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又嫁入豪门了by若长生
若长生  发于:2024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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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离舒泽一臂远的距离。
悬在发送键上的手指挪开,
舒泽费尽心思让舒琬靠近他,又似乎真的没打算再做其他事情。
反而很干脆地把手机交给了舒琬。
舒琬立马删除舒泽的微博草稿,又点开相册,发现里面除了舒宥宥的照片,还有很多他和郁恒章的照片。有综艺截图,也有狗仔的偷拍,还有不少他们两个人的分析贴截图。
一阵寒意爬上脊梁,舒琬忍着恶心将这些照片一一删除,身旁的舒泽看到了,却也没有阻止他。
舒泽靠近舒琬一步,忽然以很快的速度贴在他耳边轻声道:“……郁恒章都把私生子给你养了,你还说他是真心?”
舒琬抬头。
舒泽的唇角翘起,目光冰凉:“你知道郁恒章的父亲是被他三叔害死的吗?”
舒琬一怔:“什么?”
“不然他怎么会让他三叔这辈子都再也出不来呢?”舒泽笑道,“我们家又怎么会一点儿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呢?”
“而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的目光越过舒琬看向那个正在靠近的男人。
“舒琬,你觉得一个能忍下杀父之仇蛰伏十多年,牺牲自己去完成一场报复的人,真的还有真心这种东西吗?”
舒琬也下意识向身后望去,看到了皱着眉快步向他们走来的郁恒章。
“爸爸!”舒宥宥摇了摇带着儿童手表的左手,向郁恒章跑过去。
“……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舒宥宥的背影和郁恒章的脸都在舒琬的视野里变得模糊。
他被一阵不容反应的力道带向后方。
听不太清的惊呼声里,舒泽抱着他,直直撞开不知什么时候拆掉了卡扣的护栏,向后倒去。
“舒琬,我早说过,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坠入海面的最后一瞬,舒琬看到了向他伸出手的郁恒章。

漫无止境的寂静里,他挣扎着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明显不是邮轮客房的环境让舒琬怔愣了一秒,他正要开口,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描摹出一片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轮廓。
透骨的寒意顺着舒琬的脊梁攀沿,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率先发出一阵战栗。
疼痛迟缓地彰显出存在感,舒琬被身后的伤口垫得轻呼一声。他半支起身,狭小的柴屋里只有远离草席的一边木门破损,透出了半线月光。
借着这半线月,舒琬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一片掩藏在黑暗里的衣角。
叫声即将脱口而出时,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惴惴不安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嘎吱、嘎吱”。
一顿一顿的,是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木轱辘碾压过地面的声音。
视线紧盯着地砖上一点一点靠近的影子,舒琬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牙齿咬在舌尖上的疼痛没能换来任何梦醒的机会,轮椅停在了面前,头顶响起原以为早已忘记的声音:“醒了?”
手指止不住地发颤,舒琬的头皮一疼,他被迫仰起头,看到了那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脸。
刘傲仁连头都没有低,只落下眼皮,轻蔑地瞧着他,阴沉道:“明日去春香山,你知道该准备什么。”
头发被松开,舒琬跌回到草席上,一时没能说出话。
