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矮小瘦弱的小孩,三人的眉眼微微有些放松,这个小孩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喂,小丫头,看到一个女人没?黑长发的……”
“哥,等下……”一人拍了拍说话的大块头,指着小孩的脚底,“你看她的脚丫……”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两人注意到小孩子的脚丫是垂下的,并未沾地。
那种非常自然的下垂感,让男人想起了他吊死过的一个孩子,也是这样两只脚垂着,脚尖向下,被碰一下就开始摇摇晃晃,像极了垂下的钟摆。
当初的他还可以和两个小弟一起指着尸体笑闹,如今再看到这一双晃悠的小脚,他们只觉惊悚。
“走……”男人手哆嗦着,转身就跑。
他的两个小弟反应比较迟缓,看着大哥跑了才意识到要溜,这个院子如今已经没了别人,其他人早在看到墙根突然出现的少女后就走了,也就是他们三人都背对着那个墙角,才没能第一时间注意。
如今想走,自然是没希望的。
被诡异搭话想要留下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走脱?
三人才冲到院子侧门,少女就突然站在侧门前,仍旧是一副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微微低垂着头,眼睛小心翼翼的往上瞄,柔声说道:“各位大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少女在侧门前飘荡着,三人不敢靠近,也不敢和她说话,为首的男人一双眼珠子左右乱瞥,寻找逃离的地方。
这个院子有三个门,正门已经被那个女人锁了,侧门两个。左边这边没办法去的话,那就右边……
然而右边的门不知何时也关闭了,一个大锁就挂在门扉上。
明明之前还没有锁门的。
“各位大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诡异少女再次开口道。
还是没人回应她,三人都缓缓后退,寻找其他的逃生路线。
两次问话没有回答,诡异少女的表情有了变化,她抬起头,不再是之前那副卑微的样子,原本黑白分明和普通人没什么太大差别的眼珠子也变得通红,甚至流下血泪,她张开口,用嘶哑的声音叫道:“各位大人,晚膳准备好了!!”
三人被诡异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酸软了腿,一个小弟不停的用手推为首的男人:“大哥,是不是得……回答她?”
大哥也被吓破了胆,不断的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诡异,别看新闻上诡异的消息层出不穷,但这个世界上仍旧有八成以上的人是未曾与诡异直面的幸运者。
只是如今这份幸运也不存在了。
“不、不用了,我们不饿。”男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诡异少女的动作顿住了,她原本要抬起的手缓缓放下,高昂起的脑袋再次垂落,鲜红色的双瞳虽然并为恢复正常,但也没有再直视他们,而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好的,我马上将大人的饭菜端来。”
男人:???
不是说,不要了吗?
诡异少女转身消失,没过半秒的功夫,她端着盘子又出现了。
木盘子上是三个木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酱汤。
“刚做好的肉杂汤,请用。”诡异少女将木盘子高举过眉,低声道。
三碗热乎乎的汤水里混杂着剁碎的蔬菜和肉碎,香气扑鼻。
看颜色嗅味道,都很正常。
但诡异端上来的东西,真的能吃?
“这……我说了不饿。”男人再次抗拒道。
“对对,我们有吃的,带够了的。”两名小弟都纷纷点头应和道。其中一个小弟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把自己的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食物和水。
但诡异少女仍旧是之前那副样子,高举着盘子,再次重复了一句。
但这次她重复的时候,双眼抬起向上死死的盯着三人。
和诡异少女阴鸷的目光对上,三人都后背发凉,想到之前三次没有理会,诡异少女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三人纷纷接了汤。
可热乎乎的碗在手里,却没一人敢动。
诡异少女再次恢复了正常,她将盘子放下紧紧地抱在胸前,低声说道:“城被围困,食物不多,只有猪杂和剩下的干菜,希望合大人的胃口。”
“猪杂?”男人看着碗里面,他晃了晃碗,看到了剁碎的肉渣和不新鲜的蔬菜碎。
真的是猪杂吗?
