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那一轮,江西糖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体状况会随着当下的[江西糖]发生变化。
第一个时间点,[江西糖]死亡成了一具尸体,他便身体冰冷僵硬,呼吸都带着土腥味。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的右眼也失明了,说明[江西糖]也是双目失明的状态。
不过,没有视野,并不会妨碍公主前进。
公主根本不怕在黑暗里行走。
江西糖没有回答邪神霍从的问话,活动了一下身体,转一圈,感应到了一个方向后,便伸出了手,对邪神霍从说:“我牵着你走。”
同样的话,说了第二遍。
第一遍,邪神霍从如梦似幻,品尝了极致的甜蜜,不愿放手。
第二遍,邪神霍从却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
因爱生惧,邪神也会是胆小鬼。
江西糖没有听到回答。
他歪了歪头,用邪神霍从说过的话,语气平静反问他:“邪神,你想半途而废吗?”
“宝宝……”邪神霍从无言以为,只能祈求。
江西糖说:“你走不走,他们都在前面等着我们。见了尸体后,我想见活着的我。如果你怕了的话,就留在原地,等我回来。”
元归云成了一把破伞,看起来越来越虚弱。
现在只有自己能护着宝宝,邪神霍从怎么敢让宝宝独自离开去见……?
他最终还是低下头,妥协了。
第二次江西糖拉着邪神霍从向前走。
邪神霍从安静的看着宝宝漂亮鲜活的侧脸,再次希望这条路可以无穷无尽,没有终点。
只是这次他并不是留恋与宝宝独处,而是畏惧终点的画面。
死亡,没有尽头。
路是有尽头。
周围渐渐有了淫/乱的声音,邪神霍从如今只是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江西糖怕邪神霍从对这些人出手,听到声音那一刻,便警告了邪神霍从。
“我的双眼已经失明,你想让我的双耳也失聪吗?”
邪神霍从本就心虚,更不敢动手了,只能忍耐这些声音。
江西糖听着形形色色的声音,判断这个时间点,淫雾的入侵度最低也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突然,他脚步顿住。
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清……阿娘的清清要乖哦……阿娘给你唱摇篮曲……”
“虫儿飞,虫儿飞~天上的月亮不流泪~”
“清清啊,阿娘的清清,阿娘会爱你的……”
江西糖仔细听,确定是淫雾之主殷神乐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的殷神乐怎么回事?
作为淫雾之主,她不是只需要跟闻道清在一起?怎么会跟其他……听着有男有女,那多人交/合?
其他男男女女的声音跟殷神乐的声音混在一起。
江西糖听了几句,分析几秒,明白了。
邪神霍从并不知公主的判断,早已快过他的眼。
他还在一旁做江西糖的眼,低声道:“是殷神乐,她怀里抱着的是个空襁褓,里面并没有她的孩子。”
江西糖用撑伞的手指,贴了下唇,示意邪神不用说:“嘘。”
他要自己用耳朵听,除了殷神乐,他还听到一道特殊的声音。
没有人类的声音,却有人类的难过。
“宿主,你又丢下喜欢的凛权剑尊来找殷神乐。”
“宿主……你真的无法释怀吗?”
“你滚,系统你滚!我不要你管我!骗子,滚呢,不用你管我的死活!”
是个激动尖锐的女声。
还是这个女声,突然充满了痛苦悔恨的眼泪。
“对不起殷神乐……对不起,是我恶毒自私,是我害了你。要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能恢复正常?我愿意赎罪,我愿意付出一切赎罪……我可以做你的清清,当你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清醒一点……不要再这样了……都是我的错……”
“宿主,最后一遍提醒,我可以送你回原世界。”
“滚啊系统!我回原世界干什么?我一个家都没有的孤儿,回去干什么?回去再去祈求我恶心无情的小三母亲的母爱吗?我哪里都不去……我毁了一个伟大的母亲……毁了一个神圣的母亲……我哪里都不去!我陶心桃就要留在这里,日日祈求殷神乐的原谅……你不是得到了很多这个世界的能量吗?系统你想离开,就滚,我不用你管我!”
