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虎人族到了,哈瓦说起去年冬天,他们族有个幼崽冻伤了前爪,现在走路有些瘸——
“短脚兽的翅膀。”
哈瓦摇头,“我们部落附近找遍了,不见短脚兽了。”
狼人族来的最晚,情况最糟糕,狼人族族长光是看脸就觉得变化很大,像是老了好十多岁,去年冬天,他们部落死亡最多,有幼崽、老者,还有兽人,死了十几个。
“怎么会这么严重?”哈瓦震惊看了过去。
狮人族长也是如此,他们虽然觉得天气严寒了,猎物少了,但不至于死伤这么严重,“难道是兽潮?”
“不不,兽潮已经好几年没来了。”狼人族长说。
卓岩听到‘兽潮好几年没来’不知道为何,眉头跳了下,仔细算,最后一次兽潮是三年前,那一次红眼豹子很多几乎跟疯了一样,虽然每次兽潮都很疯,但那次格外不一样,豁出去不死不休,要不是他们部落全部维修了木门,换上了铁铰链,肯定要死伤人的。
“……洞塌了。”
卓岩恍惚了下,看向狼人族长,“你刚才说洞塌了?”
“对,今年有个洞塌了。”狼人族长说起来还很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会塌了,那么多族人被埋在底下,天很冷,雪又大,我们刨了很久……”
狼人族是集体大洞生活过冬的。
三族族长听闻狼人部落发生的事情,都是一脸凝重,尤其是卓岩,面色难看,他想到了那个梦——
其他族长以为卓岩害怕,毕竟狼人豹人很近,冬季相似都住在洞穴,但他们不知道怎么‘安慰’,活在这片大陆上,以前大家过日子都是有一天算一天,什么时候死亡来临也不会恐惧。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些害怕死亡了。
明明日子好了起来……
今年的集市,狼人族人有些低落。卓岩和其他两族商量了下,按照集体族人名义,送了狼人族一些衣服、铁器,还有花生黄米这些吃的。
“谢谢你们,谢谢三族。”狼人族长眼眶都红了。
卓岩和另外两位没多说什么话。
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艰难了……虎人族哈瓦想。短脚兽没有了,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明明以前就在部落附近的,可是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
今年的集市匆匆结束。
兽人们去猛犸象地盘取盐泥,阿银回来时找到了哥哥说:“哥哥,那边湖水少了一大半,猛犸象也少了很多,它们像是要去别的地方。”
卓岩紧紧皱着眉。
他总觉得有什么快要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那种心惶惶,很不安感。
以前集市之前地里庄稼就能长熟,而今年到了雨季之前才成熟。
卓岩组织部落族人收地,同时天气炎热晒盐,一边让阿银带着人再去一趟猛犸象地盘,再看看——
“顺便再带一些盐泥回来。”
阿银看了眼哥哥,点了点头,没有问原因,也没有说今年部落盐泥已经足够吃了。
动物的敏锐直觉,此时阿银也察觉到哪里不对。
阿银带着兽人才外出两天,雨季竟然提早来了,整个部落上空电闪雷鸣,卓乐几人在洞里躲着,外面轰隆隆咔擦声,牙猪父子吓得瑟瑟发抖。
“爸爸,好吓人,天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卓不黑说着跑到了爸爸身边。
卓康兽形踱步到爸爸脚边趴下。
卓岩望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还有阵阵雷声,心跳的很快。
“爸爸你担心阿父,我要不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卓乐。”卓岩说着,脸色有些苍白,语气第一次有些生硬严肃。
这段时间,卓乐成为兽人很快乐很威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会变成部落最强壮的兽人之一,而现在,她有些……害怕。卓乐走到了爸爸身边,也变成了兽形,好像兽形强大有力,能有安全感,能保护爸爸一样。
卓岩摸了摸三个崽的脑袋。
季节变了。
雪季漫长,雨季提前,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未来不可预测的才是最恐惧的,而且这种走向,只有更坏的感觉。
这场雨下了整整五天,河水涨高,田地那儿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田了——幸好收完了。阿银他们还没回来,卓岩心急如焚,因为昨天晚上他又做了个梦,雷雨劈着了森林,丛林大火,哪怕如此大的雨也未浇灭整个火势,甚至是蔓延开来。
一直到第七天,雨停了。
在洞口放眼望过去,河水淹没了爬爬架猫屋。
好在雨停了,之后并没有下雨,第十天时,阿银带着兽人回来了,阿灰阿头阿日马哈电达恩几人毛发都是泥,仔细看去,阿银和马哈身上毛还有些焦灼?
