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这些人跑下十四楼的楼梯,他也没能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琴酒眉头跳了跳。
“大哥,目标在十五层就停下了,他往别的方向跑了。”
耳麦里传来伏特加的声音,琴酒眼底升起几分不耐烦的神色,踏上楼梯台阶。
因为工作人员传来的警报,十七层以上的几个楼层和以下相邻的两个楼层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在进行撤离,在一众向下逃跑的人堆里,一身黑衣逆行向上的男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工作人员甚至想要提醒他走反了,快点下去避难,伸出的手在快要碰到对方胳膊时被避开,男人冷凝的目光扫了过来,工作人员猛地打了个哆嗦,浑身僵硬地将手收了回来。
九点三十二分。
距离爆炸还有三分钟。
上野秋实微微喘息着跑下楼梯,却意外看到了正朝上行走的长发男人。
冷冽的气息和烟草味从他身侧擦肩而过,那人的视线似乎朝他轻瞥了一瞬,上野秋实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自然无比的跑下阶梯。
十五层,一个身穿墨蓝色西服,体型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在走廊上奔跑。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焦急,衣领上的领结因为阻碍了呼吸的节奏而被扯的松松垮垮。
他刚才接到了电话。
有人要杀他。
就在今天,就在这次的拍卖会上。
如果不是刚好发生火灾,他出来想打电话报警拿出静音的手机刚好接到电话,说不定等下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杀手就在这里,就在这家饭店,就在他刚才所在的拍卖会上。
想到自己今天晚上都一直无知无觉的和企图收割自己生命的死神待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死神可能就在他周围注视着他,在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中,想好了如何杀死他的方式,男人浑身发冷,禁不住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在心里对自己说,他避开人群,想要从员工通道逃离。
电梯他不敢坐,逃生通道的人太多,他不知道杀手是谁,同样不敢继续跟着人群混在一起。
他不想死。
米花大饭店他来过很多次,员工专用的货运电梯在哪里他知道,那里一般都没什么人使用,只要能坐上去,他就能顺利离开这里。
男人心里提起一股劲,一面避开人群,一面谨慎又迅速的朝向员工通道跑去。
错落的走廊和拐角让这一条逃生之路显得格外漫长,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乘着刚上来的电梯下去避难了,没能上去的人也跑向了逃生通道,所以他没碰上什么人。
嗒、嗒——
一阵显得有些过于从容的脚步声传来,男人不知为何眼皮忽然猛地一跳,像上天传来的预警一样,迫使他不假思索的停在了下一个转角前面。
男人喘着气,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用袖口粗鲁的擦了把额上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水擦干净,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前面,脚步不由自主的向侧偏移。
是还没来得及避难的人吗?还是工作人员?
又或者是追着他来的杀手?
男人不敢确定,心底控制不住的升起一阵恐惧。但员工通道和货运电梯都在这个转角后面,男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下一转,迅速转身,想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等人过了再出来。
只是这一段路都很长,还没等他跑去藏好,转角后面的人就慢慢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风衣下摆随着走动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像翻滚的黑云一般,伴随着无言的压迫感,步步临近。
没想到这次的目标警觉性会这么高,琴酒站在转角处看着对方匆忙逃离的背影,眉尾微微上挑,一手插兜,一手从口袋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口径7.65毫米的M9手枪。
保险栓被按下的咔咔声在走廊上轻轻响起,枪口的中心点对准了目标心脏所在的位置,男人勾动唇角露出一抹带着讥讽的弧度,手指扣在扳机上,慢慢压下。
“砰——!”
