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个力道拉着踉跄一下差点没站起来的百鸟稍微找了下平衡,表情疑惑:“怎么了?光坊?”
乱藤四郎看着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模样的鹤丸先生,表情也有点微妙。他拉着自己的兄弟,没有注意到被他下意识拉在身后的、那个常人眼中胆怯又乖巧的短刀,眼神就像是蹲守在草丛之中窥伺着猎物进入狩猎范围的野兽,他正紧紧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被野兽盯上,黑色的鹤回过头,那双暗色的金瞳和属于野兽的眼睛对上之前,五虎退就像是被吓到一样,低下头,仿佛刚才百鸟感知到的就是错觉一般。
百鸟收回视线,继续和烛台切光忠打着哈哈,就好像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得小心这个五虎退啊,总觉得这只小老虎是善于将自己伪装成猫咪,然后在其他人放松警惕之时,就立刻将人送到地狱的角色。
类似五虎退这种在唤醒之际就带着伴生物的付丧神来说,动物就像是他的半身,失去了半身就好像失去了一半的灵魂。比起其他刀剑付丧神,这类的刀剑更难以治愈净化,也更容易出事。
而且烛台切光忠看起来情绪很稳定,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出情绪稳定,本就说明了异常。
也就幸好他现在算是“同类”,也不是纯白的付丧神,可以被判定为友方。如果是作为执法队来到这里,大概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直接所有刀剑付丧神不管阵营,直接上来就是群殴了吧?
看在烛台切光忠能以个人名义同意他们留宿一晚,某种意义上,这些留守的刀剑,多少有点默契在。
烛台切光忠有些生气了,眼中的红芒似乎更加鲜明,几乎代表着危险:“您昨天答应过我的,鹤先生——您现在应该离开了。”
百鸟神色一动,也知道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说道:“好了好了,我这就走。不要生气嘛光坊,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帅气哦?”
烛台切光忠一愣,他垂下眼:“抱歉。”
“没事啦,你好像一直在道歉啊?”百鸟轻笑道,转头对乱藤四郎说道:“走吧~”
乱藤四郎有些疑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但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哪怕不理解,也还是拉着五虎退跟了上去。只是在他们即将踏出大门之时,正好和抱着资源回归的两个人相遇了。
烛台切光忠下意识就把百鸟拦在了身后,百鸟踮起脚,透过烛台切光忠的肩膀好奇地看过去。
一看就很不对劲的髭切站在首位,在看到百鸟的时候,轻飘飘又软绵绵的声线响起,说话间带起的尖锐虎牙给他平添了一分野性的危险,他开口道:“哦呀~这是来了新人吗?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是鹤丸国永,兄长。”站在一侧的膝丸轻声提醒道。
我记得……唔,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怎么变黑了呢?”髭切眼睛一弯,手却落在了腰侧的太刀上,柔软的声音开口道:“是变成鬼了吗?那么砍掉也没有关系吧。”
听到他的话语,作为兄长无条件拥护的膝丸的手握住自己的刀柄,似乎打算在髭切开口之后,就立刻抽刀而出。
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变,可是那份暗堕的气息并非虚假的。百鸟在心中给这对兄弟提高了警惕,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轻快地说道:“这不是髭切和膝丸吗?”
他从烛台切光忠的身后走出来,看起随意,但是眼中的锋锐和危险并不亚于眼前的源氏兄弟,黑色的鹤带着笑意说道:“不过,变成鬼的到底是谁呢?”
“明明身为斩鬼之刃,却对自身现状并不在意吗?”
“鹤丸国永!”“鹤先生!”
烛台切光忠和膝丸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响起,区别在于膝丸已经抽出了刀对准他,而烛台切光忠却想要保护他。
百鸟并不担心,因为髭切开口了。
“弟弟。”仅用一句话,髭切就拦住了已经抽刀的膝丸,对上百鸟,髭切的眼睛弯弯:“真是一只牙尖嘴利的鸟雀,我很好奇你之后还能否像今天一般啼鸣。”
“哈哈,是鹤丸哦?”百鸟同样笑道:“好歹记住我的名字啊。”
第73章 正常的饭菜。
因着源氏兄弟回来的关系,百鸟离开的行动有意无意被拦了下来。烛台切光忠似乎对这两对兄弟很警惕防备,不过在百鸟好奇试探下,他也并未说出什么答案。
结果刚出门口就转了回去,乱藤四郎看着皱着眉离开的烛台切光忠,对上百鸟的眼睛:“这也是鹤丸先生的计划吗?”