阿银的毛发是银色的,特别的显眼。
“怎么了?”卓岩着急问道。
阿银一五一十说:“我们跑到一半,下雨了,后来到了猛犸象地盘森林时,那边森林大火,还好我们跑的快,在湖边躲了躲……”
孔绿也看向马哈,马哈傻哈哈说没事没事。
“只是毛撩着了,要不是大叔叔推开我,哈哈真没事你别哭啊。”马哈开始手忙脚乱了。
孔绿怎么就哭了,不过哭都哭的这么好看。
等大家各回各洞休息。
卓岩帮阿银清洁伤口,阿银拉着他的手,很是认真说:“哥哥,湖水少了很多,哪怕下雨,湖水也很少,比我上次去的还少了一半,那边没见到一只猛犸象。”
“它们都跑了。”
第109章
雨季很短暂, 只有七天,降雨量却是之前的总量——甚至比之前还要多,因为以前雨季, 部落没有被淹过,要不是各家洞位置高,建在半山腰, 是很危险的。
织造屋就被淹了。
苎麻丝有些发霉, 孔星星几人心疼坏了, 天一放晴就拿出来晒,说等晒干了赶紧织吧。
“不急。”
孔星星看向卓岩,有些诧异,这会不急了?不像是卓岩啊。
卓岩没说什么——因为他说不清,只是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真实, 像是脑袋上悬着一把刀, 他知道会落下,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他可以跑, 但跑去哪里?
虎人族、狼人族、狮人族,连着羽人那儿也出了问题, 难道要翻过羽人那道连绵蜿蜒的大山吗?山的另一头又是什么?
他站在原地, 看向不远处的后山,想到梦里大雪, 山洞坍塌, 他们部落后山植被不多, 稀稀疏疏, 树木长得也不是很高大, 经过前段时间暴雨,一些泥水冲刷下来, 整个部落都是脏兮兮乱糟糟的。
更糟糕了——那种感觉。
“苎麻线不着急,你们最近先别去织造屋里,让它晒一晒。”卓岩最后如此说道。
孔星星点点头,大概懂了,卓岩是怕屋子又塌了,这倒是,雪季塌过一次才修好,又遇到了大雨,今年的雨季好多雨水……
雨水泡了整个部落,哪怕是太阳出来也是阴沉沉的,一直到大半个月后,地面还是很泥泞,田地泡着水,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亚兽人们有些慌乱,地再不干,就要错过耕种了,那冬天吃什么?
阿银带着部落大部分的兽人去狩猎。
卓岩站了出来,让族人煮盐——就是阿银带回来的那些,虽然盐已经够吃了,但这会有活干比闲着要安定一些,亚兽人们看到族长让干活,那些不安略微好了些。
可外出打猎的兽人几天才能带回来一些瘦弱的角羊、驯鹿,对于之前来说,猎物越来越少了——像是突然跑走了。
部落里气氛不太好,亚兽人们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不安,却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十天后,这一天狩猎队回来,猎到了一头灰象,尽管这头灰象腿有问题,还有些瘦,不过对于部落来说真的是大猎物了。
族人又欢呼起来。
卓岩注意到阿银神色不太好,分了肉之后,跟族人说:“最近猎物比较少,大家洞里储存好粮食,肉吃不完的话就做咸肉晒一晒。”
“好,知道了族长!”
“我们知道。”
“我也觉得留一些肉比较好。”
大家很信服族长的话。
直到回到洞里,阿银才说:“这只灰象落单了,所以我们才能抓到,我还按照踪迹追到了灰象地盘,那里也没有灰象了。”
“动物都走了。”
大型的动物都撤离了,现在这片大陆只剩下一些弱势食草动物,像是角羊、牙猪、驯鹿,它们感受到了恐惧不安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或者仓皇乱逃时被食肉动物给啃了。
阿银一路狩猎,看了许多这样的事情。
卓岩感觉他们在面对未知的自然灾害前,也跟那些软弱无助的动物一样——
“哥哥,我们要走吗?”
