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从口袋中取出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唇间用火机点燃,随后缓缓吐了口烟雾,这才慢慢走向广告牌。
他做的悠闲,却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恶劣,像是在享受猎物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情绪一样,明明知道对方就藏在那里,动作仍是不紧不慢,让暗处隐藏的人绷紧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看我发现了什么?”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小巷响起,带着些许沙哑和低沉,语气满是玩味。
“一只小老鼠。”
琴酒走到广告牌前,视线看着的却是广告牌狭窄漆黑的巷口。
“在会所一直盯着我的人也是你对吧,小老鼠,你想做什么?”
“自己出来。”
琴酒将手放进口袋里,随后一声咔哒的声响轻轻响起,声音很小,但是在深夜的街道上却异常清晰。
清晰到上野秋实很清楚的分辨出那是保险栓被缓慢按下的声音。
他身上带着枪。
上野秋实暗暗吐了口浊气,愈发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动静。只是心脏跳动的节奏被紧张的情绪带动,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胸膛内传出的咚咚声响像是炸在耳边的惊雷,上野秋实不由用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手掌用力,压迫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边控制自己的情绪强制冷静下来。
男人绕过的广告牌,站在漆黑的小巷口,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逼仄狭窄空气中还夹杂着某种腐烂气息和怪味的小巷子。
这里像是被周围的居民用来做垃圾囤放的地方,巷子并不宽,最多两个人并肩走过的宽度,两侧放着好几个半人高的垃圾桶,上面和旁边都堆放着用黑色塑料袋装好的垃圾,因为是条死巷,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垃圾堆的后面,右侧一个被人丢弃的沙发,然后就是旁边破旧的居民楼二楼阳台。
那里面的味道实在让人有些无法忍受,垃圾堆上方还盘旋着嗡嗡乱叫的蚊虫,所以琴酒并没有进去。
他站在巷口朝里面扫了一圈,喉间滚出不屑的轻响,抬起手臂,将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抽出。
不出意外,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是枪。
M9,□□92F。
上野秋实透过缝隙看到对方握在手里的枪,瞬间分辨出对方所使用的手枪型号,脑海中莫名想起了前段时间他们参加游轮晚宴自己曾遇到的黑衣人。
同样一身漆黑的打扮,同样的枪型,同样的……明目张胆。
连续遇到这种随身携带热武器的犯罪分子,上野秋实不由产生一种错觉,日本其实并没有什么枪支管理法,不管什么人都可以购买枪械,且合法持枪。
一瞬间甚至让他对自己为了合法持枪而进入警校这个举动产生了怀疑。
好像当不当警察都无所谓,枪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搞到手,根本不需要什么手续。
“砰。”
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响打破了深夜小巷的沉静,也将上野秋实惊的差点暴露自己,紧咬住下唇挡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身体一动不动近乎僵直地抵着墙壁,眼睫轻颤,目光凝视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落下的子弹痕迹,又侧过眸看向巷口。
男人单手举着枪,还是那副从容冷漠的样子,就好像他刚才开的不是枪而是用来喝彩的礼炮一样,周身都透着一种轻描淡写的随意。
“出来。”
男人沙哑着声音又一次重复,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浅淡的笑意:“不然下一枪就是对准你的脑子了,小老鼠。”
上野秋实眸色深了不少,清楚的从对方口吻中听出了轻慢和警告。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上野秋实缓缓吐了口气,彻底意识到自己这次太莽撞了。
没有弄清楚对方一点情况就擅自行动,以至于对上这么麻烦的角色,这人就算和他们这次要调查的军火交易没关系,也一定和某些地下组织有关联,不然行事不可能这么嚣张。
要出去吗?
上野秋实在心里问自己,但在下一秒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借着地形出其不意说不定还能获取一线生机,出去只会必死无疑。
上野秋实迅速扫视周围,想找到什么能让自己成功脱险的办法,虽然对方身上有枪,但如果他能把对方手里的枪抢过来,也不是没有机会,然而最麻烦的是,对方还有同伴。
刚才的枪响传出去一段距离,街道上两侧的居民房逐渐亮起灯光,沉静的街道一瞬间多了几分嘈杂,但因为是枪响,没多少人敢探出脑袋往街上瞧,只有少数胆子比较大的人开了窗往外看,很快就注意到站在小巷口一身黑衣穿的跟个黑涩会似的男人,又慌忙把头伸了回去,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报警。
去买关东煮的伏特加也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大哥,我刚才好像听见枪声了,该不会是……”伏特加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大哥慢慢收了枪放回自己的口袋了,舌头一下就打结了。
“大……大哥?刚才是你开的枪?”