“不是哦。”百鸟笑着回答道:“原本只是打算假装迷路再回来的,谁知道他们会刚好回来呢?我又不是短刀,侦查能力没有那么好啦。”
乱藤四郎眨眨眼,不管他心里信没信,至少脸上他是信了。
源氏兄弟是一个房间,当他们进入房间之后,这个临时本丸的居所少见的有人出门了。乱藤四郎昨天晚上提过的歌仙兼定正抱着怀里的衣服,口中嘟囔着什么,踏出了自己的房间。
而后,他就和正打算回房间的百鸟对上了视线。百鸟眼睁睁看着那张脸上的神情从平静转化为焦虑,同样明显是深度暗堕的歌仙兼定一脸杀气地冲到了百鸟面前。
对此,百鸟都做好了举刀的准备,却没想到歌仙兼定一个抬手一个晃臂,动作之间充满风雅气质地——扒下了他的外套。
百鸟:?
百鸟:???
歌仙兼定看着手中的黑色纹付羽织袴,神色间带着焦虑的不满:“太不风雅了!”
歌仙兼定抬起头,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对准了百鸟,看起来对于只扒下一件外套非常不满意,似乎还打算对他继续出手。
在这个过程中,歌仙兼定大声道:“鹤丸殿下!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把一身白衣染得这么脏?!请脱下来让我帮你洗干净!!”
歌仙兼定义正言辞地低吼道:“这太不风雅了!!!”
乱藤四郎原本也做好了反抗帮忙的准备,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百鸟欲哭无泪:“这就是我现在的衣服啊?!”
“请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谎言!”歌仙兼定手里捞着百鸟此刻的外套,追着百鸟满空地乱跑:“也请不要再捣乱了!平日玩闹也就罢了,穿着这么脏的一身衣服实在是太过糟糕了!鹤丸殿下!”
“不是啊?歌仙你冷静一点??”百鸟动作轻盈又狼狈地躲着歌仙兼定此刻的坚持,他有点崩溃——昨天是啃我,今天就是扒衣服了?这里是什么未成年禁止的片场吗??
“光坊——救我!!!”百鸟头一次不要形象地喊了出来。
或者说正因为他要形象,他此刻才会这么不顾形象地躲着歌仙兼定。
他总觉得这个歌仙兼定真的干得出来把他扒光然后去洗他衣服这件事!你暗堕的方向是不是不对劲啊?!
“请不要再捣乱了!鹤丸殿下!!连小夜都不会像您这样幼稚!!”
“我才没有捣乱啊?!”百鸟攀到院内的树上,低头看着树下眼睛放着红光——不是夸张,是真的在放字面意义上的红光——的歌仙兼定。
日式的装修向来不隔音,更别提现在是过去的历史,装修更是比不过真正的本丸。因而他们的吵闹显然影响到了在房间里休息的另外几人。
“真是吵闹啊,那家伙。”膝丸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很想离开房间去让外面的人物理闭嘴。
髭切倒是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动静,轻笑着说道:“别这么严厉嘛,那个……”
“是膝丸啊兄长!”膝丸近乎本能地回了一句。
“哈哈,这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呢。这不是挺好吗?”髭切笑着说道。
膝丸抿了下唇,突然开口:“兄长,您这么做是有什么打算吗?”
“唔?”髭切像是听不懂一般歪了下头。
“留下鹤丸国永这件事……我并不觉得他适合这里。”膝丸认真道:“他身边的乱藤四郎也是,那振五虎退倒是挺适合留下的。”
但是膝丸显然没有反驳髭切的经验,自己说完之后,就又说道:“不过,兄长您肯定有自己的缘由吧!是我未曾勘透。”
对此,髭切眨眨透着迷茫的眼睛:“原来我有吗?”
膝丸:“……兄长!请别玩闹了!”