“……你为凛权剑尊而来,亲手下药毁了两个淫雾之主,你不喜欢她,你说殷神乐是恶毒小三。为什么,你突然不再喜欢凛权剑尊,对殷神乐充满愧疚,我不懂。”
“你一个程序,只知道欲/望的程序,能懂什么?!我没有喜欢凛权剑尊,我喜欢的其实是他身上能给我美好想象空间的伪父爱——但是这种伪父爱,在殷神乐的母爱面前,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系统,我恨你,我好恨你,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关于殷神乐蜜桃体质的秘密,我会早些丢下偏见,看透自己……我就不会跟你一起亲手杀死那份母爱……”
“宿主,你会永远恨我吗?”
“我会,我永远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系统,你曾经给了我希望,又一步一步引导我自我灭亡……我知道,我只是你入侵这个动漫世界的人类工具,一个愚蠢的工具……我注定是个恶毒的可怜虫,不会是穿越主角,永远也无法拥有幸福。”
“宿主的爱比恨强烈,宿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恨我吧。”
“滚,我不需要你陪!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在你滚之前,你把保护罩给我撤掉,我不会再为什么凛权剑尊守着清白……我害殷神乐至此,我也不配继续留着什么破清白。”
“宿主,你说过,你的身体只有凛权剑尊能碰。”
“傻b系统,我疯了,你也程序错乱了是吗?凛权剑尊滚,你也滚!一个黄漫里诞生的系统,现在还要管着我的清白?
“宿主,我确实程序错乱了,所以,我不会抛弃你的。”
“……滚,系统,我已经不信你了,再也不信你了!”
“殷神乐……你看看我……我可以做你的孩子……我来当你的清清替身,不要再这样继续折磨自己了行吗?闻道清那个没用的男人……”
江西糖转身:“走吧。”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人,不同的结局。
他没想到,他会在过去这个时间线里,第一次遇见陶心桃。
一个悔恨崩溃的陶心桃,还有一个因为爱上宿主程序崩溃的系统。
没有发生的未来,实际上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已经发生过了。
只是也许结果相同,也可能结果不同。
这两个结果也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这里过去的陶心桃害死殷神乐的孩子清清,她悔恨至极甚至想做清清的替身。
那里现在的陶心桃真成了殷神乐的清清,却并未阻止她的盟友系统跑到现实世界提升淫雾入侵的速度。
陶心桃如此,那他自己呢?
他与[江西糖]处处不同,却最后都停在了这个考场。
他们的结果会一样吗?
上一面,不算他们见的第一面。
最终窒息而死[江西糖]是怎么样的人?
江西糖对活着的[江西糖]充满了幻想。
终于,公主听到了[江西糖]的声音。
一只怯生生的胆小兔子。
忧郁的,无助的,迷茫的,挣扎的,敏感的,惊恐的,绝望自卑的——兔子。
“霍从……”
“我……好怕……”
“我……我想躲起来……呜呜呜……”
“我可以躲起来吗……求求你……求求……”
第228章 第 228 章
悲剧不是突然发生。
小兔子的生命也不是在一天内凋零。
江西糖侧了侧脸, 他现在双目失明,看不到邪神脸上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小兔子[江西糖],邪神会是什么表情?他还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霍从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没有记忆力那么清冷,却比记忆里更霸道强势。
[江西糖]是只活在霍从强势爱下的兔。
他连想躲起来, 都要哭着祈求霍从的同意。
在[江西糖]意识里, 他不认为自己也具有能做决定的权利与能力。
霍从完全掌控了[江西糖]的一切。
霍从的声音带着管教与心疼:“宝宝, 不许再哭了。你的双眼已经被你哭的暂时失明了,你继续哭下去,是不想让眼睛好了吗?”
