走。
内卫处理人的速度非常快,在确认了这人的身份之后,第二日一早便公布了他们抓到人的消息。
大抵是城内这几日因为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影响到了城内的太平,早日公布抓到这人的消息,便能早日让城内百姓安心。
因此内卫几乎是抓到人的第二天便公布抓到人的消息,第三天便将人拖到刑场直接解决。
其速度之快,让曲冬凌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不会只确认了身份就把人给杀了吧?”曲冬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他将人交给内卫的举动貌似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内卫……大概是浪费了一个消息来源。
“可惜了……”好歹把人审审啊,但看武功便知道这人在魔教的位置低不了,以内卫的手段,不怕撬不开对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