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 by春风遥
春风遥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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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有参加过协会吗?我看你心思缜密,没有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小红帽。”
玩家笑呵呵道:“想来你也听说了最近的风声,我们现在可是有着藏屋计划主人的支持。”
npc听不到关于这些内容的谈话,申小姐又和村长走在最前面。众人也就没有打岔,远处的流水声听久了很不舒服,能聊天分散注意力也好。
“久仰大名,不过我已经有组织了。”国字脸和谁都聊得来,听到后半句话时,道:“其实以前我们会长还被藏屋主人亲自接待过。”
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打听起有关藏屋主人的事情。
“听说挺年轻的,性格嘛……大人物不都一样?孤傲清高,不过人家有这个资本。”
不知谁打趣道:“论坛上现在地图炮不是很火,你们说他们要是对上了,是炮仗厉害,还是藏屋主人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厉害?”
炮……炮仗?
周祁安嘴角一抽,视线轻飘飘一转,看到不远处应禹正因为追丢一只畸形耗子皱眉。
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应禹的身份,会不会滤镜碎一地。
走过阴森森的一截路,他们终于正式进村了。
丰水村三面环山,一排排密集的土屋扎根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随处可见有水渠,沟渠之水却干净到可以一眼望到底。
忽略贫穷的人文景观,实在是山灵水秀之地。
然而这片土地并不肥沃。
田里稀稀拉拉的蔬菜生长着,什么种类都有。
村长解释说:“村子里的菜特别难养活,我们只能多种点品种,看看有没有可以适应这片土地的。”
其实哪怕活下来的菜长得也很怪异,感觉像是打了什么怪异的生长激素,皮薄得包不住里面的果肉。
就在这时,一名玩家突然面色一变。
在她裤管边缘,不知何时扒着一只老鼠。
老鼠不恐怖,但这竟然是一只几乎没有毛的老鼠。它的皮肤有一种诡异的光洁感,瞳仁是白色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脚下,露出锋利的牙齿。
玩家身体本能性地先僵硬了一下。
正当她慢半拍地要做出反应时,寒光一闪,奇怪的纯白色老鼠直接被抹了脖子。
出手的是应禹。
玩家心有余悸:“谢了。”
“不客气。”应禹趁暗从容地把老鼠丢进了包里。
丰水村不但山灵水秀,物种多样性也很充足。随便一个带出去,研究价值翻倍。
周祁安不知何时又绕回了村长身边,在他的强硬要求下,村长不得不带领众人大致逛了一圈村落。
中途国字脸问:“天都黑了,怎么不见点灯?”
只有几栋屋子里面会透出些微光。
村长叹口气说:“穷呗,好多人家舍不得烧煤油。”
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众人只能根据经验判断,土屋外搭着晾衣绳,院落有水井,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垃圾,至少说明村民应该是活人。
这个想法让玩家略感欣慰。
村子比想象中大,也不全是土屋,有几家砖房应该属于条件不错的,屋外挂着腊肉。
地面也不似外面泥泞,主路铺着一层青石板路,表面非常光滑。
踩到一块年代久远有些松动的地砖时,周祁安又回归了玩家当中,落在后面,迅速撬开了一块。
他的速度太快了。
如一阵风从南刮到北,几秒钟前还在树下,几秒钟后又在晾衣绳那边,再一眨眼,又回到了队伍中。
速度优势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同队众玩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村长身上,谁也没有发现背后那片飓风。
村长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天空,语速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敷衍着说话。
“时间不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把人带进村了,他态度渐渐强硬了起来:“我带贵客们去住的地方。”
山里的昼夜温差大得不正常。
众人陆续竖起衣领,或者往掌心中哈气,也想赶紧进入温暖的屋子休息。
村长带着他们走到一处,笑呵呵说:“专门给各位尊贵的客人收拾出来的。”
黑色的砖块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落脚处居然不是那些漏风的土房。
周祁安清楚听到了背后一名女玩家发出冷笑声。
他大概明白对方的想法,如果是住在仿佛随时会坍塌的土房里,一点都不隔音,稍有个什么事大家都能知道。
这过分修葺的砖房就不同了,周祁安专门凑近观察了一下。
光滑还有一些诡异柔软的触觉。
这砖的手感不错啊!