“等围困过去了,就有新鲜的肉了。”诡异少女仍旧低头喃喃自语,“只要三天,三天就够了……三天……”
她不断念叨着三天这个数,神情略有些癫狂。
“蔬菜,肉,新鲜的,好吃的……呵呵……”
三人齐齐后退和诡异少女拉开了距离。
“大哥,吃吗?”小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男人盯着碗里的食物,又看着要发疯的诡异少女,咬了咬牙:“吃!”
不然呢,看这样子,他们不吃完,诡异少女是不会消失的。
男人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碗里都有什么,端着汤碗一饮而尽。肉渣和蔬菜都剁的很碎,几乎可以不用嚼就能咽下去。
看大哥喝了,两个小弟也咬咬牙,跟着喝了下去。
他们都闭着眼喝汤,没有注意到诡异少女盯着他们时,双眼冒出的兴奋之色。
“喝了……嘿嘿,都喝了……”诡异少女的声音若不可闻,“新鲜的猪,快长大,再有三天……”
说完,诡异少女的身影消失了。
喝完汤的三人放下碗,吧嗒一下嘴,一名小弟激动的说道:“哥,这个味道挺好的!”
“好个屁!”男人一下子就怒了,他发现诡异少女已经不见了,立即转身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干呕,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这……大哥,味道是挺好的。”另外一人也跟着说道。
“啥肉都不知道……”男人低声嘀咕了一句,摔了碗,“快走!”
“哦,好。”两人跟了上来,往唯一开着的侧门走去,等出了那个院子后,小弟才想起来问道,“哥,那个黑长发的女人,还追吗?”
“追什么追,命更重要。”男人骂骂咧咧,经历了刚才那一场险死还生,比起金子,还是先活着回去吧。
反正钱这种东西,只要再抓几个小孩卖掉身上的部件……
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捂着嘴巴,脸色逐渐发青。
“哥,怎么了?”
男人回头问身后的两人:“你们以前……吃过人的肉吗?”
两个小弟都愣住了,前面那个果断回答:“没吃过啊,哥,我们是为钱才干那些事的,又不是真的变态。”
又不是吃不起饭,何至于到那地步?
另外一人想到了什么,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大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刚才吃的那一碗猪杂,其实是?
“别说!”男人立即摆手制止了他,“没事,如果只是这个就还好。”
最多就是恶心人而已。
他现在更怕的,是汤有毒。
三人表现的还比较淡然,诡异直播间的评论区已经因为刚才这一幕炸开了。
【刚才那个少女的装扮是王宫的宫女打扮。】
【还是小宫女,头发垂下绑着大辫子,估计入宫时间不长,在送饭说明隶属于膳房那边的。】
【脚尖垂下看着好可怕啊,一看就是吊死的。】
【汗城更多时间用于国王避难,王都跑来偏僻地方苟活了,下面的人日子肯定更加困苦。我记得历史曾经记载过,被围城很久吃不起饭,但是突然有一天,膳房那边端出来鹿肉汤,说是在后山上打了鹿。但是有人却在碗里吃到了一根小指。不过到最后也没有人问,这汤是不是真的鹿肉。】
【这特么还用问?你告诉我哪种鹿会长小指头??】
【所以说这碗汤其实也是……】
【在过去,犯了小错的宫女要被抽打小腿,犯了大错那是要吊死的。】
【啊……我已经不敢问这个诡异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报应吧,你们看这三人的犯罪经历了吗?他们是会抓住小孩子,然后分零件卖掉的。】
【卖内脏,吃内脏。】
【不要说出来!】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挺在意的,同类相食,是大忌。一方面是道德上,另外一方面,吃了同类,会得疯病的。尤其是这还是诡异端上来的,你们说,这三人会不会疯?】
【死在这里最好。】
【怎么样都行,反正都是恶人。】
【就当看戏吧。】
另一边,寒圭贤和李宰春在年轻人分发完金牌后就溜了,他们是第一波离开前院的人。
在其他人还在疑惑怎么从大门离开,或者翻墙的时候,寒圭贤就已经叫上李宰春,悄悄的从侧门走了。
他们绕开前院,经过一条走廊,前往侧院,然后运气很好的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包装好的面包和新鲜的水。
在来到汗城之前他们带了食物,但这东西总是不嫌弃多的,两人将食物和水分装到自己包裹里,顺便还在最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很蹩脚的寒文写着:三日封城,首日人吃诡,次日人吃人,三日诡吃人。
简单的一行字,看的寒圭贤后背发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到内容后第一时间将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甚至都没让李宰春看见。
李宰春只顾着整理包裹,将日期不太新鲜的食物放在包的最上层。
“哥,这面包还剩下三天就过期了。”李宰春嘴里嘀咕道,“这啥破游戏,连吃的都不给准备好一点。”
寒圭贤没吭声,对李宰春招招手,两人去了房子后面的草地上。
这里有一个很小的石桌和椅子,想来也是有人喜爱这个偏僻安静的角落,在这里设了一个独处的休息区。
正好旁边墙外有一株梨花树,枝丫探入墙内,如今花期即将过去,绿色的枝条上只看到数朵残败的花遗留。
“哥,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吗?”李宰春问道,“不再找找金条?”
