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肃下飞机时,发现后面坐着的人有点眼熟。
楚景元摘下了墨镜, 看见他微微诧异:“肃哥?”
韩清肃:“?”
楚景元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你……追到我这里?”
韩清肃大惊失色:“你别乱说, 纯属巧合。”
他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楚景元。
“那你来R国干什么?”楚景元问。
韩清肃神色严肃:“商业机密。”
楚景元神色更加复杂了:“肃哥,你如果真的想要我手里的消息,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你也不是这样赶尽杀绝的人。”
韩清肃正在低头发短信:【林木寒,你给我等着!】
【我路上碰到了楚景元, 小心我和他旧情复燃,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被人抢走了】
【就算我有错,你就不能稍微原谅我一下吗?】
【宝宝,你回句话】
【林木寒,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从此断情绝爱,明天就出家】
韩清肃对着楚景元怼脸拍了一张照片,给林木寒发了过去。
楚景元懵了一下,甚至都没来得及挡:“你干什么?”
“方便买凶杀人。”韩清肃面无表情道。
楚景元脸色白了一瞬。
“其他我都不管,你出不出轨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爸车祸到底是谁指使的。”韩清肃道,“这对我非常重要。”
楚景元皱起眉。
“两百万外加上你一条命,楚景元,我对你已经算仁至义尽了。”韩清肃沉声道,“也不枉费你用尽手段跟我坐同一班飞机。”
楚景元抿起了唇。
“当年我们的确是在飞机上‘偶遇’的,现在想起来你每句话都精心设计过,真不愧是表演专业出身。”韩清肃看了一眼依旧石沉大海的消息,“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说清楚,然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楚景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与此同时,林木寒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楚景元,险些把手机捏碎。
软件里韩清肃的定位显示他仍旧停留在A市,但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动一下了,很显然他又取下了定位的芯片。
如果韩清肃一个月后给他发这张照片,他或许会怀疑,但现在发却反而让他放心了一些。
他摘下了结婚戒指,抓住旁边正在和视频里的顾万青吵架的瑟维斯的手十指紧扣,甚至角度都和聊天背景一样,给韩清肃发了过去。
吵得正上头的瑟维斯和顾万青齐齐愣住。
瑟维斯震惊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木寒说:“最近流行好兄弟这样握手,让我们一成利。”
瑟维斯指着顾万青:“除非他和我握手。”
顾万青顿时色变:“林木寒,你刚才在干什么?!你给谁拍的照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林木寒轻嗤,“你只要确保韩清肃还在A市就可以,不用往他身边安排人,否则他不会相信。”
顾万青点头:“你的计划的确大胆明确,但是咱们是不是稍微也提高一下警惕心。注意一下韩清肃的动向?”
林木寒道:“从他给我发的信息判断,这会儿他估计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长蘑菇,那张楚景元的照片也不知道从哪个手机里翻出来的。”
“哇,你可真了解他。”顾万青干笑了两声,“那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不在A市了怎么办?”
“他顶多去C市或者芜城,你怎么——”林木寒正觉得有些奇怪,旁边的瑟维斯盯着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开口打断:
“一成利可以考虑,我希望之后顾总能来R国指导我们一段时间,我非常欣赏顾总谈判的艺术,骂起人来总能直戳要害。”
“不行。”
“可以。”
顾万青瞪着林木寒:“大哥?”
林木寒言简意赅:“值。”
顾万青道:“好,很好,要钱不要兄弟是吧,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林木寒挑眉:“怎么,你还能飞到R国来打我?”
