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楚留香倏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急忙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为月笙盖好。
“我不要……”月笙揪着衣服蹙眉道。
楚留香表情温柔,动作却强硬：“不行,穿着。”
最重要的是,把那处遮盖好,咳咳，非礼勿视。
“哦。”见反抗不了，月笙便撇撇嘴，把手放下。
楚留香这才松口气,有心思打量起月笙,在变出双腿后,他的耳鳍也变成了耳朵，尖利的指甲缩回，与正常人的手无异,他这样子已经完全是一个人了。
但楚留香还是摇摇头拒绝：“不行，月笙，外面很危险，不比你在海里,你的容貌很美，而一个很美却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人通常会遭遇不幸的事情。”
“即便你是一个男性，却也是一个叫人垂涎的美人，人类会伤害到你。”
鲛人柔弱，他怕鲛人会受到欺侮。
他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护着他。
月笙道：“我有自保能力，楚留香，我可是海里的王，伟大的王绝不会被人类伤害。”
楚留香诧异：“海里还有其他的鲛人吗？”
月笙的眼神飘移到别处，突然扭头望向月亮，转开话题道：“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看，还圆圆的。”
“噗。”楚留香忍不住低低笑了。
月笙转过来，鼓了鼓脸颊，声音沉闷道：“不许笑王。”
楚留香不禁伸出手指戳了戳月笙的脸，鼓起的位置瘪下去，他道：“好，王，遵命，王，自封的王吗？”
看来这片海里只有月笙一个鲛人，唉，是孤独一鲛啊。
“好月笙，那你有什么自保能力？”楚留香是抱着哄鲛人的心态提问。
他根本也想不出月笙有什么自保能力，他能轻易划开鱼肚子的指甲吗？还是可以拍死鱼的尾巴？
月笙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王的实力，来。”
他一把掀开衣服，双腿再次恢复成鱼尾，对着楚留香伸出手。
而楚留香不疑有他，笑了笑，将手握上去。
“如何见识？”
“去海里，别怕。”
月笙拉着楚留香往后一倒，跌进海里，“噗通”一声，冰凉的海水顿时将他们淹没包裹。
楚留香在水里憋气的功夫至今无人能比，他可以在海水里憋很长时间、游很长时间。
本以为这次他也要憋气，但很快他便发现月笙凑近，轻轻地吻在他的唇边，一触即离，触感却美好。
随即又在他讶异的注视下，不知在他耳边做了什么，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进来。
“楚留香，你可以在海里呼吸了，试试看。”月笙看着他，银蓝色的鱼尾在海里摇曳摆动，尾鳍像有星辰闪烁，美不胜收。
楚留香惊讶地睁了睁眼睛，按照月笙的说法去做，没有丝毫迟疑。
然后，他果然能在海里自由的呼吸了。
这是什么能力？也太过于奇特和厉害。
然而令楚留香更为惊讶的还在后面。
月笙拉着他的手在海里转了几圈，紧接着又带着楚留香冒出海面，海水在他的操控下蓦然翻腾起来，就好像乖巧听话的小宠物一样，分出几股细流缓缓地环绕在两人身边。
月笙抬手让海水落下又升起，绽出漂亮的浪花，楚留香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底的光彩奇异不已。
突然，月笙又挥手，让一股水流凭空而起，这海水里竟有一条鱼在游，水落下后，鱼却居然还停在半空中，它尾巴不断地摆动，显然缺了水后在惊慌。
“月笙，这是……”
就见月笙指尖微勾，那条鱼竟然逐渐变得干瘪，它鱼身的水分被抽干，一团水被凝聚出来。
水落下，干瘪的鱼身也落进海里，转眼间便被海水席卷着不见踪迹。
楚留香震惊，不敢置信，月笙这种手段前所未见，闻所未闻，能霎时抽干身体里的水分，诡异也可怕至极，鱼缺失了水分会死亡，人也是一样，而人能阻挡得了吗？
若初次见面，月笙用这样的手段对他，取他性命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罢，楚留香不禁摇摇头，他还真是捡回来一条命。
是他想当然，鲛人在海里生存，岂是无害的。
