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过程中,柯远才注意这人竟然还有些跛脚。
“怎么了?”迟屿洲顺着柯远的目光也回头看了一眼,“你认识?”
“不认识。”柯远摇了摇头。
第三天,便轮到了B组的小组赛,已经在A组比完的大家当然也选择去现场观看。
强队大部分都分到了A组,B组的压力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在B组的小组赛结束后,GR战队跟MS战队都顺利进入了胜者组。
现在32支战队一半进入了胜者组,一半进入了败者组,但他们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竞赛,最终只能有一半的队伍晋级总决赛。
休息一天后,先筛选的是败者组。败者组包含了A组和B组积分排名后8名的16支战队。
在为期两天的败者组比赛后,积分排名后8名的战队将直接被淘汰出局,再无缘后面的比赛。
其中,ANC跟Card战队以败者组第2名跟第8名的成绩进入最后机会阶段。
败者组的比赛打完,便轮到胜者组了。
如果说A组是高难度的修罗组,那么现在的胜者组难度只会更加升级,因为它包含的是A组跟B组前8名的战队。
胜者组的赛程也是为期两天,12场。
Out战队打得既稳又勇,以积分第一的成绩跟Know战队、COA战队、Scum战队、GR战队、UYI战队、Fast战队、FQY战队获得直接晋级总决赛的名额。
而胜者组排名后8名的战队则进入最后机会阶段,跟败者组前8名的战队共同竞争最后8个晋级总决赛的名额。
MS战队也在其中,下场后,城北星便忍不住找到迟屿洲抱怨。
“没有想到今年我们战队没有被刷进败者组却也避免不了去打机会赛的命运。”城北星幽怨地看着无动于衷的迟屿洲,“迟神,你家Omega可真是下手不留情,如果不是他最后一局在P城就把我淘汰了,我们战队的积分也就不会掉到第11名了。”
“比赛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再说,你们MS肯定能从机会赛爬出来。”迟屿洲将城北星搭在他肩上的手挥下,“加油,我们战队会在总决赛等你们。”
看着迟屿洲走向柯远的背影,城北星“啧啧”两声:“重色轻友的家伙。”
选手比赛的时候都会将手机等电子产品另外托管,柯远拿到手机的时候,发现消息列表有一条新的短信,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
[恭喜晋级总决赛,能出来跟老朋友见一面吗?]
柯远歪着头,将这句话品味了一遍,再一看号码的归属地是德国,便明白这个“老朋友”是谁了。
他虽然将程忱的号码拉黑了,但是不代表程忱不会用新的号码联系他。
深吸一口气后,柯远选择退出了页面。
程忱说的见一面可不是单纯简单地见一面而已,是想要拉着他还原穿过来之前发生的意外。
这他能答应?
不过……
柯远不禁忧心忡忡,程忱这个人可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主,看来他在德国的这段时间需要多加小心一些了。
他看了眼信息的发送时间,然后往密密麻麻的观众席眺望,在那一张张各色的脸上略过。
程忱既然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晋级总决赛,那么肯定也观看了他的比赛。
就是不知道是看的直播,还是来到了现场……
等找得眼睛都痛了,柯远才心烦意乱地收回视线。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穿越后的程忱模样有没有改变,所以再看有什么用呢?
