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着的那个倒霉鬼在路上便发挥了作用,曲冬凌他们手里是没有地图的,虽然可以根据对方所说推测出大概位置,但是哪里有见过地图的活导航来的方便呢?
在知道顾清梵身份之后,这个倒霉鬼老实得不得了,他们吩咐什么便做什么,让他往东绝对不敢往西。
曲冬凌都忍不住感叹:“若是早知道他知道你身份之后会这么老实,我一开始何必花费那么大的力气。”
逼问情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虽然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威胁了一下对方。
有这么一个乖巧的随身导航指挥,他们很快便到了那个传说中沈迁沈前辈留下的墓地。
这是一处天然的石林,且这石林的构成十分巧妙,位置也很是隐蔽,远远看着竟是仿佛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阵法。
不过在又靠近了一些,曲冬凌细细查看了一番后,便知道刚才是自己看岔眼了。这并不是一处纯天然的阵法,而是经过人为调整的,只是改动极其细微且自然,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发觉。
但若是如此,也便能理解为什么沈迁沈前辈重伤突围后,还有能有精力给自己安排墓地了。想必他是在突围之后恰巧发现此处,发现这处天然形成的宝地,于是便决定将自己安身于此,这般既可以免了自己最后的安宁被人打扰,也能避免那些蛮族的军队会找到他。
如此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顾清梵看着这处地方倒是神情有些复杂,虽然之前一直表现淡淡,但是当真地确定了这里可能是他师父最后的安身之处后,他的心绪也很难完全保持平静。
只是他很快便压下了这些情绪的波动,对着等待他调整情绪的曲冬凌说道:“我们进去。”
他对阵法一道并不十分精通,倒是曲冬凌对于这方面略懂一二,也因此,他并不觉得这石林会阻拦两人。
事情也确实如此,虽然这处天然的石林十分精妙,沈前辈在这基础上的改动也是恰到好处,让这本来就十分隐蔽且难以找到出路的石林变得更加繁琐,但是对于曲冬凌来说,他破阵本来依靠的就不是阵法知识。
倒霉鬼没有被他们抛弃,而是被他们带了进去,这家伙也算是个保险装置,跟着他们走进入去,若是曲冬凌没能找到破阵的方法,这个家伙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毕竟敢出来盗墓的人,怎么也得有些相关方面的知识吧?
想必在顾清梵的逼迫之下,他一定能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将这些知识运用到最大化。
石林的布置精巧,内部曲折蜿蜒。道路细长狭窄,一旦进入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进去在里面转个几圈,估计连方向都辨认不清。
但是这一切对曲冬凌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这种情况反而方便了他。
石林的结构越复杂,想要进来探索的人便越少,人少了之后,内部所留下的相关情报也就更少,他可以更加精准地分辨这些情报,并判断哪条路是正确的,而又有哪些是错误的道路。
虽然距离沈前辈前往石林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在他们之前,不是刚刚有一波人从这石林中走过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顺着他们的踪迹,曲冬凌在石林中行走没有半分迟疑,顺畅无阻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
“等一下。”
一直沉默着跟在曲冬凌身后的顾清梵突然出声,喊住了依旧在往前走的人。
曲冬凌闻声十分配合地停下,他扭头看向了顾清梵,表情疑惑,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停住。
“怎么了?”