伏特加有些结巴的问,又连忙看向巷子:“是巷子里有什么吗?”
他一手拿着装关东煮的碗,一手开始在身上摩挲武器,手忙脚乱的样子看得琴酒眉头跳了跳,有些不耐地扫了对方一眼。
伏特加被冰冷的眸光一扫,瞬间打了个激灵,放下手唯唯诺诺的不敢再做什么多余的事。
街道外面传来警笛嗡鸣的声音,从街道的出口还能看到红蓝光闪烁,琴酒侧身向小巷内瞥去一眼,鼻间溢出轻哼,将另一只手里的烟头弹到垃圾堆上,漫步离开了漆黑的巷口。
伏特加连忙跟上,嘴里小心翼翼的问着:“大哥,需不需要我过去把人解决了?”
“不用。”琴酒不怎么在意的开口:“应该是刚才那家会所后面的帮派派来的,估计是想搞清楚我们的来历。”
“他们要是足够聪明,接到警告应该不敢再让人跟上来了。”琴酒唇间轻啧,眉宇间有些不耐。
“那个女人,啧。”
伏特加看着他烦躁的表情也不敢多言,默默将手里的关东煮递过去:“大哥,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琴酒面色微顿,瞥向伏特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脑仁的蜉蝣生物。
伏特加看懂了他的眼色,表情有点僵,不知道自己又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关东煮明明是大哥让他去买的啊。
小巷里,等脚步声和谈话声彻底远离之后,上野秋实从沙发后面的缝隙里出来,一只手撑着沙发破旧的露出底下弹簧的扶手,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被巷子里充斥的怪味呛的当即咳嗽起来。
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差点把上野秋实熏吐了,捏着鼻从巷子里狼狈的跑出来。
因为担心那两人回来,他从巷子出来后速度极快地往回跑了好一段距离才慢慢停下,穿过转角后撑着街边的路灯大口喘着粗气,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秋实?”
听到有人叫自己,上野秋实抬起头,一边喘气一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人还没看清自己就被来人紧紧抱住。
“你吓死我了。”萩原研二抱着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上野秋实愣了下,想推开人的手停顿在半空。
缓了一会,确定人没事,萩原研二松开怀抱,又上下检查了一边,确定没受伤才彻底松了口气,两只手扣着上野秋实的肩膀,一贯带着笑容的脸如今满是严肃,语气甚至称得上严厉对着上野秋实说:“你离开为什么不和我说?之前不是说好不要随意行动的吗?你这样突然跑不见很让人担心的知不知道?”
“为什么要自己行动,来之前警官就交代过我们的任务只是监视,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你去跟踪那两个人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这么莽撞的跟上去如果被发现了你要怎么办?你一个人可以比的过两个拿着武器的人吗?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叔叔阿姨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你又让我怎么和他们交代?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
上野秋实看着对方掺杂着担忧和后怕的表情,唇瓣轻抿,小声说了句抱歉。
末了,他顿了几秒钟,挠着脸颊嘟囔了一句:“我出来前跟你说了的。”
“什么?”萩原研二音调上扬,上野秋实瞬间闭了嘴,瞥了眼对方的表情,又很快收回视线,垂着眼帘再次说了句抱歉。
他刚躲在巷子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紧张时刻,身上的衣服蹭到了巷子的污垢,脸上还带着跑出来的汗水,做了造型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同样显得乱糟糟的,唇瓣殷红,脸色却一反常态的有些苍白,如今低垂着眉眼乖顺应声的样子看起来反倒有点可怜,让人也说不出更多训责的话。
萩原研二长叹口气,小声抱怨:“你也就认错的时候最积极了。”
他没好气地揉了揉上野秋实的脑袋,又将人扶起来,帮忙拍打身上的灰尘,问他:“情况怎么样,那两个人呢?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上野秋实摇摇头,人有点焉儿了,情绪也显得有些低落。
“不太确定,他们身上有枪,差点被发现了。”
应该说差点被杀掉了。这次跟踪不管从结果还是过程来说都是一整个大失败,要不是对方主动收手,他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那里了。
上野秋实心里满是挫败,一时间甚至有点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除了认人这件事,他从小学东西就很快,不管是剑道还是学习,又或者学校教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用太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以至于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行事也愈发懒散。
他出来之前不是没想过如果被发现应该怎么做,但也觉得那么远的距离不至于被发现,所以才会在对方停下的时候没有离开,反倒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继续监视,没想到会被精准的找到藏身之地。
上野秋实抿紧唇瓣,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爸教过的跟踪技巧他都用上了,另一个人明明完全没发现,那个长头发的男人……
上野秋实垂着眸,心底升起些许的不甘。