万一他换了一张脸,那么有可能走到他面前来,他都认不出来。
这可真是敌在暗,他在明了。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早在程忱推他下楼之后,就可以用故意伤害罪报警将人抓起来了。
但是现在,程忱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他除了保持警惕,不给他接近的机会,便没有别的办法了。
机会赛在一天后举行,经过两天的比拼,剩下的8个晋级总决赛的名额便确定下来了。
其中ANC战队跟MS战队都顺利拿到了晋级名额,而同为华夏赛区的Card战队则在机会赛中以第12名的成绩遗憾地被淘汰了。
最后的总决赛在三天后举行,也是这场年度压轴比赛的最大看点。
比赛还没有开始,网上的讨论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平均每天在各个平台上挂七八热搜已经是常规现象了。
在万众期待中,总决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全世界的电竞迷目光都聚集在这16支队伍身上,这段时间的柏林也特别热闹,当天到现场的观众跟粉丝更是突破了新高,即便是没有买到票,也会在体育馆外面应援,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每一支战队进场都得工作人员开路才能挤进去。
进去之后,Out战队便直奔休息室,路过ANC休息室的时候,刚好看见ANC经理又在训人:“总决赛了,可都给我好好打!别又像之前一样掉链子,这一次可没有机会赛了!战队花那么多钱签你们进来,可不只是让你们用这个成绩回报的。”
为了不引起冲突,大家脚步没停,等进入休息室后,石磊才迫不及待地说:“ANC经理果然像听说的一样,跟得了甲亢似的,一天天只知道训人。”
“你别侮辱甲亢患者了。”凌皓冷哼一声反驳,“他这样的,纯属心理有问题!不过,ANC的队员也是活该。”
凌皓想到刚刚唐棠窝在沙发里低着头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到底曾经是队友,但是再一想到他之前闷不吭声跟ANC暗度陈仓,将他们都蒙在鼓里的时候,心里那点难受又都消散了,声音冷硬地说:“好坏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跟ANC经理的态度不同,高教练则只是交代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毕竟事到如今,说再多除了影响选手心情外,并不能改变什么。
而且,赛前训斥选手,这样的“鞭策”高教练也并不能苟同。
半小时后,有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准备入场了。
各站队来到后台候场的时候,舞台上的开幕式也差不多进入了尾声,紧接着,主持人登场,一段慷慨激昂的开场白后,各站队在现场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入场。
主持人:“经过一些列的竞赛,剩下的16支战队将在这个舞台展开终极对决。比赛时间为3天,每天6场,总积分最高的战队将加冕本年度全球总决赛的冠军!”
“这就是总决赛的氛围吗?我好紧张啊。”入座后,石磊擦了下额头的汗,忍不住说。
凌皓看他一眼,有些无语:“你不会掉链子吧?”
“当然不会。”石磊摆摆手,“我这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重大的赛事,紧张不是人之常情吗?”
“不用紧张。”迟屿洲清冷沉稳的声音在队伍语音里响起,“我们之前的两轮竞赛都表现得很好,只要保持住之前的状态就没什么问题。”
“说得也对。”石磊调整了一下呼吸,“不过……明明柯远也是第一次进总决赛,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我紧张啊。”柯远淡然开口,“我只紧张不能拿到第一名。”
主持人退场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是沙漠地图,Out战队根据航线选择在伊波城跳伞降落。
在选手们的激烈对局中,现场解说们的声音也没有闲着。
1号解说:“Out战队的开局落点其实很好预测,尤其是在米拉玛沙漠地图中,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偏中心位置并且资源丰富的城区。”
2号解说歪着脑袋琢磨:“选择偏中心位置可能是他们想尽量减少跑毒,而选择城区是因为Out战队目前是双突击手的配置,在城区能更好地发挥。”
前期,Out战队盘踞在伊波城,收割了一波又一波,等到第三圈安全区刷新的时候,才开始往外撤。
3号解说看着柯远背后挂着的98K眼睛一亮:“但如果说Out战队双突击手也不太准确,因为Twilight这名选手的中远距离狙击同样优秀,在米拉玛地图可以按照不同的地形切换不同的模式,是难得的全能型人才。”
