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揉按得舒服，莱尔斯在逃跑和回答之间选择了闭上眼装死。
“我也喜欢你。”安米洛道。
他跟着莱尔斯进来这里，除了想陪莱尔斯走完最后一程之外，就是还想亲口把这件事告诉莱尔斯。
他喜欢莱尔斯。
一开始被带进13号异界他满心抗拒，但随着后来的不断相处和不断了解，一切却变了模样。
泽维尔之前曾经问他是不是把心疼和喜欢混淆，那时他确实曾经犹豫，因为他也不清楚。
可现在他却已经想清楚。
如果只是把莱尔斯当朋友，如果只是心疼莱尔斯的遭遇，他不会每次见面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抑制住不上去抱抱莱尔斯，不会觉得如果能和莱尔斯换换又或者替他分担部分该多好。
“莱尔斯，等出去了，我们再回13号异界好不好？”安米洛轻声问道。
他来之前给那些菜浇了水，应该能撑个一星期左右，再加上之前的一个星期，等他们回去了小白菜就该能吃了。
只可惜没来得及移苗也没施肥，长势大概不会太好。
至于其它那些菜，安米洛都已经想象到它们营养不良精神萎靡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第一次种就能种活就已经很了不起。
“等菜有了，我再想办法搭个灶台弄个厨房，整天用无烟炉也不是办法——”安米洛话未说完，就对上一双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眸。
莱尔斯不知何时睁开眼。
安米洛果然是假的。
“莱尔斯？”安米洛愣了下。
莱尔斯坐起来。
安米洛不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了。
安米洛果然是幻觉。
因为他喜欢安米洛，因为他想要安米洛也喜欢他，所以这个安米洛才会说那样的话。
离开安米洛的怀抱，莱尔斯缓了缓后，手支撑在墙壁上欲要起身。
他的身体太虚弱，第一次时没能站起来。
安米洛赶紧伸手去扶。
手指还未触碰到，莱尔斯就一把挥开，“滚开。”
真正的安米洛要是他把他想象成这样，会生气的。
安米洛是被卡斯强迫进入13号异界的，每天光是和他待在一起就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他肯定很讨厌他。
莱尔斯动作太大，差点把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自己又晃倒。
安米洛不敢招惹，只能像只老母鸡似的张开翅膀在旁边护着，随时准备接人。
莱尔斯扶着山壁向着远离安米洛的方向走去。
安米洛跟上。
安米洛脚才动，莱尔斯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就瞪来。
安米洛只得停下。
地面不平，四周又一片漆黑，两步不到莱尔斯就被地上的石子绊得趔趄。
安米洛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惹人生气赶紧上前把人扶住。
“滚开。”莱尔斯推搡，他不需要。
安米洛知道了会生气的，说不定就更讨厌他了。
他不想被安米洛讨厌。
安米洛试图把人抱住，莱尔斯力气却远超预料的大，竟轻易就把他推开，同时也把自己推得倒向一旁。
安米洛眼疾手快把人拉住。
莱尔斯现在这情况，说不定摔出什么事来。
“放开——”
“莱尔斯！”安米洛低吼一声，莱尔斯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莱尔斯僵住。
安米洛很凶。
即使是假的，安米洛凶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凶。
安米洛吼完就后悔了，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顿了顿，他直接弯腰把人抱起来，然后放回刚刚的地方坐着，“老实待着。”
莱尔斯不再动作，就刚刚这一下已经让他用完所有力气。
莱尔斯闭上眼。
安米洛盯着他看了会儿，松了口气。
他正准备坐回一旁，动作间就发现之前还盘踞在不远处的黑蛇整个消失不见。
他立刻朝着周围看去，黑蛇如果发疯那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环顾一圈，安米洛却没在周围看见它。
黑蛇如今体型巨大，不可能藏起来，莱尔斯把它收回去了？
安米洛立刻看向莱尔斯。
莱尔斯现在情况不稳定，不是没有可能。
“吱……”小家伙面向黑蛇刚刚所在的方向，两只圆溜溜的小耳朵向后压去。