“别总是想着意义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他留下的话,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呢。”有着一头米白色头发的太刀付丧神轻笑着说道:“而且,他似乎也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啊,我只是顺便推了一把。”
膝丸这才流露出些微惊讶。
“嘛,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髭切自然而然略过了这个话题,手指轻点自己的下巴,目光凝聚在此刻正端正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弟弟,语气柔软而平和:“这样坚持也很辛苦吧。要不今晚我去砍了那只鸟,他的血说不定有用哦?”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兄长。”膝丸垂着眼说道:“只要能和您一起,不论是什么结局,我都非常满足了。”
“哎呀,气氛又严肃起来了。”髭切再度看向窗外,原本闹腾的家伙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他低声喃喃:“我不喜欢呢。”
在源氏兄弟交流的时间里,百鸟被烛台切光忠拯救了,而这么吵闹的动静,除了歌仙兼定和烛台切光忠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选择出门。
宗三左文字暂且不提,堀川国广又是什么情况?百鸟思考着问题,目光无意中落在自己那身被强行扒下洗干净晒在外面的黑色外套,表情瞬间就空白了一瞬。
百鸟的思维被硬控了几秒,无奈扶额:“天哪,我从没有想过歌仙会这么可怕……”
乱藤四郎干笑着安抚着大受打击的百鸟:“但是那件衣服也的确脏了嘛,上面都沾了好多血……”
一听到这个关键词,百鸟一点也不想去思考自己沾了血的外套在清洗过程中会经历什么。但是以风雅为要求的歌仙兼定,应当也不会做出什么不风雅的事情吧?
“幸好真的只是洗干净……我还以为歌仙会想把我的衣服重新染成白的,那就真的变得惊吓了。”百鸟吐槽道。
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加州清光,所以吐槽变成了百鸟的工作。
烛台切光忠帮着自己的伙伴解释:“额、歌仙他……只是比较在意干净?对这些事有些执念……”
把烛台切光忠的话语简单翻译一下,其实就一句话。
歌仙都是暗堕付丧神了,让让他。
在这样近乎平和、甚至算得上愉快的氛围下,百鸟的套话也变得更为顺利,烛台切光忠难得多说了一些。
“说起歌仙,我还记得曾经在本丸里,因为山姥切先生总是不乐意脱下身上的披风,所以歌仙只能在晚上偷偷去帮忙洗干净那身他口中‘不风雅’的披风,甚至为了不被山姥切先生发现,还会留下一定的灰尘和污渍。”烛台切光忠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看到歌仙逼迫鹤先生呢。”
“毕竟,鹤先生你总是一身纯粹的——”后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烛台切光忠猛地咽了回去他抱歉地看向百鸟嘴巴张了又闭说不出任何话。
本该象征着纯粹洁白的太刀此刻却是一身代表着堕落的黑色他说什么都不该提到会让对方回忆起不堪过往的话语。
“嗯?怎么了。”百鸟只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疑惑表情笑着顺着这个话说道:“那如果我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歌仙会露出崩溃的表情吗?”
黑色的鹤甚至在此刻流露出了跃跃欲试烛台切光忠无奈道:“请不要逗弄歌仙了鹤先生。”
“哈哈哈不过难得听到光坊你说起过往呢?听起来好像还挺不错的?”百鸟试探着烛台切光忠的情况并且想慢慢确认对方对官方人员的看法。虽然时政暂时没有净化的能力但是也说不定啊!万一呢?
然而烛台切光忠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眼睛一暗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之前玩了那么久鹤先生肯定饿了吧?我去帮您准备午餐。”
百鸟:“……”
百鸟回忆起自己早上吃得那些东西语气干巴巴的:“不我不——”
只是那句我不饿还没有说完他就看到了烛台切光忠瞬间变得危险的表情弯着赤色眼睛的烛台切光忠突兀地贴近了百鸟。过近的距离让百鸟下意识后仰了身体眼睛微微睁大。
烛台切光忠的声线柔和又带着天然的暧昧:“您是想说什么吗?”
百鸟:“我想说……”
看着身上气质越来越危险仿佛暗堕气息似乎还要增强的太刀百鸟声音一噎错开了眼神死心说道:“……是的我饿了。”
“真没办法啊鹤先生总是喜欢撒娇呢。”烛台切光忠立刻露出了满意且温柔的贴心微笑:“虽然我们是刀剑付丧神但是也是需要通过食物来增强体力。这份工作请不要客气地交给我吧我可是很擅长这方面的。”
看着高高兴兴离开的烛台切光忠百鸟空洞的眼睛看向了乱藤四郎乱藤四郎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百鸟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感叹道:“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正常的饭菜?”