另一边,应禹掌心随意蹭了下砖,目中也闪过几分中意。
一路基本没怎么说话的沈知屹,在看到两人原本的空背包已经有些鼓起来征兆,不由眼皮轻轻一跳。
他脑海中蹦出了一句话——
这一天,平静的村庄里突然迎来了两个窃贼。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无他,唯手熟尔。

似乎是感觉到来自身边人的目光, 周祁安侧过身,歪了歪头。
沈知屹望着他背后的包,问:“要我帮你提着吗?”
周祁安摇头:“现在还不重。”
他说话很讲究, 已经开始特意区分现在时和未来时了。
“……”
院落里一共有三间砖房,正中一间,两侧各一间。
村长忽然说:“对面还有一间屋子。”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院落的温度恍然间降低了一些, 大部分玩家选择别开眼或者低下头,生怕和村长的眼神对上。
那双透不出多少光的眼睛最后恶狠狠聚焦在周祁安身上。
“就由这位专家住过去吧。”
周祁安眨了下眼。
村长操着他那拉风箱一样的嗓子:“屋子不能空着,不然村民就白收拾了。”
周祁安尝试推脱一句,无果, 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
留下几根蜡烛, 村长背过身让周祁安跟自己来,临走前想到什么回头说:
“我们村里人起的都早, 入乡随俗嘛, 希望各位明天也能早点起……到时候我再陪着大家去做考察。”
眼看周祁安不得不和村长离开,剩余玩家有幸灾乐祸,也有同情庆幸的。
第一晚通常不会死太多人, 有人垫了这个名额就好。
月色下, 青年瘦削颀长的身影在眼眸中渐渐缩小,沈知屹那双灰白的眼珠始终没有收回注视。
来之前他就已经提醒过, 自己实在不想再看到一具血淋淋的躯干。
校医室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
之后无论是圣器透支使用,亦或是对方右眼内的封印解除, 他都将不会再顾忌周祁安的想法。
两处宅院构造相似。
一样是砖房, 唯一不同的是对面只有一间屋子, 正对猩红色大门。
村长悉心留下一根蜡烛,黑暗中笑了两声, 便离开了。
周祁安抬眼打量陈设简陋的屋子。
墙壁厚重程度至少有十寸不止,导致里面的空间远没有想象中大。
狭窄,低矮,潮湿。土炕又建得很高,坐在上面直起腰都难。这不像是普通住房,窗户不足普通窗户三分之一高,外面的门甚至可以用铁链栓起。
没什么值得太过关注的东西。
周祁安从容自包里掏出几件刚顺来的旧衣服,抵御夜晚的寒气,同时确保清醒。
周祁安离开后,国字脸等几人住在一间砖房。
同周祁安约好下副本的女玩家强势要求要独自一间,其他人乐见其成。以普遍性来讲,人越多肯定越安全。
应禹和沈知屹自然不会去挤多人间,但两人谁都没有睡炕。沈知屹靠墙闭眼休息,应禹则是拉过来椅子,在门后小憩,属于视觉盲区又方便险境逃离。
夜,彻底降临了。
多人间位于左侧砖房。
几乎两两一组守夜,靠椅子拼凑外加炕上的位置,剩下的人睡觉空间很充足。
深夜,国字脸打了一个呵欠。
和他共同守夜的玩家估摸了一下时间,叫醒炕上的两名女玩家:“该你们了。”
年轻点的女孩身子蜷缩着,爬起来守夜。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哆嗦了一下,带着几分不确定问:“赵姐,你有没有觉得温度低的不正常?”