黑蛇没有消失。
安米洛立刻再看去，黑蛇变小了？
自从之前因为那些蚊子而失控变大，黑蛇就再没变回去过，这还是第一次。
安米洛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变小之后的黑蛇也有五六米长依然算是巨蟒，但至少比之前的庞然大物安全多了。
安米洛坐回莱尔斯身边。
莱尔斯似乎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这个幻觉，坐下之后眼睛就再没睁开过。
安米洛无奈，他这白到底算是表过了还是没表？
冷静下来后，他甚至开始怀疑莱尔斯所谓的喜欢和他的喜欢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莱尔斯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他该不会以为多说两句话吃他两顿饭就是喜欢吧？
莱尔斯已经十多年没和人接触，在那之前也没人会专门做饭给他吃，他大概是头一个……
莱尔斯该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就是喜欢吧？
安米洛有想要把身边的人叫醒问个清楚的冲动。
莱尔斯撤回他的表白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的表白也撤回？
“嘶……”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自前方响起。
安米洛浑身肌肉紧绷的同时掏枪。
视线看去，安米洛却并未在前方的黑暗中看见黑蛇的身影。
因为黑蛇之前的攻击，他们身后的山脉滚下来不少石头，那些石头掉落在距离山壁十来米之外的地上，形成一条碎石带。
小家伙胡须动了动，跑了出去。
安米洛改蹲为站的同时跟着看去。
冲进碎石带里，它爬上其中一块较大的石头从上往下俯视片刻后，突然向左前方扑去。
安米洛还没来得及看清，下一刻它就拽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色绳子往回跑来。
靠近，小家伙举起抓住的东西给安米洛看。
那是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蛇。
“嘶……”
黑蛇努力张大嘴露出自己最凶狠的一面，奈何现在的它才成人拇指粗，就算把嘴巴张到最大也毫无威胁性。
安米洛脸上肌肉有瞬间的扭曲，下一刻他露出灿烂笑容。
“嘶……”
黑蛇有不好的预感，转身欲逃。
虽然它并不认识安米洛，但安米洛给它的感觉毛骨悚然。
安米洛一把抓住它，然后开始打结。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嘶……”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黑蛇愤怒地哈人。
被凶，安米洛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他看蝴蝶结就挺好。
安米洛正忙着，黑蛇的尾巴就被人拽住。
安米洛看去，刚刚还打定主意不理他的莱尔斯不知何时睁开眼。
见安米洛欺负自己的灵兽，莱尔斯出手相救。
安米洛笑眯眯看去。
“放开。”莱尔斯拽紧手里黑蛇的尾巴。
安米洛是假的，他不怕。
安米洛看看莱尔斯再看看手里的黑蛇，万般不情愿地松手。
莱尔斯现在情况不稳定不能刺激，这要是在平时，他非得给它打个双层蝴蝶结不可。
安米洛松手的瞬间，黑蛇就顺着莱尔斯的手臂一路爬上他的肩膀然后悬挂在他脖子上。
“嘶……”
找到靠山，它回头哈人。
安米洛笑眯眯记下，给他等着。
心中盘算，安米洛面上却是一脸的无辜，“你睡醒了，我刚刚正准备给它检查下身体。”
“嘶……”
安米洛骗人。
莱尔斯靠着墙就要继续闭目养神。
见莱尔斯如此，黑蛇在他脖子上绕了个圈，看向自己的尾巴尖，那里不知为何痛得厉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痛吗，要不我帮你上点药？”安米洛笑眯眯。
“嗡……”
什么东西贴着安米洛额头落下。
落入安米洛怀里后，它还动了下。
安米洛愣了下，黑蛇的毒气笼罩下竟然还有活物。
下一刻，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他脸上笑容快速收起。
蚊子样细长的双层翅膀，浑身漆黑，身体却如同蜜蜂般短胖，还有着锋利的大牙，那东西赫然就是之前的蚊子。
这地方怎么会有那种蚊子？
002.
