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认这个老妇人的无害。
他们才将老妇人带走,但没一会,美术馆又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了,都是年岁比较大的人,少部分年纪比较小。
根据他们的描述,美术馆内突然出现了灰色雾气,雾气消失后,身边的人就不见了,然后他们在美术馆内一直寻找着同行来的亲友,毫无所获后以为对方已经走出了美术馆,就出来看看。
没想到才出门就被灰色的雾气包围,出来后,就看到防暴队伍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我的儿子到底去了哪里?”老妇人疑惑的问道,“难道是另外一个世界吗?撒旦带走了他们吗?圣母玛利亚啊,求求你拯救我的孩子吧。”说完,她从胸口摸出一枚十字架,用嘴唇轻轻吻了一下。
守在大门口的人们在等待救援。
美术馆内部,一部分人还在寻找着自己消失的亲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小一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比如亚摩斯,他是独自一人来的美术馆,像是他这样单独一人安静的来观赏美术品的人不在少数。
喜欢绘画和雕塑的人多喜欢安静,也耐得住寂寞,比起和朋友一起热热闹闹的开宴会,他们更愿意独自一人绘画或者雕刻,那本就是一个人的活动。
正是因为一个人独自前来,所以就算在迷雾中被拉入了虚假的镜子世界中,也毫无所觉,只是疑惑为何会有突然出现的迷雾,再有就是听到远处展厅一点骚乱的声音。
“不懂规矩的家伙真多。”亚摩斯低声说道。
但他没有去理会的意思,而是继续专注看着面前的油画。
亚摩斯聚精会神盯着的作品名字叫做《夜色下的审判》,画的是中世纪女巫狩猎的故事。
油画用黑色为主色调,用几笔浅浅的笔触画出了月亮被遮蔽在乌云后,仅露出一丝光芒的景象。而那唯一的一丝光芒,照在了画面中心,被绳子困辅住的女巫身上,周围一群人藏在黑暗里,他们姿势各异,油画中没有细绘制出他们的五官细节,而是用轮廓和阴影来模糊表现出他们的神态。有人愤怒,有人惧怕,还有人得意,他们伸出手指着中间的巫女,宣判她的罪。
在女巫面前,是一个绞刑架。
画面中唯一的色彩就在中间的女巫身上,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像是画面中唯一燃烧起的火苗。
明明是女巫,审判中邪恶的代表,但是在油画中,那些隐藏在黑暗中满是恶意的人群,更像是故事中的恶龙。
油画旁边清楚的写着作品的灵感来源,来自一个历史中真实存在的猎杀女巫事件,油画中的这名女性被指控为女巫,理由是因为她养了一只猫。这在现代听起来是非常可笑的,但在女巫狩猎最盛行的时期,随便一个人的无端指控就可以吊死一个人,何况养了一只猫这样‘证据确凿’的理由。猫是邪恶的化身。
其实说到底,还是宗教上对于不信仰它的排除异己行为,将猫认定为邪恶仅仅是某个时期某个宗教上的认定。
亚摩斯很喜欢这张画,他喜欢油画使用颜色进行的对比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很想将这幅画买下。
可惜,他没有那么多的钱,买不起。
但是,他可以拍照。这里是允许拍照的。
亚摩斯拿出了自己的相机,突然间头顶的灯光一闪,他皱了皱眉头,才刚建造的美术馆至于会有电压不稳的情况吗?