好在夜已深,刘傲仁没有继续找他麻烦的打算,而是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便转动着轮椅转身离开。
柴房的门关闭后许久,舒琬撑着地的胳膊才动了动。他用已经发僵的胳膊扶住身后的墙,想要站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宕机许久的大脑迟缓地转动,舒琬暂时放弃站起来,他撩起长袖,解开衣袍,检查身上越来越疼的伤口。
大致看过后,差不多可以确定,他回到大梁了。
回到了坠入春香山后山小河的前一夜。
这日刘傲仁突然发疯,拽着他,要将他的头发绞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折辱,舒琬自是不从。
可孤身一人在刘府,从不从的,又不由他说了算。
最后他还是被三名小厮压着,亲眼看着自己的头发被一缕一缕剪断,满身是伤的被扔进了柴房。
原本这种情况,没个三天,他是出不去的。但今日恰巧刘傲仁的朋友上门,邀请他共去春香山赏景谈诗。
刘傲仁答应了。
说是赏景谈诗,这些人却都是冲着舒琬来的。
自刘傲仁断腿,性情大变,对身边的人动辄打骂,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维持不住,见识过他本性的旧友渐渐远离,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些狐朋狗友,每日不是邀刘傲仁去吃酒,就是去其它人少的地方找乐子。
都道舒家的小哥儿容貌昳丽,大婚那日盖着盖头不得见,刘傲仁的那些“朋友”便怂恿着刘傲仁把舒琬带出门给他们瞧瞧。
这瞧了一次就有二次,从一开始以为刘傲仁是大发善心带他出去透风,到后来发觉刘傲仁的那些“朋友”举止越来越让人不舒服,舒琬哪怕是个呆子也该心生警惕。
只是刘傲仁身为他的丈夫,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从不阻止,还一次又一次带着他出门,看舒琬像只落入虎口的羊,战战兢兢,不得不祈求刘傲仁给予一些庇护。
这点儿庇护连舒琬自己都说不清哪日就会被收回。
依照刘傲仁阴晴不定的性情,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总有一日,他会放任他的那些“朋友”做出更过分的事。
……就像记忆里的那一日,也就是明日,在春香山上,刘傲仁会坐在一旁笑着,看舒琬被那些人围起来,满眼绝望,走投无路。
两条腿恢复了力气,舒琬支撑着墙面站起身。他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最后一眼看到的郁恒章焦急的面容,还有入水前遥遥听到的,一声划破长空的“爹爹”。
墙面冰冷的温度沁入掌心,舒琬没有办法去思考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他不能有丝毫的怀疑。
他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他要回去,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刘傲仁要舒琬准备的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些带去山上的吃食点心。舒琬漂亮的容貌,乖顺的表现,一手好厨艺,还有能拿得出手的琴技……这些都能让刘傲仁在他的朋友面前重新找回些优越感。
鸡都还没叫的时辰里舒琬就在厨房忙碌,许久没用过老式的灶台厨具,他花了些功夫才找回手感。等所有的东西都按照原先的标准准备好了,已经有些迟了。
他匆匆换了身碧色的长衫,将半长不短的头发用发带束起来,赶到马车前时刘傲仁早已在车上。
轻出一口气,舒琬收敛神情,低眉顺眼地上了马车。
经过一晚的冷静,再面对刘傲仁他镇定了许多,起码不会再发抖。
布置奢华的车厢里气压很低,刘傲仁阴鸷地盯着他。如果不是今天要和朋友见面,刘傲仁一定会拿迟到作为由头对舒琬动手。
虽说名声已经开始烂了,但刘傲仁在外总还是要保持他温雅的模样,像是戴久了的面具就不愿再摘下来,刘傲仁从来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和从前不同了。
知道刘傲仁目前还不会对他如何,舒琬渐渐不再感到害怕。
很快马车驶出城,上了春香山的山道。
舒琬安静地给刘傲人端茶递水,翻书捏腿。
说真的,站起来久了,如今再跪回来让舒琬由衷地感到恶心。
他催眠自己这是在片场演戏,手上小心地服侍着刘傲仁,余光趁机观察着车窗外的山路,试图寻出些眼熟的景色。