楚留香转头看向月笙，却发现他正在用晶亮的双眸也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好似在透露着——“我厉不厉害，能不能自保，快夸一夸我。”
楚留香控制不住地嘴角弯起，啼笑皆非，好吧，也是格外单纯的鲛人。
他夸道：“月笙很厉害，居然能……等等，你能提取人、不，是尸体里的东西吗？”
天一神水似乎也是水，不如试一试。
事实证明，月笙可以。
当天一神水被从尸体里提取出来后，楚留香小心地将其装入瓶中，道：“帮了我大忙，月笙。”
月笙一手托腮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这水的味道很奇怪，这也不是水。”
楚留香：“水的味道？你能分辨出来这是什么味吗？”
月笙点点头：“能啊。”
“那若是有人身上携带着这样的水，你能找出来吗？”楚留香思索道。
月笙：“可以。”
楚留香惊喜：“好月笙，真厉害。”
“那你要带着我一起走吗？”
楚留香笑道：“看来是无法拒绝你了。”
月笙便也笑了起来，他此刻的样貌美得惊人。
他对楚留香说：“过来，王要给你奖励。”
楚留香本以为月笙又要送给他贝壳、珍珠之类的东西，于是走了过去。
但谁知，月笙伸出双臂揽过他的脖颈，在他唇上又是轻轻一吻。
楚留香再度想起在海里时的亲吻，两次了，他为何总是毫无防备。
他忍不住摸摸鼻子，回神后后退一些，道：“月笙，在人类的世界里不能随意的亲吻，尤其是亲吻男人，不，男人女人都不可以，以后这样的奖励也不能给别人，知道了吗？”
“哦。”月笙应了声，表示知道。
但他又说：“我只给你好吗？”
楚留香第一次体验到哑口无言的感觉，不知该回什么。他干咳一声，尴尬问道：“你在海里时有没有瞧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船只？”
月笙摇头：“没有，我白天都在睡觉。”
楚留香先是疑惑，然后哭笑不得，这是因为晚上要过来找他的缘故，所以白天需要补觉吗？
似乎，咳……有点过于可爱了。
既然没有瞧见那就算了。
楚留香道：“我们明天离开，但是月笙，眼下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月笙也跟着郑重脸色。
“那就是，你想要跟着我走，那便必须得穿衣服。”
月笙神情一顿，随即好半晌，他才下定决心握拳抿唇道：“你放心，伟大的王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哈哈。”楚留香被月笙的表情逗笑了。
月笙先凑合的穿着楚留香的衣服，衣服不是很合身，略大了。
因此两人上岸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店铺里买衣服，顺便挑选一个能够遮挡月笙脸的东西。
无他，实在是月笙的长相太招人了，这一路上还没有走出多远，已经有不下十人无视楚留香的眼神与警告来与月笙搭讪。
多是普通人，楚留香总不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将他们踢得远远的。
幸好，附近就有店铺，直接买了一身。
月笙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衫走出来，头带幕篱。
“一时找不到卖面具的，先委屈你戴这个。”楚留香道。
幕篱一般都是女子出行时用来遮蔽面容防止窥探的帽子，很少有男子会戴。
月笙摇摇头道没关系。
但很快，他的幕篱就被人弄破。
那是一个剑法十分了得厉害的男人，也是江湖中的第一杀手，因为杀人只用一剑，剑尖也只留下一丝血迹，所以被称为中原一点红。
他是来杀楚留香的，因为有人要买他的命。
而那个人为什么会要买楚留香的命，完全是由于月笙的缘故。
即便戴着幕篱也总有摘下的时候，更何况，幕篱垂下的纱轻飘飘，风一吹就扬起，更令月笙有种若隐若现的美。
而这不可忽视的一幕偶然间被一位帮派的公子哥瞧见，那人立即就被月笙吸引住了，并且想要强行掀开月笙的幕篱，要看他的脸。
可想而知，这位公子哥被楚留香痛揍一顿。
但楚留香手下留情，他却怀恨在心，再加上这个帮派在江湖里也不算是籍籍无名，便买通了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来刺杀楚留香，顺便将月笙掳走。
可中原一点红的剑法虽然厉害，但他遇见的人却是楚留香。