那么多金子,都找到的话,暴富啊。
“那个人说的话,你都信吗?”寒圭贤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这句。
李宰春挠了挠头:“平白无故给那么多金子,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暗网的直播,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我们赌上命参加大逃杀,给他们点乐子瞧,那点钱我觉得还少了呢。”
寒圭贤没说话,只掏出烟来叼着,原本想要打火的,想想又放弃了。
“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有在网络上报名。”寒圭贤只说了这句话。
帖子上写的报名方式,是到现场报名,如果需要提前在网络上登记,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来。
看了帖子过来的人,因为没有报名的缘故,因此举办方应该不知道会有几批人来,一共会来多少人。
但他们准备用来分的金牌子,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不可能有提前准备的功夫,在开门之前的最后一人,也就提前了三分钟到,时间卡的很好。
另外大门外也没有看到监控。
这种堪称遗迹的老建筑,也不可能有预埋电线装针孔摄像头的可能。
如果分金牌的事只是让寒圭贤感到奇怪,那么之后注意到的事情更让他感到惊悚。
桌子后面的年轻人细说游戏规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年轻人身上,或者他面前的金牌子上,也有人在观察汗城的建筑结构,思考之后如何行动。唯独寒圭贤,他在盯着锁门的女人。
这个女人眉目清丽,妆容精致,除了开门时的那句话以外,她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就像是一个背景板一样,安静的站到一边,一动也不动的听着。
寒圭贤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在意她,只是一次目光偶然从她身上扫过,就注意到了一件很小的事:这个女人,有眨过眼吗?
眨眼是一种被动行为,或许有人可以强迫自己长时间不眨眼,但无法控制让自己一直不眨眼。
有人曾经参与世界挑战,结果最长的时间仍旧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而在没有特地去控制的话,人的眨眼频率是三到五秒左右一次。
寒圭贤自从注意到女人的不对劲时,就一直盯着她,持续了至少近十分钟左右,这期间女人就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没有眨眼,没有任何面部肌肉的小动作,就像是真的凝固了一样。
甚至于,她好似没有在呼吸。
一旦注意到这件事,寒圭贤的目光就从女人身上移开,来到大谈规则的年轻人身上,而后他就发现,除非是笑眯了眼睛,男人的眼睛会微微闭上一次……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在眨眼。
在没有特地去关注这件事的时候,人们一般不会注意到和自己交谈的人有没有眨眼,因为对方的手臂在动,嘴巴在开合,面部肌肉运行很自然,他的语言和肢体行动会吸引面前人的所有注意力,眨眼这种小动作是否在进行,就会被与他交谈的人自动忽略。
可一旦关注了,寒圭贤的目光就会不自觉的往上面瞄,他的心跳很快,他不敢将这件事诉说出口。
排队领取金牌子的时候,寒圭贤从年轻男人手中接过了金牌子,他的手指蹭过年轻男人的手掌心,微硬的皮肤手感,像极了满是老茧的手掌那样粗硬。但眼睛扫了一眼对方的手掌,又看不到老汉一样粗糙的茧。
这两个都不是人类,是诡异。
他们进入了诡异的巢穴。
诡异借用网络来骗人这种事,大概是首次吧,还见鬼的让他们遇到了。
这算什么?报应吗?