4号解说点点头,也露出欣赏的目光,“全能型选手有很多,但是各方面都能做到顶尖的,即便是在高手如云的职业赛场,也是凤毛麟角。”
三场沙漠地图的比赛结束,Out战队的总积分已经登顶第一,领先第二名4分。
迟屿洲在沙漠地图的威胁力自是不用多说,往年的Out战队全靠在沙漠地图拉高积分足以说明问题。
可是现在,发生了一些改变。
不是Out战队沙漠地图的影响力下降了,而是变得更强了。
不仅如此,就连以往表现一般的海岛地图如今也已经强到离谱了。
往年只有迟屿洲一个人扛大旗,但作为狙击手,在海岛地图他只有在中后期的时候才能发挥出较大的作用,而在装备未成型的前期和安全区缩小到一定范围的大后期,狙击手的发挥空间就会大打折扣。
还有海岛地图的地形也决定了不能像沙漠地图那样任狙击手发挥。
所以,以往一些战队跟Out战队比赛在沙漠地图吃过亏之后,还可以在海岛地图讨伐回来,但是现如今,这一套显然不适用了。
剩下的三局海岛地图,Out战队积分不仅没有被反超,反而还又再拉开了一些,领先第二名7分,领先第三名10分。
总决赛赛程是三天,但第一天的比赛结果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对于这个结果,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之前的小组赛,胜者组,败者组,最后机会赛等一系列比赛都是为了拿到通往总决赛的入场券,所以只要保证在每轮进入前8名就好,具体的名次倒不是十分重要。
而Out战队全是以积分第一的成绩通关,这段时间以来,也遭受到了不少人的质疑。
对此,Out战队的粉丝没少向外开撕。
尽管Out战队表现出来的实力无可辩驳,但是被压在后面的战队和其粉丝总会找补说晋级赛名次不重要。
但是这总决赛第一天,6场比赛结束,Out战队的积分还是一马当先,难道还说名次不重要?
喜欢的战队这么争气,许多粉丝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
【真是扬眉吐气!前几天好多人嘲讽说,是因为其他战队没有发力,Out战队才能拿第一的,现在呢?其他战队还没有发力吗?】
【那必然是没有发力,你也给他们留点面子。】
【果然粉丝的嘴总是最硬的。】
【何止呢?前两天还有职业选手亲自带节奏呢。】
【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Juice跟Candy,职业选手中,谁还有他们嘴臭?】
【他们啊,我现在都把他们说的话当屁放了,会为他们说的话生气的人,建议去看柯远在洲际赛的赛前采访,听他解释嫉妒的意思。】
“第一天就大获全胜,高教练不得请客啊!我已经想好消费地点了。”
石磊搓着手说道,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基地少你吃了吗,怎么总是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高教练笑着拍了他一下,“放心吧,赛后庆祝少不了的,也不差这两天了。”
正说着,城北星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找到了迟屿洲,“你哥来柏林出差了,请我和你们小两口出去吃个饭。”
“今天?”迟屿洲低头看了一手机,空空如也,并没有未接电话跟未读消息。
城北星解释:“本来他也是想等我们比赛全部结束的,但是他明天又要飞去伦敦,他整天在各个国家飞来飞去的,可能下一次有时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那你们先走吧,我跟柯远晚一点回酒店。”
迟屿洲在置顶找到柯远的电话拨通,询问:“你在哪里?”
等迟屿洲折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就见柯远面前摆放着一件羽绒服,此时里面的鹅绒大衣大半被水浸湿,外面的两层布料湿漉漉地贴在一起。
“怎么回事?”
柯远无可奈何地摊手:“可能是他们不小心把水壶碰到了吧。”
“那先穿我的。”
“算了。”
柯远看了眼迟屿洲身上本就不算厚实的大衣,拒绝了。
“我穿了你穿什么,这大冬天的,你想冻感冒吗?”
虽然这里面有供暖,但外面是天寒地冻的,脱了外衣的话,就只穿了战队的队服。
而为了方便选手们活动方便,战队的队服一般都只做薄款的,不可能让选手上场比赛穿得像个粽子。
“干脆你回酒店帮我再拿一件吧。”
柯远提出办法,酒店离得并不远,来回只要十几分钟。
迟屿洲觉得可行,“那你在休息室等我。”
迟屿洲走后,柯远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
在比完赛的第一时间,其他选手基本都跟着教练和经理离开了,这一间间休息室就空了下来,分外寂静。
很快,有脚步声在走廊传了进来,柯远只以为是跟他一样还没离开的选手,并没有在意,直到脚步声停在门口,并推开了他这间休息室的门。
“这么快?”