顾万青阴森地笑出了声。
韩清肃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了满脸,他看着照片上林木寒和别人十指相扣,血压直线飙升。
打死他都不会信。
休想激他。
韩清肃觉得自己冷静极了,在冷风中找到了林木寒住的酒店,根据顾万青提供的房号,在林木寒隔壁开了一间房。
然后时不时就翻出那张照片来看两眼。
林木寒他到底怎么敢的——早知道他就不发楚景元的照片了,但不这样林木寒连消息都不给他回,他谈了这么恋爱,头一回谈到这份上,换成别人他早踹了找下一个了。
但这和恋爱又有些不同,他和林木寒领了证,韩清肃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他下意识就想凑在对方身边,就算林木寒要分手,还只要还没离,林木寒对他来说就不止是爱人,更是家人。
只要他想,他可以和任何一个恋人维持住一段浪漫温柔的关系,甚至不吵一次架,对方身上的缺点和算计他都可以无视,但他和林木寒甚至能因为调洗澡水的温度吵上半天,生气是真生气,和好也是立马和好,日子却前所未有地安心和快活。
远处有个斗志昂扬准备东山再起的韩清然,身边有个时不时犯病和他斗智斗勇的林木寒,他就觉得自己还有个家,好像也不用急着和老爸老妈挤一块睡觉……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谁的手?!!!
韩清肃把手机摔到床上,气得在房间里直转圈,一直等到外面天色擦黑,旁边的房间才传来了开门声。
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废话,当然必须得是一个人。
他决定最后给林木寒一次机会,拨通了林木寒的电话。
这次没有无法接通,林木寒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声音半点都不客气:“你干什么?”
韩清肃愣了一下:“你喝酒了?”
林木寒冷笑道:“我问你打电话干什么?”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韩清肃开门见山。
林木寒轻嗤:“就你能谈那么多次恋爱,我也能谈,我要谈一百个。”
韩清肃抽了抽嘴角:“我这么多年累死累活也没谈够一百个,你的志向真远大。”
“比不了你,楚景元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珍藏着他的照片。”林木寒的声音有些发闷,像是埋进了被子里。
“我刚才拍的。”韩清肃澄清道,“发给你我就删了。”
“呵。”林木寒的声音忽然变大,“韩清肃!”
韩清肃被他吼得耳朵一疼,把手机拿远:“你他妈到底喝了多少?”
“你管我呢。”林木寒说,“瑟维斯都喝趴下了,他被扶着上的车,我还能自己走回来。”
“你真牛逼。”韩清肃眯起了眼睛,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寒宝儿,不生气了好不好?哥真知道错了。”
林木寒过了一会儿,才费劲巴拉道:“你知道个屁,离婚!”
“离婚有点欠考虑,要不先当前男友?”韩清肃起身出了门,站在了林木寒的房间门口。
林木寒皱眉:“你又不要我了?”
“是你不要我了。”韩清肃深知他喝醉了什么德行,心中暗喜,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哥给你道歉,当年是我混蛋,明明更恰当的做法……”
他本来只是想随口哄人,说着说着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林木寒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说了?”
韩清肃站在门前,语气有些茫然和不解:“我有点儿后悔。”
“后悔什么?”林木寒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年我们去海岛上,你生病了,我给你煮了一锅很难喝的醒酒汤,房子停了电,外面下着暴雨,还记得吗?”韩清肃问。
林木寒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汤真难喝,我想扣你头上。”
韩清肃说:“当时你快睡着了,我抱着你,我说我爱你。”
林木寒疑惑道:“不记得了,你说过太多次,都是假的。”
韩清肃垂下眼睛,看着从门缝底下透出来的光亮,低声道:“好像不是。”
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孤岛上,在电闪雷鸣的黑暗缝隙中,曾经有过瞬间的心动和汹涌的爱意,却又被光怪陆离的世界和人潮淹没,退潮之后只剩下惶恐和逃避,又被新鲜的刺激和喧嚣掩盖。
“我对待感情非常冲动草率,但对结婚却一直深思熟虑,我总觉得婚姻是枷锁是责任,需要考虑顾忌的事情太多,结婚对象必须选择最合适的,但也有过两次冲动想不管不顾的时候,什么家世背景什么合适妥当都去他妈的。”
他忽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和不安,以至于呼吸都紧绷着。
“第一次是在那座岛上说我爱你。”
“第二次是在餐厅水榭对你说明早民政局见。”
门前,韩清肃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两次是真的。”
林木寒哼笑了一声, 然后就没了动静。