顾清梵看向了岔路的另一边,那里很明显是条死路,但是在死路的尽头却竖立着一颗十分突兀的石头,这石头上有道剑痕。
曲冬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自然注意到了这颗十分引人注意的石头,但是他不太清楚这在石林中遍地都是的东西,为什么会引起顾清梵的关注,他挑眉看向对方,似乎是在询问,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顾清梵少见的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他朝着巨石走了过去,那巨石上面有一道并不十分清晰的剑痕,这应该是沈迁留下的。
这道剑痕对于常人来说,可能便是沈前辈移动石林,调整阵法时无意中留下的。但是对于顾清梵来说确实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是被沈迁一手带大的,对于对方十分了解,沈迁的性格潇洒,喜欢玩乐,从来不是一个严肃刻板的人,在练剑的时候偶尔也会和他做一些小游戏,就比如用剑意剑痕沟通。
用他的话说,这些可以加深顾清梵对于剑意的理解,有助于他修心,当然,这些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但是顾清梵幼年确实是信以为真的。
眼前的这道剑痕,大抵是沈迁专门留给他看的。
这道剑痕只有一个意思:“徒弟,过来。”
这是以前他们做游戏的时候会用的指路密语。
顾清梵的眼神有些怀念,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了,这些是幼年时,他与师父交流的密语,是他对剑意最初的理解。
顾清梵不自觉伸手轻轻触碰一下巨石上的剑痕,随即便绕过巨石,果然,在这巨石背后,还有一块稍微小些的石头。他用内力将这块稍小的石头推开,便看到了底下压着的一些东西。
那是一封信。
一封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若非如此,这封信也不可能够经历数年,仍旧没有丝毫损坏,将沈迁迟来的告别送到顾清梵手里。
曲冬凌跟了过来,他自然也看到了这封信,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他便默默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出声打扰顾清梵。
倒霉鬼自然也很识趣地缩小了自己存在感,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这该是属于顾清梵一个人的时间,他需要安静的氛围,来消化这封信。
顾清梵没有迟疑太久,他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包裹打开,展开了这封信。
信一展开,开头果然是他熟悉的风格。
“小徒儿好久不见啊?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估计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来挖你师父我的坟了,行了,你小子不用管了。看着我怎么教训他们吧。”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风格扑面而来,顾清梵眼中出现了丝丝笑意。
“小徒儿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师父?哎呀呀,这真是不用问就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想的半夜哭鼻子吧?可惜啊,没能看到。”
写这封信的时候,沈迁的情况大抵已经很不好了,信中笔迹有些虚浮凌乱,顾清梵仿佛能透过信纸,看到对方的影子。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沈迁大抵也不会有什么悲伤遗憾的情绪,相反,他是开心且满足的。
“你师父我做了件大好事,小徒儿不要伤心师父的离开,也没必要想着报仇什么的,你师父我有仇自己早报了,轮不到你……”
字里行间,沈迁仿佛站在他面前对他殷殷叮嘱,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从来都不是外人想的那般,高深莫测冷言少语,他嬉笑打闹游戏人间,自由自在,从不会被束缚。
顾清梵一字一字地读着信,回忆起往昔岁月,他的表情温柔平和,脸上也少见地带上了笑意,可曲冬凌看着他,却仿佛感觉到难言的悲伤。
这场对话来得太迟,这些叮嘱本该在更早的时候,带着那个失去恩师的少年走出伤痛。
信并不长,很快便能读完,只是这封跨越数年的告别书又哪里是那么轻易便能消化的呢?
顾清梵情绪再稳定,此时也沉寂了片刻,他动作温柔的将信纸细细整理好,放回到信封之中,十分珍惜地收了起来。
如此,情绪才稍微平静下来。
哪怕在这一路上,他看起来对追查沈迁相关消息表情平平,并不十分在意,可实际上,他与沈迁的感情是极深的,师父于他,是长辈,是亲人,是武道的引路人。
沈迁去世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躲在禅房之中闭门三日不出,而在之后,名叫顾清梵的少年彻底蜕变。
他的师父是为了大义而死,为了国家而亡,于他们而言,这并没有什么遗憾,顾清梵唯一能为他师父做的,便是更加刻苦地练剑,接过师父的衣钵,成为新的天下第一人,不坠自己师父的威名。
他也确实做到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不仅仅是曲冬凌对于他的评价。
顾清梵看向站在一边的曲冬凌,“我们继续走。”
曲冬凌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以顾清梵的性格,他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安慰,于是他只是转身,闷头赶路。
顾清梵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声音平静得很,听不出什么情绪。
曲冬凌被这么一问噎住了,他确实是有些想说的东西,但是被这么一问,怎么说貌似都不太合适。
他难得的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
顾清梵便很耐心地等着他。
曲冬凌最后只是说:“等我们回江南,我请你吃松鼠桂鱼。”
传闻沈迁沈前辈很喜欢这道菜,希望顾清梵和沈前辈口味相似吧。
顾清梵便再次笑了,他应道:“好。”
曲冬凌依旧闷头赶路,顾清梵跟在后面,在他转过一个岔路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提醒:“你走错了。”
曲冬凌:“?”
曲冬凌停住回头看向他,剑客站在原地,不慌不忙,显然已经从带着伤感的情绪中完全走了出来。
“师父的信中有地图,我们可以走近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曲冬凌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表情里很明显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顾清梵:“我看你走得起劲,不好意思阻拦你。”
曲冬凌:“……所以现在好意思了?”
“算是松鼠桂鱼的报酬。”
……这家伙!
沈迁当然不会戏弄自己的徒弟,他给顾清梵留下的地图中,清晰绘制出了从巨石到石林中间位置的线路。
至于这地图为什么不放在入口的位置……
“师父估计以你的能力,入阵估计也就走到这个位置了,为了防止小徒儿迷路,师父专门留下了地图,是不是很贴心?”