回应柯远的,是十分突兀的一声轻笑。
柯远猛地抬头,就看见门口的人自顾自摘下帽子跟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好久不见。”他站在门口处,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也意味不明。
“你是身穿还是魂穿?”
柯远防备地盯着他的脸,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开始在休息室里寻找趁手的武器。
“跟你一样,很惊讶吧。”
程忱自顾自地往前走,他每靠近一分,柯远脸上就更加防备一分。
而他也才发现,程忱竟然跛脚,这让他想起之前在酒店房间门口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人。
这让柯远遍体生寒,这人究竟跟踪他多久了。
程忱了然地笑笑:“别紧张,跟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你想说什么?”柯远掩下眼里的情绪,他跟程忱的关系实在用不上任何褒义词,但既然暂时还能心平气和,他也愿意来拖延时间。
程忱环视了一圈,才低下头看着茶几上那件被水浸湿的衣服,慢悠悠地说:“难怪你不肯回去了,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就要小几万,看来重操旧业后你赚得不少,能这样消费了。不像我,在原来的世界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打了几年比赛,赶在退役前存够了钱,穿过来却一朝回到解放前。”
柯远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这件衣服价值几何他不知道,因为是迟屿洲帮他添置的,但是是谁弄湿的,他现在知道了。
“这一层都是选手休息室,你怎么上来的?”柯远恹恹地抬了抬眼尾,长睫下的眸子闪过厌恶,在他胸前的工牌上扫了一眼,“你为了见我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混成了工作人员。”
程忱随意地将工牌摘下,往茶几一扔,然后从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摸出一把军工刀把玩,“你不愿意来见我,当然只能是我来见你了。”
他们之间不是能叙旧见面的关系,程忱想见他一面,为的也不过是之前说的那个回去的提议。
柯远不愿意,所以敏锐地不接这句话,但阻止不了程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难道你没有觉得奇怪吗?相同的脸,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出生日期跟年纪,相同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然后又都好巧不巧地受了致命伤……所以我们能穿过来,一定是触发了某种媒介,只要我们还原穿过来之前的情况,说不定就能穿回去了。”
程忱将手里的军工刀打开,眼里的眸光森冷阴沉,暗示十足,仿佛只有柯远不答应,下一刻便能让他见血。
柯远沉下了眉眼,其实他也早怀疑过。
脸和名字自是不用多说,一早就知道了。至于家庭情况,当时他是担心被原主的亲戚突击,所以才上网查了一下。
原主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所以很容易在网上搜到了在采访中说过的家庭情况,跟他几乎完全复刻。
再婚组成新家的爸和吃百家饭长大的他。
但是对于程忱说的后半段,柯远却不敢苟同。
程忱想回去是他自己的事,但他不想冒险,所以得快点脱身才行。
在说话的间隙,柯远也没有闲着,终于摸到了趁手的东西。
记不清是谁先动手的,但双方都负了伤,但因为对方是到,所以柯远的状态看上去惨点。
正准备拿手里的机械键盘照程忱脑袋上呼,门口传来惊讶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柯远往门口望去,是ANC战队的唐棠,他两步跨进来,一脚把程忱踹开帮他脱身,喊道:“快走。”
有人帮忙,柯远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唐棠一起往外走,他是一点儿也不想跟程忱这个疯子待在一起了。
“那人是谁?”唐棠回头看了一眼,见没追上来便松了一口气,“持刀伤人,要报警吧?”
