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变回来了,但你那个解药还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上野爸爸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好气道:“就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心情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亚里莎一直在担心你。”上野爸爸偏头看着他,“我和亚里莎就你一个孩子,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家里的道馆是你外公那边流传下来的,不能荒废掉,一直委托别人管理也不是个事儿,还有你都这个年纪了也没说带过什么人来家里。”上野爸爸砸吧嘴,像是想到什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长道:“要不还是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反正刚好这里是医院。”
上野秋实一开始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脸瞬间黑了下去,磨着牙咬牙切齿:“臭老头,不会说话就闭嘴,你身体才有问题!”
“呵呵。”他爸冷笑两声:“那你说什么时候带人回来让我和你妈看看?”
“我和你妈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是个人就行。”
“还是说什么,你小子打算一辈子当个和尚?”上野爸爸满脸讶异,看着他那张脸又忍不住嘟囔:“我就奇了怪了,这长得也不丑啊,怎么上学到现在就没个什么追求者?你小子性格到底是有多差?”
上野秋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
“等等。”看到他的动作,上野爸爸连忙开口:“你要干嘛?”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往外走:“饿了,去吃饭。”
“话还没说完,吃什么饭,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上野秋实充耳不闻,打开房门将身后呱噪的杂音挡在门后。
某别墅区,刚经历了冬日的庭院还显得有些凄冷,干枯的树木和看不见一丝绿意的院子,阴暗的天气,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乌鸦落在树枝上,嘎嘎叫了两声,低下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一旁的别墅落地窗将庭院内的景象毫无保留的映照其中,从屋内看倒像是一副极具凄美悲寂的油画,天气虽然已经开始回暖,但客厅里的壁炉依旧燃烧着火光,暖意充斥着房间每个角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取下听诊器,对倚靠在沙发上的老人叮嘱了几句,写下医嘱和平日饮食需要注意的地方,在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管家配送下离开别墅。
管家将人送走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客厅,转身进到厨房对负责料理的厨师交代之后的忌讳,随后取出烧好热水的水壶,配了一杯比例合适的温水,用托盘端起送到客厅。
沙发上的老人依旧还是刚才的姿势,身体倚靠在沙发上,脑袋后仰,有些疲惫的用手揉捏着眉心。
管家将托盘上的东西依次放在不远的茶几上,身体跪坐在昂贵的地毯上,从茶几下方取出常备的药,根据之前医生配好的比例依次取出。
“先生,该吃药了。”
壁炉里燃烧的火炭发出噼啪的声音,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放下抬起的手臂。
“情况怎么样了?”
他低下头,垂眸看着跪坐在不远处的管家,管家一手拿着水杯一手端着用小瓷盘盛上的药,待对方接过后才低声回答:“已经按您之前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外面那些人现在都忙了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样啊。”老人取了几颗药放进嘴里,把水杯送到嘴边喝水咽下,如此重复了几次,苍老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厌烦,把几乎要喝完的水杯递过去。
“让他们继续狗咬狗吧,叫人多看着点,别整天闲得没事做。”
“明白。”管家抬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放回茶几上,面色带着几分担忧:“先生……”
老人视线瞥过,看懂他未说完的意思,轻轻摇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要厌恶自己如今苍老不堪的身体,但只要还活着,在那个目标达成之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管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也了解他的脾气,没再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转而提到另一件事。
“一个小时前苏兹大人打了一通电话,您当时还在休息,所以……”
“嗯,把电话拿过来吧。”
管家应声点头,撑着膝盖起身,走到靠近墙壁的柜子前,从上面取下摆在那里的老式电话,旁边比人还高的钟表摆锤轻轻晃动,比正常钟表大了个不少的指针缓慢挪动指向整点。
老式电话特有的拨号声在客厅里响起,老人将电话放在自己耳边,身体向后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不多时,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哟,老爷子,这个点才醒呢?看样子最近精神不错。”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苏兹。”老人嗓音低沉,缓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您都亲自开口了,我又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两人谈话,管家自觉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端着托盘下去,老人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对着电话说:“别闹出太多的动静。”
“放心吧,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那个废物就迫不及待自己冒出头。”
电话里的声音充满笑意,还有点感叹:“不枉费我养了这么久。”
老人垂下眸,对他话里的嘲讽不予评价,“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真是稀奇,以前这些事情不都是交给琴酒吗?还是说那家伙终于失宠了?”