“喂?林木寒?林木寒?”韩清肃抬高了声音,“你要是敢现在睡死过去你就死定了!林木寒?”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隔着门韩清肃听见了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靠,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韩清肃终于按捺不住, 使劲拍了拍门。
林木寒听见声音, 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向门口, 用R语道:“不要客房服务。”
“靠, 说什么鸟语,开门,我是你老公!”韩清肃没好气道。
林木寒趴在猫眼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拧门把手。
房门打开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林木寒眼神有些无法聚焦,他扶着门盯着韩清肃看了好一会儿,哼笑道:“想清楚来离婚了?行,离就离, 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
“我他妈有病我来R国找你离婚, 人家现给你造个民政局吗?”韩清肃看了一眼他身上皱巴巴的西装外套,一把将人扶住, “起来, 让我进去。”
林木寒一巴掌拍在了门框上:“滚。”
“卧槽?”韩清肃震惊地望着他,“林木寒,你长本事了是吧?合着我刚才深情表白全白说?”
林木寒拧眉盯着他:“你又和谁表白?好马不吃回头草, 狗改不了吃屎, 韩清肃,你就是一只垃圾马狗。”
韩清肃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直皱眉, 暴躁地把人抱住,强行闯进了林木寒的房间,林木寒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乖乖地将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搂住他的腰到处乱摸:“哥,你真好闻。”
“你一点儿都不好闻。”韩清肃把他的外套扯掉扔到了地上,“我他妈到底做了什么孽,千里迢迢飞过来照顾你这么个醉鬼。”
林木寒往后趔趄了两步带着他倒在了床上,掀起眼皮来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哥,你把发发还给顾万青,他好不容易生下了发发,他不容易。”
韩清肃:“……你喝的是脑浆吧?”
林木寒哼了一声:“骗你的。”
韩清肃解开他的衬衣扣子,费劲地把人拽起来:“去洗澡。”
林木寒扣住他的后颈又倒了下去:“不洗,哥,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其实一点儿都不爱你,我恨你。”
韩清肃挑了挑眉,低头凑近他:“真恨?”
林木寒决绝地别开头。
韩清肃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人转回头,抓住他的头发就吻了上去,林木寒眉头紧皱,却死死扣着韩清肃的后颈,将人死命地往怀里压,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暧昧急切的喘息。
韩清肃正亲得起劲,林木寒忽然卸了力气,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宝贝儿?林小寒?”韩清肃拍了拍他发烫的脸,林木寒皱了皱眉,动都没动一下。
箭在弦上,韩清肃急得火烧火燎,他掐住林木寒的腮帮子,试图强制开机:“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你要再装睡,我可就对你为所欲为了?”
林木寒难受地哼唧了一声,脑袋往他怀里凑了凑,像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才放心地舒展开了眉头,彻底没动静了。
韩清肃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外套的手,咬了咬牙。
操,怎么能这么乖?
是要可爱死谁?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做个畜生和不当人之间犹豫了两秒,然后伸手拨弄了一下林木寒垂在额前的碎发,给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林木寒,你臭死了。”他捏住林木寒的脸,没舍得太用力。
然后逮着人亲了好一会儿,才满腹怨气地爬起来走进了卫生间,艰难地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然后拧了个湿毛巾,走到床边给林木寒擦汗。
“等你醒了我再和你算账。”韩清肃骂骂咧咧,“要不是看在你开了门的份上,今晚就算你醉成鬼老子也要办了你,翻身。”
林木寒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韩清肃给他擦后背:“这还差不多,不然拖你进浴缸淹死你。”
林木寒的脑袋抵在他的大腿上,拧眉道:“难受。”
“呵,你拼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难受?”韩清肃冷笑道,“你和谁拼的酒?是不是跟你十指相扣的那个男的?瑟维斯?”