“一个疯子。”柯远的脚步加快,一边擦拭下巴处的血迹,他身上有不少地方挂了彩,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有些刺痛,“肯定要报警。”
他这身上可都是伤人的证据。
柯远想起唐棠的帮忙,说道:“谢了。”
“不用。”唐棠说道,“电梯停了,走楼梯吧。”
电梯是专用的,没有工作人员刷卡是无法使用,柯远见状,也只有跟着唐棠往楼梯间走,好在楼层不高,柯远想起迟屿洲,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快过来了,可别让他遇上程忱那个疯子。
柯远刚从兜里摸出手机,楼梯间的门一下从身后关了。
是唐棠,他没有跟进来。
柯远眼皮跳了跳,背脊涌上一股寒意,他立即往下走,果不其然,下一层的门也被人故意从外面锁上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到点熄灭,四周暗了下来,幽暗的楼道仿佛蛰伏着猛兽,随时准备破笼而出。
柯远咳了一声,唤醒了头顶声控灯,下一刻,看见了从台阶上下来的人,他的呼吸微滞,视线往上,果然还是程忱那熟悉的脸。
此时那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光线昏暗的楼道,让人遍体生寒。
“什么时候跟唐棠勾结在一起的?”
短暂慌乱后,柯远反而冷静下来,漆黑的双眸不带情绪地看着他。
“你算准了时间不够,担心迟屿洲赶回来,所以让唐棠适时出现引我出去,他出手相救,又有你配合在先,我肯定对他不设防。”
另一边,迟屿洲在休息室没有看到人,并且根据现场凌乱的痕迹和少些的血迹判断,肯定是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然后再一遍一遍拨打柯远的电话,等打了十多通的时候,那边终于是接通了。
迟屿洲顺着楼梯一层层地找,能感觉到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终于在第五层看见了差点让他呼吸骤停的一幕,柯远手里握着军工刀,刀尖对准摔在墙角还想要爬起来的一人,他嘴里还嚷嚷着:
“这次没有还原!重新来一遍!”
迟屿洲上前将人一觉踹开,蹲下身来看着柯远身上的血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怎么样?”
看见迟屿洲,柯远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去了下去,手一松,军工刀应声落地。
“我没事,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但是我腿好像断了。”
程忱像个虾米一个痛苦地弓身趴在地上,双目眦裂地看着两人,忽然笑了起来,“柯远,你故意不配合我,不愿意回去,是不是因为他?”
“这些天你们一直同吃同住,我早该反应过来的,你已经被这个世界同化了,Omega!哈哈……Omega,被男人艹爽了吧,如果你以前那些队友跟粉丝知道你竟然躺在床上给男人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柯远的脸猛地沉了下来,想要踹人,但一条腿受限,而另一条腿痛得他直冒冷汗,只得向迟屿洲求助,“队长,帮我照他脸上踹一脚。”
在晕过去之前,程忱听见柯远讽刺的声音:“他们不会知道的,因为回不去了,而你,注定在留在这个世界守着你的三瓜两枣跟残破身躯度过一辈子。”
柯远想,程忱的腿应该是穿过来之后才跛的,看他这执着的状态,肯定尝试了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城北星跟迟承斐先是跑了一趟警局,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迟屿洲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沉默地垂首盯着地面。
“柯远怎么样?”城北星问。
“拍了CT,骨折。”迟屿洲抬起头来。
“骨折?”城北星瞪大了眼睛,“是哪里的骨头断了?手?”
“腿。”
“幸好幸好,不是手就好,他还这么年轻,手断了职业生涯肯定会受到影响。”城北星说着,见迟屿洲情绪低落,伸出手来自打嘴巴,“看我说错话了,腿断了也不好,人受罪,那他正在里面做手术吗?”
“嗯。”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不过那个男人在警局一直嚷嚷着什么另一个世界,还说他跟柯远都是穿越过来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见城北星提到那个男人,迟承斐也出声了,“关于那个男人怎么处理,我正好想询问你的意见。”
见两兄弟有话要说,城北星掏出手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已经找了关系,会从重定罪,但是现在对方情绪很不稳定,想要申请精神鉴定,以此来减轻刑法。”迟承斐顿了一下,“我看他癫狂的状态,恐怕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我在德国这边开的子公司跟各医院都有合作,其中不乏一些精神病院,我可以……”
“精神鉴定?”