一切都同他记忆中的一样,马车停下后,又步行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小石亭前。
刘傲仁的朋友们已经在那里了。
小厮们轻手轻脚地将刘傲仁搬上台阶,放下舒琬带来的大小食盒,迅速离开。
刘傲仁那几个朋友身边的小厮也跟着撤下。
上一世的舒琬从这一刻起就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
垂眼向几人行了礼,舒琬上前打开食盒,端出几盘尚有余温的点心,以及两壶热酒。他在一旁架起的炉子上烧好水,将特别选出的琉璃盏烫过后依次摆在几人面前,倒上自酿的果酒。
杯盏放在桌上时舒琬的手被一个人握住:“怎能劳烦嫂嫂亲自倒酒。”
舒琬用了用力,没能把手抽出来,他咬了咬下唇,怯怯道:“王公子言重了……”
那人的手顺着舒琬的手腕往上摸,舒琬立即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红着眼看向刘傲仁,男人却笑着,没有半分制止的意思。
周围的人跟着发出“哧哧”的笑声,舒琬眸光微凝,闭上眼装作害怕,用力一甩手臂,将王公子的手带着拧了个方向。
一声痛呼,王公子捂着扭到手腕,正要厉声质问,舒琬却像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窜到了刘傲仁身后,一副害怕极了的可怜样。
亭子里的几个人笑得更畅快了,一边嘲笑王公子连个哥儿都控制不住,一边用更加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胆怯的舒琬。唯有刘傲仁的神情淡了淡,略有警告意味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人,估摸着是觉得他不听话。
不过今天的好戏才刚开场,刘傲仁也不急。
他端起酒盏,同大家碰了杯。
这一群人装得人模狗样,聊着诗词歌赋,待舒琬给他们斟酒时,又迅速将话题引到舒琬身上,刚还大谈春景的人此时说起了另一番春景,左右都不过是些诨话,他们就是想看舒琬羞愤难当,又不得不应承着他们的样子。
不动声色地躲过这些人越来越过分的咸猪手,舒琬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不到半个时辰,两个壶里的酒都倒完了,舒琬走到刘傲仁身边,轻轻放下只剩了个底儿的酒壶。
前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在惊慌地四处逃窜,在被人拦住时,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又抓又咬,口腔里都尝到血腥味了,才拼出一条路,跑去了后山。
而这一次,那些想要抓住他的手,软绵无力地垂落,前一秒还说着话的人,下一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手里看着浅实则很能装的琉璃盏掉在地上,清脆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刘傲仁一下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他错愕地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众人,很快反应过来:“舒婉!你好大的胆子!”
刘傲仁满心要看好戏,酒喝得少,糕点也没吃几口,舒琬预料到他可能会没有那么好放倒。
拆了拖尾的发带,换上一根短绳将头发绑住。舒琬走到刘傲仁身前,垂下眼睛看着半瘫在轮椅上的男人。
苍白的面容,瘦削的身型,衣摆下的一双腿更是干瘪到如同迟暮的老人。曾经以为会笼罩他一生的阴影,如今换个角度来看,原来只是这么一副病入膏肓的颓唐模样。
“你在酒里放了东西……”刘傲仁勉力撑起身,仰头看着眼前这个让他陌生无比的舒琬,质问道:“你怎么敢的!?”
“我怎么敢……”由仰视变为俯视,舒琬站得挺直。看到刘傲仁去摸轮椅边的拐杖,他先一步拿走了那根无数次挥向他膝窝的木棍,甩到了石阶下。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我这点儿蒙汗药,远不及你给我准备的大礼。”舒琬淡淡道。
“你怎么……?”刘傲仁紧皱着眉头。
“我怎么知道的?”舒琬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强撑着的刘傲仁,“因为我已经为自己的胆小付出过一次代价了。”
