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外面得翻了天啊!
虽然对宁昭的决定感到意外和惊诧,但听着旁人对宁昭的指责,伊泽尔的手还是第一时间按在了腰间的枪管上。
从宁昭改变计划开始,他的心底就压着一股火,说不清,也无法发泄。
只有身体下意识地站在宁昭身后,为他开辟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宁昭回头对伊泽尔笑了一下,随后转回头。
“肃静!”审判长收起惊讶的神色,又敲了敲锤子,“请保持庭审秩序。”
“现在还是庭审吗?!”旁听席里的人大声问,“我看更需要让殿下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吧!”
“对!说清楚!”
宁昭在这些声音中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提高了一些声音:
“我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在与诸位商议。”
“一直以来,奥利托家族坐在帝国的最高位置,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只是让一切回归原位而已,我知道诸位心中有疑惑,所以请来了维纶兹·卡洛斯先生。”
“接下来,会由他告诉诸位,帝国的未来应该交给谁。”
众人的视线不断在他和维纶兹的身上变换。
“错误应该被纠正。”宁昭的声音掷地有声,“帝国,会有真正的光明的未来。”
历史的齿轮在这一天急速转动。
帝国所有人都在讨论着那突如其来被中断的直播,随后不久就有小道消息传出——帝国要变天了!
先不说奥利托是不是真的要退出皇室之位,就连帝国的政体是否会有变化,都没人能说得清楚。
帝国一向是君主继承制,如果皇太子开了退位的先河,又没有直系继承人,那下一任统治者到底从哪里来?
是要立宪,还是如莱联邦一般,彻底改变帝国的政体?
谁也说不清楚。
所有人都想知道,审判庭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官方没有第一时间发出通知,而是发布了卡洛斯和军部的无罪申明。
所有人才知道,那些在回首都的路上死亡的动乱者,都死于艾尔·约尼的阴谋。
艾尔·约尼被警视厅当场逮捕,择日开庭审判。
据小道消息,提供关键证据的是J97星光会现任的主理人。
J97动乱平息,回归帝国的管辖,但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加之帝国现在的特殊情况,地区归谁管理也依然是个问题。
当然,大多数人都猜测,J97星大约兜兜转转又会落回星光会手里。
这些都是题外话。
重要的是,之前被千夫所指的卡洛斯,已经彻底被正名了。
许多人回过神来,开始回忆起在伊莱恩的领导下,军部、银河骑士团,是多么地坚不可摧。
[年纪小的可能不知道,说实话,从我有记忆开始,真的是伊莱恩做元帅起才开始过和平日子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塔纳托斯,他明明杀的都是敌人!]
[之前都是被皇室蒙蔽了!]
[说起来,元帅真的很给人安全感。]
[如果不是元帅的话,边境早就被突破了。]
[真的,每次有战乱的新闻传来,只要听说银河骑士团出发了,我的心就会静下来。]
[银河骑士团无往不胜,元帅无往不胜!]
[如果奥利托真的不再是帝国的皇室,不如让军部直接管理帝国吧!]
[楼上是不是法盲啊,不过我倒是觉得帝国不如实行禅让制,让元帅做皇帝也不错。]
[对!让元帅做皇帝!]
[让伊莱恩做我们的陛下!]
[女神会保佑我们的!]
时声并没有看到星网上的议论,他也不知道民众对伊莱恩和卡洛斯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审判庭上发生的事还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看见伊莱恩与审判长握了一下,点头告别。
时声看见伊莱恩转了身,便拔腿往他跑去。
伊莱恩快走几步,张开双手将时声接进怀里。
时声像一只在家等待已久的小狗,又像终于飞过大海的蝴蝶,飞进了伊莱恩依然坚硬可靠的胸膛。
直到此时,他才有了一切已经结束的实感。
这是一个阔别了几个月的拥抱。
听着Alpha沉稳有力的心跳,时声的眼睛眨了一下,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伊莱恩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哭了吗?”