他恶狠狠地擦着林木寒的手指:“林木寒,你他妈到底有没有一点已婚人士的自觉?”
林木寒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喝水。”
“再蹭又他妈硬了,我****”韩清肃气急败坏地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喂了一半洒了一半,最后索性脱光了林木寒的衣服,把人压在怀里不让他乱动。
“敢吐你就完了。”他戳着林木寒的脑门,“我刚才电话里说的东西,还有我任劳任怨照顾你,委屈自己大发慈悲放过你,你醒来最好全都记得,听到没有?”
林木寒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笑得乖巧:“哥,你最好了……哥,我爱你。”
“这还差不多。”韩清肃顿时觉得这顿折腾得值了,拍了拍他的脑袋,“乖,睡吧。”
林木寒搂住他的腰,拱进他的怀里终于消停了下来。
韩清肃睡着前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十分后悔自己没来得及录个像,他认为自己可以评个模范丈夫,林木寒醒来肯定大受感动。
林木寒睁眼的时候,头痛欲裂,宿醉后的恶心感挥之不去。
他依稀记得在梦里和韩清肃纠缠了一晚上,韩清肃不仅凶神恶煞对他连打带骂,还口口声声说不爱他……
林木寒正欲起身,忽然觉得不太对,腰间像是搭着条手臂,他猛地掀开了被子,就发现韩清肃四仰八叉睡得正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睡成这个姿势,被子蒙着头都不憋——不对,重点是韩清肃为什么会在他床上?
身上骤然一凉,韩清肃被光照得睁开了眼睛:“醒了?”
林木寒清晰的记忆停留在他和瑟维斯在酒店门口告别,隐约记得好像有客房服务,对韩清肃怎么进来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林木寒语气冷淡,看着自己不着寸缕,脸色又黑了几分,“韩清肃,你趁人之危倒是一把好手。”
韩清肃一脸懵逼地坐起来:“我他妈什么都没做。”
“呵。”林木寒冷笑了一声,显然不信,“我们已经分手了。”
韩清肃震惊地看着他:“昨晚的事情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林木寒面无表情道:“能猜得出来。”
听他的语气完全猜得不对!韩清肃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他妈喝醉了酒,我照顾了你一晚上,你非要搂着我不撒手,一口一个哥我爱你,对不起,哥我错了,真忘了?”
林木寒冷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顾万青和我说的。”韩清肃毫无负担道,“我追加西城项目百分之五十的投资,还帮顾发发减肥,他就把你酒店房号一起告诉我了。”
林木寒:“?”
“小顾是个实在人,毕竟一切都是为了青森。”韩清肃伸手戳了戳他胸前的一点。
林木寒冷不丁一个激灵,猛地拍开了他的爪子:“你干什么?”
韩清肃笑道:“真可爱。”
林木寒皱起眉:“你放尊重,我们已经分手了。”
韩清肃理直气壮道:“没关系,我身为一只垃圾马狗,就爱搞前男友。”
林木寒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进了浴室。
韩清肃盯着他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很精神啊,林小寒。”
卫生间的门嘭得一声被关上。
韩清肃瞥了一眼门前的房卡,摸进了自己口袋,回到了隔壁也快速地冲了个澡,甚至还有空叫了客房服务收拾了房间,他吭哧吭哧把自己的行李箱拖进林木寒的房间时,林木寒正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
“你在干什么?”林木寒看着他身后的箱子。
“隔壁房退了,毕竟我的零花钱支撑不了这么高额的房费。”韩清肃理直气壮道,“虽然是前男友,但好歹还是合法老公,你收留我几天不过分吧?”