他敢肯定自己的跟踪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真的没问题他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上野秋实逐渐有些烦躁,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袋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上野秋实思绪一顿,抬眸看去,今天精致打扮了一番,比往常看上去更加帅气逼人的萩原研二眼眸含笑,语调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轻声说着:“好了,人没事就好,下次不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我刚才不是在凶你,就是太担心了。”
上野秋实眼底浮现几丝茫然。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帮上野秋实擦了擦脸。两人站在路灯下,顶上些许昏暗的灯光照下来,像在人身上荡开了一圈光晕似的,脸部轮廓也仿佛带上了一层柔光。
上野秋实带着茫然望着面前的人一手捧着自己的脸,一手拿着手帕凑近,脸上轻柔的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似的,带着一股奇怪的痒意。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没搞懂这人现在是在干嘛。
萩原研二看着灯光下肤色苍白,唯独眼眶和嘴唇红得十分醒目,平添了几分委屈和脆弱的人,暗自叹了口气。
这会儿深夜,温度降了下来,晚风一吹还带着几分凉意,上野秋实本就穿的单薄,刚流了一身汗,被风一吹整个人都冷的一哆嗦。
实在有点可怜,叫人根本不忍心再多说几句。
萩原研二放下手,将手帕收回口袋里,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又揉了揉上野秋实的脑袋,笑着说:“都弄干净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我出来的时候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要是被发现我们突然不见了,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至于那两个人,找时间把情况汇报给警官他们,我们的任务主要就是盯住早乙女,其他的就交给警官他们来处理。”
上野秋实正低头看着自己肩上多出来的外套,迟钝的应了声,点头刚点到一半就被对方拉着往会所的方向走,脚下踉跄了几步,稳住节奏后他收回落在外套上的视线,望着身旁大步流星往前走的人,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两人从后门跑出来的,自然也是从后门回去,等他们回到会所接待大厅的时候,这边已经不能叫做混乱了。
之前的客人们被全部带到二楼由男公关们进行安抚,而一楼的气氛则显得十分剑拔弩张,阿恋和经理带着会所的保镖们和那群来找茬的人呈正对面对峙的状态,门口附近的东西被砸的七零八落,一部分的人身上脸上都带着伤,看样子是已经打过一轮了,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喊停,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很快,姗姗来迟的两人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在双方人马对峙的中间,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开叉长裙身姿婀娜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战场的中心,手里拿着烟斗轻轻嘬了一口,脸上描绘着精致性感的妆容,烫成大波浪的金色卷发荡在身前,挡住了胸前深V带来的春光,魅惑的眉眼轻轻扫过对面的混混们,红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我当什么人敢到我早乙女的地盘撒野,原来是山田组的若头,你们会长没告诉过你们东本街这一带是我早乙女的地盘吗?拿着这么些东西就冲进来,看把我的宝贝们都吓成什么样了。”
早乙女抬起手,站在后面的阿恋两步上前,走到她身边弯下身轻声的说着。
“芽衣姐,他们今天砸坏了四张沙发,两个花瓶,还有一座香槟塔,还有客人受到的惊吓和耽误的营业额,总计损失差不多一亿六千七百四十三万。”
这个夸张的数字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抽了口冷气。
站在后方不远处廊柱旁边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咂舌,在上野秋实耳边小声惊叹:“牛郎店居然这么赚钱吗?一晚上能赚好几个亿。”
上野秋实嘴角微抽,牛郎店一晚上能赚多少钱他不知道,但现在这边很明显就是在和对面敲竹杠,那么点东西怎么可能价值一个多亿。
很显然,来找茬的那群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敢吱声。
今天来找茬的人同样也是附近帮派的,对于坂口组的早乙女都有所耳闻,虽然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但真没几个人敢去撞黑寡妇的枪口。
“早乙女,你不用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山田组的若头,也就是为首的刀疤脸冷笑质问:“你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这才过去半个月,你不会就忘了你之前带人抢人的事情了吧?老大让我来告诉你,要么把马上把人交出来,要么你这店以后就由我们山田组接手,你自己选一个。”
“接手我的店?”早乙女缓慢重复了一遍,随后捂着唇娇声轻笑了两下,问身边的人。
“阿恋,你听到他刚才在说什么吗?”