“嗡……”
安米洛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一股由无数细小的嗡嗡声组成的巨大嗡鸣声，就从山壁左侧之前被黑蛇撞塌的那块豁口顶上方传来。
黑暗和两侧的崖壁把声音无限放大，有那么瞬间安米洛甚至觉得连空气和地面都在震动。
“快走。”来不及去思考那些蚊子为什么会在这，安米洛把无烟炉塞进背包把背包背上后，抓起莱尔斯就跑。
右边是地下河，河里什么情况不知道，直接跳下去太过冒险。
前面卡斯他们来时的方向倒是可以走，但那些蚊子的速度远超他们。
安米洛拉着莱尔斯就向着之前那个由石板和山壁组成的山洞而去。
两边距离不算远，两分钟不到两人就冲入其中。
“在这等我。”
进去，放开莱尔斯放下背包，安米洛第一时间再冲回河边。
他从河边捡了泽维尔他们扔下的几块防雨布，快速冲回山洞，拿了防雨布就往山洞上挂。
山洞不算大，但也已经不小，最高的地方成人举着手都碰不到顶，最宽的地方足有两米多。
安米洛展开防雨布，从外面爬上石板，快速用石头把两块防雨布在上方固定好后，再回去洞里固定下面和侧边。
如果是之前，有莱尔斯在那些蚊子不足为惧，可现在黑蛇和莱尔斯都不在状况，安米洛不想和它们起冲突。
几乎是他把整个山洞密封起来的同时，那些蚊子到达附近。
“嗡……”
嗡嗡声此起彼伏。
山洞内，安米洛和莱尔斯屏住呼吸静听。
“咔……”
什么不同于嗡嗡声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快……”
“……过来了”
有什么人在试图爬过那豁口。
卡斯他们回来了？因为那些蚊子？
安米洛悄无声息地向着左侧的防雨布靠近，小心的在墙壁边缘的位置开出一条缝，朝着外面看去。
他确实没听错，确实有人正试图翻越那豁口。
豁口很高，石板松动锋利并不好走，再加上那些蚊子不停骚扰，一群人走得相当艰难。
那些人都穿着防护服。
安米洛从背包中掏出手电筒，从豁口处对准那边开灯打信号。
整个崖壁下方漆黑一片，突然而来的灯光让那边所有人都是一愣。
但那些人并没马上过来。
安米洛蹙眉，下一刻脑海中浮现出博瑞那张脸，知道泽维尔他们在犹豫什么，他只能出声，“泽维尔，这边！”
看见灯光，听见声音，不少蚊子都向着他这边涌来，但那群人却还是迟疑。
这下轮到安米洛头皮发麻。
他立刻掏出枪。
那些人不是泽维尔他们。
这里面还有其他人？
不可能，他们是突然掉进来的，当时附近就只有他们。
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就打信号也是因为这，这地方就不可能有他们之外的人。
……是最近进入异界清理异兽不知道为什么到达这里的人？
安米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博瑞空掉的脑袋。
还是他们就……不是人？
两边距离太远四周太黑，安米洛无法具体看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个人，但最少应该都有七八个，否则他一眼就会察觉不对。
泽维尔他们一群也正好七八个。
“嘭……”
防水布被撞动，那些蚊子攻击。
它们单只的力气不大，就算用尽全力最多也只不过晃动下防水布，但它们数量极多，一旦群体攻击整个山洞都能撞塌。
安米洛正犹豫要不要让小家伙把附近的蚊子全都解决，更深处已经遍布黑蛇的毒，就看见塌方处那些人向着他们这边而来。
那群人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顺着山壁跑到山洞前。
对方一共八人，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伤，其中三个伤得特别严重，一个被背着不知死活，另外两个被搀扶着自己跑。
所有人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从正面看不见具体情况。
安米洛在两边只剩下五米距离时掀开防雨布举枪，“站住。”
对面一群人停下的同时也举枪。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先一步问道。
安米洛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
“你后面的是莱尔斯吗？”为首的人说话间微微侧头试图从安米洛旁边看向山洞内。