一声枪响在走廊里传开,前方跑开的男人被声音惊的差点绊倒,扶着墙稳住自己,惊愕不已地回头看去。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周身杀气腾腾的男人以及……被弹飞出去撞在墙上又落到地面发出轻响摇晃的黑色M9。
男人眼睛瞬间瞪大,明白这就是过来杀自己的杀手,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枪响过后对方的枪会掉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朝前方卖力的奔跑,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出这个不祥之地。
在他身后,琴酒眼睛微微睁大,他望着前方逃窜到另一个转角后背影从视线里消失的目标,目光渐渐收敛,放下手,转动着眼珠缓缓移动,瞥向自己右侧的走廊。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出现在那里。
黑色的短发,脸上带着一副看起来很厚重的黑框眼镜,凌乱的刘海和碎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叫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真实长相。
他似乎是跑的很急,鼻梁下方颜色有些艳的嘴巴微微张开喘气,胸膛的起伏带动了肩膀,抬起的手臂前方手指握着的是一把方便携带的袖珍手枪,枪口正对着他这个方向。
琴酒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放下手后并没有去捡自己掉在地上的M9,反而放进口袋里,侧过身,目光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抵着舌根轻啧一声,问:“你是谁?”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几声巨响,地面和天花板开始晃动,顶上的灯光摇晃,墙上挂着的装饰画掉落下来,天花板上落下了好几缕砂土粉尘。
九点三十五,原本预设在拍卖会场的炸弹按时爆炸,但人员已经尽数撤离,所以可能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在枪口下依旧泰然自若的男人轻啧一声,开口道:“那个火灾,是你搞出来的。”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他说的十分笃定。
这次的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人不仅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并将人员及时撤离,还知道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在他出手时及时出现阻挠,让目标顺利逃跑。
琴酒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青年,绿色的眸子逐渐变得深邃冰冷,像深不可见冰冷幽暗的深潭。
“你是谁派来的,又或者说,你的上线是谁?”
男人一点都没有被枪指着的自觉,反倒从容的像是他才是拿着枪指着他人威胁的一方,语调里裹挟着无法忽视的杀意,冷的如同冰川之下常年不化坚硬无比的寒冰,寒气刺的人透骨生寒。
上野秋实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平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心底将对方的危险等级又提升了几个阶梯。
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冷静的人,要么是纯粹的不怕死,要么就是对自己充满自信。
自信即使开枪自己也能轻松躲过。
上野秋实的嘴角轻轻扯了下,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高危险分子可以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堂而皇之的布下炸弹,甚至上门追杀。
日本的公安体系还有救吗?
上野秋实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己那两个毕业后打算加入公安系统的同期好友,不禁为他们的未来感到一丝忧虑。
不过现在也不是可以胡思乱想的时机,上野秋实目光锐利的望着男人,盯紧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大脑极速转动,构想着自己等下的逃离路线。
不过现在……可以多拖延一点时间最好。
他一声不吭,琴酒也没再多言,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对峙。
“大哥,目标正在前往逃生通道。”
耳麦里传来伏特加的声音,耳机的隔音效果很好,声音并没有传出去,上野秋实没有听到。
琴酒望着对面的男人,轻嗯一声,道:“盯紧他,我这边解决掉遇上的小麻烦就下来。”
他的声音并没有故意放低和掩饰,在安静的走廊里很明显,上野秋实绷紧下颌握紧了手里的枪。
只要对方敢有任何举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从对方身上接收到这样的信号,琴酒嘴角带起几丝讥讽。
这种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雏,也真亏他敢找上门来。
琴酒放在口袋里的手臂出现了几分晃动,像是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似的。
上野秋实立刻凝神,视线近乎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过去了一瞬,然而就这一瞬间,男人动了。
他速度极快,一个箭步便拉近了大半距离,上野秋实心里微惊,下意识的按下了扳机。
子弹出膛,枪声响起。
琴酒肩膀微侧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子弹的路径,嘴角微挑的弧度仿佛写满了嘲笑和讥讽。
紧接着下一秒,他旋身抬腿,朝着人狠狠扫了过去。
上野秋实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抵挡,好在及时挡住了攻击,鬓角的碎发被凌厉的风吹的摇晃。
琴酒眉梢轻扬,收回腿又快速的打出攻击。
上野秋实的枪被打了出去,凌厉狠辣又密不透风的攻击叫人喘不过气。
上野秋实咬紧牙关抗住,并在空隙间找到反击的机会,也几乎毫不留情的对着男人打了过去。
琴酒用手挡住他打来的膝击,又偏过头避开对着自己脸过来的拳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黑框眼镜后方是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喘息声似乎都交汇在了一起,琴酒侧眸瞥了眼,在人退开前握住对方的手腕,又打出一个肘击过去,再将人狠狠背摔在地上。
“唔——”上野秋实痛的闷哼一声,眉头紧锁,在对方抬脚的瞬间翻滚到一旁,避开下一次的攻击,忍着胸口和背脊的疼痛起身。
胸口传来的闷痛让他忍不住咳嗽几下,血腥味在口腔里溢开,瘀血咳了出来,顺着嘴角滑落。
上野秋实抬起手粗鲁擦过,唇角抹开的红色艳的惊人。他抬起眸,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打不过。
上野秋实心里很冷静的在想,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继续打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占据上风的男人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盒,为自己点染一支,拿在手上,嘴里吐了一口白雾出来,活动过后有些凌乱的碎发贴在脸上。
他看了眼对面的服务生,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交代出你是怎么知道这次行动和目标的,你的上线是谁还有你们的情报来源,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上野秋实听见他的话,嘴角微扯,心里禁不住冷笑。
鬼话连篇。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些东西,就算有,只怕刚说完人就没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在这骗傻子呢?