最后结果自然是楚留香接了他百八十剑仍不见受伤。
中原一点红冷酷无情，知道不是楚留香的对手，便将目光看向月笙，随即毫不犹豫一剑刺出。
“不可。”楚留香道。
虽然明知道月笙的能力不凡，但他还是忍不住也立刻飞身向月笙想要阻止。
可惜，中原一点红的目的不是杀死月笙，而是扰乱楚留香，剑一刺便收。
但他的剑气却劈开了月笙头上戴的幕篱，薄纱落下，月笙的真容露出。
中原一点红不由得为之一愣。
这一耽搁，他手里的剑变慢了，被楚留香一指击在手臂上面，后退两步。
月笙的手指勾着弯曲的黑发绕了绕，道：“还打吗？”
他都站在这里看半天了，有点累，还有点饿。

怪不得买主要让他绑一个男人回去,原来……
中原一点红收了剑，目光也终于从月笙的身上移开。
月笙见状来了精神，道：“不打了吗？那就去吃饭吧,楚留香,我好饿。”
“你是叫中原一点红么,要来一起吃饭吗？”
这人的身上也有一些气运，看来是剧情人物。
中原一点红闻言愣住，随即蹙眉道：“你要一个杀手和你一起吃饭？”
他才刚刚刺杀了楚留香，虽然没有成功,但杀意却是真实的。
他还要将他抓走，甚至方才一剑刺向他,划破他的幕篱。
他是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没有丝毫戒心吗？
“有什么关系。”月笙上下打量起中原一点红。
他此刻没有了幕篱的遮挡,容貌一览无余,长而卷的黑发一直垂落到腰际，脑后只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束起，发带底端还坠着一颗圆润的珍珠，白色的,就像他的肌肤一样洁白无瑕。
唇不点而朱,眼眸似乎不是纯黑,有一点泛蓝，神秘深邃，让人仔细瞧了后不禁联想到大海。
这是一个比任何女子都还要漂亮的男人,无关性别，他的每一处都无不精致、完美，就好像老天爷万分得意的杰作。
因此，在月笙长久地注视下,中原一点红不由得浑身绷紧，脸色僵硬，指尖点在剑端，不知是走是留，他想走，但脚步却不曾挪动分毫。
直到月笙再次开口道：“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坏人。”
中原一点红有些想笑，觉得？他杀人如麻，杀过的人无数，手中沾满血腥，试问这样的一个人，谁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中原一点红暗暗自嘲、想冷笑，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点异样的情绪。
楚留香也说道：“红兄，不如一起？”
他一向观察入微，也交友广泛，虽然不喜欢沾染血腥，但却也能欣赏有个性的朋友。
所以他并不介意前一秒有人还要杀他，后一秒就也可以一个桌子上吃饭。
更何况，这也是月笙相邀，楚留香习惯满足月笙的想法和念头。
“我是个杀手。”中原一点红再次生硬地强调道，表情能堪比一块石头，冷酷且尖锐。
月笙淡淡道：“哦，那又如何，不耽误一起吃饭啊。”
“另外，楚留香，我想吃红烧肉，烤鸡，酒酿清蒸鸭子，炖肘子，烤鹿肉……”
楚留香无奈地扶额，忍不住笑道：“好月笙，快别说了，已经都是肉菜了，你不能吃这么多肉，小心闹肚子，要不要来点素菜？要喝汤吗？”
“对了，红兄，你爱吃什么？不远处就有一家酒楼。”
中原一点红沉默一瞬，见两人都望着他，满脸等待着回答，他最终道：“……一碗阳春面。”
月笙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肉好吃，面寡淡，我可以把肉分给你吃，小红。”
‘小红’是什么称呼？
中原一点红的眉心又忍不住蹙起，显得神情更冷更厉。
但他看了看月笙的脸，一直到进了酒楼前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楚留香不禁略吃味道：“你叫红兄小红，怎么叫我就连名带姓。”
月笙瞥他一眼，哼了声，学着不久之前听过的话语，惟妙惟肖道：“诶呦香帅，怎么许久不来楼里坐一坐，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可想你了。”
中原一点红侧目。
“咳咳。”楚留香尴尬地摸摸鼻子：“月笙，别什么都学。”
“我在那里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是查案需要，便在那里待了两天而已。”
他真的冤枉。