他明显有些惊讶莱尔斯会在这，但好像又很肯定。
安米洛往旁边走了半步，死死堵住洞口。
“莱尔斯？王？”为首那人跨前一步。
“站住。”安米洛立刻把枪对准他。
身后传来动静，莱尔斯靠近。
看清莱尔斯那张脸，对面一群人皆是一喜。
“真的是他？”
“王！”
“您怎么会在这？”为首那人放下枪，动作间见安米洛还举着枪，他道，“加布里，我们之前见过的。”
“加布里？”安米洛讶然。
下一刻他猛地想起山脉之间那阵枪声，他还以为那些人就是加布里。
“你们怎么会在这？”安米洛枪口放低。
像是被提醒到，加布里越过安米洛看向莱尔斯，“王，我们找到那东西了。”
莱尔斯扯开防雨布，绕过安米洛出来。
加布里看了眼旁边始终没放下枪的安米洛，隐去所有不能让安米洛知道的信息，“就和之前猜测的一样，这里也有，但情况有些麻烦，它和新异界的裂缝很近。”
“这些蚊子就是从那条新裂缝中飞出来的，它们很危险，但凡被攻击的人都会失去理智发疯发狂，灵兽也不例外。”
加布里他们进入7号异界是在7号异界失守之前。
“现在怎么办，是要……”
莱尔斯不语，只死死看着加布里一群人。
“王？”加布里不解。
莱尔斯情况有些不对，可他的灵兽从不出错，对方确实是莱尔斯。
“你们找到那球了？”安米洛点破。
一群人皆是一惊，下一刻纷纷看向安米洛，安米洛知道？
“先进来。”安米洛回去山洞，就这片刻时间越来越多蚊子涌入山壁这边。
山壁这边充满黑蛇的毒，那些直接向着前方飞去的蚊子飞出没多远之后就向下掉落，唯独山壁附近的还存活，所以越来越多蚊子向着山壁两侧边缘涌来。
加布里一群人立刻动作，唯独莱尔斯。
“莱尔斯？”安米洛看去。
面向山洞，莱尔斯一动不动。
安米洛看了眼远处向着这边飞来的那一大群蚊子，快速出去把莱尔斯拉了进来，把洞口封死。
几乎是他把布扯过去的同时，那些蚊子撞在防雨布上。
它们数量比之前多，少说百来只，山壁上方压着防雨布的石头都被撞得挪位。
撞击不成，那些蚊子散开。
更多蚊子注意力都在前方，无数它们的同伴突然之间就死去。
在山洞中静听片刻，没等来更多袭击后，安米洛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没遇到卡斯吗？他往你们来的方向去了。”
“卡斯也来了？”加布里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安米洛看了一眼旁边靠墙而站一动不动的莱尔斯，快速把事情解释一遍，“我们进来……”
听说莱尔斯失控，加布里一群人皆沉默。
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军区内部的人，而且都是高层，莱尔斯的情况他们比外面的人知道得更多。
“那球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米洛不想继续讨论莱尔斯的事情。
他只是强迫自己接受，只是不想又哭又闹去为难莱尔斯，他不想到最后还要让莱尔斯难受。
提起这事，加布里明显犹豫。
“那球的事是卡斯告诉我的。”安米洛撒谎。
说话间安米洛笑着看了眼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的莱尔斯，后者微微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未点破。
听说事情是卡斯告诉安米洛的，加布里一群人明显松动。
迟疑片刻，加布里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异界会突然就出现？”
安米洛不解。
“第一批异界出现之前，我们的世界独自存在了几十亿年，可有一天它们突然就出现了，然后里面的生物跑出来，我们也进入它们的世界。”
“所以？”安米洛不明白加布里想说什么。
“第一批异界出现后，曾经长达几百年都再没出现过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以为那就是个例，但百多年前第二批异界却突然就再出现，紧接着几十年后就出现第三批。”
“你有没有想过，照这速度下去第四批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答案是十二年。”
“我们已经找到新异界入口。”
“第四批只用了十年，那之后的第五第六甚至第七批呢，会不会有一天每年都会出现数个？”
黑暗寂静。
安米洛亦安静。