嗯,原因如上。
顺着地图的线路走,他们很快便到了石林中间,这里竟然是一小片树林。
眼睛总算是逃离了灰色的沙石,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翠绿色的森林瞬间侵占了视野,让人眼前一亮。
这里的景色看起来十分不错,是一处安眠的好地方。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曲冬凌观察了一下,说道:“看来他们没有来到这里。”
不知道是走错了地方,还是没有探索到这里。
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们速度便是再慢,到这里也该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他们早该将石林走个遍才是。”
曲冬凌闭目分析了下这里的情况,有些奇怪,这附近都没有什么人走过,这有点不合常理。
顾清梵却说:“先休息吧,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
虽然曲冬凌此时心里仿佛有只小猫在挠一般,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但是在顾清梵的注视下,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个地方坐下闭目休息。
他确实有些累了,这几天连续不断地赶路,再加上进入石林之后为了找到正确道路不停地分析情报,他的精神已经十分疲惫。
他休息的时候,顾清梵却在观察这片林子。
这里是他师父选好的墓地,安静,美丽,唯一的遗憾就是人烟罕至,缺少了几分热闹,可是安眠的地方,本就不必太热闹的,偶尔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进来被他戏弄戏弄,便也足够了。
顾清梵本来不会管这些人的,但这次,至少他得将师父的剑带走,以后那些人如何,便与他无关了。
他并没有进入林子里,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在,留对方和曲冬凌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放心,他只是远远望着林子内,仿佛视线可以穿透枝叶阻碍,看到内部的景象。
不知道保持这个动作多久,身后传开了曲冬凌的脚步声,“不进去看看吗?”
顾清梵摇头:“不必了。”
已经知道了位置,他以后又不是不能过来,现在就不必过去了。
曲冬凌一路都听话的很,顾清梵说不必,他就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待对方带他去其他地方。
“接下来去找那些人?”追对方那么久,总算是可以见到正主了。
顾清梵点头,“跟我来。”
石林中的阵法在地图的指引下仿佛不存在一般,他们总能绕过一切障碍,直达目的地。
出乎曲冬凌意料,在即将靠近的时候,他听到了人声。
若是这些人一直被困在这里,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他们竟然还活着……
顾清梵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隐藏了踪迹小心凑了过去。
靠近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边还挺热闹。
两人站着的位置很巧妙,他们前边有石林阻挡,对方很难看到他们,但是他们却可以通过调整角度,透过石林缝隙观察到那边的情况。
那边说话的显然不是同一批人,他们的衣着打扮,精神状态都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波人大概被困在这里许久,看起来都瘦得脱相了,说话也有气无力,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若是不管他们,他们很快便会死在这里。
而另一批人却是精神得很,他们衣着统一,佩戴的武器也都极为相似,这看起来不太像是江湖人,倒是有些像是官府的人。
曲冬凌观察后对着顾清梵比划了一个口型,“西陵。”
想必是这些人在西陵的动作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他们在西陵的时候怕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发觉,这不,被人堵在了这里。
只是不知道西陵人为什么会盯上沈前辈的墓,这里能有什么东西会是他们想要的?
顾清梵冷眼看着他们争吵。
“你们这群蠢货,没那个本事就敢来盗墓?”
被他骂的人气力不足,回骂都没有底气:“哈!谁知道天衣楼的地图会是假的!你们不一样也掉进圈套里,落地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他喘了口气,冷笑着嘲讽:“现在急什么啊,你迟早也会被困死在这里,到时候咱么没准还要死在一起,有的是时间吵架,如今你不妨说省省力气,还能多撑一会儿。”
说了这些话已经将他的力气耗空,他说完就干脆闭上眼不再搭理眼前这些人。
“你这王八蛋……”明显是西陵人这边带队的家伙被这一句话起得够呛,立即便要拔刀给他个教训,却被身后的人拦住。
“留着他还有用,他们至少看过地图。”
领队对着拦下他的人怒目而视,听完他说的话愤怒地咆哮一声,狠狠踢了地上那个家伙一脚,让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冷静了一些。
“现在怎么办,我们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在附近找一找,若是能找到来路,至少我们可以逃出去。”
闻言众人都有些沉默,他么怎么会没有尝试找到来路呢,可这石林阵法本就是困阵,若是能让他们轻易找到出路,那才是见鬼了。
曲冬凌透过石缝看了一会儿,皱着眉给顾清梵打了个手势。
他们身上,没有沈前辈的剑。
顾清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些人已经停下交谈,便是继续待下去也很难知道得更多,不如直接逼问这些人。
他正要出去,便又听到了新的动静,又有人过来了。
这可真是奇怪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短时间内竟然来了四波人。
这最后一拨人一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曲冬凌便挑了挑眉,这不是他之前在边关遇到的那伙盗墓贼吗?