江西糖:原来[江西糖]的眼睛是这样失明的。
“宝宝, 抱紧我的腰。你冷静一下,再听听看?那些声音都被我隔绝了,这里只有你跟我。我很快就能掌控淫雾,你不用害怕了。”
“没有用……是我没有用, 霍从,我……怕, 我好怕。”
“不……不……呜呜呜……没有消失……我想躲起来……霍从,我们一起躲起来……藏起来, 藏在水缸里……不出来……求求……霍从……霍从……”
[江西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说话的声音变得不稳定。
很明显,他因为被淫雾入侵后的世界吓到, 有了心理阴影,一提到淫雾,就成了一只神经兮兮的兔子,即使硬生生哭瞎了双眼还不够,依旧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 精神状态极差。
“宝宝,深呼吸, 冷静,冷静!我守在宝宝,不用怕,不要想那些淫/乱画面了。乖宝宝,听老公的话,不要继续折磨自己了。”
“好……我乖……不去想……不想……”
“不哭了,乖宝。”
[江西糖]好像被霍从安抚了下来,可怜兮兮的呜咽哭声逐渐消散。
霍从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之前成功一起度过的考场,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江西糖]的眼前吊了一颗糖。
“我知道宝宝完全接受不了这个考场,我也不喜欢。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不会太久。”
“最初的丧尸考场,宝宝不也害怕?我带宝宝出来了。明星考场跟无限流考场,也有不好的元素,就连上一个童话考场,里面也有让宝宝讨厌的野狼,这次也会一样,我会带宝宝出考场,度过这次月考。”
“宝宝,相信我,这个考场跟前四个考场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江西糖听到这,眨了眨蓝眸,有些意外。
这是他经历的第三考场,却是[江西糖]经历的第五个考场?
顺序是第一个丧尸考场,第二明星,第三无限流,第四童话,第五烛与仙?
他第一个考场,也是丧尸。
他猜,丧尸考场是同一个考场。
这个看来,他与[江西糖]虽然经历的考场数量不一样,却“首尾”相同?!
“……”
江西糖用手指轻轻抚摸金伞,虚梦扇动蝶翼,它的翅膀张开闭合的频率像呼吸,无声无息切割时间又让时间愈合。
霍从用糖与爱安抚住了[江西糖],哄睡了哭累疲倦的爱人。
可是,当[江西糖]从霍从怀里惊醒,他又再次闹了起来。
[江西糖]想要的不想要的,霍从都会送到他手里。所以他很少执着一样东西,可现在,他却执着一口缸,非要躲在里面。
“呜呜呜呜……”
开始还会说话,后面只剩哭了。
[江西糖]哭声无力又微弱,听起来却让人心酸。
霍从的声音逐渐也碎了,因为[江西糖]而碎。
他见不得爱人哭的那么绝望无助,最后妥协了,只不过是一口缸,跟床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里的床是淫/欲的隐欲,宝宝很排斥,在这个考场不愿意在床上睡觉。
“宝宝,不哭了,我们选一个你喜欢的。”
邪神霍从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宝宝……”
难道他们就要眼睁睁看着,霍从带着[江西糖]去找那口会杀死[江西糖]的缸?
江西糖轻声问:“邪神,你觉得是缸杀死了[江西糖]吗?”
邪神霍从又沉默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对。
江西糖又问他:“缸只是缸,一个物件,怎么会主动杀人呢?”
“宝宝,上一次是无能为力,这一次我不会只看着。他长着宝宝的脸,我——”
邪神霍从看不下去了,他想改变[江西糖]的命运。
“我不允许,宝宝。”
是不允许[江西糖]长着那张脸,还是不允许[江西糖]走向死亡?
邪神霍从没说出来。
也不用说了。
他空有邪神之力,却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下一秒,时间跳跃,缸出现了。
[江西糖]的略带喜悦柔弱的声音跟江西糖的平静淡定的声音重合。
[江西糖]说:“我喜欢这里,藏进来……空气不会割我的嗓子里……霍从……我喜欢这里,只是有点大,想小点。”
江西糖说:“你以为不满就能改变[江西糖]的命运?现在我们只是看客,看的到,碰不到。”
邪神霍从冷着眸,看着赝品还什么都不知道弯腰亲吻躲在缸里露出一抹笑又快速收敛的[江西糖]额头,还配合盖了一半的缸盖,只觉得慢慢愤怒至极。
“废物,废物!”
赝品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还能得到[江西糖]的亲近?
“他是没有脑子吗?”