加布里继续道：“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个猜测，这世界上还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世界，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世界突然之间就开始被连接在了一起。”
“是什么原因目前我们无法得知，但有一点却很肯定，那就是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第一批出现的四个异界几乎都没什么危险，甚至几百年间就建上高楼大厦，可第二批、第三批出现的7号、14号异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我们找到的那个新的裂缝后的世界，我们甚至还没进入其中探索大半个百强榜的人就已经交代进去，恐怕比14号异界还要危险得多。”
“所以军区从十年前就开始研究一件事，那就是有没有办法阻止异界出现，又或者毁掉那些过于危险的异界。”
安米洛嘴唇翕动，他觉得这想法肯定是卡斯提出来的，他大概并不是为了拯救世人，更像是纯粹想炸掉十4号异界。
这样莱尔斯就没理由继续留在13号异界。
加布里继续，“然后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样和其它东西不同每个异界都有且长得一模一样，独特的东西。”
“一个直径七八米黑色的坚硬的球。”
安米洛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们做了个猜测，那个球对于所有世界来说恐怕是类似于核心一样的存在，也就是说，如果毁掉它，那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因此完蛋。”
安米洛静静听着的同时脑子飞速运转，加布里却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你们没试过？”安米洛不得不自己询问。
“试过，那球非常硬，用普通炸/弹根本无法炸开。”
安米洛哑然。
加布里看向莱尔斯，“王？”
球他们现在已经找到，那条新裂缝后面的异界远比十4号异界危险，现在就等莱尔斯或卡斯做出决定。
莱尔斯一双森冷的眸直直看着加布里。
被他那样看着，加布里有些悚然，他不明白他哪里招惹到了莱尔斯。
“莱尔斯……”安米洛靠近。
莱尔斯并未听几人在说些什么，从刚刚开始他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加布里为什么能看见安米洛？
安米洛不是他的幻觉吗？
加布里为什么能看见他的幻觉？
安米洛……不是幻觉？
不，不可能，安米洛明明已经死了。
不，安米洛没有死，安米洛被留在了13号异界裂缝那边。
还是说，安米洛掉下去之后真的没有死？
可安米洛明明就留在了13号异界那边，拉胡尔把他关了起来，安米洛又没进来这里怎么掉下去？
莱尔斯看向自己的掌心。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可能不是安米洛出了问题，而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灵兽暴走会让主人神智混乱。
他疯了？
莱尔斯看向加布里，“……安米洛在这里吗？”
莱尔斯声音都在颤抖。
加布里怔愣，他早就知道莱尔斯灵兽暴走的是刚刚也听说了他们进来这里的目的，但真的听见这话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很早就参了军，莱尔斯十二三岁时他就见过莱尔斯，自第一眼到现在，莱尔斯一直是强大的代名词。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这样的莱尔斯。
“咳……在的，就在你旁边站着。”加布里第一次张嘴时没能发出声音。
“他什么样，受伤了吗？”莱尔斯问。
安米洛看去，他努力露出笑容，莱尔斯倒是自己看看他呀，嘴角却根本不受控制。
“受了伤……”加布里到了嘴边的话因为莱尔斯那双逐渐通红不安的眼硬生生拐弯，“就一点皮外伤，看着挺精神。”
莱尔斯松了口气，他正准备再问，鼻子底下就是一阵滚烫。
“莱尔斯？”安米洛第一时间上前，莱尔斯流鼻血了。