“琴酒有别的事情。”老人的嗓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沙哑:“这次吃了不小的亏,也该让那些人付出点代价了。”
“行吧行吧,谁让那家伙是这方面的专家呢。”对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满是笑意的问:“所以呢,让您这么郑重其事交代我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让我猜猜,大小姐?还是那个据说被莫吉托那个废物暗算死的干部——波摩?”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老人的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连房间里的温度也好似在一瞬间冷了好几度。
“把他们带回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
“正好我最近休假没什么事做,就放心交给我吧,老爷子。”
“嗯,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些废物。”
男人笑着应声,挂断电话后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忍不住啧声:“看样子这次的事情给老爷子的刺激不小,连琴酒都不敢用了,啧啧。”
“不过也是,听说波摩消失前和琴酒还有贝尔摩德关系很要好的样子,也是够稀奇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同时和那两人搞好关系,感觉这些年错过了不少好东西。”
男人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回身后的建筑。
“先生。”
踏进房门的下一刻,一名保镖样子的人小跑过来,恭敬弯身:“之前抓回来的那个人已经到极限了。”
听到这个消息,男人脚步一停,嘴角向上勾出一抹带着笑意的弧度。
“真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带我去看看。”
“是。”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房间,房间内不见一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听不见一点声音。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死物。
——咔哒。
一声开门的轻响在黑暗逼仄的房间里突兀响起,房门被缓缓打开,光线从打开的缝隙间照进来,光线成束,虽是不太刺眼的光,但对久不见光的人来说,那束光打在眼睛上带来的刺激也叫人不自觉闭上眼睛,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沿着鬓角没入发丝。
硬底皮靴踩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啪嗒声。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影挡住了屋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趴在地上的人睁开麻木的眼睛,无神的双眼映出逐渐接近的步伐。
“真可怜。”
房间里响起一声带着怜悯的感叹,多日来终于听到的人声让地上的男人眼皮轻轻颤了颤,反应迟缓地转动着眼瞳向上,想要看清楚说话人的样子,干涩开裂的嘴唇微张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头皮上传来一阵刺痛,毫无力气的身体顺着头皮上传来的力道被动抬起,视线也跟着上抬。
房门没有被关上,光线从屋外传进来,背着光半蹲在面前的人穿着军装,脸上却戴着一张和身上军装完全不符的诡异面具,色彩绚烂,花纹诡异。
面具下的眼睛很黑,黑得甚至有点诡异,像一团不透光的浓墨,洇染在白纸上,叫人莫名感到不适。
“你……是……”
男人虚弱的连发出几个音节都显得吃力,颤抖无力的声音若有似无,微微喘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对方的话实在有些奇怪,他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记忆也没有丢失,哪怕这些天来度日如年,却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份都遗忘了,只是反应有些迟缓。
“来看着我的眼睛。”对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丝丝蛊惑和诱导,叫人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话去做,对上那双墨色的双眼。
视线交汇,面具上那些诡异的纹路好似活了起来,在视线中不停旋转,他的瞳孔缓缓放大,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放空。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男人嗫嚅着唇,双眼涣散无神,不自觉地回答问题。
一个小时后,一身军装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等候在屋外不远处的手下小跑上前,低头抬起双手。
男人取下脸上的面具放到他手上,一边笑着说:“照顾好里面的大功臣,换个舒服点的房间送些吃的来,别让人死了。”
“明白。”
“去忙吧。”他摆摆手,让属下去忙,自己一个人走出走廊,踏上向上的楼梯。
“波本,搜查科,公安,还有FBI……贝尔摩德虽然不怎么惊讶,不过还真是受欢迎呢。”
“朗姆被捕后苏格兰也没怎么出现过,同伙还是和朗姆一样呢?”