以前都是他们利用网络上的照片骗人,如今他们却被网络上的帖子骗来。
猜到了大部分事实,在有人敢抓住锁门女人的手臂时,寒圭贤就带着李宰春走了,后面的阴云罩顶,手机信号断绝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个猜测。
这绝对是诡域,就算是翻墙也走不了。活着离开这里只有两个希望,一个是希望诡异信守承诺,他们活到第三天就能走,另外一个就是寄希望于灯火组织。
目前还没有哪个诡域能在灯火手里撑过一天。
但灯火真的靠谱吗?
那可是一群诡异组织,非人的诡异从来都不在乎人命。
“哥,我不太明白。”李宰春挠头,“总之,现在我们的情况很危险是吧。”
“诡异邀约。”寒圭贤叹气道。
何止危险,九死一生。
“当年就不该犯那个案子。”寒圭贤说完顿了一下,恶狠狠的瞪着李宰春,“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蠢货!”
要不是同乡发小的情谊,从小到大的交情,这个蠢货早就被他一脚踹滚蛋了。
结果他失误杀了人,自己也得跟着落跑。
正唉声叹气时,一个女人小跑着躲进了这里,看到两人在这里时被吓得尖叫出声。
“喂,你……”
李宰春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跪在地上摆手:“别、别杀我!我会听话的,金牌子给你们,都给你们,我啥也不要了,我就想活着离开!”
说完就掏出金牌子递过去。
李宰春看着金牌子,然后顺着拿金牌子的手往女人身上看去。
亚麻色短发的女人穿着比较单薄,白色的衬衫紧身胸口,勾勒出身体的曲线,她的五官看起来很精致,妆画的也很漂亮。
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都可以达到八分,能称得上是美人。
如今这位美丽的女性跪在地上,双手举着金牌子眼含祈求,李宰春有些心动,可他又不是拿主意的那个人,就低声和寒圭贤商量:“哥,要不……她这个金牌子就算了?”
寒圭贤扫了女人一眼,皱眉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地方,金牌子不要,你走开。”
见他们不要金牌子,短发女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听他们赶自己走,连忙摇头:“别,让我跟着你们吧,这个金牌子可以当做保护费,我一人来的,很害怕,求求你们了。”
说完她又道:“我以为就是来参加一个活动,想赚点化妆品的钱,没想到竟然会是暗网的大逃杀,我……我不想参加了,比起钱,命更重要。”
“两位大哥。”短发女人几乎是爬着那样蹭了过来,手放在李宰春的大腿上,柔声道,“我只想活着回去,真的,我很听话的……”
她的手逐渐往上。
李宰春的脸越来越红,他往后缩了缩大腿,再次犹豫的看向寒圭贤。
寒光闪过,一把小刀横在短发女人的面前,握着刀的寒圭贤冷声说道:“滚,没听懂?”