时声用力摇摇头,“才没有。”
伊莱恩的手抚上时声的后脑,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声声会说话了。”
“我会说话了。”时声重复一句,又用力抱紧伊莱恩,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我有好多话想和伊莱恩说。”
“嗯,不着急。”伊莱恩搂着时声的腰将人抱起来。
时声比他高了一些,视线里伊莱恩没有戴止咬器,眼角眉梢都是阔别多日的温柔笑意。
“回家慢慢说。”
这样说着,脚步却没有动。
时声用手撑着伊莱恩的肩,深深地与他对视。
“伊……莱恩……”时声小声地、缓缓地叫了他一声,垂下头,像小狗一样碰了碰伊莱恩的额头。
眼泪落在伊莱恩的脸上。
“我……”
“对不起。”伊莱恩打断了时声的话,声音也是轻柔的,有一丝沙哑。
时声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眼泪不断簌簌落下。
他哭得泣不成声,之前还在审判庭上大声质问艾尔的人,现在哭得浑身都颤抖。
像终于归家的小狗,哭着扑进爱人怀里。
伊莱恩没有说话,一点点擦去时声的眼泪。
时声也想停止哭泣,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想说话,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想要比划手语,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好了,好了,我在你面前了。”伊莱恩低声安慰着,“刚才那么勇敢,现在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时声摇摇头,将眼泪全擦在伊莱恩肩头的衣服上。
连日来的担心害怕、对伊莱恩的思念、得知伊莱恩准备自己赴死时的伤心,都化成了浸湿伊莱恩衣衫的泪水。
好一会儿时声才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再次用伊莱恩的衣服把眼泪擦干。
“好些了?”伊莱恩摸了摸时声后脑的头发。
时声安静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没有。”
伊莱恩的手一顿,“那就再哭一会儿吧。”
时声却猛然抬起头来。
脸上的神情让伊莱恩一愣。
Omega的眼睛很红,神情很伤心。
“伊莱恩,为什么丢下我?”
他听见自己的爱人,伤心地质问着。
第137章 不生气了好吗
关于皇室的罪行,宁昭还需要配合审判庭调查,因此待在皇宫内哪儿也不能去。
从审判庭回来后,伊泽尔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贵公子罕见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宁昭张了几次口,直到时间快到了,才碰了一下伊泽尔的手。
“伊泽尔。”他轻声问,“你真的不想和我说话吗?”
伊泽尔也知道他暂时没有多少时间能和宁昭在一起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宁昭谁也不能见。
将宁昭抱进怀里,伊泽尔的脸埋在恋人的颈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你到底在想什么,阿昭。”
宁昭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手缓缓攀上伊泽尔的肩。
“我想把一切都还给卡洛斯。”他说,“也还给你,伊泽尔。”
伊泽尔道:“我们从来不想要这些。”
宁昭的声音又轻了一些,“我知道,可怀揣这些过往的秘密,我无法安心。”
又沉默了一会儿,伊泽尔问:“你昨晚见的人就是我小叔?”