这些能让人睡三天三夜的蒙汗药是舒琬早就备下的,但上一世就是因为他的犹豫、迟疑,最后没敢下得去手,让他彻底失去了逃命的机会。
脱掉碍事的外衫,卷起衣袖,在刘傲仁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舒琬原地蹦哒了两下,对着刘傲仁笑了笑。
刘傲仁终于顾不得面子,要开口大叫自己的小厮,舒琬却转身一个飞踢,将只发出了一个气音的刘傲仁踢晕了过去。
原来那座他曾以为不可逾越的大山,也不过如此。
伸手探了探刘傲仁的鼻端,还有气。有一瞬舒琬想过要将过往种种都报复回来,可望着昏死在轮椅上的男人,舒琬忽然发觉刘傲仁的面容已经不知不觉在他的心中模糊了。
他看着他的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多给出一丝的恨意都是浪费。
舒琬掰开刘傲仁的嘴,将剩下的一点儿酒灌进去,想了想,干脆撕了刘傲仁的衣服,将人推给他的好兄弟们。
蒙汗药的分量够足,几个时辰后外面的小厮们等不住进来,自会看到他家一贯要面子的主人是何等风姿。
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离开,天际乌云翻滚,隐约有闷雷声阵阵。
前世一步步迈向绝望的沉重步伐,变成了急切地寻找。
拂开遮挡的枝叶,一阵风吹过,舒琬站在山崖前,脚下是湍急的河水。
他喘着气,低头看着山下,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用截然不同的心境。
舒琬不确定这一跳是否能回到他想回去的地方,但他一定会跳。
不是为了寻死,而是为了寻生。
他会好好活着,坦然接受过去的一切经历,不再畏惧,不再回避。
向前迈出一步,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舒琬忽而想起他的爹爹还曾说过:“婉儿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
失去爹爹后他再也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幸福了。
但现在他可以肯定地回答:爹爹,婉儿很幸福。
很幸福很幸福。
“舒琬?……”
“呜呜呜爹爹……”
舒琬猛地从坠落感中惊醒,在一片明亮里,看到了郁恒章,还有眼泪汪汪的舒宥宥。

第80章
“宥宥还没有反应过来,爸爸已经‘嗖——’的一下飞出去,然后就跳下了船。爸爸说过,宥宥还小,不能乱跳水,会给别人添乱,宥宥只能在船上看着。但爸爸和爹爹都不见了,宥宥特别害怕,就打电话给陈叔叔,陈叔叔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让宥宥不要怕。”
“又过了一会儿,爸爸抱着一动不动的爹爹从水里出来,陈叔叔也来了,他和水手叔叔们一起把爹爹和爸爸捞到了大大的救生艇上。”舒宥宥说着说着嘴角一撇,大眼睛里转起泪花,“宥宥,呜……宥宥要再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爹爹了……呜呜呜……爹爹怕水,还掉进海里,宥宥也好害怕……”
舒琬伸手,将坐在小板凳上的舒宥宥拉到床上。他抱着呜咽的崽崽,顺顺后背,柔声道:“宥宥不是已经保护爹爹和爸爸了吗?那么害怕,还记得爸爸说的话不乱跑,还能及时联系陈叔叔寻求帮助,宥宥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小朋友。”
舒宥宥抽了抽鼻子,仰头看舒琬:“真的吗,宥宥保护了爹爹和爸爸?”
“嗯!”舒琬揉了揉崽崽的脑袋,笑道,“宥宥就像特工小狗阿奇一样厉害!”
阿奇是汪汪队里舒宥宥最喜欢的小狗,听舒琬这么说,舒宥宥果然破涕为笑,高兴起来。
郁恒章推着刚送来的餐车进卧室,就看到舒宥宥压在舒琬身上。他放下餐车,想把粘人的崽儿抱走,舒琬却搂住舒宥宥,仰头有些凶凶的,像只要咬人的小猫咪,声音很轻地质问道:“宥宥刚告诉我,您当时下水了。”
郁恒章:“……”
舒宥宥这个藏不住一点儿秘密的亲儿子,一个不留神就又坑了老父亲。
郁恒章态度良好,紧急认错:“那种情况下,我没来得及想太多。”
“太危险了,何况宥宥还一个人在船上。”舒琬不赞同。
舒宥宥动了动,从舒琬怀里扬起脸:“可是当时爹爹也一个人在水里呀,还是和坏人在一起。”
舒宥宥搂着舒琬的脖子,一本正经道:“爸爸游泳超级厉害哦,一下就把爹爹救上来了。救爹爹比陪宥宥更重要,所以爸爸没有做错,爸爸也是特别厉害的特工小狗!”