“去哪里。”卓岩蹙着眉,问阿银也是问自己,现如今还能去哪里,要是走,其他三族地盘肯定不能去了,那就是翻羽人的那道大山……
可能是这一晚卓岩一直想‘去哪里’这个问题,当晚他就做了个梦,梦里洪水滔天日月无光分不清白天黑夜,地动山摇,放眼望去大火,漫天的火,地面鸿沟,分不清天地,像是巨兽一样吞噬着这片万物,众多鸟振着翅膀高飞却被倒下的树木砸中,或是被翻滚的巨浪拍进海水之中,侥幸逃过的鸟类,盘旋在高空,大雨大雪,没有落脚的地方,它们活活的累死,掉落深渊……
卓岩额头都是大汗,沉浸在梦中,他想挣扎起来,看到族里一张张熟悉的脸被大雪掩埋,看到了阿银护着他和孩子被压在山下,看到虎人在睡梦中,大树倒地,被砸死、烧死,看到狼人和他们豹人一样……
狮人族被海水倒灌,冲散吞没……
他高喊他的爱人孩子伙伴的名字,却无人回应,直到很久很久,不知道烧了多少天,昏暗的日子过去多久,第一道曙光照射在这片陆地上,还有一抹绿意,只是树叶干枯焦黄,只有最顶尖一点点地绿色,顽强的矗立在那儿。
一双眼、很多双眼、湿漉漉的望着他……
“哥哥,哥哥。”阿银低声急切叫道。
卓岩睁开眼,满脸的泪痕,神色还沉浸在梦中的恐惧之中,阿银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替他擦去泪水。
“你又做梦了。”
卓岩嗯了声,才发现嗓音很沙哑,一扭头身边孩子都担忧的看着他。阿银这次没有说只是一场梦,哥哥第一次做梦时,他这样安慰,可现在,他其实信了。
要是活不下去,那么一家人守在一起。他会尽他所能保护好哥哥和孩子们的。
卓岩死死抓住了阿银胳膊,他从阿银眼中看到了坚韧,与梦中阿银扑过来,将他们护在身下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我看到了,如果梦是真的,还有一线生机。”那抹最后的绿意,那些湿漉漉的眼神,这梦是预警——
阿银看向哥哥。
卓岩:“雪鹿山,最后天亮了,那些湿漉漉的眼睛,是雪鹿,夹杂着恐慌惧怕,却还活着的,是那些雪鹿。”
“阿银,梦里雪压垮了山洞,我们被掩埋,是雪季时,我们时间不多了。”
之前他一直惶恐不安,越来越恐惧‘未知’,而现在梦里有提示,那些雪鹿最后出没,那顶尖最后一抹绿意,还顽强的活着,与其每天这样不安的活在惶恐中,他选择赌一次信一次梦里。
要是老天真让他们死,那也不会一次次预警。
要是假的,雪鹿山有温泉,也不会太冷——他们可以做两手准备。
这一瞬间,卓岩头脑想了许多许多,完全无法入睡,他抓着阿银手臂,“我们要准备好食物、水,因为梦里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绝望的黑夜,才迎来破晓。
“还要告诉其他三族,还有羽人。”
幼崽们听着爸爸说话,有些不解也有不安,但他们相信爸爸。
“羽人得叫孔雀他们去。”卓岩想到梦中那些鸟活活累死烧死,只有无尽的绝望,明明他们有翅膀明明飞在高空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最后挥不动翅膀。
“狼人族和我们一样被雪掩埋,山体塌陷,虎人族密林大火,树木倒塌,被砸死活活烧死,羽人和狮人族那边被海水倒灌淹死,还有大火烧死。”
卓岩一口气说了很多,把他梦里记得全部说完了。阿银光是听着就觉得可怕,紧紧的抱着哥哥,孩子们围了上来。
这一夜,一家人坐到了天亮,第一缕阳光照进洞口。
卓岩也从噩梦之中冷静了下来,拉着阿银的手说:“部落里先做准备工作,以免大家不安有人生事,以去年雪季提前为借口,今年提早准备储藏食物。”
“虎人、狼人、狮人三族,得同时发出消息。”
因为雪季真的会提前,去年就是,卓岩不敢说‘还早’。
“你通知信得过的兽人,需要他们去传消息,等你们回来,我再通知族人,开始往雪鹿山去,我们要爬到山顶,还要安顿,迁移物资。”
“我们两头同时进行,你去通知其他族的时候,我在部落准备食物、种子、皮子、布、盐……”
阿银不舍看了眼哥哥,而后看向孩子,卓康卓乐卓不黑三只脸上都是坚定勇敢,他们会保护好爸爸的。阿银点点头,说:“我去狮人族,那边最远,还有羽人我也会通知。”
“告诉他们,别墨迹,只带上种子皮子盐,还有一些食物,一定要抓紧,一定要早点回来——”卓岩看向阿银,“如果他们没人信,或者族里内乱,你就回来。”
“我知道哥哥。”
这一天难得的大太阳,照的地面暖洋洋的,族里人很高兴,说:“太阳大了,地里水坑晒干了,咱们就能种土豆了!”