“三十秒的考虑时间。”
琴酒将香烟放在唇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极其冰冷的看着对方:“现在已经过去十秒了。”
“机会只有一次。”
上野秋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意,放在身侧的手指间翻转,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决定。
他手腕微动,速度极快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弹射出去,在落地的瞬间,近乎叫人失明的刺目白光轰然炸开。
直面闪光弹的琴酒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等视线恢复清明时,面前早就没了人的踪影。
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琴酒眸色顿了顿,鼻间溢出一声嘲讽十足的轻嗤。
不愧是小老鼠,逃跑的东西准备的这么周全。
“大哥,人下来了,现在正朝着地下停车场移动。”
“知道了。”
琴酒对着耳麦应了一声:“我马上下去。”
“你盯好了。”
“是。”
“顺便注意对方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这次行动彻底暴露,把对方身边出现的可疑人物都找出来。”
琴酒瞥了眼前方的走廊,转过身,阴冷的语气染上几分血腥之意:“好好问问他们的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是。”
挂完通话,正准备离开的琴酒看到了掉在一旁的袖珍手枪和自己的M9。
他脚步顿了下,将两把手枪从地上捡了起来。
M9受损并不严重,不过可能需要调试一下准心,至于另一把……
勃朗宁M1906……
和那个女人一样,真叫人不痛快。
差点死于枪下的男人惊慌失措的跑回自己车里,在这样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安全感,他狠狠的喘着气,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回过神来,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似的,手脚发软。
但现在还没到彻底放下心的时候,他几乎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找出车钥匙,颤颤巍巍的对准钥匙扣,试了好几次才将车钥匙插入孔中。
男人心里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吐到一半,太阳穴上就多出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着他。
男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却不敢表现出来,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因为恐惧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他睁大双眼,目光惊恐而又害怕的慢慢将视线转向车窗外面。
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站在汽车旁,黑色帽檐打下来的阴影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叫人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但一双在昏暗中也幽冷深沉的绿色眼眸冰冷无比的看着他,像在看什么垃圾蝼蚁一样。
男人单手握着一只黑色的枪械,枪口正对着他的太阳穴。
中年男人脸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心凉了大片。他咽着口水,想开口求饶,嘴里刚发出一个音节,枪声响起。
砰的一下,鲜血和硝烟弥漫,飞溅的雪花砸落在车内各处,男人倒在驾驶座上,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表情。
充满恐惧和畏惧,像是亲眼看到了死神一般。
琴酒随意的看了眼,放下手转身离开。
“大哥。”
在不远处等待的伏特加连忙跟上,琴酒把枪递给他,伏特加连忙接住,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将枪口粘上的皮屑和鲜血擦干净。
“回去好好检查一下。”走在前面的琴酒忽然开口,伏特加心里有些茫然。
检查什么?
注意到他表情的琴酒脚步微顿,眼神瞬间冷了好几个度。
伏特加缩了缩脖子,默默低下头又重新擦了遍枪口。
琴酒嘴角扯了扯,按耐住自己心底升起来的杀意,不耐烦的补上主语:“组织里混进了小虫子,把人找出来。”
“要是找不出来……”琴酒停下脚步,对着伏特加冷笑一声,杀气明显到几乎肉眼可见的程度。
伏特加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应声。
“是!”
晚上十点四十七,回到爆炸已经发生过的十七层卫生间,拿回自己的东西换完衣服,赶在熄灯前回到学校的上野秋实狠狠松了一口气。
警察学校无疑是安全的,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身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周身上下的钝痛就像被放大了似的,让人禁不住的抽着冷气。
也不知道那个被盯上的家伙有没有顺利逃走,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都那么久了,应该是够了吧?