“是有点。”赵姐拿出一张符纸以防万一,“不用太担心,丰水村是个故事本,村长带我们展开剧情前,不会有太大危险。”
她顿了一下:“而且就算有危险,也轮不到我们。”
单独住在另外一个宅邸的年轻人,显然才是被盯上的。
两人一个守着门,一个望着窗外。
不知过去多久,年轻女孩捂着被冻红的鼻尖,奇妙地嗅见了一股腥甜的味道,这股味道散开的时候,她竟然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女孩有些迟钝地偏过脑袋。
咦?桌上的蜡烛什么时候点燃了。
她太困了,几乎睁不开眼,眼皮再次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时,女孩隐约看到对面赵姐身上的符纸燃了起来。
“赵……”模糊的声音掩于唇齿间,年轻女孩彻底睡了过去。
屋子内所有人都睡得很香,很甜。
床上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传出,大家的脸上睡出了两坨红意,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桌上,蜡烛簇簇燃烧着,滚烫的蜡油顺着柱身不断滴落。
被桌子顶住的门依旧严丝合缝,但是窗户——
忽然间开了。
叮铃铃!
急促的闹铃声响起。
正阖眼陶醉般入眠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他先是愣了下,然后迟钝地发现:
“我竟然睡着了。”
一个人变数太多,以防万一,周祁安提前使用了【小闹钟】。这个从穆天白手里薅过来的这个道具虽然鸡肋,但无论是遭遇鬼压床,还是其他不明原因导致的昏迷,都能被叫醒。
周祁安肌肉微微有些僵硬。
睡前还是一片漆黑的屋子里,此刻却是亮着的。稍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他缓慢地扭过脖子,只见四四方方的黑木桌子上,村长留下的蜡烛不知何时自燃了,冷风从窗户缝隙中钻入,烛火在光影中扭曲着。
明明才醒来,困意却顷刻间再次弥漫,周祁安脸上也泛起不自然的红色。
在困意更加深入前,他手撑在床沿,借力往下一跳。
这次周祁安没有犹豫,破门冲向了对面。
如果蜡烛有问题,很可能不止自己这间出问题,对面或许也一样,叫醒他们反而还安全些。
院门竟然是开着的。
晚上他进门时又撬走了门口一块砖,那一块靠近门槛的位置,现在是湿润的泥地。
有人经过,多少会留下点鞋印,现在除了先前村长和自己留下的痕迹,什么都看不到。
既然没有人出来,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沈知屹,应禹!”
周祁安喊了声二人的名字,然而没有任何反应,他随便选了扇门用力敲了几下。
拳头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只发出轻轻一声闷响。周祁安顺势推翻了墙角的木桶等杂物,依旧毫无回应。
整个院子极度的安静。
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醒着的。
似乎感觉到什么,周祁安回头看了一眼,半截蜡烛竟然就那么跟在身后,朝自己飘了过来。
他转身就跑。
蜡烛若有若无的香味影响了日常的速度发挥,周祁安苍白的脸颊上还浮现着病态的红。
院里很潮湿。
确切说,整个丰水村都潮湿得离谱。
胶质的鞋底沾上了水,在硬邦邦的地面发出黏糊吧唧的声音。这么大的动静,道路两侧不隔音的土房子,没有任何村民点灯查看。
丰水村四面八方沟渠环绕,一条较窄的水道从路中央穿过。
周祁安就要跃过时,突然看到了水中倒影。
渠水模糊映照出自己的面孔,身后临近肩膀的地方,一张女人脸不断放大,无形的身体能穿过一切阻碍,快要和自己的脸重叠在一起。
男人和女人的脸近到几乎来回交叠,诡异到了极致。
“什么鬼?”