迟屿洲低低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缥缈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彼岸,带着冷漠的距离感,一向澄澈的浅色眼眸此时深不见底。
“如果精神有问题的话,是需要关进精神病院治疗的吧?”
闻言,迟承斐瞳孔紧缩,神色震惊,就见他一向波澜不惊的弟弟脸上不见了平日的淡漠孤傲,取而代之的是惶惶不安的破碎,他伸手盖在脸上,整只手都在发颤,从指缝露出的眸光更是带着几分迷茫。
他说:“哥,我没为难过你什么,但是这次……”
“不用说了。”迟承斐打断他,“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我去处理,你们不会再看见他了。”
临走前,迟承斐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照顾你的Omega。”
柯远断裂的骨头有一些移位,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只得接受手术复位,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专门请过来的专家。
但到底不是多么复杂的手术,很快便结束了,他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人很快就清醒了,但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还有心情朝迟屿洲打趣:“这总决赛主办地选得真好,没让我浪费。”
但迟屿洲却没有回应他,柯远忍不住惴惴不安地去瞧他的脸色,他那通电话打了那么久,程忱一直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话,迟屿洲肯定是能猜到一些事情了。
见迟屿洲低眉顺眼地坐在床边,垂首不语,柯远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心里开始有些忐忑,敛起了笑容,沉默一阵,低声道:“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觉得荒谬,接受不了的话……”
迟屿洲抬起头,眼里的情绪晦涩难辨。
“所以你们是因为在原来的世界摔下楼,才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
“嗯。”
柯远靠在床头,继续说:“我被那疯子推下楼,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就是我头摔破那次。”
迟屿洲想起柯远当初醒过来问的第一句话,“他就是程忱?”
“对,他在我们那个世界,也跟我一样是一名职业选手,只不过穿过来前他就因为吃了处罚,加上年纪也到了,就被战队劝退了,穿过来后,也因为年龄的原因,所以他没有像我一样再成为职业选手。”
柯远想起程忱对自己的经济条件分外在意,而且有好几次提到钱相关,可能是因为他原来存下的钱还没花就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才实在不甘吧。
“原来是这样。”迟屿洲喃喃说道,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所以柯远前后的矛盾跟不合理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包括之前大家都说这是他狂热追求者,但是当自己真的喜欢上去告白的时候,他的表情却不像是惊喜跟高兴。
“所以,如果你们再出现之前那样的意外的话,是有可能穿回去的?”因为压抑着情绪,迟屿洲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跟忐忑。
“不知道。”柯远摇了摇头,“但是我们试过了,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成功。”
“那万一成功了呢?你是不是就真的消失了呢?”迟屿洲的手反复攥紧又松开,终于没有忍住质问出声。
他苦涩地笑了下,声音颤抖:“你有没有想过我?”
在柯远的眼里,迟屿洲一向是温柔有加的,鲜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不由怔了下,神色呆滞,但刚刚如同死水一般的心情却终于迎来了波动,心情也瞬间明朗了好几个度。
说出来后,迟屿洲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决堤,那双可以去当手模的手轻轻颤抖着,他的脸色难看到吓人,眼里却是惊慌一片,颤抖着将人搂进怀里,言辞恳切:“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是我都可以赔给你,只要你别离开,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的世界需要你。”
作为无神论者,迟屿洲第一次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有神明,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也是第一次,他生出了晦暗的心思。
他有些后怕地拥紧怀里的人,好在他们没有成功,但是,也不会再给他们实验的机会了。
迟屿洲的不安跟惶恐那么明显跟具象化,柯远就算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刚刚明朗的心情转瞬变成了心疼,细细密密地,像针扎一样,每一根上面还抹上了甜蜜的砒霜,让他甘之如饴。
柯远伸手环住迟屿洲微微颤抖的身体,双手在他背脊上轻抚,垂着头,深深埋入他的脖颈,彻底地垂败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