月笙：“盗帅风流多情，红颜知己无数……”
这点可不冤枉，楚留香急忙告饶，走在月笙身边哄一哄，就别再窘他了。
中原一点红看着，只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许奇怪的氛围，令他不是很懂。
男人与男人正常的相处，是这样吗？他若有所思。
月笙从海里初到陆地，对什么都非常新奇，楚留香很有耐心的一一教给他常识。
但来陆地的第一天晚上，楚留香在客栈里要了两间房，月笙却要和他一起睡，他不愿意独自一人。
楚留香劝了劝，两个男人不应该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月笙却皱眉道，你不是曾说和好友抵足而眠吗？为什么和我就不行，难道我不是你的好友？
月笙来了陆地就入了江湖，自然而然就听到许多的传闻。
比如盗帅楚留香，四条眉毛陆小凤，剑神西门吹雪，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妙僧无花等。
还比如‘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这一句话，雁是姬冰雁，蝶是“花蝴蝶”胡铁花，这两人是楚留香的知己好友，说的是楚留香左有彩蝶，右有飞雁，笑傲江湖。
月笙初次听闻，自然便好奇的询问楚留香。
于是楚留香就讲起他和朋友们之间的故事，其中就有房间不够的时候他们睡在一屋子，大家都是男人，他们还有过在野外幕天席地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
原来你不把我当朋友？月笙眼神湿润，似要落泪一般。
楚留香头一回词穷，被问住。
是了，他都能够和老胡老姬同住一间屋子，同睡一榻，他不嫌弃他们两个臭男人，怎么就不能和月笙睡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月笙的长相？或许是因为月笙的身上香香的？
他的鼻子没有嗅觉，闻不到任何气味，却总觉得月笙的身上有一股清新淡雅、沁人心扉的香味。
他面对月笙与面对老胡老姬时不同。
但哪里不一样……楚留香又是疑惑的。
来不及细想，眼下最为重要的是，他得哄一哄这个性格单纯的鲛人。
罢了，睡一间就睡一间，楚留香对月笙妥协了。
月笙这才弯起嘴角，说：“你不让我和你一起睡，半夜我也要偷偷过来找你的。”
“你啊。”楚留香无奈的笑了笑。
大概是由于鲛人初到陆地上的缘故吧，没有安全感。
而他是月笙第一个见到的人类，类似于雏鸟情结？
月笙在海里吃多了鱼，上岸后一点鱼都不吃，他要了红烧肉和烤鸡，还有其它素菜，但中原一点红仍然只吃一碗面，面吃完，他就要离开。
但在走之前，他对月笙说：“不要轻易对人释放善意，以后若再遇见，你最好转身就走。”
他是杀手，而杀手不该有多余的感情。
中原一点红离开了。
月笙戳着一块红烧肉道：“小红有点口是心非。”楚留香：“你似乎很关注红兄，他要掳走你，你不生气？”
“唔，没什么可生气的，你不也不在意他要杀你吗？”
“但我在意他要带你走。”
月笙抬眸，眉眼微弯道：“我也在意他要杀你，倘若你不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会亲自出手把中原一点红解决掉。
因为比起他，还是楚留香更为重要。
楚留香的心跳不禁快了一拍。
这时，一块红烧肉却递到了他的嘴边。
月笙道：“楚留香，啊。”
“……月笙，你是吃不下了吧。”
“胡说，我是想让你多吃一点，快张嘴。”
“我……”
楚留香才张开嘴要说话，这一块红烧肉就立马被塞进了他嘴里，霎时浓香四溢。
而月笙则对他笑得格外好看。
幸亏这里是包厢，无旁人在，楚留香嚼着红烧肉想到，得尽快为月笙买一副面具了。
吃过饭，他就买了面具回来，但为了之后用餐方便，面具只遮到鼻子。
月笙戴上，遮住脸，却不能遮掩他的风采，反倒更想让人一窥面具下的容颜。
但好在接下来路途顺利，没有再节外生枝。
原以为天一神水的事情要调查一段时日，但楚留香偶然与妙僧无花相遇后，月笙却告诉他，无花的身上有天一神水的味道。
就算不是他从神水宫里偷出来的，也一定长时间接触过，很有可能他现在身上就带着天一神水。
那一日，楚留香听闻无花的琴音，袅袅余音，洋洋盈耳，心里便起了欣赏之意。
两人在湖上见面并且相谈甚欢，月笙在岸边等待。
在他们靠岸后，楚留香为两人介绍彼此，月笙却凑到了无花的身旁，靠近他的肩膀闻味道。