蜡烛无限贴近,散发着浓浓不祥的气息。
一滴滚烫的蜡油落在背上,肌肉受到刺激,微微痉挛一瞬。周祁安不敢停留,拼命朝前奔跑。
快要跑到村尾时,他的脚步突然顿住。
远处云雾缠绕的高地,隐约可见白色建筑露出一角。
……文化感。
尽管看不清全貌,凭这冰山一角就能感觉是一处很有艺术气息的建筑,和土砖瓦房构建的村子格格不入。
眼看那蜡烛又一次快追上自己,周祁安闷头朝建筑奔去。
沿途叮咚的山泉音始终萦绕在耳边,鬼一样阴魂不散。
赶在蜡烛熄灭前,周祁安险险跑到了那栋建筑下。
当他仰颈望清神秘建筑的一刻,瞳孔中浮现出了清楚的诧异。
这竟然是一座教堂。
两种完全不相干的文化交织映照在违和的白色建筑上,周围充沛的水汽不断钻入毛孔,周祁安有一种快要溺毙的错觉。
这间教堂带来的恐怖感远胜蜡烛。
事实也是如此,只剩下一点点的蜡烛延缓了追逐。
一个很模糊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似乎是一个女人在跪着,手捧着蜡烛朝教堂跪首。
进退维谷,周祁安咬牙走了进去。
教堂内漆黑又安静,周祁安没有直接深入,可以感觉到周围有巨大的柱子,他身形一动,灵敏地躲去了其中一根后面。
柱子表面不知道挂着什么,格外咯人。
蜡烛此时也缓缓飘了进来。
一点猩红色泽的光照耀在教堂,诡邪异芒下,周祁安终于知道自己背部抵着的是什么。
两端较粗,中间细长——
那是独属于人类的森森骸骨,如今竟串联成装饰被安在柱身。
四周墙壁上同样悬挂着无数尸骸,成千上万块的骨头汇合成奇怪的图腾,充当图腾眼睛的部分,是数不清的惨白骷髅头。
突然,所有的骷髅头齐刷刷一动,全部朝向周祁安的方向。
周祁安脸色一变。
蜡烛消失了。
被蜡烛追都比蜡烛不见了要好。
再度沉寂下来的环境中,周祁安正要寻找蜡烛的位置。阴寒的气息先一步顺着脊梁骨攀升,周祁安猛地一转身,在狰狞的烛火中,猝不及防来了一次鬼贴脸。
“草!”
从口中骂出的脏话自带气流,倏地吹灭了蜡烛。
周祁安:“……”
鬼影:“……”
被闹铃醒来前,鬼并没有攻击自己,大概率是要等到蜡烛燃烧殆尽的一刻。
现在,它提前熄灭了。
好像听到了死亡倒计时,周祁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喉头艰涩:“姐姐,给个机会。”
能不能再让他续个火花?
水雾凝聚的模糊鬼影当即攻来!
周祁安拔腿绕着柱子拼劲跑。
三圈后,一不留神,差点又撞了个满面。
他不敢往出跑,鬼影在教堂速度及攻击力似乎都受限。圣器能使用的次数很有限,第一晚就打出了底牌,之后还怎么活?
最后出现在手中的是优雅坚固的【手杖】,周祁安用力朝后一挥。
……打空了。
没有形态实体,就像是对着空气挥舞了一棍棒。
鬼影忽然调转方向,同一时间周祁安也放弃绕柱,径直朝更内部跑去。周围漆黑到进化过的眼睛都很难看清,只在几个短暂的瞬间,他瞧见了前方两侧立着骷髅制作的烛台。
那些骷髅头正窸窸窣窣地响,同样在盯着自己。
周祁安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思维机械般运转到最快。
蜡烛已经熄灭了,为什么鬼没有立刻下杀手?
它似乎因为什么在迟疑。
“难道是……”
进村前借着震耳欲聋的报数,他曾顺手从村长身上顺了点东西。反正天色暗又走山路,村长不小心掉东西的可能性很大,无凭无据赖不到自己身上。
莫非还真给顺到宝了?!
周祁安连睡觉都背着的双肩包这会儿发挥了作用,他开始边跑边翻找。
记忆中那是一个水滴形状的挂饰,通体冰凉,当时就别在村长粗麻衣服的腰间,一晃一晃地,简直就是考验他的道德。
周祁安没有道德。
所以他偷走了。
背后无孔不入的阴寒让骨缝都变得冰凉。
黑暗之中,在无数骷髅头改变角度的注视下,周祁安先掏出了几块碎石头。
不是这个!
壁虎尾巴和蔫巴巴的野菜掉在地上。
也不是这个!