阿恋轻轻笑了下,语气十分温柔,像平时和客人调情时的语调,尾音还带着几分缱绻勾人的味道,像在和女人撒娇似的说着:“芽衣姐,我听不懂狗叫。”
他的话一出,对面的刀疤脸立刻变了脸色。
找了个最佳地点清楚看到对方表情变化的萩原研二啧啧咂舌,继续和上野秋实小声咬耳朵。
“好家伙,脸都绿了,没看出来啊,那个叫阿恋的头牌嘴这么毒。”
“他和早乙女看起来关系很亲密的样子诶,小秋实,你说会不会是个突破口?”
“不过没想到早乙女居然是个女人,之前听他们用【他】,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诶,要动手了吗?小秋实你站过来点,别被发现了。”
被拽着往廊柱后面挪了挪,耳边一直传来碎碎念的上野秋实:▼-▼
第44章
【卧槽卧槽,琴酒!!树懒你冷静一点!那个可是酒厂Top killer,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老实说我还有点期待小秋实被敲闷棍,可惜了。】
【秋实好莽啊……居然直接就追上去了,但是怎么说,被吓得花容失色那张特写,斯哈斯哈】
【大哥到底发现没啊,我还以为秋实这次完了,没想到居然活下来了。】
【应该是知道里面有人但是不确定具体位置,子弹位置其实有点偏,而且就秋实藏的那个地方也打不到脑袋,估计就是吓唬吓唬。】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太适合某些情节了(吸溜)】
【大哥不愧是大哥,这压迫感绝了。】
【秋实好可怜,像被狼盯上的小白兔,看起来太好欺负了prprpr】
【就没人看看我们研二吗,他真的,我哭死,发现小秋不见紧张的到处找。】
【琴酒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酒厂有什么任务啊,会不会和研二他们的卧底有关?】
【不清楚,那个女人是在说贝姐吗?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琴酒和伏特加会来牛郎店,笑死了。】
【还好零零和景光不在,不然等以后两人进入酒厂……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了,草。】
【哈哈哈哈哈哈。】
在阿恋说完那句话之后,会所的气氛就更加紧张了,像是被用力拉紧的弦,只差最后一点契机就会彻底崩掉。
而这个契机来的很快。
几乎就在阿恋说完,早乙女就发出一声轻笑,而后抖了抖烟斗上的灰,视线轻轻撩过对面气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似乎完全没将人放在眼里般语调慵懒而随意的开口:“店你们就不用想了,至于人……”
早乙女轻声哼笑,将烟嘴放在唇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也没有。”
“想从我早乙女手上抢人,好歹也应该叫你们组长自己来,一个小小的若头,是在看不起我吗?”
她轻慢的视线落在刀疤脸身上,让刀疤脸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羞辱,脸色青红交加,压抑的怒火如同火上浇油般瞬间炸开,怒声大喝:“臭女人,给脸不要脸,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这家店也别要了。”
“给我砸!”
刀疤脸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立马往旁边散开,扬起手里的家伙事儿对着周围的东西和摆设就一通乱砸。
保镖和会所的人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们这么放肆,早乙女抬了下手,身后的人就对着那些混混冲了过去。
双方人马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一瞬间让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刀疤脸冷笑,甚至打算对早乙女出手。
面对朝着自己冲来的拳头,早乙女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在刀疤脸即将冲到早乙女面前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腕,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萩原研二眉眼含笑,说的话却是不怎么客气:“怎么可以对女士出手呢?这样也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对于是一个没见过的人替自己挡住攻击,早乙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背对着自己的青年,从对方身上的着装分辨出来应该是自己店里的公关,但之前没见过,她偏过头看向原本打算冲上去的经理眼神询问。
经理低下头,小声在她耳边说:“是今天刚来的新人,业务能力很不错,刚来半天就和很多客人打好关系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朋友,长得可以,不过不太爱说话,具体能不能用还得再看看。”
经理说着还在周围找了找,找到人群中的上野秋实,朝早乙女示意。
早乙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抬起腿一脚踢在一个混混腿上,混混因为痛苦哀嚎而变得扭曲的脸仿佛成了最好的对比,愈发衬得青年容颜俊秀,漂亮的侧脸相当优越,就连气质也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早乙女眼睛微亮,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神色看着慵懒随性,动作却十分干净利落的青年。
“身手看起来不错,干嘛的?”