“楚兄这是？”无花未免疑惑。
月笙自称楚月笙，无花还笑道他们两人的姓氏一样，那便一个称呼香帅，一个则为楚兄。
月笙虽戴着面具，但露出的下半张脸已足够好看。
若是一个丑陋恶心的男人对着他这般又闻又嗅，就算无花明面上不会表现出嫌恶的表情，等人走后，背地里他也一定会杀了这个男人。
但对于月笙，他一时能够忍耐，面上处之泰然，光风霁月。
楚留香心中微禀，神情却不动声色。
他道：“可能是在闻大师身上的佛香吧。”
“我这朋友鼻子很灵，信佛。”
月笙闻完，退到楚留香身边也点头道：“是啊是啊。”
无花便笑道：“既然如此，若楚兄有需要，日后可以去寺里寻无花讲经。”
月笙满口答应。
过后，他与楚留香讲了此事。
楚留香皱眉道：“没想到无花大师竟然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看来关系还不小……”
“月笙，我得留在这里调查一番，你有办法弄到无花身上的天一神水吗？”
“有。”月笙道。
这天下之水都为他所控，只要是液体。
区区无花身上的一点“水”，他自然手到擒来，还不会被无花所发觉。
夜晚，天一神水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动”到了月笙的掌心之上。
而无花在他的幻境下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

“楚留香,到手了。”月笙用掌心托着天一神水道。
这一团能够轻而易举将人给毒毙的剧毒之水，在月笙的掌心上悬浮着，竟莫名显得如此乖巧和听话,像是被驯服的宠物,温顺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真叫人不敢相信。
楚留香再次为月笙的能力而惊异。
他将这一团天一神水也收进了瓶子里，随后又把之前从尸体中提取出来的天一神水也放在桌子上，看着这两瓶道：“月笙,天一神水虽然被你顺利取走，但是,无花发觉天一神水失窃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得想办法……”
月笙道：“那就把天一神水放在我这里吧,他发现不了。”
他有空间戒指,还有系统储存空间，系统的空间内部存放了不少他四百多年以来收藏的各种魔法物品。
有些魔法物品太过于强大，一旦拿出来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被武侠小世界的意识强行驱逐出去。
有些则是妙用，但于他现在却不是很需要,毕竟,他在这里本身就已是降维打击。
楚留香也认为这提议合适,道了声好，便将天一神水全部交给了月笙。
接下来的几天，楚留香不动声色地探查无花为何要盗取天一神水的秘密。
他想不通七绝妙僧、少林天峰大师的门下高徒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无花的目的是什么,他又想要继续做些什么，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为避免打草惊蛇，楚留香一向都是夜里去查探，晚上月笙就不想跟着了,他会困。
真想不明白楚留香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精力，晚上就算不睡觉，白天还神采奕奕。
“我出去了，月笙，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楚留香道。
他与月笙同住一间屋子，出去不走门，而是走的窗户。
月笙道：“小心些。”
楚留香很快便跳上房檐不见踪影，月笙来到窗边，望着外面瞅了瞅四周。
今晚月色明亮皎洁，看来明天会是个不错的天气。
他的脸上还戴着面具，这时候四下无人，街道上连摆摊的都没有，月笙就把面具给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欣赏一会儿夜色。
他倚靠在窗边，柔顺并卷曲的发丝沿着手臂蜿蜒又垂落，然后随着夜风微荡起发梢，偶尔有一缕黑发轻轻吹拂过他殷红的嘴角，又被月笙随手捋在耳后，指间穿过长发，动作慵懒又自然。
他此刻的眼眸就像是月光下深邃广阔的海洋，令人不自觉的就想沉浸其中，溺毙在里面……
月笙梳理长发的动作不禁一顿，低头瞥向一处，那里没有光亮照着，显得很是黑暗。