好在灯光只闪烁了几下就稳定下来,亚摩斯拿出照相机,再看面前的画作后,他的脸色变了。
油画中的内容变了,画面中心被捆住的女巫模样变了,不再是容貌清秀的少女模样,而是一个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怪物,它细长的身体上有着不少条手臂,此时正抓着审判的人们,像是要将他们吞噬进口中。
头顶的天空,乌云散去,露出一轮血月。
原本黑色调的油画,染上了大片鲜红。
亚摩斯揉了揉眼睛,再看油画,还是那副诡异的场景,他去看旁边的介绍栏,标题已经变成了:狩猎。
“这……”亚摩斯缓慢后退,然后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发现有血在从油画上渗出,然后顺着油画布往下流,染红了画框,最后滴落在地面上。
就好像是油画中的人们的血液,逐渐从里面渗了出来一样。
“呀——”一个女生的尖叫。
亚摩斯立刻扭过头,就看到对面墙上的油画上,画着一个半骷髅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少年只有枯骨的左手支起下巴,眼带好奇的看着这边。
那边的画,亚摩斯记得那里应该是一个人物画像,画的是一个正在照镜子整理衣冠的少年。
原来画中的少年金发蓝瞳,和现在的少年没有丝毫相似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再看其他画作,也都变得诡异起来,美丽的风景图变成了地狱图,日常生活变成了末日惨状,带着美好寓意的作品,也都成了诅咒一样的存在。
太不对劲了。
亚摩斯想起之前突然出现的迷雾,或许是因为正常迷雾让世界变得不正常起来?
正猜想时,亚摩斯看到对面画像中的半骷髅少年看着自己,缓缓的笑了。
它会动!!
“跑!”亚摩斯立即大声说道。
血可以出现到油画外面去,那么画里的其他东西呢?
展厅里所有人都回过神,拔腿就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前面也是油画展区,放的是比较接近现代时期的画作,那里也乱成了一团,亚摩斯注意到其他展厅的画作发生了变化,其中一幅让他印象深刻画着天使的油画,此时变成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恶魔,一定是恶魔搞的鬼!”有人喊道。
别看这里是科技发达的米国,相信恶魔和幽灵存在的人不在少数。以前曾经有一对驱魔夫妻生意很好,占卜师也能在这里寻找到生存空间,可见‘迷信’的人在哪个国家都有。
霓国曾经一个不断长头发的娃娃非常知名,而这里也有一个诡娃娃在全世界都名声很大,至今都有人相信诅咒娃娃是真实存在的。
原本就相信这些东西会存在的人暂且不说,就算不信的人,经历现在的事情,三观也能碎裂重组。
人类最大的特点,可以不相信任何发布会或者新闻媒体,也可以不相信自己最好的亲人朋友,但绝对相信自己所看所经历的。
很快,亚摩斯等受到惊吓的人来到了大门前,然后就看到门紧锁,所有人都蹲守在这里等待救援。
两拨人汇合,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后,人群就开始陷入了混乱中。
“玛德,说好的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呢,都十分钟了!”
“手机也没有信号,该死。”
“那些家伙会从画里面出来吗?”
“我好害怕。”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恐惧的人群以外,也有人惊慌失措的揪住保安的衣服,想要让他给出一个解释来。
解释是没有的,保安现在都想快点跑。他当初应聘这个工作的时候,做好了对付小偷甚至强盗的心理准备,但从来没想到有那么一天他的敌人竟然连人都不是。
超纲了啊,对付这样的家伙不是驱魔师的工作吗?要么来个超人也行啊,关他一个普通人保安什么事?
“不能指望你们!”有一个男人愤恨的打量着周围,他在寻找趁手的武器。
早知道会有这出,他就会记得带自己的热武器来了。
不对,早知道有这出,他压根就不会来。
“有人看到我母亲吗?”因为人聚集的多了,和亲人失散的人就开始高声寻找,“白头发,六十岁左右,这么高,穿着米黄色的上衣……”
“嘿,你的亲人真的在这里吗?”有人打断他说道,“看看周围吧,朋友,这里有超过四十岁的人吗?”
寻找母亲的威斯利话语一顿,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确如此,在这里的人都是年轻人。
“我的母亲也消失了。”塞拉低声说道,“明明灰雾出现前就在我身边,等灰色雾气过去后,她就消失了。”
“我弟弟也是这样,他今年才上初中,因为对绘画感兴趣我才带他来的。”一个年轻男人摇头说道,“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希望他好好的。”
“那我的朋友没有过来是什么情况?”
“你的朋友多大?”