郁恒章点头附和:“嗯嗯,我是特工小狗。”
舒琬:“……”
见舒琬的表情松动,郁恒章莞尔,他坐到床边,握住舒琬的一只手道:“你担心我和宥宥,我们也一样担心你。”
舒琬抿了抿唇:“……嗯。”
“所以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先保护好自己。”郁恒章将舒琬的手贴在自己脸侧,侧头轻轻吻了吻,“你这次真的要吓坏我了。”
舒琬的来历本就特殊,郁恒章很怕他不及时抓住舒琬的手,舒琬就会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在舒琬昏迷的这一天里,郁恒章不知道有多后悔带舒琬出海,更后悔他明知舒泽在船上,却没把那人当回事。
救援队捞郁恒章和舒琬上救生艇时,也派人去搜救了舒泽。
人被捞了上来,除了呛水,没什么大碍。目前被限制行动,等待邮轮靠岸后移交警方。
四年前的落水事件只有舒琬一人落水,究竟是怎么落水的也没个定论,传了两天八卦便没了后续。而这次却是实打实的刑事案件,落水的也不再是名不见经传的郁恒章未婚夫,而是正当红的知名演员。
消息传得太快,陈助理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全拦住。
舒琬醒来的第二天邮轮靠岸,下船时听说除了警车,还有不少记者守在码头。
陈助理率先下船安排人支走了围堵在各方的记者,郁恒章带着舒琬和舒宥宥走特殊通道。
顾忌着郁恒章秋后算账,网上的消息都没有指名道姓,不过根据关键信息也能大致猜出来是谁和谁。舒家的近况很快被扒了个底朝天,舒博群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上,老婆在和他闹离婚,儿子眼看是要进局子踩缝纫机。
舒家是彻底不行了,不少以前被辰灿传媒坑过的小明星纷纷跑出来揭露辰灿坑人的签约合同,还控诉舒泽仗着是老板的儿子,在公司里肆意抢别人的资源,搞内部霸凌。
徐才茂和陈助理顺势安排水军将话题往舒家的鸡毛蒜皮上引,以减少网友们对舒琬和郁恒章的关注。
期间舒琬的几个朋友给他打了电话问候,葛瑞秋最近在剧组拍戏,没时间来看他。不过他说剧组附近有一个特别灵的庙,回头去给舒琬求一道平安符,等杀青了带回来。
方阳倒是上了次门,他和舒琬一直有联系,慢慢也就知道了舒宥宥的存在。舒琬倒没有主动说过舒宥宥是自己生的,不过看方阳的样子,应该也猜到了。
舒宥宥喜欢叫方阳“机器猫哥哥”,因为方阳每次上门都会给舒宥宥送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送的时候还不好好送,而是先藏起来,再像变魔术一样取出来,哄舒宥宥开心。
“哇!是娃娃机!”舒宥宥双眼放光,扑倒小型娃娃机前,“好多猫猫!”
“可爱吧?我自己也买了一个放在家里呢!”方阳盘腿坐在玩具房的地毯上,给舒宥宥演示娃娃机的玩法。
“宥宥好想要一只真的猫猫哦。”舒宥宥趴在娃娃机前,看着方阳精准抓住一只猫猫玩偶。
方阳随口道:“你可以抓出十个猫猫玩偶,然后拿着去找你爸,说你要召唤出一只真猫猫,”
舒宥宥眨巴眨巴大眼睛:“这样真的可以召唤出真猫猫嘛?”
伴随着娃娃机的欢呼音,方阳取出掉落在出口的小猫咪,放在舒宥宥的手心:“不可以,但你爸疼你,你撒个娇卖个萌,他说不定会给你抱回来一只。”
舒宥宥捧着猫猫玩偶,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随时随地盛产馊主意的方阳从玩具房出来,毫不心虚地和舒琬坐在一起喝茶。
“舒博群卖掉辰灿的那笔钱完全够他周转资金,是他自己贪心不足,一定要拿回之前扣在项目里的钱,最后陪了夫人又折兵。”两年过去方阳终于抓到了他的草兔子和月亮,和辰灿现任的老板谈上了恋爱,也就是当初那个天天拿他当小孩管的苏队长。
苏云鹤本家在外地,是真的家里有矿,他叛逆期出来当爱豆,签了辰灿这么个倒霉公司,合约到期时辰灿正好要完蛋,少爷干脆回了趟家,再回来就直接收购了辰灿。
现在辰灿换了个名字,也算是重新走上正轨。
方阳目前还会接一些活动,同时在帮苏云鹤管理公司,知道的消息不少,他说:“舒泽给你说他找金主的事都是舒博群为了还债逼他,不过据我所知,舒泽和那些人在一起,更多的花销都用在了买奢侈品和维持他的高消费生活上。”
“有个跟过他的小助理说,舒泽平时特别关注你的动态,你用什么他就要用什么,也不管自己手头的钱到底够不够。”
“他这个样子多少有些疯了。”
舒琬不理解舒泽近乎病态的心理,也不想理解,他亦无法代原来的舒琬去评价舒泽的所作所为。
只是这次舒泽要拉着他跳海,舒琬是真的心有余悸。郁恒章已经联系好了专门负责刑事诉讼的律师,势必要让舒泽进去蹲一段时日。
希望舒泽在里面能早点想清楚,不然总有人在背后像个变态一样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舒琬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不舒服。
当晚郁恒章回家,就提起了这件事。说律师已经整理好材料,准备正式提起诉讼了。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舒泽大概是真的疯了,在看守所里被审问时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除了他自己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霸凌事件,还说了这些年舒博群和刘晓莉如何偷税漏税、利用合同压榨员工、侵吞公司公共财产、以及向上行贿的事。
他甚至连刘晓莉当年第三者插足舒博群的婚姻,二人联手逼死舒琬的母亲的事都说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件事过去太久,无从查证,但其它的罪状都还能找到证据。一家三口终是整整齐齐地待在了看守所里,各自等待诉讼开庭。
哄睡了舒宥宥,舒琬放下手里的绘本,轻手轻脚关掉灯,退出儿童房。
郁恒章给他热了杯牛奶,看着他喝完。
“早点休息吧。”郁恒章洗好杯子出来,和舒琬一起回卧室。
这段时间郁恒章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饭局,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时照顾舒琬。
舒琬能看得出来,郁恒章要比他自己说的,更后怕他落水的事。
像是在害怕他会突然离开。
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离开。
坐在床上,留意到郁恒章的目光时不时黏在自己身上,本来准备躺下的舒琬迟疑了片刻,重新坐起身,凑近一点儿,仰头看着郁恒章。
郁恒章立马问他:“怎么了?”