薅的东西太多了,连板砖都有。
生长在丰水村的一切生物,都有独特之处,就说这砖,触感滑腻腻的。
周祁安猛地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找到了!”翻到背包最底下的时候,终于掏出了村长的水珠挂坠。
鬼影也已经到了身前,周祁安屏住呼吸,立刻高高举在身前。
渗人的寒意隐约停顿了一瞬。
“有用!”周祁安目中一喜。
利用鬼影停顿地这个间隙,他一秒都不耽搁,脚底生风绕过去,直接朝教堂外冲。
模糊的鬼影反应慢了半拍,它没有继续追出去,直直对着周祁安逃跑的方向。
外面,天空重叠的云障散开,周祁安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
这回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瞧见教堂墙壁上串着的大量人骨,那些无数骷髅头正对准自己奔跑的方向,还在无声注视着。
“靠!”
周祁安扭过脖子,再也不看一眼,头也不回往村落而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
应禹醒来后就看到散乱的水桶,还有被踢到路中间的碎石,野草也被践踏的不成样子。
不远处传来微微的喘息。
他抬起头,青年正倚在厚重的门框上,细长的手指死死抓着双肩包背带。
应禹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昨晚,挖矿去了?”
看着像是才徒步回来。
周祁安讪笑两声,摆手:“马拉松。”
干笑完,他眯了眯眼,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异样。
正当周祁安皱眉思考时,一声凄厉的尖叫骤然划破冷空气,应禹快步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另一边,沈知屹也出来了,他没有去隔壁砖房,而是先朝周祁安走来。
周祁安摆摆手,示意别来了:“你帮我去旁听一下。”
他腿软,现在还走不过去。
这时右边砖房也走出一道女子身影,同样是去查看情况。
周祁安见状眯了眯眼:“她一个人住?”
沈知屹颔首:“很有意思对吗?”
周祁安直起腰,指尖敲了敲门板,确实有意思。人多的那一间屋子,反而出事了。
沈知屹帮他先去看热闹,尖叫吸引来申小姐,这位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带着看戏的表情来到左边砖房:“大吵大闹,这可不高贵。”
同屋的人也被这一嗓子吓到了。
“好端端的,你叫什么?”国字脸沉着脸问。
“你,你们没有发现吗?”一开始发出喊叫的,是昨晚守夜的年轻女孩。
她正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注视着所有人,声音又轻又低,但她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面色一变。
“少了一个啊。”
众人愣了下。
年轻女孩重复说:“少了一个。”
赵姐不见了。
她这么一提,大家左右环顾,后知后觉他们屋子里少了一名玩家。
顿时一阵恶寒席卷了全身。
死一个人,不可怕。但神不知鬼不觉少了一个人,同屋却没有注意到就很恐怖了。
试图强行无视诡异的蜡烛,失败后,年轻女孩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只剩拇指大小的柱身上面,主动说起昨晚上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蜡烛什么时候就自己点燃了,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
她到现在说话还有些慢,像是没有从梦境中清醒。
国字脸皱眉,戴上一只黑色手套,开始仔细检查着蜡烛。最后大着胆子闻了闻,顿时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蜡烛有问题。”他眼神一厉。
蜡烛是村长给的,这是在故意给他们下套。
国字脸犀利的视线扫了一圈,突然眯住:“有人来了。”
年轻女孩去开门,已经到了早上,蜡烛带来的危机暂时解除,外面的不太可能是鬼。
沈知屹等人陆续进来,屋子瞬间变得拥挤了很多。
国字脸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周祁安才不紧不慢晃悠过来。
“抱歉,我去洗漱了一下。”
院子角落里有一桶水,青年白皙的下巴尖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衬衫也有水痕,紧紧贴着上半身,似乎在佐证他的话。
国字脸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如果周先生有什么发现的话,大家不妨交流一下。当然,我们也会把我们知道的尽数告知。”
都是聪明人。
被村长特意带去单独一间院子,那里不可能不出事,对方能活下来,必然掌握了一些信息。
见周祁安不说话,国字脸道:“这个本又没有什么竞争关系,大家只想活着出去罢了。”
呦呵,道德绑架玩得挺溜。
周祁安挑眉的时候,沈知屹冰凉的视线扫过去。
清楚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嘲讽,国字脸还要继续说下去,谁知周祁安忽然改了主意,眼中带着些没睡好的血丝:“那就交流一下吧。”
适当的交流有利于信息汇总。
他在一堆信息里,随机捡了两条说了下:“首先,村长这个人很有趣。石碑上丰水村的‘丰’字都多写了一横,可见这里的受教育程度。但他却能说出入乡随俗,专家,考察……这些不像是一个文盲会说的词语。”
多了一横吗?