“和我一样,十九岁。不过他身体有些虚弱,还挺胆小的。”
有一个聪明人发现了规律:“所以,灰雾过去后,那些年纪大和年纪小的都消失了?身体不好的也不在?嘿,我有一个想法。”
其他人都扭头看向了他。
那人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道:“我叫莱尔福,喜欢恐怖作品,无论是恐怖的绘画或者雕塑还有照片之类的,我都很感兴趣。对了,我还喜欢看恐怖电影,大概是因为看恐怖电影的关系吧,我没有女友……”
“小子,有话直接说。”有人着急道。
莱尔福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是想说,我恐怖片看很多,某些套路之类的还是了解的。就比如现在,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就是类似里世界的那种?顺便一提我也玩恐怖游戏。”
看大家脸色不太好看,莱尔福继续说道:“我在想,灰色雾气之后,消失的或许并不是你们的亲人或者朋友,真正消失的,其实可能是我们?”
众人沉默了。
【不错的小伙子,很敏锐,你猜对了。】
【是的,消失的其实是你们。】
【不用担心,你们‘消失’的亲人和朋友都好好的,被带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就是迷雾包裹下的美术馆还是进不去。】
【连出来的人想再进去也进不去了。】
【那些人什么事都没有,可你们就不一定了。】
【希望佛祖保佑你们吧。】
【他们可不信佛祖。】
【在这种情况下,信什么都没有。】
【至少有个心理寄托,阿门。】
第067章
“你、你在说什么呢,真可笑。”一个红发男人扯开嘴角,故作镇定的说道,“消失的怎么可能是我们,大家不都好好的站在美术馆里吗?你们也这么觉得吧,真是……”
红发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底气不足。
没有人接他的话,也没有人笑,因为大家都直觉的猜到了,莱尔福说的是真的。
消失的,确实是他们,而不是他们的亲友。
因为那一场灰色雾气,他们进入了和真实世界不同的地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他们等多久,都不会有救援来。因为无论是他们不见的亲友,还是救援人员,都存在于现实世界。
“真特么的!”一个暴躁老哥张口就骂,“现在该怎么办?见鬼,我们该怎么办?出不去了,后面都是奇怪的画!嘿,那个什么福?”
莱尔福:“我是莱尔福。”
“好的,莱尔福。既然你对恐怖电影什么的很了解。”暴躁老哥走上前询问道,“怎么出去你应该也知道吧。”
莱尔福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注意到其他人也看向自己,被所有人的视线关注的感觉挺好的,但事实上,他不知道。
“我是看了很多电影。但是……你知道的,很多恐怖电影的结局都不怎么样,看着是很刺激很爽,但是对里面的主角来说,那真的是……”
暴躁老哥抓住莱尔福的衣领:“给我直接说。”
莱尔福闭上眼睛大声喊道:“我看的八成恐怖电影的结局都团灭了!压根就没有出路!!!”
暴躁老哥的手松了一下,他烦躁的挠头:“还有两成呢?”
莱尔福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影片:“还有的就是主角死掉了,把与恶魔斗争的机会交给了下一个影片的主角,就是留下悬念,拍续集。”
“去特么的续集!还有呢?”
“还有就是,主角经历千辛万苦打赢了BOSS,但会被BOSS留下诅咒之类的东西,其实斗争还没结束,后面还有更可怕的BOSS在等着他,也是为了拍续集。”
“见鬼的编剧,就没有完美的结局吗?”