五虎退躲在乱藤四郎身后说出了对百鸟的第一句话那双如野兽般的眼睛之中透着天真的单纯:“鹤丸、鹤丸先生没有……吃过吗?”
他小声重复道:“……正常的、饭菜?”
百鸟:“……”
百鸟:“额、我只是夸张?”
五虎退小声哦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
第74章 那是什么。
百鸟对着面前看起来就很不妙的午餐,别的什么都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份饭菜的确没有毒。
没有毒,就是百鸟对这份餐点唯一的要求。
这次明明没有身体上的问题情况了,结果竟然变成了外界因素不能好好吃顿饭!他的运气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百鸟已经在考虑自己学做饭这件事了——他虽然没有做过,也几乎没有进过厨房,但是做饭……其实就是这样那样把东西煮熟吧?
不管怎么样,也都比烛台切光忠现在做得能入口吧?
百鸟非常有自信,明明过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打算学做饭的大少爷,这一次真的被逼到想要学习这一门手艺了。
但是乱藤四郎眨巴眼睛,对于百鸟一脸自信迈步走向那个小厨房的行动,反而没有那么有信心。
他小声和一直粘着自己的五虎退说道:“等会发现不对我们得记得把鹤丸先生捞出来。”
五虎退拉着他的衣摆,乖巧地点点头。但是当乱藤四郎回过头之后,那双属于野兽的眼睛微微眯起,带起了狩猎的色彩。
百鸟探出脑袋:“你们在说什么呢?”
不过他也不在意,撩起袖子就打算给自己做一份晚饭。厨房的食材不多,看着像是临时准备出来了的,烛台切光忠之前说自己很久没有做过饭大概是真的。付丧神缺乏灵力的时候的确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但是当体内秽气大于剩余的灵力后,反而不再依靠灵力进行行动了,会更依赖于属于暗堕的秽气。
当秽气完全侵染了剩余的灵力,那么付丧神就会完全变成敌人。
这里的付丧神,危险程度基本上都已经不需要另外进食了。
百鸟其实也不需要,需要的只有乱藤四郎,但是现在说不吃、好像也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烛台切光忠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中午的情况和上午醒来的温和完全是两个极端,在刚醒的那会儿,理智分明清楚,说话逻辑也好、态度也罢,都非常收敛。
但是随着时间越往后,烛台切光忠的态度也开始了有些细微的偏移转变。
这中间的区别是什么?百鸟看着手中缠绕着的绷带,很怀疑就是自己的血的用处。要不然就是他吸收了一部分暗堕气息的效果、只是这个效果时效太过短暂,只能坚持那么短短一瞬。
百鸟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里的食材洗了洗,然后下锅。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一边帮忙的乱藤四郎欲言又止的表情。
等回过神时,百鸟看着眼前犹如黑炭一般的“晚餐”,沉默了半晌,对着乱藤四郎微笑道:“我们是刀剑,想必牙口一定很好吧!乱要试试看吗?”
乱藤四郎猛地摇头:“对不起啊鹤丸先生!我做不到!!”
那张漂亮的像是女孩一般的面孔上满是不情愿:“我才不要吃那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啊。”百鸟遭受了这几次任务之中最大的打击。这可是他第一次做饭的成果!!
乱藤四郎忍不住安慰了一下百鸟。百鸟当然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当然也看得出这份晚餐的确不能下肚。烛台切光忠做得或许没有毒,他这份就不一定了。
百鸟叹息一声,把晚餐倒进火坑之中,在他做完这个动作的瞬间,乱藤四郎瞳孔一缩:“鹤丸先生——快逃!!”
“——要爆丨炸啦!!”乱藤四郎尖叫道!
伴随着猛烈的爆炸声,就连忍受了白天一整天吵闹的宗三左文字都被逼得不得不出门了。宗三左文字漂亮的眉眼间满是不耐,异色的双瞳天然带着妖冶诡魅,他斜斜靠在栏杆上,整个人看起来略显病态,声线之中透露出一种绝望消沉之气,他轻缓着开口:“……又怎么了?”