没想到这些人来边关的目的也是为了沈前辈的墓,所以这地方究竟有什么吸引力?
另外两批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批新来的人,西陵一边的人十分警惕地盯着来人,两方之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最早到这里的那批人本来并没有关注新的人,他们更愿意留着点力气休息,然而在看到对方的样貌之后,本来闭目养神的家伙却对着来人怒目而视。
“是你们!天衣楼的王八蛋,地图在哪里!?”
他朝着一边的西陵人喊道:“我们的地图就是从他们手里得来的,不要让他们跑了,他们肯定知道出去的方法!”
这一声瞬间让气氛更加紧张起来,西陵人将天衣楼的人包围起来,防止他们逃走。
天衣楼的人却是面色平静,他们在以前确实归属天衣楼,且曲冬凌说他们是盗墓贼也没错,他们在天衣楼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你们自己本事不够,将地图看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若是那地图真是假的,我们怎么会也走到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是在场的几批人中唯一知道真实线路的人,其余人怎么可能会放他们离开,便是地上躺着的那些说话都费力的人,都拿着兵器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是要打起来了?
曲冬凌的姿势已经从一开始站着变成了蹲着,这角度缝隙更大一点,看得更清楚,还可以顺便休息。
最重要的是,这样更有看戏的氛围。
他们虽然是躲在暗处观察,可却并不怕被发现,便是这些人都加起来,在顾清梵面前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更何况这里也不只有顾清梵一个人。
他们此时没有出去,只是觉得这些人吵起来或许他们能知道更多内容。
结果也令他们十分满意,那边吵着吵着便有更多的东西被说出来。
“你们拿着‘钥匙’都能走错路,真是废物。”天衣楼的人指着那群连刀都拿不起来家伙骂,若非这些人抢先一步拿走钥匙,害得他们等了这么久,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他们此时早就把东西拿到手了。
而且,他扫了那些西陵人一眼,麻烦死了,这些人到底怎么搞的,还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你放屁,那把剑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哈?你……”
“各位,你们还是别吵了,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倒不如合作。”西陵人提议道。
天衣楼的人冷笑道:“一条绳的蚂蚱只是你们吧,我们可是知道离开的方法,等到你们死了我们再进来也是一样的。”
西陵人目光冷厉:“那你就看看你们能不能走出去。”
“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把钥匙毁了,我们进不去,谁也别想进去!”
三方人一时僵持住了,西陵人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各位,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你们所图的不过是武功秘籍,这东西又不是只能一个人拥有,你们完全可以共享,而我们想要的却是墓中的兵法,这和你们并不冲突。”
这话一出,不仅另外两方人表情怪异,便是躲在一边的顾清梵和曲冬凌,也禁不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曲冬凌抬头看向顾清梵,兵法?
顾清梵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有人帮他们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迁武功天下第一,实力难以估量,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但他在带兵上……”天衣楼的人疑惑极了,这一样一个江湖传奇,除了最后一次和军中有些牵扯,怎么会和兵法有牵扯。
西陵人扬起下巴,轻蔑地扫过几人:“这是我们西陵的秘密,你们这些中原人怎么会知道?”
他不屑地说道:“当初沈迁不过是区区一人,虽然杀了我们很多勇士,但是怎么会击退英勇的大军,这不过是你们中原人自己糊弄人的骗局而已,他们手里一定是有神奇的兵书!”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信服个鬼。
天衣楼的人一言难尽的盯着他们,随后他们对视一眼,他突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的目的倒是真的不冲突,可以合作试上一试。”
他看向另一方虚弱的家伙们,说道:“你们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我们进来也很久了,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整一番,之后再继续前进。”
他说完便让人将自己人带的干粮分给了对方,被他的善意弄得一愣,这些倒霉鬼的同伙难免怀疑这些人的干粮里是不是下毒了,可随后他便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倒霉鬼们接过了干粮,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中原人,对宝藏的争斗可以放在之后,但这些西陵人……无论沈迁前辈的墓中是否有兵书,都绝对不能让他们拿到!