短发女人见他凶狠,没再说话,起身时瞥了寒圭贤一眼后,走了。
见女人没了影子,李宰春脸上露出可惜的模样:“我觉得,留她也没事。”
“留她?你活不过今晚。”
“啥、啥意思啊?大哥?”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来的。”寒圭贤啧了一声,“她比我们先到,有两个同伴,一个男的,一个老头子。”
李宰春哦了一声,然后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耳熟。
“出租车的司机说过,前面的客人有四个,是两伙。”寒圭贤说道,“其中一队三个人,一对男女,一个老头子。另外一个年轻人是独自来的,半路搭的车。”
从司机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寒圭贤就开始注意其他人,并且悄悄打量他们之间谁是一伙的。
来的二十人中女性只有四个,在大门外等候的时候他就观察过了,黑长发女性是真的独自一人来的,另外有两个女性明显是同伴,还有一个女性虽然看似和其他人都不熟悉,但隐隐被一个老头子护在身后,显然他们是一起的。
那个被老头子护着的女性就是亚麻色短发女人。
她刚刚来找李宰春两人求助,却谎称自己一人前来,撒谎自然是因为另有目的。
除了他们的金牌子和命,还有什么呢。
“来这里的这群人,看着都不像是善茬啊。”寒圭贤低声道。
别看刚才的亚麻色短发女人瞅着可怜又柔弱,可是对方离开时,瞥向寒圭贤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反而还有一点可惜。
好像是在遗憾猎物没有上钩。
这么一想寒圭贤又骂了一句,比起诡异,这群同样被活动吸引的人恐怕会更加危险。
一个个的,都像是见过血的。
原本以为苟一下能躲过去,现在看来搞不好要主动参与了。
不去捕猎的才是猎物。
听完大哥的解说,粗神经的李宰春后知后觉,出了一层冷汗。
现在的李宰春回忆前院里看到的那些面孔,突然觉得哪一个都不是好人。
“哥,我们就在这里躲三天?”李宰春询问道。
寒圭贤是有这个想法,至少原本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在……看刚才亚麻短发的态度,不像是会放过他们。
将没有抽的烟塞进烟盒里,寒圭贤背上包:“走。”
李宰春哦了一声,起身跟上,至于去哪里,也不问。
寒圭贤还在思考之前捡到的纸条,那是关于这个地方的线索吗?如果这个箱子里面有,那么其他箱子是不是也有?
关键时刻,还是先找找箱子。
“安静些。”寒圭贤警告道。
李宰春表示了解的点头,闭紧嘴巴猫着腰,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是从房子后面与墙壁夹缝之间的绿荫中前行的,这里虽然算不上宽敞,但足够一人前行,寒圭贤就和李宰春一前一后往前走。
在经过两个房子的后窗,来到第三栋房子后,听到一个女子的呜呜哭泣声。
那声音很低沉幽怨,寒圭贤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决定继续前行。
往前走,哭声越加清晰,还有隐隐的说话声,还是不止一人的声音。
直到来到窗下,他们才听清屋子里面说的话。
“我没偷,真的,那个镯子真不是我拿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一天天活做不好,能吃能睡。”
“好了都少说两句,金介珠,娘娘那一晚侍寝时,只有你守在偏殿,就算不是你拿的,你看守的晚上丢了东西,不还是要负责吗?”
“呵,少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城被封那么久,你偷了镯子想去做什么我也一清二楚,是不是想要逃走?以为王和大家都会完蛋是吧?我告诉你,这里也被围了,就算你带着镯子走出城,也跑不远,堵在河那边的敌兵会杀死你!”
“不,我没有,真不是我拿的。”
“崔尚宫,话不用再问了吧,直接带走不就行了吗?正好明日用的菜……也没多少了。”
“不,真的不是我,你们不能带我去——”哭泣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声嚎叫,突然间她的话语又一转,“是你做的对吧,朴慧贞——”
“不是,你胡说什么?怎么和我有关系?快,崔尚宫,带走她,都开始胡乱说话了。”
这个声音显得很慌乱。
然后便是一位年岁颇大的女人冷哼声:“我对你们之间的仇怨没兴趣,我只想要回娘娘的镯子。今晚上西侧屋的桌案上,如果看不到娘娘的镯子摆在上面,你们都知道后果。御膳房的肉菜越来越少了,连大人的日常饮食都难以保证,我不介意这里再少上几个吃饭的嘴,知道吗?”
几个女子低声的应是,伴随着一个被捂住嘴哭泣的呜咽声。
再然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寒圭贤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两下,回头就看到李宰春憋红了一张脸,给自己做手势,这意思是,他想上个大的。
再次被这个蠢小弟气的脑瓜仁疼,他在地上指了指,意思让他就在这里解决。
李宰春连忙点头,又对寒圭贤眨眼:哥,你呢?