“哎呀,外面真的太热闹了,如果是兼先生的话,肯定会很喜欢这种情况吧?”带着微笑的堀川国广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眼前近乎爆丨炸的厨房,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负面情绪,反而兴致勃勃。
“啊啊……这可真是太不风雅了。”歌仙兼定看起来似乎想要发疯了。
“真是乱来!”膝丸批判道。
“看起来挺有趣的呢。”髭切也评价了起来。
烛台切光忠抓着现在连皮肤都透着烟灰黑色的百鸟跑出爆丨炸范围,乱藤四郎的头发更是乱糟糟支棱着,五虎退一直都躲在乱藤四郎身后,在此刻也不明显。
“鹤丸先生,你不想吃烛台切先生的饭也不至于炸厨房吧!!”乱藤四郎的声线在这一刻都有些尖锐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百鸟是认真的,虽然他擅长爆丨炸符咒、也知道如何拆解、善于在无的地方构建新的法阵,但也不至于大材小用用来炸厨房啊!!做饭过程中也没有出现什么别的问题啊!!
烛台切光忠原本还严肃的表情瞬间被打击到了:“……所以、鹤先生只是……不想吃我做的饭?”
“啊啊光坊你听我解释!”百鸟顶着一张脏脏的脸说道。
但是其他人或许可以忍受,但是歌仙兼定真的受不了了,他崩溃地冲出来抓住这几个脏兮兮的家伙:“你们!都!给我!过来!!”
一时不察直接被提溜着衣领甩到歌仙肩膀上双脚离地的百鸟眼睛瞪得圆圆的,身上唯一还算是干净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他的眼睛了。
乱藤四郎当即双手投降,抓着五虎退一起说道:“我们会自己走!!”
反倒是烛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对视了一会儿,歌仙兼定就自然略过了他,完全无视了百鸟口中着的“不公平!”
然后他们就一起被丢进了距离这边最近的河里。几乎在脏兮兮的百鸟噗通落水之后,他身边的水面上直接浮现出了脏脏的一层黑灰色的水——别问,问就是爆丨炸带起的黑烟,他又是黑衣服,分不清,根本分不清。
唯一能分清的,是他的脸终于又白回来了。
百鸟看着试图想再扒他衣服的歌仙兼定,直接半张脸沉进水里,用行动证明了哪怕穿着湿透的衣服,他也绝对不会脱下来的!
这么一闹腾,鞋子袜子全都湿透,衣服贴在身上也就算了,百鸟还是在泡到一半的时候,在歌仙兼定可怕的目光之中,悄悄爬回了岸上:“我觉得我洗得差不多了!”
然后就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捕一样,百鸟就这么一身湿漉漉的回到了烛台切光忠安排的那个房间。
等回到房间,看着比他更快一步回来的同样湿透的两振短刀,百鸟抱怨道:“你们逃得也太快了吧?”
乱藤四郎打了个哈哈,眨眨眼睛乖巧说道:“烛台切先生说帮我们准备换洗衣服了,鹤丸先生要换上吗?”
“身上湿透的话,晚上也没有办法睡觉,不是吗?”
百鸟甩甩贴在脸上的头发,甩出的水直接溅了乱藤四郎一脸。
乱藤四郎用手挡住脸:“真是的,鹤丸先生!”
百鸟很清楚自己现在有些太……活泼了?或许应该用这个词。
但就像那句话,因为这里没有加州清光,所以吐槽的工作归他,也因为这里实在是没有活跃气氛的人,那么这份工作当然也归他了。
毕竟鹤丸国永这振刀,所到之处都不该是冷清无聊的,怎么都得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大家都太紧绷了,反而显得他过于轻快随意。
百鸟看着准备的衣服,应该是烛台切光忠自己的衣服,他倒是不着急换衣服,而是慢条斯理解下外套挂在一边,看着还在滴水的衣服,思考道:“我总觉得把衣服晒在外面会很危险。”
“歌仙肯定会忍不住把它们拿去洗了吧?”百鸟吐槽道:“歌仙是觉得我的黑色衣服就像是山姥切披风上的脏污吗?”
“那就晒在房间里吧,开窗阴干就好了。”乱藤四郎很理解这个,流浪的时间让他对于这些外物没有那么在意。
他倒是很惊讶自己身上的衣服:“这里原本住过粟田口的兄弟吗?这看起来像是药研的衣服。”
五虎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低声道:“……平野。”
百鸟还穿着湿透的衣服,盘腿坐下来解开腿上的护腿,将木屐换下,放置在一旁,嘀咕道:“说不定呢?”