“算了,反正没什么区别,一个个慢慢来吧。”
踩上最后一阶阶梯,不算刺眼的光线驱散了身后的黑暗,男人抬手挡住亮光,望着远方被乌云遮挡的天空,嘴角微微向上,近乎感叹似的开口:“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诸伏景光来得很晚,虽然约好了在医院见面,但是等他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立交桥发生的爆炸案也早在新闻报道中揭晓了事件解决与否的经过。
没有伤亡,被嚣张的犯人布置在甲子园棒球比赛赛场的炸弹被许久不曾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平成时代福尔摩斯工藤新一利落解决,不仅找到了犯人,还将□□放置地点也顺利推理出来,配合警方将事情和平解决。
只不过乘着夜色赶到医院的诸伏景光面色却不是很好,看得出来之前有特意打理过自己的形象,但周身的疲惫和眼底青黑却无法掩饰,叫人一眼就看得分明。
他到的时候,上野秋实在萩原研二的病房里,被这段时间住院生活逼得快要发疯的萩原研二拉着他打了一下午的游戏,手上有伤反应不怎么灵敏的公安先生显然不是个很好的游戏伙伴,翘着尾巴企图让心上人看看自己有多厉害,结果上蹿下跳白白送了人头不说,还连累对方跟自己一起死的花样百出。
饶是脾气再怎么好,一下午下来,上野秋实的脸也黑得跟被人欠了几百万一样,看着自己又一次被队友炸死,屏幕上显出game over的字样,额上青筋猛地蹦了起来,气急败坏地丢掉手柄,转身掐住身边人的脖子摇晃,“白痴研二,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这都第几次了,你这家伙绝对故意的吧!!”
“诶!不是不是,小秋实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混蛋,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说完就开车把我撞死了,这次手榴弹直接砸我脸上,明明马上就要赢了!”
上野秋实跪坐在病床上,一张脸被气得微微泛红,咬牙切齿地瞪着把自己杀死的猪队友,萩原研二没受伤的手搭在他腰上小心护着人免得他掉下去,还挂着石膏的手举起来搭在耳边做投降状,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讨饶着,眼底却裹挟着浓郁的笑意。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手抖了真的,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
上野秋实磨着牙,想打人,又看到对方还打着石膏的手,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再陪这家伙玩游戏我就是猪!
心里恶狠狠的赌咒一通,上野秋实深吸一口气,松开手准备坐回去,诸伏景光推门进来,进到病房一眼就看到两人在病床上像在拥抱一样的姿势,表情不由顿了顿,视线在上野秋实腰间搭着的手上停留片刻,带着笑意温声开口:“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声音,这是闹什么呢?”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进来的诸伏景光,上野秋实还有些气不过,一巴掌拍在萩原研二胳膊上,萩原研二有些遗憾地收回手,看人下床拉着张椅子靠墙坐得远远地,转向诸伏景光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怨。
“景光,你怎么来了?”最近不是听说很忙嘛?怎么刚好这个时间过来。
诸伏景光听得好笑,“白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会过来?”
他走到病床旁边把带来的慰问果篮放在柜子上,顺势坐在两人中间,偏过头看向病床上满脸幽怨瞧着自己的研二,嘴角噙着笑:“感觉怎么样,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身上的伤差不多没问题了,再观察两天不出意外就可以出院回去休养了。”
要是之前听到这个消息萩原研二一定会很高兴,实在是这段时间在医院养伤的日子太过无聊,整天无所事事的就差去种蘑菇了,但显然现在时机不是很对。
好久没和小秋实单独呆在一个地方这么久,用得还是对方原来的样子,不用担心自己被说什么变态之类的,所以下午的时候他没忍住借着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和人拉近关系。
这会儿听了诸伏景光的话,萩原研二高兴之余反应过来,想到自己下午作的那些事,头皮瞬间炸了,小心翼翼地转过视线看向他隔壁。
然后就对上一双斜眼瞥过来的眼睛,虽然没什么情绪波动,但萩原研二总感觉自己在里面品出了几分杀气。
萩原研二猛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想要解释:“小秋实,那个你听我……”
“研二怎么了?”诸伏景光侧过身,不经意地挡住他的视线,打断萩原研二的话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发抖了?是房间里温度太低了吗?你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要注意,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萩原研二总感觉这句话里有几个字被重点照顾了,还没想明白又听到对方在问:“说起来你们刚才在干嘛呢,是吵架了吗?”
萩原研二暗叫不好,下一秒就听到一声冷哼,诸伏景光好奇地转过身去,神色担忧:“秋?怎么了?”