舒琬眨眨眼:“先生,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呀?”
郁恒章一顿:“……有这么明显吗?”
舒琬点点头:“很明显哦。”
郁恒章垂眼看了舒琬一会儿,转开视线。
很少见到郁恒章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刻,舒琬拿出照顾舒宥宥的耐心,静静等着郁恒章开口。
郁恒章也从舒琬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他平时和崽崽互动时的鼓励目光。
郁恒章:“……”
他揉了一把舒琬的头发,停了停,低声问道:“那天,在船上,舒泽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这下换舒琬顿住了,郁恒章道:“那个时候,你回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您就觉得我听到什么了?”舒琬问。
郁恒章:“直觉。”
舒琬想了想,坦然道:“舒泽告诉了我您三叔的事。”
郁恒章的眸光微动,内心早有猜测。他注视着舒琬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大概会说我城府太深,伪装成性,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
“哇哦。”舒琬崇拜道,“先生好厉害,全猜到了。”
郁恒章:“……”
郁恒章笑着摇头,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舒琬的脸颊,向舒琬确认:“那你呢?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舒琬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但他明白,郁恒章需要他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他靠向前,抱住了郁恒章。
“不觉得。”摸了摸郁恒章宽阔的后背,舒琬道,“一点儿都不。”
“我只是……有点儿心疼。”
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让别人、尤其是亲近的人知道的秘密,说出秘密就像是交出自己的软肋,会让人失去安全感。
舒琬靠在郁恒章温暖的怀抱里,抿了抿唇,说:“先生,我也告诉您一个秘密吧。”
郁恒章却摇摇头:“不想说可以不说,这不是需要做出交换的事。”
“之前不告诉您,是因为我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些事,但现在我已经不怕了。”舒琬从郁恒章怀中起身,他看着郁恒章的眼睛,认真道,“那些过去,都是舒婉之所以会成为舒琬的原因。”
昏黄的小夜灯下,舒琬握着郁恒章的手,从一个幼小失恃的孩童慢慢讲起。
哪怕故事已经很简略了,但讲出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还是远比舒琬想象的要艰难。
就像郁恒章会担忧舒琬怕他,舒琬在确定自己完全信任郁恒章的情况下,讲到刘傲仁,也会小心观察着郁恒章的神情,忧虑郁恒章会不会介意这段过往。
他们明明都是受害者,在袒露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时,也都害怕着被最亲近的人审判。
保守秘密是人在成长过程中学会的自我保护方式,可人们又会渴望着,世界上能有另一个人愿意分担自己的秘密。
在舒琬越来越小的声音里,郁恒章接住了他秘密,也接住了他的过往。
紧紧拥抱着怀中的人,郁恒章埋头在舒琬的颈侧,全力确认着这个人的存在。
静谧的卧室里,舒琬小声问:“……先生呢?会觉得我的过去很不堪吗?”
“不觉得。”初见时的胆怯,高烧时的哭喊,知晓了一切伤痕与恐惧的来源,郁恒章嘶哑着嗓音道,“我只恨自己不能去那个世界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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