莱尔福摸了摸下巴:“嗯……也有,但这样的恐怖片都是小制作,拍的很随便,也没有主角进入里世界之类的设定。都是很干脆的在现实世界遇到了一个BOSS,然后找通灵师或者驱魔师帮助,杀死BOSS,完美大结局。”
暴躁老哥:……
没有一点可参考性。
“所以,我们都会死?”超短裙的丽斯不可置信的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奈何此时无人说话,因此她的话语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人群再次开始骚动起来。
一个男人搬起一把椅子,猛然的向大门砸过去,希望可以打开美术馆的大门。
可惜这款大门的质量和现实中的防爆门一样,炸药都未必炸的开,何况一把平平无奇的椅子。
男人没有放弃,他捡起椅子一下又一下的砸着门,直到咔啦一声,门没事,椅子裂开了。
骂了一句脏话,男人将坏掉的椅子丢到了地上。
“你看的影片中,就没有什么离开里世界的方法吗?”凯丽询问莱尔福。
莱尔福想了想点头:“有的,虽然结局很糟糕。其中一部影片我记得,只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出现在一个特定的地点,就会自动返回现实世界。”
“说了和没说一样。”凯丽的弟弟查德哼了一声,“这里什么时候是特定的时间,什么地方是特定的地点啊。”
莱尔福:“参考我们来的时间和地点的话……如果灰雾再次出现……”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因为一切都是猜测,他不敢保证。万一大家认定了他说的是事实,结果却不像预期那样,他岂不是会被大家给撕碎了?
虽然莱尔福没有给肯定的答案,但在场的人大多都信了。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任何线索,选择相信还不会让自己太过绝望。
“我们被灰雾吞噬的时间应该是二十分钟前?”塞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有半个小时了吗?”
所有人都疑惑的摇头,大家都专心在看美术品,谁会在这种地方关注时间啊。
毕竟门票只限制当天使用,不限制在美术馆待多久。
塞拉打开了通讯软件,因为网络无法使用的关系,根本就刷不开。她就只好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将日期和时间,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录在了手机的电子日记本上。
如果她今日真的惨遭不测的话……
塞拉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她快速写好了之前发生的事,写下自己现在的心情,关闭手机屏幕后,她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呆住了。
黑色的屏幕就像是亮度不足的镜子,隐晦的映照出对面的景象。
被塞拉拿起的手机屏幕的对面,自然就是大家头顶的天花板。
那里应该打着灯光,还有彩色的玻璃拼图,一个合格的美术馆,要连建筑本身都是一个艺术品。
但现在她在黑色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什么呢?一张巨大的,带有獠牙的口。
塞拉缓缓抬头,就瞧见天花板上正扭曲着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整体黑灰色,覆盖了一半的屋顶,像是某种黑泥做出来的雕塑,只是非常的鲜活。
它好像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惩罚一样,表情极度扭曲,呲牙咧嘴的样子非常凶残。
塞拉颤抖的手指着天花板:“那、那是什么?”
其余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凶残的巨口,如果那张口真的落下来,能一次吞掉三个人。
有人尖叫一声跑了,带头的一出现,其他人也跟上。连保安都抓着警棍紧随其后,没一会功夫这里的人都跑了个干净。
因为大家都是慌忙之中分散开跑的,有人去了一楼的展厅,有人去了二楼,聚集在大门口的游客们再次分散到了不同展区。
【吓死我了,那是什么。】
【好大的一张嘴。】
【一口能吃掉三五个人吧。】
【又没攻击人,跑什么,一个个真怂。】
【不跑等它攻击?那就来不及了。】
【跑去哪里都不安全。】
【天啊,是塞拉,她真的被卷进去了。】
【那个人是我的表哥,他在和恶魔对战,真酷。】
【我也想进去看看。】
【???疯了吧?】
【不要理会他们,一看就是西大陆的。】
【个人英雄主义者,都爱出风头。】
【小时候很喜欢,长大了就觉得内裤外穿真的好怪。】
【神特么内裤外穿。】
【先不说那些搞神秘的英雄主义,带个眼罩就谁都不认识的设定,故事是真的很精彩。】
【嗯,尤其是那个学蜘蛛的。】
【喂,跑偏了吧,这里是诡异直播频道。】
【大家都分散开了,无论是影片还是故事,分散开必死。】
【你们有人看米国官方的发布会吗?】