上野秋实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目标是谁,就算想确认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说不定连自己也要交代在那里。
今天的测试虽然还算顺利,但他能做到的事情仿佛就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上野秋实垂下眸,拖着疲惫不堪又疼痛难忍的身体回到宿舍楼。
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楼的灯开的很暗,管理员趴着桌上打瞌睡,上野秋实瞥了眼,小心翼翼的穿过正门踩上楼梯。
身上痛的不行还要爬五楼,强忍着疼痛身上出了一身汗的上野秋实扶着楼梯喘气,觉得自己今天干的事可真够神经病的。
就没见过像他这种上赶着自讨苦吃的傻子。
一边吐槽自己,一边艰难的爬到宿舍所在的五层,上野秋实狠狠喘了口气,被折磨的五官都有些狰狞,咬着牙一点一点挪到自己的房间。
短短百米不到的路,他硬生生走了好几分钟。
好在这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走廊上的灯几乎都已经熄灭,同学们都差不多休息了,没人走动,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摸到自己门前的上野秋实松了口气,在口袋里摸索着房间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不过是上野秋实隔壁房间的门。
正要将钥匙孔插入房间门锁的上野秋实浑身僵住,脖子像老化腐朽的机器一样,带着几声不存在的咔咔声,转动脖子一点点十分僵硬地转过去,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惊愕不已地看向隔壁。
啪的一声,隔壁房间内的灯光被人打开,打开的门里从屋内走出来几个人,他们背对着光,一个个表情都陷进昏暗里,面无表情的脸在昏暗里仿佛被添加了什么恐怖的滤镜似的,落在上野秋实眼里,那一张张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脸简直堪比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上野秋实瞳孔放大,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就冒出来两个字。
救……救命!!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前,大概晚上八点左右。
在0521宿舍门前敲了大概将近十分钟门都没得到丝毫回应,反倒是将其他正在宿舍的人吵出来一探究竟的松田阵平面容青黑,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门板。
萩原研二向其他人表达歉意,众人发现他们只是在叫门,加上又松田阵平在那也不好意思看热闹,让他们动静小点就关上了各自的门。
等走廊上又只剩下自己两人,萩原研二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在他们的吵嚷下始终不动如山毫无动静的房门。
“小秋实睡的这么死吗?”萩原研二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这都叫了大半天了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睡得也太死了点吧?
“研二,阵平。”去澡堂刚洗完澡的诸伏景光看到他们站在上野秋实的宿舍门口,握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好奇的走了过去:“你们在这里干嘛呢?找秋实吗?”
“啊,景光。”萩原研二招呼了一声,抓着头发有些担忧地看向房门:“我本来是想过来找你们一起玩扑克的,小秋实最近绷的太紧,就说叫他一起出来放松一下,结果我和小阵平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他都没反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嗯?”诸伏景光眨眨眼,看了眼房门,又问他们:“你们叫了多久?”
“大概十多分钟了。”
听了萩原研二的话,诸伏景光眉头轻皱。刚才的动静他上楼的时候也听到了,这就算睡的再死,被叫了十多分钟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秋实会不会出去了?”他迟疑的说:“他不是一下课就说回宿舍休息嘛,可能休息了一会儿出门散心去了?”
“嘛……”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松田阵平有些不爽的撇了下嘴。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说不定等下就回来了。”诸伏景光笑着说,萩原研二无奈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景光,扑克你玩不玩?”他向诸伏景光发出邀请,诸伏景光想了想,自己回房间好像也没什么事,便点了下头,笑着应允:“好啊。”
“叫上零和班长吧,他们也刚从澡堂回来。”
“行啊,本来就打算把你们一起叫上的。”萩原研二笑眯眯的说:“那你去叫零过来,我去找班长,小阵平就在房间里等我们好了。”
“好。”
三人说好之后,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一起下了楼,松田阵平站在自己宿舍门口,进去之前没忍住看了眼隔壁的房间,眉头轻皱。
他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呢?
“啊,松田。”
在松田阵平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一侧刚才被动静吵的出来看情况,发现没什么热闹可看又关上的宿舍门之一忽然打开,和松田他们同班的津久泽从门后探出头来,有些迟疑的叫住了松田阵平。
“你们是在找上野吗?我刚才想起来,我之前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看见上野带着背包出门了。”
松田阵平:?
“背包?”
津久泽点了下头,一手挠着脸颊,有些尴尬的说:“我看他好像要出去的样子,就有点好奇跟上去看了下。”
“所以那家伙离开学校了?”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平静,一点也不像平时咋咋乎乎的样子,津久泽莫名感受到了几分压力,“嗯……嗯。”
他有些紧张的说:“因为他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一路上还故意避开人,我就有点好奇,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跟踪的。”
“后来就看到他带着背包离开学校了。”
松田阵平听完他的话,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提供情报的津久泽摆了下手:“谢啦。”
甚至还附带了一个笑脸。
津久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没事。
等他回到房间,房门也关上了之后,松田阵平脸上的笑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目光有些深沉的看着隔壁。
这家伙该不会是……?