只是并不需要他们操这份心了,顾清梵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所以他也便不再掩饰踪迹,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一个人包围了他们所有。
刚才平静下来的气氛顿时又紧绷起来,倒霉鬼们已经没有力气管来人是谁了,他们正急切地补充食物,只有一个……两个人,其余人想必是可以解决的。
这两个人西陵人是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他们只是警惕,天衣楼的人却是突然出声:“曲冬凌!”
顾清梵很少在江湖出现,他们一时没有认出对方,但是对于这位天衣楼的宿敌,且在江湖上颇为活跃的百晓生,他们怎么会不认识。
曲冬凌挑眉,没想到天衣楼的人能认出他,不过人家都叫他了,他也不好意思不说话,于是也伸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同行。”
看到他的时候天衣楼的人就提起了警惕,他们和曲冬凌交手久了,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能力,这家伙的武功也不弱啊。更何况,他还有帮手……
终于将目光移向了顾清梵,天衣楼的人越看越心惊,这位……怎么和他们消息中记载的那位那么像。
他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谁?”
顾清梵看向他,十分配合地回答了他:“顾清梵。”
这名字一出,顿时再无人出声,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众人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西陵人虽然不太清楚中原武林的情况,但是沈迁的土地,如今的天下第一,他们再怎么孤陋寡闻,却也是听说过一二的。
握刀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哪怕顾清梵平时再怎么平易近人,可当他拔剑的时候,依旧是冰冷锋锐的,站在他的面前,很少有人能有与他为敌的勇气。
站在这里的这些人显然都不属于很少的那部分人,他们已经生了退缩之心。
可一旦退缩了,战斗的结果便已经注定。
顾清梵的剑只是出鞘了一瞬,粗重的喘息便只剩下一个。
他的目光放到了依旧站着的西陵人身上,缓缓开口:“谁派你过来的?”
这些西陵人背后显然是有人的,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拿了兵法又能有什么用?那些家伙一次不成肯定会出手第二次,而这些人……都不能留下。
西陵人惊恐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他一眼扫过去,刚才与他并肩作战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具尸体,此时面对这尊杀神的只有他一人。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他跪在地上狼狈地求饶,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面对人,哪怕对方再强,他们也有一战之力,可是面对神呢?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出剑,他们一群人的抵抗在对方手里如同螳臂当车,毫无作用,杀死他们,于顾清梵而言,同碾死蝼蚁没有区别。
只是他显然是忽视了顾清梵的问话,这般举动并不会让顾清梵放过他,反而让他错过了最后一次走向生路的机会。
曲冬凌走过去,他扫视了这些尸体一眼,在一具尸体附近看到了一堆堆起来的石头,他走过去,将这些石头一点点扒开,露出了一个木盒子,木盒被人竖着插入地面。
这便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曲冬凌扣住木盒,手腕用力,将盒子从地面拔了出来,他并没有打开,只是将其递给了顾清梵。
顾清梵掀开木盒,只需一眼,就知道没有错,这便是他师父的剑。
他抿了抿唇,将盒子合上提在了手里。
“不是想追查他们背后的人吗?”
如今人都死了,线索岂不是也断了。
顾清梵没有说话,他虽然表面一直很平静,心情之前也确实挺平静的,但是真正看到这些家伙,难免会有些怒火,而他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怒火,他也并不需要压制。
他看着曲冬凌,“我们得去找到那些人。”
曲冬凌叹道:“看来我们又要回西陵了。”
这些人怎么不能早点出现呢,地图来回跑他们也是很累的。虽然抱怨,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在有了明确的线索指向,并已经接触过这些西陵人之后,找他们背后的人对于曲冬凌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们重回西陵,注定是要在西陵掀起一片风波的。
在重回西陵之后,顾清梵没有随着曲冬凌一起走,他在等,等一个名字。
曲冬凌本就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在西陵城内的调查不过是确认罢了,也因此,这个名字很快便送到了顾清梵的手里。
但他却没有急着动手。
“你先出城。”顾清梵看着曲冬凌递给他写着对方身份地址的纸张,说道。
曲冬凌挑眉:“怎么?你不信我的轻功?”
虽然他的武功差顾清梵十万八千里,但是轻功方面,他也是不肯轻易认输的。
顾清梵摇头:“并非如此,只是这件事我一人去做足矣,你在城外等我便是。”
他不是刺客,对付这些人也并没有打算用暗杀的方法,他会光明正大的找上门去,对方该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死。
其他人,也该知道。
只是选择了这个做法,他就必须让曲冬凌先出城,否则之后想要离开怕是艰难了。
曲冬凌凝视他片刻,思索了一下,便收回视线答应了他的要求:“好,我在城外等你,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好接应你。”
顾清梵摇头:“放心,不会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