“你有追加投资的钱,没钱住酒店?”林木寒道。
“那是另一回事儿,我一个月就一千八,来R国都只能坐经济舱。”韩清肃坐在了沙发上,表情嚣张,“老公,可怜一下我吧。”
林木寒扔给了他一张卡:“密码是你生日,今天你就走。”
韩清肃夹着那张卡打量了一眼,长腿一横就挡住了林木寒的去路:“昨天楚景元的照片是在机场拍的,他跟踪我到了R国,两百万卖了我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林木寒道:“不感兴趣。”
韩清肃拿着卡十分下流地戳了戳他的小腹:“那好吧。”
林木寒黑着脸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今天要去谈生意,没空送你,你要是不走,就老老实实在酒店里待着,我给你订晚上回国的机票。”
韩清肃挑了挑眉,朝他勾了勾手指。
林木寒微微俯身,就被他抓住领子薅过来亲了上去,正当他准备反抗,韩清肃却松开了他:“去吧宝贝儿,我等你回来。”
林木寒毫不留恋地出了门。
韩清肃啧了一声,随手将那张卡扔到了桌子上,然后开始给林木寒发消息。
【前男友,中午回来吃饭吗?】
【我中午想吃牛排】
【和前男友吃顿牛排当告别餐不过分吧】
【还有,你手机屏保照得什么玩意儿?小心我告你侵犯肖像权】
【前男友不行,不过要是老公的话就另说】
【宝贝儿,回个话呗】
韩清肃等了一会儿,林木寒给他发回了条消息:【。】
真是好冷酷的一个句号。
韩清肃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企图将昨晚说的话再说一遍,他清了清嗓子,按下了语音消息:“其实我……”
话说到一半就卡了壳,发送失败,他又再次组织语言:“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靠。”
再次发送失败,他烦躁地把手机一扔,滚到床上补觉去了。
拉倒吧,还不如杀了他。
另一边,林木寒在车上看着迟迟没有回应的对话框,皱起了眉。
只回一个句号是不是太绝情了?
要不回三个句号?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忽然翻到了昨天晚上他和韩清肃的通话记录,呼入二十三分十七秒。
可惜他完全没有印象。
林木寒深觉喝酒误事,然后点开了通话录音的记录,昨晚韩清肃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有点儿后悔……第一次是在那座岛上说我爱你……第二次是在餐厅水榭对你说明早民政局见。’
‘这两次都是真的。’
林木寒怔在了原地。
韩清肃的消息紧接着弹了出来。
破天荒地超过了三行,甚至还加了标点符号。
【十年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需要你原谅,我的意思是你要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但是我不会和你离婚,也不会不爱你。】
两秒之后,消息忽然被撤回,紧接着又弹出了另一条消息。
【林木寒,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刚发过来,消息又被撤回。
林木寒耐心地等了片刻,韩清肃发过来了个竖中指破口大骂的表情包,然后是条气急败坏的语音:
“中午带我出去吃牛排,不然操死你!”
林木寒接连听了好几遍,转过头,看见了车窗上自己满脸笑意,又极力压平了嘴角。
顾安看着柜子和桌子上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一只胖胖的阿拉斯加犬,还有一些和顾万青和林木寒的合照,他问:“你养的狗呢?”
顾万青递给他饮料, 说:“发发体重有些超标, 有个朋友在帮忙给它减肥。”
“你真的很喜欢它。”顾安说。
“我从小把它养大, 它对我来说是家人。”顾万青道。
顾安闻言笑道:“弟弟, 那我呢?”