从松田阵平那里听了情况,意识到上野秋实不知道又背着他们在搞什么东西的几人一边在房间里打着扑克一边等人回来。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十一点。
几人站在松田阵平的房间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僵立在隔壁房门外正准备开门的上野秋实。
视线在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稍显凌乱但还算正常的衣服,以及手里拎着的背包上转了一圈后,众人看着上野秋实那张明显做贼心虚的脸,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在走廊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光线下显得相当冷肃和恐怖。
“咕隆。”不知道是谁咽了下口水,上野秋实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想开口说话,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站在最外面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一左一右扣着上野秋实胳膊,甚至还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了,直接将人抓回了松田阵平的房间里。
当然也没忘记对方掉在地上的背包。
“唔唔唔——!”上野秋实的眼睛完全睁大,目露惊恐却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带进房间里。
房间门被人关上,屋内投射出来的灯光被房门抵挡,走廊上再次恢复了一片肃静和黑暗。
“说吧,怎么回事。”
房间里,被直接拎进去的上野秋实跪坐在地板上,其他人或坐或站地围成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每个人脸上都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严肃表情。
上野秋实悄悄抬了下眼皮,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鉴于伊达航对上野秋实的威慑力最强,其他人都默契地将正对面的位置让给他。
所以上野秋实一抬眼就看到了伊达航板着脸目光深沉看着自己的模样,整个人一哆嗦,像触电似的迅速收回视线,老实巴交的看向地板。
萩原研二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一脸幽怨地看着上野秋实控诉:“小秋实,你真的太过分了。”
“我们都担心你是不是最近太拼命累过头了,还想说找你放松一下,结果你偷偷摸摸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一晚上才回来。”萩原研二委屈巴巴:“你出去玩都不带我们。”
低着头的上野秋实抽了抽嘴角,暗自磨牙。
玩个鬼哦,谁家出去玩会弄一身痛得要死的伤回来?
所以说这些家伙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身上痛的不行很想回去给自己涂点药倒头睡觉的上野秋实磨着牙,心里不知道是做坏事被人抓到的恼怒多一点还是心虚多一点。
刚才被两人抓进来的时候碰到了肩膀的伤,上野秋实强忍着没表现出异样,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我就是……回了趟家里。”上野秋实斟酌着,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的语气和冷静。
“我妈打电话来说家里有点急事让我回去一趟,我就……”
上野秋实在那边试图扯谎骗过去,降谷零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从对方手里拿过来的背包。
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但重量却很轻,他有些疑惑地将背包提在手里上下摇晃了几下,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表情顿了顿,瞥了眼跪坐在床边的上野秋实,把背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
“秋实。”
听到声音的上野秋实转过头,降谷零手里拎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衣,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还有一小盒没用完的子弹,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就是你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
上野秋实面色微僵,被这群人吓的都忘了自己还没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
他本来是打算明天再弄的,结果没想到这些人会等他到这么晚,自己还被抓个正着,根本没想到这茬。
人赃并获,这四个大字狠狠砸在上野秋实脑袋上,把他整个人都砸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几秒,在众人的注视下,上野秋实颓然的耸下肩膀。
“你可真行。”在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松田阵平一边拿出自己房间常备的药油和药膏帮人上药,一边没好气的说:“偷听那种□□接头不算还一个人跑去冒险,甚至差点遇上爆炸,我都不知道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没脑子,白痴一样,那么危险的不知道和我们商量一下吗?”
“秋实,你做事实在太冲动了。”伊达航面色沉沉,眼底全是不赞同的神色。
说完事情之后上野秋实被扒光了上衣检查伤势,白皙的肌肤上一块块青青紫紫的淤伤看起来格外吓人。
淤伤需要揉开,经常打架受伤给自己上药的松田阵平主动接过这个任务,结果没轻没重的手按得上野秋实嘴里时不时发出抽气声,眼泪都痛出来了,还得老老实实的听着其他人念叨,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瘪着嘴看起来委屈死了。
“秋实说的那个黑衣杀手,就是研二你们上次潜伏任务的时候遇见的那个?”诸伏景光看向身旁,萩原研二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