“宝宝,他是一个赝品,他绝不是霍从。”
邪神霍从完全否认,甚至看不起霍从。
只是即使有着一样的脸,他们喜怒哀乐却并不共通。
邪神霍从在愤怒,情绪暴躁起来。
霍从却跟[江西糖]围绕着缸展开,玩闹之后,甜蜜了起来。
得到缸的[江西糖],像得到胡萝卜的兔子,乖了很多,软乎乎的声音少了脆弱的哭腔,有了笑意。
霍从想让[江西糖]更开心,便说要给这个缸里放上小被子跟配饰,让缸变成漂亮的小窝。
“宝宝,有了小窝,今天可以乖乖吃饭了吗?”
“霍从……我只想待在缸里。”[江西糖]撒娇道。
霍从顿了顿,声音也愉悦起来:“好,不用宝宝出来,我喂宝宝。”
邪神霍从从结局而来,自然知道这种甜蜜是剧毒的泡沫,他发出一阵冷笑:“赝品也配?”
江西糖突然问:“缸大吗?你口中的赝品,能进去吗?”
“宝宝,赝品想要硬挤进去,削去四肢都做不到。”
邪神霍从说这句的本意是想阴阳嘲讽赝品,他并没有别的想法。
江西糖却突然转头,用失神的蓝眸看着邪神霍从。
没了视觉的蓝眸,好像多了一个空洞的孔。
于是,江西糖不再用视线看人,他开始用他的心,透过瞳孔上的空洞的孔,重新定义整个世界。
邪神霍从被看的心一颤。
“宝宝,你觉得我说的话难听?”
“……难道你要维护这个赝品?他就是个废物!宝宝你知道的,赝品根本不如我!换做是我,绝对不会让宝宝死亡!”
宝宝的沉默,让邪神霍从心慌意乱,口不择言。
要怎么说?
他说不出口。
元归云,有宝宝的爱。
赝品霍从,也有宝宝的爱。
唯有他,夹在元归云与赝品中间,不上不下,没有未来。
“在有一点上,他确实不如你,邪神。”
江西糖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到在宝宝口中,自己居然比赝品霍从强,邪神霍从眼眸猛然一亮。
“宝宝,有对比才有伤害,你终于发现我——”
邪神霍从欣喜若狂,他以为这是柳暗花明,实际却是穷途末路。
江西糖一字一句说:“[江西糖]恐怕也这样想,失了明,削去四肢,最后再哑了言,像个人彘一样,死在这个水缸里。所以,他觉得水缸太大,不像坛子小。”
邪神霍从怔住,他怀疑自己的听力:“……人彘?”
“宝宝,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霍从不信轩辕断仙做了好事?又因为轩辕断仙撒谎说遗愿只有入土为安彻底发疯召唤邪神毁了考场?”
“邪神,你想过原因吗?”
邪神霍从:“……”
看见宝宝的尸体,他的理智与思考不复存在了。
“只有一种原因,[江西糖]死去,已经失言。所以,霍从才会为那张写了想喝粥的纸条欣喜,昏了头,独留[江西糖]一人在缸。”
江西糖下了结论,声音低低的,像恶魔的呢喃:“[江西糖]不仅是窒息而死,他还是想让自己作为人彘而死。只是,没人逼迫他成为人彘,是他自己选择成为一个人彘。”
邪神霍从:“……”
邪神霍从无法理解江西糖的话,他也永远无法理解。
就算他得知了结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江西糖]要这样做!
眼下,明明[江西糖]还在对赝品乖乖的笑,搂着了赝品的胳膊!
然后终于愿意说,想要缸,是因为他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已经离开考场了。
“霍从……”
[江西糖]的声音又有了哭腔:”我真的太害怕了……我知道我胆子太小……可我真的害怕,那些纠缠在一起肉/体,大大小小,蠕动白色的……像好多蛇……霍从,你会怪我这么懦弱吗?”
霍从说:“不会。”
霍从说:“有我在,宝宝可以一直胆子小。”
胆小?懦弱?
哈……哈……
邪神霍从根本不怀疑江西糖口中说的话。
好讽刺的对话。
“……废物,你被骗了,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被骗了!”
“……为什么?”
指针声再次发出振动,邪神霍从双手握住江西糖的手,执着要一个答案:“宝宝,为什么?”