“太好了!”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应该还早吧,以前雨季比较长,今年雨季短一点,先种上,大不了晚一点收,等雪季来了再收。”
“这也是。”
亚兽人们看着大太阳很高兴,商量着种植计划。卓岩出去时,大家同他打招呼,卓岩尽量维持着笑容,说:“你们看到乔小咸,告诉他们,让他们到纺织屋门口找我。”
“知道了族长。”
阿白等族长走后,甚至不去干活了,跑到后头先去叫乔和小咸,告诉俩人族长在找。
“是有什么事吗?”、“肯定是雨季结束天晴了,部落里储藏食物的事情。”、“或许是种地的事情。”、“对对,我们都想到了,族长肯定也操心啦。”
几人便继续做咸肉。
卓岩找到石头,可能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刚才面对族人时尽量还维持着笑意,错过背开身后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石头问。
卓岩说等人来全,“你叫孔星星一族来,还有达恩和阿曼。”
“好好。”石头忙跑去叫人。
没一会纺织屋露天广场人都到齐了。
“去年雪季结束,我跟石头阿曼乔小咸说过,我做了半个月噩梦。”不等几人回答,卓岩一口气说完:“气候乱了,猛犸象地盘湖水干了许多,猛犸象灰象都跑了,昨天猎到的那头灰象因为受伤被大部队甩开没跟上,现在草原上剩下的都是弱的,它们不知道跑去哪里。”
“它们都在逃命。”
达恩其实知道,他感觉到了一些,狩猎他也跟着的,此时有些恐惧,他怕族长接下来的话,但知道这个很重要,也许是保命的。
“昨晚我又做梦了……”
卓岩将梦里内容草原四族、羽人死法说了,“达恩,你去虎人部落传信,阿银会去狮人部落,马哈去羽人山,孔星星你去找羽人族。”
几人都面色凝重,孔星星说了好。
“告诉他们消息,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去过生命之树也好,反正让他们尽早来,不要耽误,不要停留,雪季不知道什么时候提早来,告诉他们族人活着,其他的东西才能继续有,带上幼崽,食物盐皮子就好了。”
“如果没人信你们,你们也尽早回来。”
阿银找到阿灰、阿头、大牙、阿达,还有马哈。最后两个兽人一对去通知,就怕路上遇到意外,阿头阿灰去狼人族,大牙达恩去虎人族。马哈、阿达和阿银结伴,去狮人族和羽人山。
通知羽人四族,除了孔星星,孔火四人都要去——
“孔星星那脾气,尤其是以前结下的梁子,那些人不信孔星星的,孔星星就算按耐住脾气,好声好气说,也没用。”
“不如我们都去,四族也能跑开。”
“对,反正我们变成原形,待在背篓里,也不占地方。”
“小月,你留在这儿。”孔星星看向弟弟,“留下。”
孔月本来张了张嘴,面对哥哥严肃神色,只能点头,他听安排,“哥,你们一定要回来,一定要。”
“我知道,他们四族不信,我们跑的比他们还快,放心吧。”孔星星嘴上安慰弟弟,实际上看向了石头。
石头点了点头。
这些人,初听惊诧、不解,但最终很是坚信族长和伙伴说的话。这一日,报信的队伍就出发了。
马哈和阿达身上绑着藤筐,乔和石头帮忙的,孔雀五人变成原形落在里面,众人齐刷刷的飞奔而去,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族人好奇。