寒圭贤指了指旁边的房子,意思是自己想去看看。
李宰春顿时摇头,他觉得哥疯了,刚才那对话明显不对劲。
寒圭贤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李宰春本来想追,奈何肚子确实不太利落,他左右看着没人,解开了裤腰带。
这边寒圭贤已经走出了绿荫,来到房子侧面,这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是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取水使用。
这个水缸原本应该是空的,在这栋王城成为了景点对外开放后,这个水缸早就成为了一个单纯的摆设。但现在,虽然水缸盖子仍旧覆在上面,但透过木盖子中的裂缝,寒圭贤还是看到里面有微微地水光,同时隐隐带着一股水臭味。
寒圭贤绕过水缸,来到房前,他不敢轻易踏足走进去,只是站在远处观望着房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将小刀的刀柄握在手心,小心翼翼的靠近房子,房屋内部非常安静,别说人了,连桌椅板凳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空屋子。
寒圭贤松了口气,放心的同时,也遗憾这里没有看到箱子,结果一转身,就在房侧的水缸上,看到一个小箱子。
之前明明没有的。
寒圭贤愣住了,同时背后也生出一层冷汗,他快速左右观察,这个院子非常的小,应该是属于后宫的宫女们生活工作的场所,一眼就可以扫过全场,仍旧没有看到半个人。
看着水缸上的箱子,寒圭贤有些不敢触碰,突然他听到院子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连忙抱起箱子躲回屋子后面和外墙的夹缝绿荫中。
结果一进来他又傻眼了,这里空荡荡的,原本被留在这里的李宰春不见了。
地上也没有那家伙解决生理需求的痕迹。
偏偏此时已经有人进了院子,寒圭贤一手抱着小箱子,一手握着刀柄,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听脚步声应该是三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亚麻色短发,寒圭贤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一个两个都这么警惕,是我魅力没以前高了?”亚麻短发不满道,“哪个都没上当,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个表子的金牌子。”
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哈,那个女人的金牌子还是多亏了我才拿到手的。真是蠢货,她该不会以为就凭她那张脸,就能迷惑住我吧。”
这次是老人略沧桑的声音:“那是个骗男人的老手,可惜太慌张了,意图暴露的一干二净。而且我们也有所图,她才没能成功。”
“你们觉不觉得,聚在这里的人,都不太对劲?”亚麻短发疑惑道,“之前那个男人也是,我就撩拨几句,就掏刀子了。正常人会一言不合就拿刀吗?”
“来的全都是犯过罪的。”老人说道,“你们还是太嫩了,经历久了,对于‘同类’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
“爸,你说,这是巧合吗?”亚麻短发问道。
老人:“哪里来的巧合,那个帖子原本就是来钓鱼的,钓的就是我们这群不老实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想着有金子拿,找我们玩个游戏也无所谓,看谁更硬气。结果没想到……”
这里该死的还有诡异。
谁能比诡异更硬气啊。
“你们不该杀了她。”老人说道,“下一个留活口,万一遇到诡异,还能拿来上供。”
“都是孝贞太冲动了,我就和那个女人玩一下,她上来就捅刀子。”男人啧了一声,“你骗男人给他们甜头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少废话,我看你就是放不下你前女友,那头黑长直是不是勾起你以往的回忆了?”
“怎么会,而且我前女友不是被你埋了吗?现在都该烂的只剩下头发了,你还惦记这码事啊。”
“哼。”
“好了,都找找看,这里有没有金条。”老人劝解道。
而后就是开门翻找的声音。
寒圭贤抱着箱子不敢动弹,估算着双方的战斗力,想着万一他们找过来,干脆挟持那个叫做孝贞的亚麻短发女人,从对话中听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老头子是这个女人的父亲,年轻男人和她是恋人关系,抓住女人就能威胁另外两人。
然而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三人找到这里来,他们似乎完全遗落了房子后面的角落位置。