江西糖看着剩下一半的金伞也开始消失。
最后那根金线,贴了贴他的额头。
公主抓住金线,落下一个吻,然后松开了手。
纯白的光遮住,吞噬一切。
他也问邪神霍从:“邪神,为什么你依旧自欺欺人?”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结局。”
“没有任何存在插手——”
“考生[江西糖]跟金手指[霍从]的结局。”
第229章 第 229 章
“宝宝……”
邪神霍从五指慢慢收紧, 犹如他紧缩成一团的心。
“这不是结局,不是我们的结局。”
“你的金手指是元归云……是元归云,我为什么要听从文字狱下的定义,做金手指?”
“宝宝……”
“江西糖……我爱你, 我爱你!我要做宝宝的爱人……我要做江西糖的爱人!我不是那个赝品, 我会比赝品做的更好!”
“我会带着宝宝走出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绝不是现在这样,相信我,宝宝, 能不能相信我?我可以做到!我可以做到……”
“我不是霍从,我是邪神霍从,我不是那个赝品……”
邪神霍从的声音逐渐疯狂,逐渐……哭泣。
江西糖什么也看不见, 却不妨碍他,伸出一只手, 抓住逆转的时针,让时间停留在这片纯白。
邪神霍从听见了时针停止的声音, 发现纯白没有消失,看不见江西糖的脸,他像抓紧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死死握住宝宝的手。
“宝宝,我不是那个赝品,我是邪神霍从!”
“即使作者写死我,文字狱定义我,我也会找到宝宝, 带宝宝回家。”
“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绝不会再后退一步, 慢一步!”
黑雾试图驱散纯白无果,邪神霍从为了能留下他的宝宝,自毁了剩下的那一半人态,最后只留下半张,霍从的脸。
浓稠的黑雾带着漫天飞舞的邪神触手,在纯白的世界,搜寻,一旦发现,那些触手便紧紧缠绕住江西糖的身体,以触手化为牢笼,困住邪神的挚爱。
只是,邪神霍从选择用全部的触手困住江西糖后,他便无法用人的手去抚摸江西糖的脸。
虚梦突然扇动翅膀,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邪神霍从可悲的发现,因为他不敢用肮脏的触手触碰宝宝的脸,到最后竟然靠着元归云留在宝宝左眼上的那只讨厌的蝴蝶,才能确定宝宝脸的位置。
一片寂静中,邪神霍从用半张霍从的脸,靠近蝴蝶扇翅的位置。
他低声道:“……宝宝,什么考生,金手指,前面的路,都不重要,都不要了。我现在带你离开文字狱,带你回家,不要再抛弃我,求求宝宝,好不好?”
没有回答。
邪神霍从:“我可以带那只蝴蝶一起走。”
江西糖依旧没有出手。
邪神霍从顿了顿,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平静,可是压抑着的颤抖哭腔,让他的心碎奔溃无处遁形:“宝宝,我还留了半张霍从的脸,你可以最后摸摸我吗?或许,马上就彻底消失了。”
“……”
“没关系。”
邪神霍从自己安慰自己,自言自语撑起这场独角戏:”我知道,宝宝不害怕我的触手。宝宝是摸过那只小触手,我知道宝宝骂我是怪物,可我真的变成怪物,一定不会觉得我恶心。”
“……”
邪神霍从:”宝宝,我后悔了。我太傲慢了,我知道我慢了一步,可是我没把元归云放在眼里,我要宝宝抛弃元归云,我想要宝宝心甘情愿,我要亲手杀了元归云,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早知道,我应该第一次见宝宝,在宝宝还对我笑着的时候,就带宝宝走。”
邪神霍从:“宝宝,我通过作者纹心来到这里,也可以带你走这条路出文字狱。是我带宝宝逃离文字狱,不是元归云,宝宝会遗憾吗?”