“没什么。”上野秋实撇撇嘴,越过对方甩了几道眼刀过去,视线错开注意到诸伏景光眼底的青黑和身上的疲惫,顿了顿,开口问道:“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青年关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诸伏景光眼睛微弯,眸光不由柔和下来。
说来也奇怪,仔细算起来离上次见面的时间不算太远,平时也有电话联系,但对方现在的样子却让他不由生出一种多年未见的怀念。
那头银发到底还是太招摇,上野秋实找了时间染了,还顺便把之前快到锁骨下面的长发给剪了换成干净利落的短发,乌黑的碎发凌乱错落地搭在额前,精致漂亮的五官轮廓没有太多改变,这些年看习惯的硬挺西装也换成了舒适休闲的卫衣长裤,低眉垂眼,抿着唇表情恹恹地靠在医院墙边的样子错眼看过去叫人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七年前一切还没发生改变的时候。
这人总是漫不经心的,成天懒懒散散没一点干劲,像极了总是趴在树上睡觉的树懒,每天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在什么地方躺下会比较舒服,嗯……大概还有怎么应对阵平的找茬和缠人的研二。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桥段,诸伏景光轻笑了两声,顺利收获了一左一右两道奇怪的视线。
两人视线交流,萩原研二对着上野秋实努了努嘴:‘景光怎么了,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奇怪。’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萩原研二撇撇嘴,忍不住朝着他挤眉弄眼,摆动着打着石膏的手。
小秋实,我错了QVQ
上野秋实默不作声的挪开视线。呵。
回过神来发现两人正隔着自己做眼神交流的诸伏景光:……呵呵。
“说起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上野秋实将视线转到诸伏景光身上,一下就看到对方脸上过分微妙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挑起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斟酌了一下犹豫开口:“遇到什么问题了?”
听到他的话,诸伏景光不由想起下午发生的事,眉头轻轻皱起,脸上轻松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疲惫。
爆炸案的事情虽然已经经过媒体报道顺利解决了,其中有些细节却是让公安和警方联合瞒了下来。
爆炸案的主要犯人死了。
在被逮捕之后,警方将人押送回去的路上发生了意外,犯人在下车的时候被狙击手射杀,虽然在第一时间找准方向去寻人,但是等到的时候凶手已经跑了,现场只留下了一张小卡片。
卡片作为重要线索被留在公安总部,诸伏景光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调到相册将自己拍下来的照片找出来,翻过手机屏幕将正面递到两人面前。
那是一张很奇怪的卡片,大小跟扑克牌差不多,但上面刻印着色彩斑斓绚丽的诡异花纹,一眼瞧过去甚至叫人有些眼晕。
卡片上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例如文字或者特殊符号之类的,那些花纹看着也毫无逻辑,杂乱斑驳,颜色艳丽。
上野秋实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挪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张叫人眼前发晕的照片。
“这是什么?”萩原研二一脸疑惑,有些欲言又止道:“叫人怪不舒服的。”
“不知道。”诸伏景光摇头,将手机收回来。“在跟踪的狙击点发现的,经过推论基本肯定应该是犯人故意留下来的,只是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组织的人?”
“不太确定。”诸伏景光再次摇头,无奈耸肩:“目前还没什么线索,包括之前的爆炸案到底是不是组织做的也还没个结论,犯人死了线索也全断了,对方到底什么目的也完全不清楚,这次事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哪怕恐吓信上威胁公安释放朗姆,但是整个行动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查了一下午也没什么发现,朗姆那边的审问也完全陷入僵局,可能要考虑动用其他的手段。”
“公安这次牺牲了一些人,人手严重不足,为了防止临时有什么事情分不出一点人员出来,黑田总监已经在考虑和警视厅那边协商临时调遣部分人过来协助总部防守,但总不是什么长久的方法,所以之后可能会选择将朗姆转移到安全监狱去。”
诸伏景光捏了捏手指,“我总感觉有点奇怪。”
“朗姆现在是块烫手山芋。”
某处的酒吧里,喧闹的摇滚音乐炸裂着人的耳膜,二楼的包厢内倚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线条斑驳的面具被顶上绚丽的彩灯映出几分诡谪,他摊开一只手,笑眯眯地朝着座位对面的人无奈道:“谁让这个世界上贪生怕死又位高权重的人总是那么多呢?”
“不用担心朗姆的安全,要知道那些人甚至要比外面那些鬣狗还要贪婪。”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朗姆会是他们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座上宾,除非公安总部已经变成了现任总指挥的一言堂,只是就算是这样……”
男人抬手摩挲着唇瓣,笑得意味深长:“个人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不要太小看他了。”身材魁梧宛若一座小山似地坐在沙发上,衬得沙发都有些娇小的伏特加头颅微低,手上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宛若鲜血浓郁艳丽的红酒,手轻轻晃动,酒液便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次事件的主导者就是黑田。”
“但罪魁祸首不是。”
伏特加抬起头,将视线从红酒上转移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对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眉眼微弯,笑得眯起眼:“或许你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伏特加,能请你要告诉琴酒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以琴酒的本事,我实在不太相信那个人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还是说……就连那家伙也开始有了什么小心思吗?”