宁昭轻轻地“嗯”一声,“星光会的岑理事长找到了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先见我。”
阿洛姓岑,全名叫岑洛。
就是他把维纶兹带了回来。
宁昭不理解的问题,伊泽尔却知道答案。
“他不想回卡洛斯。”伊泽尔说,“也不想见我们。”
宁昭不解:“为什么呢”
维纶兹当年是被老皇帝迫害的,按道理,不应该不想回到卡洛斯才对。
伊泽尔很浅地勾了一下唇角,没有什么情绪,“谁知道?就像你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宁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垂下眼,“对不起。”
“没有在怪你。”伊泽尔将宁昭的手抓起来,“应该我向你道歉,刚才……在审判庭的时候,我其实有一些生气。”
“我知道。”宁昭总能感知到伊泽尔的情绪,“或许是我自私了……伊泽尔,因为我想解脱。”
握着宁昭的那只手忽然用了一些力气。
伊泽尔的声音沙哑了一些,“还是应该我道歉,明明你这么痛苦,我却质问你的选择。”
“对不起。”他低声说,“不该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明明前一刻还为恋人的选择感到不解,仅仅因为宁昭的一句想要解脱,伊泽尔就能想明白一切。
心疼像海水一样淹没了他的心脏。
宁昭的心则要酸涩一些,他自认为自己做的是一件很自我的事,没有问过伊泽尔和伊莱恩,没有问过卡洛斯的意愿,就将维纶兹带到了审判庭,揭露了百年前奥利托如何从卡洛斯手中偷走帝国皇位的真相。
仅仅因为,他不想自己溺死在这长达百年的阴谋中。
小偷的后代,不想要继续做小偷。
宁昭想丢掉那些压在自己身上的沉甸甸的包袱,他想没有任何负担地和伊泽尔在一起。
他只想要伊泽尔。
而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伊泽尔就原谅了他的自作主张。
像感受到了恋人的爱意,宁昭闭上眼,换了一个姿势与伊泽尔拥抱。
“我不会有事的。”他用脸蹭了蹭伊泽尔后颈的头发,“你放心。”
“去见见你的小叔吧,他并没有不想见你们。”
伊泽尔回到卡洛斯的时候,梅里科也已经回来了。
老管家像之前拉着时声一样,也拉着伊泽尔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女神保佑,少爷们都没事。”
伊泽尔问:“其他人呢?”
“家主带着夫人已经回来了。”梅里科说,“林赛少爷也在回来的路上,小少爷情况不太好,得等他回来看看。还有……”
梅里科在卡洛斯工作了几十年,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使用了多年前的称呼。
“维纶兹少爷也回来了,在和家主说话呢。”
伊泽尔点点头,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先问了尤弥安,“尤弥还没变回来?”
“变回来了,变回来了。”梅里科连忙说,表情有些担忧,“具体的情况,还是得等林赛少爷回来看看。”
“催他快一些。”伊泽尔说,“我去大哥那里看看。”
梅里科连连擦汗,给林赛打通讯去了。
伊泽尔走到书房门口,没有立刻敲门。
那头却好像感应到他的出现,书房门自动打开了。
伊莱恩正站在窗户旁,平静地看了伊泽尔一眼,没有说话。
而他的身旁,轮椅上的男人转过头来,病弱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很淡的笑。
“和殿下说过话了?”
没有任何寒暄和问候,好像他们没有阔别多年,他也没有失踪过。
伊泽尔转身将书房门关上,手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您怎么坐轮椅了?”
维纶兹并不感到冒犯,“受了点伤,走不了路了。”
伊泽尔沉默了一下,声音沉了一些,“还是奥利托做的?”
“都过去了。”维纶兹说,“直到你们过得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过得好,所以你就销声匿迹?”伊泽尔笑了一下,“怎么样才算过得好。”
伊莱恩拧了眉,“伊泽尔。”
伊泽尔没有说话。
维纶兹的视线落到窗外,即使天气冷了,卡洛斯庄园的花依然开得很好。
“你们才是卡洛斯的未来。”维纶兹平静地说,“我也有不想面对的过去,小伊泽尔。”
比起一直担着家族担子的伊莱恩,从前维纶兹和伊泽尔更亲近一些。
伊泽尔从小就性格怪诞,跟亲弟弟都谈不上亲密,唯独爱和维纶兹说话。
甚至长大之后,都成为了和对方年轻时同类型的Alpha。
相比之下,维纶兹更像他的父亲。
听见唯一在乎的长辈这样说,伊泽尔愣了一下,压下心中苦涩的感觉。
“抱歉。”他在这一天又一次对别人道歉。
维纶兹转过头来看他,笑意真切了一些,带着欣慰,“伊泽尔,你学会道歉了。”
不等伊泽尔说话,他又问:“是殿下教会你的吗?”