早乙女问道,经理放低声音轻声回答:“刚毕业的大学生,以前学过剑道,两个人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了,想找个包吃住的工作,不过我估摸着这个应该做不长,看起来不太能适应。”
“哼。”早乙女轻笑:“能不能做长我说了算,把这两人给盯紧了,送上门的摇钱树,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不管他们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是。”
“把这边事情解决了,楼上的客人该安抚安抚,该赔偿赔偿,损失多少都有人买单,不用客气,记得把装修也换下,过两天会有重要的客人过来。”
“是。”
经理恭敬应是,早乙女瞥了眼满是狼藉的会所,踩着高跟鞋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
经理目送她离开,等背影逐渐消失后,他脸上堆起的恭敬一收,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双手轻拍,清脆的拍掌声传出去,保镖们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手上的动作愈发显得凌厉,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经理让保镖们把上来找茬的人都绑了起来,让人收拾现场,然后上楼和楼上的客人们表示歉意以及安抚,情况混乱成这个样子自然也不可能继续营业,有些肉疼的说出今晚全场免单后经理让男公关和保镖们将客人依次送走,还为每个客人都叫了车。
善后工作做完就可以处理问题了。
但是涉及到帮派之间的事情,像上野秋实他们这种才来的新人自然是没资格参与的。经理把两人叫到面前,对于萩原研二刚才出手保护了早乙女负责人的事高度赞赏,并把早乙女对两人的欣赏之意经过加工转述,希望他们不要被今天的事情吓到,明天继续来上班。
末了还让人拿了一叠钞票过来,说是他们今天的薪水。一人二十万,看得萩原研二目瞪口呆。
“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五六万。”他对着上野秋实小声嘀咕,“今天一晚上赚了四个月的生活费,这也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吧?”
上野秋实深以为然,同样被惊的说不出话。算起来他的生活费已经很多了,因为是独生子,除了爸妈外家里的长辈每个月也会给他打一点零花钱,但即使这样每个月最多也就十来万。
他算是看出来了,牛郎店是真的赚钱。
上野秋实忍不住看向身侧,萩原研二注意到他的视线,眉梢轻扬,“怎么了?”
上野秋实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一瞬间觉得这家伙如果来当牛郎说不定比做警察更有前途,以这人的社交能力,就算混不成头牌也最少是个人气王,估计做上一两个月就能变成千万富豪了,这人难道就不动心?
上野秋实没忍住又瞥了一眼。
至于自己,上野秋实觉得自己完全不是当男公关的这块料,没被当场赶出去他都觉得说不定是经理根本没注意他今天晚上的表现。
可即使他不说,认识这么久萩原研二基本上已经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这人在想什么了,心里一时:……
“我是那么禁不住诱惑的人吗?”他义正严词的说着:“就算一晚上能赚很多钱,但人活着总要为了理想和荣誉奋斗,如果只是为了钱,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小林警官会不会要求我们把薪水上交,这算脏款吧?”
两人领了钱就被经理带人送到了会所的宿舍,是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公寓,两室的小房子,面积不大,但是该有的生活设施和用品都配备齐了,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住下来的那种,离会所并不远,大概两三个街道。
送他们来的人把人带进屋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走了,两人第一时间检查了房子里的窃听器和监控情况,检查完了,现在也不怕被人听到。
萩原研二甩了甩手里的信封,鼻间哼笑:“要上交也得联络上才行,又是给钱又是直接送到宿舍的,看起来就根本没打算放我们走啊。”
“至少手机没被没收。”上野秋实说着,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帮派的手段。
两个刚出社会和家里人闹矛盾离家出走,在社会上既没经验又没什么依靠的年轻人工作一晚上就拿到了二十万日薪,之后还不用担心吃住问题,而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晚上哄哄女孩子,逗客人开心,这一连串糖衣炮弹下来根本不需要什么强制性的手段就足够让人沦陷了。
要不是他们本身就带着目的来的,换成两个真的有以上情况的同龄人,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兴奋到不行,最后铁了心要在会所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
“不知道零和景光的情况怎么样了,估计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萩原研二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叹了一口气:“今晚可把我折腾惨了,和警官他们汇报完情况就早点休息吧。”
“嗯。”上野秋实点点头,萩原研二又道:“情报的事情我来吧,你去看看洗手间的热水怎么样,要吃夜宵吗?”
上野秋实摸了下肚子,摇头:“不怎么饿,有点困,想早点休息。”
“那行。”萩原研二朝他摆摆手,拿出手机开始进行联络。上野秋实打着哈欠起身去厕所准备热水,在烧水的过程中又去收拾了下睡觉的地儿。
卧室是榻榻米,壁橱里面的被子都是新的,只需要打扫下房间的灰尘,然后将床垫拿出来铺上就能应付了。
铺完床上野秋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走到外面的客厅正在与小林警官交代情报的萩原研二面前递了个眼神。
“小秋实,怎么了?”萩原研二捂住话筒轻声问了句。
上野秋实说:“我刚才好像听到那个女人在说过两天会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萩原研二惊讶的挑眉:“重要的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上野秋实摇头:“不清楚,当时有点乱,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