卓岩说:“关于过冬的事情,给其他几族传信。今年土豆——种上吧。”他感觉来不及了,但是要是不种,部落族人更不踏实。
现在干活就是一种精神安慰,族人会觉得有安全感,地里种下种子,雪季之前收获大量的土豆,大家都能吃饱肚子不会挨饿。
果然,这个话一说,大家注意力都放到了种地上,不再多问了——反正族长有族长的安排,有什么新东西了,之后肯定就知道了。
大家还以为卓岩又琢磨出新的过冬东西。
不过要是心细的人就会发现,最近族里确实有些浮躁和不同,起码卓乐几个人不怎么爱玩了,没有在山上、苎麻地、部落外围奔跑着玩了,安静许多,会跟大家下地,会照看幼崽,没以前哈哈哈大笑玩乐。
有人一说,其他亚兽人会笑说:“乐乐他们长大了。”、“安静了不少。”、“还是活泼好,活泼热闹。”
卓岩则是在清点大洞物资,好在他们有很多盐,这几年每年都有剩余,今年还多煮了一锅盐,还有皮子、夏布、一些铁铰链和铁刀,不过没有食物。
自从他当族长后,大洞一直没人住,用来放杂物了,一些晒肉的架子、木板、陶器、石锅、透明水桶等。
狼人部落。
阿灰阿头最先到的狼人部落。狼人部落一片愁云,因为雨季,他们部落也被淹了,他们族里大洞,还是依靠水建的,加上雨水,靠近溪水边的两个大洞全都被淹,有一个还有些垮。
狼人们从集市回来后,真是干个没完。
“你们来了?是不是豹人有什么事?”狼人族长问。
阿头结伴侣有了幼崽后沉稳了不少,此时看了一圈,狼人族人都在,就说:“我们族长让我们来传话的,狼人族长能不能找个地方说?”
“嗯,那你们跟我来。”狼人族长也是愁坏了,脑子有些缓慢,带着俩人到了一处,问什么事。
阿头把事情原本说了,他按照族长交代的那样说的。
“我们族长去过生命之树,最近做梦,这片大陆有了巨大的灾难,我们两族会被积雪压垮……”
狼人族长听完后,愁闷着一张脸,震惊诧异不敢置信看了两人,“卓岩——你们族长让你们来说的吗?”
“对。”阿灰语气有些急,“我们族长说,大家赶紧收拾吃的、盐、保暖的皮子,尽快搬到雪鹿山。”
狼人族长沉默了一会,又问了一遍,真的如此吗。
虎人部落。
达恩带着大牙随后几天到的,两人一路狂奔,几乎没怎么休息,一路上猎物很少。大牙带达恩抓到了草鼠,啃噬的时候,不由笑了下,不等达恩问,说:“我想到了阿银,以前和那小子去找盐的时候,那小子就吃这个。”
“我那时候很嫌弃的,现在……”
大牙啃完了,伸着爪子进洞掏,眼睛眯了下,他摸到了,嘿,给达恩丢了一只,说:“其实滋味还不错,能解渴。”
“我们总能活下去的,族长带我们找到了盐,又做了这个梦,天神还是给我们留了一条活路的。”
达恩紧紧皱着眉头,啃噬着草鼠,并未松开,但是重重嗯了声。
“以前这边很多猎物的……”但现在只能找到草鼠了。
他们到了虎人部落。卡萝阿婶很欢喜,给他们塞干果吃,“达恩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瘦了这么多,快吃点吧。”
达恩和大牙用牙咬着核桃皮,可能因为大牙的那番话:天神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达恩虽然还是提心吊胆但比之前要略略松了一口气,一边狼吞虎咽吃着核桃一边问:“哈瓦族长呢?”
“打猎去了。”卡萝说到这儿,眉头紧皱,“最近猎物越来越不好抓了。”
达恩手一顿,“他们去了多久?”