这里没有烛火这么奢侈的东西,只有窗外的月光作为照明。百鸟侧坐着,两振短刀的方向根本看不清他的具体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拉门被推开,烛台切光忠将手中捧着一叠衣服:“我的衣服对您来说应该有些大了,我刚刚找到小伽罗留下的衣服,鹤先生您……”
他的话音突然僵在了喉中,那只夜晚显得格外危险的红色眼瞳死死盯着正盘着腿坐着的百鸟:“鹤先生,那是什么?”
百鸟还在脱袜子,一手拿着脱到一半的湿透贴在腿上的袜子,有点迷茫地抬头:“什么?”
伴随着乱藤四郎的惊呼声,烛台切光忠身后的骨尾突兀的增长,对准了正坐着没有任何反抗机会的百鸟。
但越是这种时候,百鸟的反应速度越快。他直接拔出就在身侧的本体刀,却没有想到骨尾根本不是想攻击他,而是很突然地缠住了他的脚腕位置,并且下意识往着烛台切光忠的方向拉了拉。百鸟的平衡被打乱,原本贴在身上的长绔也沉重地甩动了一下。
烛台切光忠的状态显然非常不稳定,可谓是差一步就要发疯了一般。
现在他单手握刀,另一只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保持平衡,一条腿被这么往前拉着,让他的姿势非常不舒服。
“光坊?”百鸟试着缩了缩脚,手中的刀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砍下去。毕竟他没有察觉到对自己的杀气。
结果那段骨节似乎缠得更紧了,甚至用力到百鸟都有了疼痛的错觉——不,这不是错觉。
“那是什么?”烛台切光忠又问了一遍。
而这一次,甚至不是烛台切光忠一个人开口,乱藤四郎同样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那是什么……鹤丸先生?”
百鸟后知后觉低下头,就看到了自己脚腕上的明显是因禁锢而诞生的环形伤痕,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百鸟那原本就悬着的心,在此刻彻底死掉了。
他是不是应该说,听我解释,这是我自己闲得无聊恶作剧的时候自己一不小心就搞上去的?
第75章 玩火自焚。
“鹤丸国永”的皮肤向来很白,在夜晚都仿佛会发光一般的白,这也让当异色出现在他的皮肤上时非常明显。骨质的尾巴缠着百鸟的脚腕,缠绕着那圈本就青紫的位置,如果烛台切光忠再这么用力下去,感觉还会多处被勒出的痕迹。
“只是一点小意外,可以松开了吗?光坊。”百鸟再次缩了缩脚,他本来就是湿透的状态,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再加上他的体型本就瘦削,在此刻竟然透出了微妙的可怜感。他小声抱怨道:“有点疼诶。”
烛台切光忠像是吓了一跳,原本缠绕着百鸟脚腕的尾骨立刻收了回去,烛台切光忠显得慌乱地说道:“抱歉,弄疼你了吗?鹤先生。我只是……”
“没事没事,我理解啦。”百鸟直接收回脚,盘着腿直接遮挡住上面的痕迹,脸上重新带起笑意:“也麻烦光坊帮我准备衣服了。”
但是烛台切光忠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赤色的眼睛被刘海遮挡住,让人看不清此刻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到那道刺目的环形磨伤,出现在那双甚至可以称得上纤细的脚腕上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甚至连烛台切光忠自己也不知道。理智似乎在看到那道伤口的时候,就好像停歇了,之后的话语和行动,更像是一种本能。
鹤丸国永并没有同刀派的兄弟,但是好像和任何人都能搭上一点联系。漫长的历史之中,他在不少家族之中停留,也被当做过皇室御物被供奉。
热爱着自由却极少能拥有自由,被人类从坟墓之中盗走,在被神社存放时被偷窃,他作为刀剑的一生称得上是颠沛流离,没有在什么地方长久停留。
而作为付丧神被唤醒,身上的衣物环绕着的金链似乎也有着这样的意义,看似华贵,却像是囚禁了这只本该拥有自由的鸟雀。
可是这振付丧神少有露出寂寞难过的情况,大多数时候,活泼爽朗的笑容总是能替代对方第一眼给人的华贵高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