【宣称没有和外星人合作的那个?】
【不,不是那个。是最新的那个,米国那边再次宣称,将要借此机会研究时空的奥秘,正在想办法提取灰雾。】
【…………???不救人吗?那么多被困者。】
【关于这个也说了,等研究完时空的奥秘,就一定能开辟时空通道,将所有人都救出来。到时候也可以实现时空跳跃旅行,甚至从地球一下子穿梭时空到火星上。】
【等到那时候所有被困人员都凉了吧。】
【可能都成灰了。】
【啊,该说不愧是米国,以科技研发优先呢,还是该吐槽他们是真不看重基层人员的命呢?】
【有一说一,我还是挺希望他们研发出时空奥秘,未来全民实现时空穿梭呢。】
【就算研发出结果了几百年内也不可能让普通百姓接触到这种东西,绝对属于机密类。】
【呵呵,在那之前先想办法对付一个月后的诡异降临吧。】
【忘了。】
【这么大的事都能忘?】
【我是及时行乐主义者。】
【这里就没有米国的抗议者吗?】
【抗议者都去发布会的新闻下面喷了,没空在这里发言。】
【被灰色云朵包裹的美术馆外面好多人啊,我看到有人在那边搞直播,有很多人想要冲进去呢,被那边的警方举着防爆盾牌阻拦。】
【冲?等等,真想进去啊?】
【虽然很神奇,但在西大陆,不怕死的人比例真的很高。】
凯丽停下了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慌张之下寻一条路就狂奔,当然奔跑的时候,还不忘拉着自己弟弟查德的手。
等他们停下的时候,凯丽发现他们来到了雕塑区。
雕塑区是一个圆形的场地,中间一条穿过展区的小路,路边放着六个雕像,有单人雕像,也有多人雕像。西方大陆雕塑的特色,这里的雕像大多着装清凉。
其中一个更是查德感兴趣的女子沐浴雕塑。
是在腰间简单的围着布的短卷发女子,她抬起的双手举着水壶,头往旁边侧,正在做往下倒水的动作。
但是查德没心思去看,他注意的是沐浴女子对面的雕像。那是一个男人的雕像,男人双膝跪在地上,身形瘦削到骨头清晰可见,他披着破烂的袍子,张大嘴巴。
男人的面容看不清楚,查德关注的也不是男人的五官,而是他的嘴。
男人的嘴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微光,像是两个亮晶晶的小圆球。
查德眯起眼睛仔细盯着那东西看,然后就见那东西眨了眨。
啊,原来如此,那是一双眼睛啊。
有一部分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反而会意外的冷静下来,甚至思维都变得清晰。
查德就是那样的人。
他看到了雕像嘴巴里的眼睛后,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在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会有那样闪亮又小的眼睛。
再之后,查德才想起他们应该要逃。
“凯丽。”查德轻声开口道。
凯丽正坐在雕像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一口气跑那么远,平常就不怎么运动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什么?”凯丽看向他。
查德仍旧盯着雕像嘴巴里的眼睛,不敢轻易移开视线,生怕才挪开视线那东西就立即扑过来:“我们该走了。”
凯丽正想说这里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要走,见查德一脸凝重盯着前方的样子,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了两个泛着寒光的东西,凯丽顿时后背生出一阵冷汗。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只要知道该跑就对了。
“我们走,查德。”为了不惊扰雕像嘴巴里的东西,凯丽的声音放的很轻,她缓缓起身抬脚往前走,步伐小又快速。查德跟在她身后,然而当查德抬脚要离开的时候,雕像嘴巴里的东西动了。
两个小灯泡一样的东西快速往外移动,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拳头大小的美人脸庞,上扬的眉毛,红润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泛着光芒的眼珠是猫咪一样的金色竖瞳,虽然眼眸不同寻常,这也仍旧是一张美人的脸。
奇幻电影中就常出现瞳孔非同一般的女角色,那无损她们的颜值,甚至还会因为神秘而变得更加吸引人。
但这次不同,查德和玛丽在看到眼珠主人的真面目后都吓坏了,因为这张小小的美人脸,是贴在蜘蛛后背上的,准确一点的说,是那巨大腹部的背上。
蜘蛛的移动速度很快,弹跳能力也极佳,一下就来到了查德身后,凯丽尖叫了一声,抓着查德就跑。
结果查德的速度更快,最后反而是他拽着凯丽在狂奔。
油画区的第三展厅。
“马丁——”超短裙的丽斯在喊着她新男友的名字。
可以当做男友来称呼吧,虽然这位男友不久前才和凯丽分手,自己和马丁认识不到三个月,很有可能是后来者。
但他们确实在交往中。
“我的上帝啊。”莱尔福扑上前恨不得捂住丽斯的嘴巴,“不要大声喊啊,在恐怖片里这么干的人都活不过十分钟!”