“才去了两天。”
大牙这下皱着眉。
奥恩注意到了,他和卡萝艾比在豹人族住了大半年,对豹人族很是亲切——就是脸上不显露,此时说:“有什么事吗?我们可以告诉族长,你们要是赶时间,可以先回去。”
“不行,他们在哪个方向去了?”大牙问。
卡萝懵住了,摇头,“我们不知道。”
“就算外出方向知道了,但是最近捕猎不好抓,你们是兽人,该知道的,可能会根据猎物踪迹去别的地方。”奥恩说。
大牙和达恩看了眼,两人看向卡萝奥恩,去了偏僻一些地方,达恩将族长卓岩的话说了出来。卡萝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奥恩也皱着眉头。
这件事太大了,他们根本做不出决定来。
远处能看到延绵的山脉,阿银阿达马哈三人分道,阿银去了狮人族,临行前说:“我离开时,会找你们,尽快。”
“嗷呜!”阿达喊了嗓子,知道,他也很担心牵挂乔和风铃。
阿银孤身去了狮人族,狮人族亚兽人穿着棉衣长衣长袖,背着一捆捆的竹子,他们打算将竹子劈开,给屋子外再捆一圈,这样应该结实一些还保暖。
部落里,兽人们不多,只有巡逻的几个兽人——过冬前的时候都是如此,兽人们都在外打猎。兽人见到阿银来了,很是惊诧,邀请阿银入内。
“……不过我们族长前些日子受伤了,所以没出去打猎,还在部落里。”
阿银闻言松了口气,狮人族长在就好。
羽人族。
马哈和阿达从集市入口进,五只孔雀探出脑袋,一路被颠簸的七荤八素,毛都蔫吧了,只是看到以前的集市,很是破旧,杂草横生,竹子搭建的屋子破败不堪,孔星星以前的铺子被荒草淹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曾经有个铺子有个漂亮的花园。
枝头的鸟叽叽喳喳叫。
“兽人来了!兽人来了!”
“不是虎人吧?”
“好像是豹子。”
“看,还有孔雀!”
“孔星星吗——”
“孔星星是谁?”
“你笨啊,是以前孔雀族的族长。”
“最后几只孔雀不是死了吗?”
孔星星忍无可忍,仰天破口大骂:“嘎嘎——”你才——算了,“嘎嘎嘎。”金头、雁人崽子是吧,叫你们大人都出来,说孔星星回来了。
很快半空盘旋的那几只幼崽小鸟挥着翅膀去找大人了。
羽人集市,这一刻好像又活了起来,不过四处颓败,只是暂时的活了那么一下下,最先赶到的是原本的孔雀族人——哪怕听幼崽传消息,将信将疑,但他们跑的最快。
去看看,也许是真的。
也许族长真的回来了。
现在一看,地上落的那五只孔雀,好多年没看到族长,还有孔火、孔绿、孔羽、孔圆,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挥着大翅膀,几乎是拖着跑过来的,还有他们的伴侣,金头族、雁人、雕人——还有鹰人。
孔雀们凑的很近,很是兴奋,其他族,尤其是鹰人则是飞在半空中,找到高树枝停下,他们警备盯着底下的豹子,其实眼底都是恐惧,那一年虎人伤了他们阴影还在。
孔星星变成了人,一一看着族人。
“族长,你变得——”
孔星星:“我不爱听的话别说了。”
“嘿嘿,你没变,还是那么好看。”族人笑的傻乎乎的改口。
“你变了,变傻了,是去雁人山讨生活了?你的幼崽那儿?后面半空飞的那个灰不拉几的大雁?啧。”
孔火四人:……
不过被说的孔雀很高兴,甚至眼眶都红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长得像他们阿妈。”
“没想到,族长你还记着我。”
孔星星其实已经记不清名字了,但奇怪的是,这张脸,还有后面那些脸,凡是孔雀族人,他都记住了,这个人去了雁人山,那个去了金头族,还有那边傻站着的三个是去了雕族,离他最远不敢过来只敢哭的是去了他最讨厌的鹰人族。
他一一点着,说你你你哪哪族过日子……
谁都没错,全都记得。
孔火四人眼眶也红了,孔绿默默擦了眼泪,他们低估了孔星星。其实也不然,因为几人一直跟着孔星星过日子,从以前在孔雀山,到现在的豹人族,他们朝夕相处陪伴,插科打诨互相打趣。
而被留在羽人山的孔雀们已经足足七八年没见过族长了。
记忆有时候也是有力量的,以前会觉得孔星星烦人,说话不好听,会惧怕,但时间久了,记忆自动会美化孔雀族长——因为有些孔雀们,在别的族山头,日子并不好过,受言语欺凌,如今看到族里老大,自然而然的生出委屈和依靠感。
孔星星震住了在场的孔雀们,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几只——因为飞的慢,接受信息晚一些。
这些孔雀还有他们的伴侣——四族都有。以及四族有的族长听到是兽人送孔星星来的,十分警戒防备要来看看,这些兽人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