伏特加的手猛然攥紧,身体绷直,冷汗渐渐从额上冒出来。
他咽了下口水,勉强维持着镇定:“琴酒大人对组织的忠诚毋庸置疑,事实上在一切发生以前,那个人从来都是组织里最特别的一员。”
“深受BOSS的喜爱,除了BOSS以外谁的面子也不给。”
“毕竟年纪大了,看见可爱的小辈总是忍不住心软。”对方耸了耸肩,又摇摇头,似乎正为此感到无奈。
“别紧张。”注意到对方紧绷的身体,他笑道:“我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老爷子都不在乎你们是否有什么别的小心思,只要不做出背叛组织和威胁到组织的事情,要怎么玩是你们的事,组织并没有限制个人自由的想法。只不过这次的事件实在有些丢人现眼,被人打得跟丧家之犬一样,把老爷子气得不管不顾把我叫回来,明明是难得的休假我却不得不回来替你们收拾烂摊子,要知道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约到将军的女儿正准备和她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男人叹息似的摇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放在前方的茶几上,玻璃与玻璃的碰撞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他抬起头,面具下漆黑的眼睛不见一点光亮。
“所以呢,琴酒现在好了吗?”
“按照你们的说法,黑田是导致这次行动损失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该为此付出代价。”
那声音仍带着笑意,伏特加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垂落的视线不敢再继续注视那张面具和那双眼睛。
“琴酒大人已经安排下去了,针对这次联合行动的行动指挥一个也不会放过。”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男人笑着开口,松开手的瞬间酒杯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玻璃渣扎进他的手里,鲜血从掌心流下来,他却好像没知觉似的,依旧笑意盈盈。
“杀人的事儿交给你们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千万要记得一件事,没有下次,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组织可以提供一切你们想要的,不管是金钱权利还是地位,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你们能为组织扫清障碍。”
“毕竟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事情就是这样,我先走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一起喝酒。”
男人摆了摆手,走到门口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屋外的嘈杂音乐挤了进来,又很快被关上的门挡在外面。
房间内禁止了好几秒,伏特加重重地呼了口气,拿出手绢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情况就是这样,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BOSS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其他人还没有消息吗?”
“对,现在除了研究院那两个还有大哥你,其他人的消息一点都没有留出来,就像凭空消失了。”
“……真是小看他了。”琴酒一声嗤笑,冰冷的声音裹挟着些微电流透过听筒传出来:“既然是BOSS的意思,加快点速度。”
“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比较好下手的FBI那边,公安被其他事情牵制住了分不出人手,但是黑田躲在总部里我们也不好进去,那边离警视厅也不远,人数上我们吃亏,只能想其他办法。”
“盯梢的人传回来消息说FBI负责人马尔科最近经常出入医院,我怀疑之前你让特别关照的作战专家就在那里面,FBI的人员分散,找准时机的话,或许可以一次性解决马尔科和那名专家。”
“既然这样,让人找机会潜伏进去,打听清楚情况。”
“是。”
“公安那边也别放过,让你注意的那名公安盯紧了,一旦出现马上告诉我。”
闻言伏特加不免有些疑惑,“大哥,那个公安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电话里的琴酒沉声冷笑:“只不过我这边查到一点东西,他和长岛秋见过好几次。”
“长岛秋……那不是波摩先生用的假名?”伏特加愕然片刻,犹豫张口,“大哥,你是怀疑……?”
“尽管之前的情报分析波摩应该和FBI有联系,很有可能是FBI那边的人。”琴酒停顿了一下,长长地呼出口气,像是在抽烟。
“但也没什么证据表示他和公安毫无关系,比起FBI,在他用长岛秋这个身份的时候和公安接触过好几次。”
“别墅那场爆炸不出意外就是他搞出来的,有人协助他,除了那只老鼠外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公安。”
“波摩死没死,找到这两个人就知道了。”
伏特加犹犹豫豫开口:“大哥,上面好像将波摩先生的事情完全交给苏兹大人来处理了,我们继续插手会不会……”
电话里一声讥讽嗤笑打断他的话,琴酒语调冰冷:“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