顾安和顾万青长得有几分相像, 但顾安五官更凌厉,身材也更高大一些,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他被费尔伦抚养长大,行事作风很有费尔伦家族的风范。顾万青刚和他相认时非常激动,但很快就发现成长环境的不同在他们兄弟两个之间造就了巨大的鸿沟,但血缘的纽带又总让他们对彼此多了一分忍耐和宽容。
“当然也是。”顾万青说。
“可这上面没有我的一张照片,更不要说属于我们的合照。”顾安看着他,“弟弟, 无论生意上的事情如何, 我希望我们依旧是家人。虽然我知道, 林木寒更像是你的哥哥,在你心中他远比我更加重要。”
顾万青无法反驳, 他说:“发发是林木寒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我俩最难的时候,身上的钱加起来不到一百块, 但他没让我饿过一顿饭。”
林木寒救了他一命, 在他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带着他一起从谷底爬了上来,说是救命恩人程度都太轻, 虽然平时他们插科打诨,但早就成了不可分割的家人。
“顾安,我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家人,就像你不可能忘记费尔伦对你的养育之恩。”顾万青拿着饮料和他碰了个杯,“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
顾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怪林木寒放心把青森交给你。”
“没钱的日子很难挨,但如果没有家人,有再多的钱对我来说也不踏实。”顾万青说,“青森对我们很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市值,青森对我和林木寒而言,就像另一个顾发发。”
顾安虽然中文不好,但也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带着遗憾点了点头:“我现在有些羡慕林木寒了。”
顾万青避重就轻笑道:“一个死恋爱脑,有什么好羡慕的。”
顾安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顾万青了,拧开饮料喝了一口,结果一口喷了出来,诧异地看向手里的饮料:“这是什么物质?”
顾万青说:“蛇草水,降火。”
顾安说:“我不上火。”
顾万青笑道:“我上火。”
林木寒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瑟维斯问:“昨天喝太多了?”
“没有,我老婆来了。”林木寒说。
“哇哦。”瑟维斯说,“那我一定要和韩先生吃顿饭,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把你这种工作狂拿下。”
林木寒说:“下次吧,今天我们有约会。”
瑟维斯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不过祝你约会愉快。”
“谢谢。”林木寒笑道。
爱钱的阴险毒蛇破天荒地没有穷追猛打再从他嘴里扣钱,瑟维斯啧啧称奇,对旁边的助理道:“看来我们是沾了这位韩先生的光了。”
韩先生本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朦胧间,忽然觉得有人在非礼自己,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林木寒放大的俊脸,骂道:“卧槽,你有病啊?”
林木寒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把我护照藏哪儿了?”
韩清肃还没彻底醒过来,茫然地和他对视,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哥,别装傻。”他扣住韩清肃的肩膀把人掰回来,“今天退房要用。”
韩清肃瘫在床上半死不活:“退个屁,我不走。”
林木寒居高临下看着他:“韩清肃,你幼不幼稚?现在不是你耍无赖的时候。”
韩清肃摊开四肢:“行,那你搜。”
林木寒瞥了一眼他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腹肌和松垮的裤子——这身睡衣是他的,韩清肃半点儿都没跟他客气。
韩清肃没想到他真搜。
林木寒刚从外面回来,手掌带着几分凉意,直接掀开了他的睡衣,从肩膀一路摸到了手腕,又从胸膛摸到了小腹,这还不算完,不等韩清肃反应过来,扣住他的肩膀把人翻了过来,从后肩一直摸到了脚腕。
韩清肃趴在床上非常配合,懒洋洋道:“林总,搜身就搜身,你这手法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老实点。”林木寒一巴掌甩在了他的后腰上。
韩清肃哼唧了一声:“搜到没有,自己多沉心里没点儿数?”
林木寒看着他的后腰处被自己一巴掌拍得泛红,喉结微动:“说,藏哪里了?”
韩清肃想拧过头来,结果被他按住后颈按进了松软了枕头里,不过林木寒又很快松开了手,强行让自己从他光裸的后背上移开,沉声道:“起来去吃饭。”
他起身,韩清肃翻了个个儿,戏谑地看着他:“真硬啊?”
“正常的生理现象,对别人也一样。”林木寒绷着脸。
韩清肃阴阳怪气道:“哦,瑟维斯。”
“你吃不吃?”林木寒问。
“吃。”韩清肃快乐地穿上了衣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着自己帅气的身材,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林木寒,走过去一条腿跪在了沙发上,把人逼得微微后仰,“宝贝儿,你忍得怪可怜的,和前男友亲一个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林木寒仿佛如柳下惠附体坐怀不乱:“没这个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