听他提起宁昭,伊泽尔还是忍不住问:“回来之前,您和阿昭说了什么?”
维纶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他很像莉莉。”
“一样的善良,也一样总是揽过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伊泽尔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小叔。”伊莱恩平静的声音打断暂时的沉默,“我已离开时声太久,先告辞了。”
维纶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轻笑,“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伊莱恩微微低头,是晚辈对长辈的告别礼,“梅里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
“不必为我操心。”维纶兹说,“我会很快离开。”
伊莱恩没有说什么,他尊重小叔的意愿,转身走出了书房。
伊泽尔问:“您真的不愿意回来?”
维纶兹道:“我没有回来的必要,也没有那样的意愿。”
年长的Alpha的手伸进外套口袋里,像是摩挲着什么。
“别那副表情,伊泽尔,我也不会那么快就走。”
维纶兹的脸上有一丝笑意,却是嘲弄的、冷淡的,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不管怎样,至少要先看着奥利托死了再说。”
伊泽尔微怔,突然反应过来,“您回来上审判庭是因为……”
“他制造我的死讯,逼死了莉莉。”维纶兹冷漠地说,“要他一条命,不过分。”
不知道小叔与王后年轻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伊泽尔只是在这时候想到了宁昭。
或许宁昭和维纶兹选择联手,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维纶兹说:“那个孩子很爱你。”
“莉莉的孩子,即使混了一半卑劣的血液,也和他母亲一样高洁,美丽。”
伊泽尔说:“以后他和老皇帝没关系了,他只是宁昭。”
维纶兹抬头看了伊泽尔一会儿,冷淡的笑意变得真切了一些。
“无路如何,我还是很高兴这次回来能看见你们的变化。”
长辈的目光像暖阳落在伊泽尔身上,“你也好,伊莱恩也好,都让我感到高兴。”
“伊泽尔,你们学会爱人了。”
梅里科在走廊上与伊莱恩狭路相逢,一声“家主”还没喊出口,Alpha已经擦着他的肩大步离开了。
梅里科又掏出手帕擦擦汗,“我是想说……夫人刚才说别让您靠近他来着。”
但梅里科想了想,表示自己老头子拦不住家主。
知道时声回到家后就先去看了尤弥安,伊莱恩没有回自己和时声的房间,直接往尤弥安住的小楼走去。
走到门口正好看见时声一脸忧心忡忡地出来。
伊莱恩的脚步站定,视线牢牢锁在爱人身上。
时声似有察觉,抬头正对上伊莱恩金色的眸子,眼神原本下意识亮了一下,随后又想起自己在生气,“哼”一声。
想转头回去,可里面尤弥安和霍维斯气氛有点微妙,时声实在不好意思进去。
但要走吧,就只能从伊莱恩身边过。
于是时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像骄傲的猫梗着脖子。
脚步声响起,是伊莱恩缓缓走了过来。
Alpha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走廊外的日光,时声要用力地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伊莱恩拉住时声的手腕,声音很低。
“不生气了,好吗?”