加布里一群人也慌了，但他们动作没有安米洛快。
他们反应过来时，安米洛已经扶着莱尔斯靠墙坐下。
“嘶……”
黑蛇凶人，安米洛别碰莱尔斯。
加布里一群人这时才发现黑蛇的存在，纷纷看去。
印象里黑蛇一直伴随莱尔斯身侧，是比莱尔斯更为可怕的存在，此刻看见变得细细长长的它，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安米洛无视黑蛇的存在，回首从背包中掏出纸，替莱尔斯按住鼻子，“没事吧？”
感觉着脸上的触感，莱尔斯不得不看向安米洛。
安米洛不是他的幻觉？
安米洛真的在这里？
安米洛回头看向加布里，“你们队里有医生吗？”
他知道这个阶段做任何事都已经毫无意义，但还是不甘心。
“没有……”加布里苦笑，“原来是有的，但遇到危险后分散开了。”
安米洛回过头去继续看向莱尔斯。
莱尔斯正看着他，像是正极力分辨他到底是人还是幻觉。
安米洛不敢去看莱尔斯的眼睛，他侧过头去看加布里一群人，“我们掉下来之前曾经在附近的山脉中听见了枪声，应该是军区的人。”
“他们出去了？”加布里讶然，旋即又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们知道那球的事吗？”安米洛道。
现在地下的情势这么复杂，至少得有人把这消息带出去。
加布里摇头，“我们是在找到那球之前分开的。”
想到什么，加布里立刻再补充，“这地下所有水都有问题，包括我们自己带进来的。”
“我们自己带下来的水也？”那条地下河有问题安米洛已经知道，但他没想到他们自己带进来的水也会出问题，那些水在打开之前都是密封的。
“应该是真菌或者比真菌还要更细小的东西，它们会在水里大面积滋生，我们身体里也有水，一旦沾染——”加布里顿了顿，回过头看向一旁伤得比较重被放在地上的三人。
安米洛也看去，之前离得远再加上四周太黑，他看得并不清楚，只知道一群人或多或少都受伤，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伤得重的几人几乎都缺胳膊少腿。
拉胡尔小心地打开其中一个人被防护服裹着的右手。
衣服下，那人整只手臂从指尖的位置一路往上烂去，一路烂到胸口。
情况最严重的手指已经露出骨头，因为连接着指骨的软骨和经脉也烂掉，好几节指骨都已经不见。
加布里把防护服挪开这会，一堆烂肉滑落，让整个山洞内都充满血腥的味道。
莱尔斯也在，加布里只让安米洛看了一眼就快速把那人的防护服重新拉上，这种情况下那人要是直接死了倒是件好事。
安米洛朝着那人的脸看去，隔着防毒面具安米洛无法看见他的脸，但从他放松的身体来看应该并没感到痛苦。
安米洛立刻想起博瑞那张脸。
博瑞应该是在掉落的途中伤到了后脑勺，进入水中后那些东西顺着伤口进入了脑子，然后就变成了他看见的那样。
“我们应该是都出不去了。”加布里突然来了一句。
安米洛怔了一瞬。
加布里苦笑，“上一批活着出去的三个人刚开始都好好的，但很快就出现症状，我们进来之前都没找到治愈方法。”
“因为这，我们这次进来特意带了防护服，但还是出现这状况，那些东西有办法突破防护服。”
“……”安米洛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被卡斯带进13号异界之前，就是在替那些人收购生命之草。
加布里这个“我们”里面，也包括了他？
真菌和毒不同，小家伙能抗住毒，真菌呢？
他并没穿防护服，掉下来之后还踩着水走了一段路，如果穿着防护服都跑不掉那他……
安米洛不敢去看自己的鞋是不是一片血汪汪是不是已经烂得只剩骨头，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下移。
因为两只鞋都湿透，他脚冰冷，几乎感觉不到脚趾。
卡斯他们还下了水……
“你们都是假的。”
安米洛正走神，莱尔斯的声音就传来。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莱尔斯眼神又已变回之前的冰冷。
安米洛不可能是真的。
安米洛没有跟进来，安米洛不会死。
这一切肯定都是他想象出来的，肯定都是假的。
安米洛笑笑，“没错，我是假的，他们和我一样也都是假的，所以他们才能看见我才能和我说话。”
没想到安米洛会这么爽快就承认，莱尔斯眉头皱起。
“你把我关在13号异界裂缝那边了，关在地下的，你不记得了？”安米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