邪神霍从:“宝宝,我不再傲慢,我已走投无路了,我心甘情愿做个逃兵,一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宝宝眼里的恶心怪物。”
前面的路,他不敢走了。
怪物就是怪物,学着记忆做人,只会一无所有。
邪神霍从也不在意江西糖愿不愿意理他,知道了他的真正的底牌。
邪神霍从最后孤独一掷,只为让自己能跟宝宝,拥有一个新结局。
文字狱无法阻拦他离开,就像无法阻止他进入一样。
元归云只剩下一只蝶,也无用。
而他心意已决,这次绝不会失败。
黑雾开始强行连接作者纹心的梦时,江西糖终于开口了。
公主思考了那么多久,没有给邪神插嘴打断的机会。
“江西糖与霍从——”
“江西糖刚醒来的时候,自称家长们的读者,告诉了他霍从的死讯。江西糖不愿意相信,他觉得家长们很恐怖,他根本不怪最后霍从杀了自己,他为霍从流泪,他想让像永远像大山一样屹立不倒的霍从,能抱着他,再次给予他安全感,庇佑他。他想要霍从复活。霍从活,他才可能活,霍从死,江西糖也会死。”
“进入第一次月考,在元归云面前,江西糖依旧为霍从流泪。他依旧无法接受霍从的死亡,在江西糖看来,他与霍从同是文字堆积的人,霍从完美而强大,他却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笨蛋胆小,是个低劣的胆小鬼,即使为霍从流泪,可究竟是为霍从的死亡流泪,还是为自己的存活而留泪?江西糖说不清,他越看清自己,越对死去的霍从充满想念,充满愧疚,充满幻想。江西糖想要霍从复活,如果活下来的是霍从,才是正确的,那样多好?”
“第一次月考结束,家长们说霍从是他的官配,即使死了,也站着官配的名。江西糖问自己爱霍从吗?他不知道,他只是感觉身体发冷,他不想忘记霍从,却已经定义了霍从,不再对霍从充满幻想。江西糖想霍从复活,能让他脱离痛苦,快速找到答案。”
“第二次月考,江西糖梦想成真,他见到了复活的霍从。他很高兴,想起了与霍从的初见,看着同样脱离文字的霍从站在他眼前,他逐渐喜极而泣。终于,霍从得到了公平的结果,不再是工具人,可以跟他一起拥有自由,迎接新生。可是很快,江西糖心神俱碎,发现复生的不是霍从,而是邪神霍从。可是福祸相依,邪神霍从的出现,也带来了江西糖苦苦寻觅的答案,江西糖终于明白,他不喜欢霍从,很快又在鲜血的代价下,知道自己同样不喜欢邪性杀戮的邪神霍从。”
“第二次月考结束,江西糖见了作者纹心,回看了考试录像,猜到了邪神霍从复生的秘密。有个过去的平行世界1,世界1的作者纹心正常更新,江西糖1跟霍从在一起了,然后一起进入文字狱。江西糖1是考生,霍从是金手指,不知道他们成功度过几次月考,江西糖1死在考场,霍从不知道做了什么,毁了世界,影响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的作者纹心写了最新的四十二章,写死了书里的[江西糖]与[霍从]。只是,霍从没死,反而成为了邪神霍从,再一次进入文字狱。”
“第三次月考,江西糖决定要杀死邪神。”
“第三次月考,江西糖知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邪神霍从之所以能成为邪神霍从,是因为平行世界1的霍从,在江西糖1死后,召唤邪神,毁了考场,让时间发生错乱,倒流。邪神霍从的触手跟黑雾里,有着平行世界1霍从的意志,没有召唤邪神的霍从,便不会有邪神霍从。”
“江西糖,江西糖1,霍从,霍从1,邪神霍从,都是[江西糖]与[霍从]。”
“我亦叫江西糖。”
“邪神,你想要带走的江西糖,是哪一个江西糖?”
“江西糖1是窒息而死,他自愿成为人彘。”
“邪神,你想要带走的江西糖,又消失在我说的那一段话里?”
“我不会跟你走。”
“你要带已经不存在的[江西糖]回家,注定是复制霍从的路——重蹈覆辙。”
江西糖轻声问:“霍从献祭世界召唤邪神只愿回到过去,那已经回到过去的邪神你呢?你要怎么样才能让时光再次倒流?让我倒流?”
江西糖说着松开手,放时针自由,轻而易举毁了邪神的底牌,让邪神放弃抵抗,陷入巨大的迷茫,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