已经快到傍晚了,残阳带着一点余温,照到皮肤上的时候还是热的。
时声蹲在他打理的花圃旁,拿起一旁的小水壶一点点浇花。
伊莱恩往日光的方向走了一些,高大的身躯为Omega挡去落日的余晖。
空气中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和时声的信息素一样。
就这样一蹲一站着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暗下来,时声的身影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看向伊莱恩,语气有些遗憾地说:
“这朵好像坏掉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伊莱恩在时声面前蹲下身,Omega指尖碰触到的那朵玫瑰花像是被什么撕咬过,花瓣残缺了一大半。
“一会儿让梅里科检查一下围墙。”伊莱恩安慰时声,“可能是进了野生动物。”
时声摇摇头,“那也没办法,小动物总是喜欢更好的环境的。”
手指摸摸残缺的花瓣,时声将这朵坏了的玫瑰摘下来,转头递给伊莱恩。
伊莱恩的手顿了顿,收下这朵残缺的玫瑰。
一向聪明的Alpha却无法判断爱人是否还在生气。
像是读懂了他的神情,时声说:“我不生气了。”
他重新垂下头,指尖抚过面前的一朵朵玫瑰。
“其实我也没有生气,我永远都不会生伊莱恩的气的……只是,我只是……”
之前已经流了很多眼泪,所以时声不想再哭了。
他吸吸鼻子,将眼中的湿润逼回去。
不敢再说话,怕一开口就是哭音。
时声也很烦恼,他想好好地和伊莱恩说话,可只要一回想起得知伊莱恩准备牺牲时的心情,心就好像泡进了柠檬水里一样。
他不敢想象没有伊莱恩的世界。
伊莱恩没有说话,沉默着捧起时声的脸颊,让Omega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时声乖乖地让伊莱恩碰,眼睛很红,但没有哭。
“对不起。”伊莱恩的喉头滚动,“我不是好Alpha,总是让你难过。”
时声想,他的确只是有点难过。
他捉住伊莱恩的手腕,眷恋地蹭了蹭。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不应该向你发脾气的。伊莱恩,你不要感到愧疚,我理解你的选择,因为——”
时声抬起眼,“在我的心里,伊莱恩永远都是帝国的英雄。”
可偏偏是Omega的信任与“懂事”,让伊莱恩再次体会到刀子割肉一般的疼。
发现Alpha的神情变了,时声抿抿唇,张开手用力勾住伊莱恩的脖子,抬头去吻他的下巴。
“但我还是要说你的。”
不想让伊莱恩露出愧疚和难过的神情,时声用了一副恃宠而骄般的语气。
“伊莱恩当然有错,错在总以为——”
“总以为,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只说了两句就有点装不下去了,时声呼出几口气,将脸埋进伊莱恩的颈侧。
“不会的,我过不好的。”
时声的声音闷闷的。
“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不会过好后半生。没有伊莱恩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进Alpha的肌肤里。
“没关系,如果伊莱恩为帝国牺牲自己,我会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要和你一起走了。”
“不要再丢下我了。”
Omega哭着说,身体颤抖着。
“没有伊莱恩,我也会死的。”
伊莱恩的身体随着时声哭泣的声音,彻底僵硬了。
Alpha一向稳健有力的手也开始颤抖,只能用力搂住时声的腰,将人嵌进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
他再次沙哑地道歉,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为心爱的人流下的这些眼泪。
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伊莱恩自己,都小瞧了这个Omega。
时声的爱是热烈的火焰,是汹涌的洪水。
他一直都毫无保留地、不顾一切地爱着伊莱恩。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
伊莱恩用力将时声抱在怀里。
“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时声被他抱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小心地挣扎了一下,闷闷地说:“没法呼吸了。”
伊莱恩瞬间卸了一些力。
难得看到Alpha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时声没忍住笑起来。
双手按着伊莱恩的肩,凑过去吻了一下对方一直不自觉紧蹙的眉心。
“我原谅伊莱恩了。”
伊莱恩搂住时声的腰,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
谁也没有再说话,时声在长久的安静中慢慢红了脸。
多日来的思念终于化成实体,让他很想和Alpha亲近,最好是能做一些亲密的事。
伊莱恩的眼底升起一丝笑意。
“宝贝。”唇角也勾起笑,“你的声音真好听。”
时声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他才刚恢复说话的功能不久,语调其实总是带着不自觉的奇怪,声音也始终还有一丝沙哑。
大概只有伊莱恩觉得好听。
但时声还是感到开心。
“伊莱恩也开心吗?”时声有些期待地问,“我没有浪费你请医生的钱。”
伊莱恩笑起来,“和钱没有关系,宝贝。”
他掐着时声的腰将人抱得高了一些,略微仰头吻上时声纤细的脖颈,唇缓缓落到喉咙的位置。
“你还是这么勇敢,我为你骄傲。”
时声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我吗?”