正常人也看不清楚什么，但月笙知晓那里有人在。
他以为是陌生人路过，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管，却也懒得再待在窗边，伸手关上窗户后便转身去睡觉了。
等月笙的身影消失不见，黑暗那处走出一位青年。
这人名为南宫灵，长得剑眉星眸，身材也修长挺拔。
可他却穿着一身比较破旧的青色衣衫，这衣服上面还打着两二个补丁，一看便是丐帮的人。
南宫灵今晚偶然路过这里，恰巧抬起头不经意地瞧了一眼，那一刻，他的双眸里再看不进去别的。
而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一副毕生难忘的景象，他竟愣在原地，脚步不知移动，直到那人关了窗进到屋子，他才方回过神走出黑暗的角落。
随即，南宫灵不由地抚了抚心脏的位置，那里，竟然不受控制地跳动的厉害。
第二天早晨，楚留香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仍然没有回来。
月笙起个早，离开酒楼打算逛一逛，顺便吃个早饭。
但没有想到凑巧的是，他居然在一个卖早点的摊位上瞧见了中原一点红。
中原一点红正吃着早饭，一个声音传来：“小红。”
他动作一顿，抬起头。
月笙就落座在他的对面，声音含笑道：“没想到杀手也有烟火气，竟来这里吃饭。”
“杀手难不成要饿着肚子？”中原一点红声音冷厉。
他在吃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碗里有葱花点缀，看着卖相不错，很有食欲。
月笙闻了闻，道：“小红，请我吃早饭吧，我也想吃馄饨，这是什么馅的？”
“……”中原一点红真想立即放下勺子就走，他道：“我说过，下次若再遇见我，你最好转身离开。”
月笙嗯嗯两声：“我听见了，但你说你的，我不听我的。”
“我为什么一见你就走，我们不是朋友吗？”
中原一点红忍不住想要冷笑，可心底却莫名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嗓音低沉道：“你对朋友的定义都这么轻易吗？我是杀手，还曾要杀死楚留香。”
“我们也只不过……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饭而已，难道这样你就认为我是你的朋友？”
月笙：“你不用总强调自己是一个杀手，杀手就不能够有朋友吗？”
“不管相处多久，是长是短，总有人是一见如故的，那一顿饭之前，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
“更何况，你还说要杀楚留香，可你也不是楚留香的对手，不是没杀成么，我也不会让你杀他。”
那样的话，中原一点红就是一具尸体了，既然一切都没有发生，月笙不介意把他当作朋友。
中原一点红额角跳了跳，道：“你把我当朋友，说话却不客气。”
‘他不是楚留香的对手’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
月笙一手撑着脸笑道：“朋友之间直言不讳么，小红，你到底要不要请我吃早饭，我饿了。”
中原一点红最后还是请了。
月笙满足地吃了一碗小馄饨，吃完后他问道：“你要去哪里？又接了任务吗？”
中原一点红：“无可奉告。”
“别这样，小红。”月笙道：“我不是想要打听你的任务，如果你明天还不会离开这里的话，还来陪我一起吃饭吧，不然我就一个人，吃饭太没有滋味了。”
中原一点红不禁蹙眉：“你一个人？楚留香呢？”
“他有点事情要办，每天忙忙碌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红，明天还来这里等我吗？明天我请你吃早点，那个摊位的烧饼应该也很不错。”
中原一点红没有回答月笙，而是直接起身离开。
月笙在他的身后喊道：“明天我等你哦。”
但第二日清早，月笙来之前，中原一点红就已经在这里了，桌上放着两碗热馄饨。
月笙便立时笑了笑，依旧落座在他的对面，道：“你要吃烧饼吗？我去买……”
话未说完，中原一点红已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烧饼，他递给月笙，声音平淡道：“吃吧。”
月笙接过烧饼，手指一摸，烧饼还是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