丽斯嫌弃的拍掉这个身高比自己还矮的男人的手:“你少管我。”
“要不是大家都跑到这里来,我才不想管你,别连累我。”莱尔福很生气,他看向这个展厅的另外两人,“你们说是吧。”
“啊?”亚摩斯茫然抬起头,“哦,或许吧。”他还在观察周围的画。
这些画作看起来很正常,好像还没开始‘异变’。
威利斯没有理会他,低头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理所当然的没有信号。威利斯不断的摁着键,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做什么?”莱尔福问道。
威利斯简要的回答:“写遗言。”
莱尔福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抢威利斯的手机:“不能写!”
几人当中威利斯最高,差不多有一米九,他微微抬起头就躲过了莱尔福的抢夺,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写?”
“那是征兆!在恐怖片里最不能做的事情:谈论自己的亲人,给别人看亲人的照片,离开前说‘我很快回来’之类的,都是绝对不许的!写遗言也包括在内,写了就一定会用上!”
“嘿,那是恐怖片的套路吧。”丽斯反驳道,“这里是现实,不存在套路或者规则。”
莱尔福扭头盯着丽斯:“你确定?”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吓到了丽斯。她连忙躲到了块头最大的威利斯身后,最照顾她的马丁不在,只有这个男人会给她一点安全感。
威利斯关闭了手机,塞进口袋里,他注意到亚摩斯还在盯着那些画作:“它们有什么不同吗?”
亚摩斯还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直到威利斯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不同是吗?稍微有一点不同。这个展厅虽然没有走过,但是在这里展览的画作我认识一半,在网上看到过。大致上和我印象里是一样的,可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违和感。”
“违和感?”
其余三人都凑到画作前打量。
能来美术馆的人,多多少少都懂一点艺术,但无论大家怎么观察眼前的画,也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来。
面前的画是农忙时收割麦田的图,金黄色的麦田上农户们俯身收割,其中位于C位的就是一位穿着蓬裙带着软帽的农妇,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整张画面都在表露着丰收的喜悦。
丽斯看了几眼后,视线挪到了隔壁的画作上,那里的画作内容是宫廷宴会,绅士和贵妇人们聚集在桌边,仆人们为他们端上佳肴。
在扫过这幅画作后,丽斯发现了什么,她皱紧眉头盯着画作内容打量,再回去看丰收那张画作,丽斯的脸色逐渐发白。
她快步移到旁边第三幅画前,画的是农村的传教士向大家传教的画面,穿着干净袍子的人拿着一本书演讲,下面的村民们姿态各异,有的认真在听,有的懒懒散散。
在看完这幅画作后,丽斯彻底确定了一件事,她拽了一下威利斯的衣服。
威利斯扭头看他,注意到他们小动作的亚摩斯和莱尔福也都扭过头。
丽斯颤抖的声音说道:“那上面……都有一个人。”
“……什么?”亚摩斯没听明白。
丽斯想要进一步解释,眼神扫到画作上后,她的动作就凝滞了。
刚才她想说的是,看的这些画作都是多人像,在每一张油画的角落里,都存在一个穿着黑色蓬裙,看着像是女巫一样的老妇人存在。
麦田的画作里,她在最角落的位置捡稻穗。
宫廷的画作里,她在最远处的地方端盘子。
传教的画作里,她在村民最后面的地方站着。
这些画作出自不同时期不同作者的手,再如何巧合,也不可能在一个展厅连续三个画作中,出现三个打扮完全一样,连面容都很相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