众人面面相觑,昨晚还真的没有关注这点,天黑的环境下,大家都是一眼扫过去,只注意了那些苍蝇和密集的虫子。
话锋一转,周祁安语气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丰水村随处可见过分清澈的水渠,里面还都是活水,但不少人家依旧修着水井。”
昨天进村时,他听到了潺潺流水声,不远处的山涧也有水源,家家户户修井,实在多此一举。
年轻女孩立刻说:“你认为井水能喝,山里的水和渠水不行?”
周祁安摆手:“谁知道呢。或许都有问题,程度不同罢了。”
顺手扶正了一下眼镜,他看向国字脸:“该你了。”
国字脸喉头艰涩地咽了下口水。
他本来是想说蜡烛有问题,但和周祁安三言两语间给定的信息比,压根不值一提。
如果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显得提出交流意见的自己,是个只会占便宜的蠢货?
周祁安逐渐丧失耐心:“你发现了什么?”
国字脸下意识看向其他人,目光接洽的瞬间,大家都心虚地别开了眼,最后视线落在年轻女孩身上。
年轻女孩干巴巴说:“他发现屋里少了个人。”
“……”

这还用发现?不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在周祁安你简直是个小天才的智障眼神中, 国字脸隐隐把他记恨上了。
周祁安等着其他人发言,不可能所有人都一样愚蠢。
果然,在国字脸出丑后, 要求单独住一间的盲盒队友徐徐开口:
“村长昨晚的话是在故意模糊重点。他离开前强调早起,现在看来,更重要的是前面几个字,入乡随俗。小乡村里一般比较封建, 男女之防就是一种重要体现,其次便是穿着。”
男男女女住一间,犯了忌讳。
“鬼不可能一晚上杀六个人,这位失踪的赵女士, 穿着是中间最暴露的, 所以她就成了被选中的倒霉鬼。”
说话的时候,女人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周祁安。
周祁安认为这个本需要一名女玩家做队友, 找上了自己。
现在足以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同样违反规则的情况下, 用衣着暴露程度来决定死亡名额,有失公平。一个封建偏远的村子,一名光着膀子的男人和穿吊带的女性同时走过, 他们肯定会口诛笔伐女性。
公平是游戏运营的至高法则。
女玩家这方面吃亏, 在另一方面肯定会占有优势,只不过他们目前还没发现罢了。
周祁安鼻尖忽然动了动, 他闻见了一点点血的味道,太淡了, 融合了空气中特殊的腥味后, 几乎不剩什么。
沈知屹这时迈开长腿, 在国字脸尴尬地转移话题中,忽然走到了窗边。
年轻女孩现在还心有余悸:“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门也没有撬锁的痕迹。”
当看到沈知屹望着窗户时, 国字脸摇头:“窗户太小了,人出不去。”
“手套。”
沈知屹毫无预兆地一回头,吓了国字脸一跳。
正常人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下抢别人的东西,国字脸犹豫了一下,脱下来给他。
沈知屹接过后有些嫌弃地扔给应禹,似乎不想自己使用。谁知应禹重新扔回给了国字脸,整个过程像极了洁癖者的击鼓传花。
国字脸面色更难看前,应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铲子,对着有些高的窗户边缘刮了一下。
铲子上没有多少灰尘,而是刮下来细碎的晶体。
众人定睛看去,晶体内充斥着的纹理脉络很像是血肉组织凝聚而成,窗户上还卡着几根头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头发丝是酒红色的。
失踪的赵姐……头发也是酒红色。
几根迎风飘着的秀发,莫名让人感觉到一阵恶寒。
应禹往门口站了站,似乎想出去看看。
周祁安突然从口袋掏出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
布料打开,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周围人不由后退了一步。
里面有半个耳朵,还有残破的上嘴唇肉片,残存着的口红颜色已经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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