“嗯。”伊莱恩金色的眸子像朝阳一样温柔,“一直以来都是。”
时声的眼睛眨了眨,有点不好意思,“在伊莱恩心里,我也是很好的Omega吗?”
“不是。”伊莱恩却否定。
时声一怔。
视线里的Alpha又英俊地笑起来,按着时声的后颈让人低下头,与他接了一个很温柔缠绵的吻。
“宝贝,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在过往的亲密里,伊莱恩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这个吻最初也是。
但时声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覆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的温度炽热得像是能将他灼烧掉。
抱着自己的力气变得很大,时声一点也无法反抗。
而他也不想反抗,即使嘴唇有一点点疼,心里控制不住地有了一种被野兽吞吃入腹的微妙惧意。
但时声甘之如饴,甚至配合地向前送了送腰身,像献祭一般。
天色彻底暗下来,庄园内的路灯自己亮了。
只是这一天的众人各有各的忙碌,谁也没有发现灯影下纠缠的两道身影。
审判庭的闹剧还没彻底结束的时候,尤弥安就恢复了人形。
霍维斯在发现异常时就抱着小狼到了人少的角落,单膝蹲下,直到怀里的小兽变回了尤弥安的样子。
尤弥安的脸色苍白,獠牙还不能完全收起来,没有血色的唇下露出了一点尖牙。
嘴里都是血腥味,他在兽化的时候就吐了很多血。
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又不愿意向霍维斯求救,他闭上眼,无力地靠在霍维斯怀里。
审判结束后,霍维斯一路抱着尤弥安回了卡洛斯。
尤弥安的状态很不好,唇角断断续续总有血丝溢出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梅里科调了家里所有医疗机器人来,也只能暂时止住尤弥安的血,处理身体上的擦伤。
但没有任何一台机器人能检测出尤弥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霍维斯弯下腰要再次将尤弥安抱起来,却被尤弥安艰难地抬起头按住了挡了回去。
“去医院。”霍维斯说。
尤弥安闭上眼,好一会儿才有说话的力气,“梅里科……叫,林赛。”
“快了快了。”梅里科连忙说,“少爷在回来的路上了,小少爷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还是先安排医生过来啊。”
尤弥安摇了摇头,不愿意去医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本能地觉得不是去医院能解决的问题。
视线里霍维斯的脸色很不好,尤弥安感到奇怪,不知道又是谁惹了他不高兴。
是他吗?可自己还有账没算呢,霍维斯对他生哪门子的气?
尤弥安想不明白,就不愿意想了。
他发了一会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个东西。
兽化的时候那么激烈,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死了没有。
这样想着,手就下意识碰了碰肚子。
看着尤弥安的动作,霍维斯的眸光一沉,跨步上前。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不去医院也行,但你得让医生看看。”
尤弥安好一会儿没回话,很久之后才睁开眼看向霍维斯。
“不用了。”他有了说话的力气,第一件事就是和霍维斯吵架,“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霍维斯脸色骤变,“尤弥安。”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尤弥安冷漠地问,“是来确认这个东西怎么样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不可能走的。”霍维斯说,“你受伤了。”
尤弥安眨了一下眼,“可我不是说了吗,不关你的事啊,霍维斯。”
霍维斯沉默了一下才说,“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们不要吵架。先让医生看看……”
“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联系大哥他们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到我会和你吵架吗?”
尤弥安打断了他的话。
霍维斯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尤弥安还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感觉到胸口一痛,喉头里有什么东西涌出。
他愣愣地抬起手,看见自己吐了一手的血。
尤弥安还没反应过来,霍维斯脸色已猛地一变,俯身过来握住他的手腕。
梅里科吓得脸都白了,“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去医院!”霍维斯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和老管家说话,再也不顾尤弥安的抵触,强硬地将人抱起来。
尤弥安有点愣神,从审判庭回来他就断断续续地在吐血,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下格外地痛,也让他心底升起一丝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